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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張曉文就起了床。薛盛要走了,他得去送送這位黨校的同學。
路過服務台的時候,張曉文發現李婧已經不見了蹤影,而藍鳳則趴在櫃檯後邊,睡得正香。
暗暗有些好笑,張曉文發現藍鳳的嘴角斷斷續續流出口水,淌到了嫩嫩的手臂上,彷彿銀絲一般。
沒有驚動熟睡中的藍鳳,張曉文步出了二號樓,門口的兩個保安慌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恭敬地叫道:「張書記早!」
「早!辛苦了!」對於社會最底層的人們,張曉文一向都很客氣。
天剛濛濛亮,張曉文沒有叫魯達過來,縣城裡頭就這麼巴掌大一點的地方,就算是徒步,在一個小時之內,就可以繞城一圈。
穿過一條街,張曉文一直沒看見出租車的蹤影,正在四處張望的時候,一輛「電麻木」突然停在了他的身前,「老闆,去
張曉文抬眼一看,開「電麻木」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兩鬢已經斑白,手臂被太陽曬得黝黑一片,身上穿著一件藍色的工人制服,眼角赫然留有一粒眼屎。
「請問去電力賓館多少錢?」張曉文客氣地問他。
「兩塊錢!」麻木司機伸出兩根手指頭,張曉文點了點頭,這種常見的交通工具相當便宜,他之前也沒坐過,感覺到很新鮮,就上了這輛電麻木。
車廂內相當狹窄。如果是大胖子地話。頂多只能坐一個。
張曉文好奇地打量著這輛電麻木。四壁都是固定在鐵桿上地綠色帆布。兩側也開了窗戶。可以自由地打開或者是關上。座墊下面地海綿已經露出了一大塊。地板上黑乎乎地一片。比出租車地條件差遠了。
不過。這就是縣城裡普通老百姓地常用交通工具了。條件差一點沒關係。一個便宜九個愛。
縣裡地職工收入普遍不高。經濟基礎決定了。紫雲縣地老百姓不可能用奔馳車來當出租車使用!
「電麻木」搖晃著上了路。很有規律感。張曉文差點就睡著了。
為了克服睡意。張曉文就問開麻木地師傅:「師傅。你開這麻木。有賺頭麼?」
「啷個說呢,就是糊個口的事情。要想發大財,那是不可能滴!格老子,一個月累死累活下來。也就搞個五、六百塊錢!」麻木的師傅話很多,問一答十。
「師傅貴姓啊?」張曉文摸出一支青紫煙,遞到了他的手邊。
「毛和平,和毛老人家一個姓!」麻木師傅接過張曉文遞來的煙,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張曉文,「你肯定是做生意的大老闆,這種好煙,我抽不起!我平時也就買點煙絲,自己捲著抽抽。」
毛和平摸出打火機點燃了煙卷。美美地吸了一口,張曉文看見他地雙手竟然離開了車把手,明知道可能是技高人膽大,但還是忍不住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
「龜兒子的,現在到處都是貪官污吏,只曉得欺壓我們這些老百姓。好好的廠子,硬是讓那些狗東西給折騰垮了,我們這些沒有關係的,全都下了崗。連個基本生活費都沒得。想當年,老人家在的時候,哪個敢貪?不怕砍腦殼?」毛和平長長地吐出一口煙霧,開始大發牢騷。
張曉文沉默了,根本不需要去調查研究,他知道毛和平說的都是實情。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之後,工人老大哥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毛和平歎息了口氣,又說:「我還好一點,才四十歲出頭。賣苦力還可以干幾年。那些上了歲數的老工人。為國家做了那麼多地無私奉獻,拚死拚活地干了大半輩子。全身都是傷病。廠子忽然在一夜之間垮了下來,連基本工資都發不出來了,醫藥費上哪裡去報銷?我見過好幾個看不起病的老同志,只能在家裡等死!唉!」
張曉文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興百姓苦,亡百姓也苦,這已經成了華夏民族地一種悲劇性的宿命。
真要考證起來,和傳統文化習俗,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說來話就長了!
眼看著就要到電力賓館了,毛和平忽然加大了油門猛地加速,風馳電掣般拐進了一條小巷子。
張曉文一驚,心想,毛和平不會是劫匪吧?看樣子也不像是個壞人啊?
