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撲朔迷離之屍體的味道
大街上人來人往。朱虹和丈夫在路邊的宣傳欄裡看著一個個的租房廣告。
朱虹的丈夫邊看邊說:「其實沒有那麼急吧?如果找不到合適的,晚一點再搬嘛。」
朱虹說:「你能忍,我可忍不下去了。和老馬家住在一起,就像住在乞丐窩裡,我一天也不想忍了,還是早點找個房子搬出去……哪怕小一點也清靜兩天……哎,你看這電線桿上有房屋廣告……」
兩人圍著電線桿轉著。
她丈夫指著說:「哎,這一家可以。」
朱虹搖了一下頭,說:「不行,不行,太遠了,在南郊。南郊是什麼地方?怎麼就沒有合適的?」
「人家誰會有合適的天天等著你。」
朱虹拉著丈夫:「走吧,走吧。再看看。」
她剛要走,看見電線桿上有一則佈告,她回頭看佈告。丈夫走了幾步看她不走,又回頭拉她說:「快走吧,你又不著急了?」
朱虹說:「別著急,你看這個人像誰?」
她丈夫很納悶,皺起眉頭看了看佈告說:「像誰?」
「像我們廠的馬慧。你見過馬慧的,我帶她來我們家吃過飯。去年,去年春節。」
「還真有點像。」丈夫拖著她:「走吧,走吧,像的人多了。」
她走了幾步,想了想又說:「聽說馬慧一星期都沒到廠裡上班了,是不是真是她出事了?」
「哪會那麼巧?」
「不行,我得再去看看。」朱虹跑回去看,丈夫無奈地站在原地。朱虹往電線桿上看了一會兒,回頭向丈夫招手。丈夫搖搖頭,無奈地走過去。
「這絕對是我們廠的馬慧。」朱虹肯定地說。
「何以見得?」
朱虹指著佈告上的照片讓丈夫看:「你看她鼻樑,她鼻樑有點歪。絕對是她。」朱虹說完便走。丈夫說:「你幹什麼?」
「我給公安局打電話去。」朱虹跑到一個ic卡電話亭旁邊,潑辣地把一個男人扯開,拿起電話,便準備撥號。那人被她突然的一扯很生氣,他大喊:「你幹什麼?講理不講理?」
朱虹對他說:「同志,我有重要事情向公安局匯報,如果耽誤了大事,你要負責任的。」
那人氣沖沖地走了。
朱虹撥通電話,急忙問:「公安局嗎?我認識你們找的那個人呀。她叫馬慧,馬克思的馬,智慧的慧……對……什麼,讓我去你們那裡……好,好,你們等著我馬上就到。」
丈夫走過來問道:「怎麼樣?」
「上公安局去。」
朱虹丈夫摸了摸頭,想了想:「怎麼去?」
朱虹很是乾脆:「打的呀!」
「那誰給報呀?」
「去公安局報案你還怕沒人報呀!說不定我們立了功,公安局獎給我們幾萬塊錢呢。出租車。」說完,火急的朱虹順手叫了一輛出租車,倆人很快地鑽了進去。
公安局辦公室裡。向南把照片遞給朱虹:「你再仔細辨認一下,她果真是馬慧嗎?」
朱虹再一次認真地辨認了一下,然後很肯定地說:「是她,就是她,就是馬慧。」
向南誠懇地問道:「你能向我們提供一些關於她的情況嗎?」
朱虹想了想:「她長得很漂亮,男人們都喜歡多看她幾眼。」
「還有呢?」向南笑了一下,追問道。
「她家是農村的。一個人在城裡工作,是個中專畢業生,分配到我們廠裡搞技檢的。」
「她父母現在還在鄉下嗎?」
朱虹想了想說:「應該是!我從來沒有見過她父母,她的父母好像也從來沒有進過城。」
「她家在什麼地方?」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到我們廠裡去問問,我們廠裡肯定有她的檔案,我和她不過是一般關係。」
「你們廠叫什麼名字?」
「東方化工染料廠。」
向南和陳家海根據朱虹所提供的線索找到了東方化工染料廠。廠辦主任很客氣地接待了他們。他從向南的手裡接過照片,仔細地看了看,微笑著說:「沒錯,是我們廠的馬慧。」
向南在這時終於得到了一條重要的與死者有確切關係的線索,他知道案件又有新的進展了:「你能給我們談談她的情況嗎?」
廠辦主任很爽快地說:「當然可以。不過,這張照片看著有些怪。」
向南被他這麼一說驚異問道:「怎麼怪了?」
廠辦主任盯著照片說:「眼睛大而無神,平時她可不是這樣的。」
向南平靜地回答他:「她死了。」
廠辦主任很驚訝:「什麼?她死了?」向南點點頭。
廠辦主任不相信地說:「不可能,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
「她為人很好,怎麼可能死?是『自殺』還是他殺?」主任迫切地追問道。
向南回答道:「被火車軋死的。『自殺』還是他殺目前尚無法定論。你說說她的情況吧。」