念頭還沒轉完,就見兩輛掛著運輸稽查標誌的側三輪摩托車,從後面追了過來,高音喇叭裡傳來嚴厲的喝斥聲,「龜兒子的,你跑個j巴,乖乖的給老子靠邊停車。」
感情是遇見了抓非法營運的交通稽查人員!
毛和平緊張地向後看了看,油門絲毫未松,打算加速逃離。
張曉文驚魂未定的時候,毛和平喘著粗氣解釋說:「實在是對不住了,等會不收你錢。只要被這幫龜孫子給逮住了,我這車就沒了。娘地,這還不算,他們還要罰老子五千塊。真他娘的黑!」
原來是這樣!張曉文心想,工人下崗了,原來的技術也用不上了,靠著自食其力勉強可以存活下來,可是有關部門卻老喜歡拿弱勢群體開刀,這不是柿子撿軟的捏,又是什麼呢?
當然了,電麻木確實存在著許多安全隱患,不過,只要是定期保養檢修,不亂衝亂跑,其實問題應該不大的。
張曉文用手緊緊地抓住鐵桿,伴隨著車體劇烈的搖晃,一顆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上,要是翻了車那可就太倒霉了!
不過,張曉文心裡有數,現在即使勸毛和平停車,他也絕對不可能聽得進去,車就是他養家餬口的命根子啊!
「嘎!」的一聲,電麻木忽然停了下來,毛和平恨恨地罵道:「狗東西,居然設了埋伏,老子要倒霉了!」
張曉文探頭一看,前方的路口處被兩輛側三輪摩托車給堵得嚴嚴實實地,毛和平已經無路可逃了!
路口兩側的側三輪摩托上,各下來了六個人,手裡都拿著警棍,圍了過來。
其中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的黑臉大漢,嘴裡叼著煙,舉起握在右手的警棍,指著毛和平的鼻子,罵道:「我呸,你媽的,膽子上長毛了?叫你停車,你狗日的居然想跑,你再跑啊?」
張曉文看得很清楚,警棍已經直接點到了毛和平的鼻尖上,如果通了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毛和平象打了蔫地茄子,原本能說會道地嘴巴,此時此刻啞了火!
張曉文正在關注著事態的發展,手臂忽然讓人碰了下,扭頭一看,見是一個穿著運輸稽查制服地紅臉漢子,他衝著張曉文做了個手勢,示意他下車。
懷著好奇的心理,張曉文下了車,跟著紅臉漢子來到了巷子口一側。
「哥們,看樣子你是外地來的?」紅臉漢子笑著問他。
張曉文點了點頭,說:「是的!」
「呵呵,缺錢花吧?我恭喜你了,你要發筆小財了!」紅臉漢子笑嘻嘻地帝了支煙過來。
張曉文有些納悶,就問他:「發什麼財?」
「這麼說吧,只要你跟我們去所裡邊做個人證,指認這小子搞非法營運,五百元獎金是跑不掉的!」紅臉漢子自己也點上一支煙,笑得很陰險。
「哦,才五百塊啊?」張曉文故意反問一句。
「老兄,已經很多了啊,相當於一個多月的工資呢!」紅臉漢子沒有急於鬆口,一直注意觀察著張曉文的神態。
「錢太少了,沒興趣!」張曉文裝出要走的樣子。
剛轉過身子,紅臉漢子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笑道:「生意不成仁義在嘛,這麼著吧,六百塊,不能再多了!」張曉文搖著頭,沒說話。
紅臉漢子狠狠地一跺腳,肉痛地說:「一口價,八百,不願意,你就走人!」
為了搞清楚他們想幹什麼,張曉文裝作是無奈的樣子,點了點頭,紅臉漢子馬上樂了,拍著他的肩膀說:「兄弟,你小子大清早的,出門就撿錢,運氣好啊!」你們已經抓著他了,還要我做人證幹嘛?」張曉文信口問了句。
「這你就不懂了吧?」可能是結成了利益共同體的關係,紅臉漢子嚥了口唾沫,笑著說:「就他那輛破車值幾個錢?有你這個人證在場,抓他回運管所,至少可以罰款一萬塊!你拿的那份,比我們執法的都多不少呢!」
張曉文徹底地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