「她是三年前從省工程學校畢業分配來的。當時她二十一二歲,像花朵一樣惹人喜歡,廠裡很多年輕小伙子都迷上了她。廠書記的兒子為了她還差一點『自殺』呢。可她眼光太高,硬是一個也看不上。後來聽說她談了一個做生意的。有一次她還把她的男朋友帶到廠裡來,長相一般,可個頭有一米八那麼高。廠裡的年輕人看著都覺得沒有希望了,才都一個個不抱什麼幻想了。」
向南追問:「那個男人叫什麼?」
「不知道,就見過一面,後來沒見過。聽說後來馬慧搬到男方那裡去住了,可又沒來廠裡打結婚證明。反正沒經我的手。」廠辦主任很無奈地說。
「你的意思是說她有可能經過別人的手開結婚證明?」
「廠裡的章子管理很亂。上次有人偷用廠裡的章蓋了十幾封空白介紹信,拿去行騙,出了事人家找到這裡我們才知道。」廠辦主任告訴向南。
「廠裡有人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反正她不太和廠裡的人來往。廠裡人也覺得她有點孤傲,估計不會有人知道。」
向南說:「能否問一下呢?」
主任搖搖頭:「今天雙休日,要問也得等到明天。」向南又問:「你能查到她老家在什麼地方嗎?」
主任起身,「我查一下檔案。」說著廠辦主任走到檔案櫃前,開了鎖,查了一會兒,拿出一個檔案袋說:「這裡有,是車賽鄉柳牟村。」
向南看著檔案,問道:「她父親叫什麼?」
「馬雙喜。」
一輛白色的桑塔納轎車在鄉間小路上行駛。向南和陳家海正驅車趕往柳牟村。
向南見到馬慧的父親馬雙喜,向其出示了一張馬慧的照片,馬雙喜接過照片一看說:「對,這是我女兒馬慧。她怎麼了?」
向南沒有馬上告訴老人家,而是問道:「她最近和你有聯繫嗎?」
馬雙喜回答:「沒有,有一個多月沒回家了。」
「她平時多長時間回來一次?」
馬雙喜好像察覺到有點不妥,很不安地說:「平時她都兩個星期回來一次,這次不知為啥一個月也沒有回來。怎麼?她出什麼事了?」
向南頓了頓,繼續很平靜地問:「……你認為她有什麼仇人嗎?」
馬雙喜有點急了:「沒有,沒有,她能有什麼仇人?我女兒到底怎麼了?」
向南壓低聲音:「我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你女兒已經死了。」
老人愣了,臉色蒼白無色,搖搖頭,他不敢相信這個消息:「什麼?」
向南很沉靜地安慰著他:「請你節哀。我們希望你和我們一起到城裡去認一認你女兒的屍體。」
老人聞此噩耗,癱坐在地。含辛茹苦撫養的女兒,卻是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老人的嘴裡發出一陣壓抑不住的「啊啊」聲。
公安局局長辦公室裡,馬慧的父母、姐姐哭成一團。
局長看著這一家人的悲傷情景不由得一陣難過。他親自為他們倒水,耐心地勸說著:「大家也看到了,孩子已不在了,哭也沒什麼用。現在大家一起來回憶一下,真正的摸清孩子的死因,這比什麼都好。」
馬雙喜強忍著悲痛,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問道:「局長,你說,我女兒是怎麼死的?」
局長望著老人:「目前還沒法判斷是『自殺』還是他殺。」
馬雙喜抹著淚:「不可能『自殺』。我女兒沒有理由『自殺』呀。」
局長問道:「那麼,有可能是誰殺了你的女兒呢?」
馬慧的母親這時顯得很激動:「是李勇,一定是他。是李勇殺了我女兒。」
局長回過頭:「李勇是誰?」
馬慧的母親氣憤地說:「是個王八蛋。」
「別著急,慢慢說。」局長說著把茶杯遞上去。
馬慧的母親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水說:「李勇是馬慧的丈夫。說起來丟人吶,他倆是沒結婚的夫妻。」
「你是說他倆沒拿結婚證?」
「是呀!」
局長對馬慧的母親說:「你接著說。」
「他們原來可好了,可今年下半年以來,就開始鬧矛盾,李勇還經常打我的女兒,還不要我女兒回家。我看見她的胳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問她,她哭了。我才知道是李勇那小子打的。」
「李勇在什麼單位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