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天生淘氣不聽話,總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任憑尚書大人再怎麼嘮叨,也都是在做無用功,所以尚書大人經過深思熟慮後,明智的換了一種策略。
作為對樓天籟的懲罰,除了上朝和去刑部工作、以及夜晚睡覺的的時間,尚書大人乾脆搬到了醉梨園,吃飯、辦公、休息,全都在距樓天籟百步之內的地方,以方便時刻緊盯。
誰怕誰啊,樓天籟才不在乎呢,反正她現在摔斷了腿,無法出門,只能靠看戒色大師的書來消磨時光,樓天遠此舉,非但不會給她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反而會給她的枯燥生活帶來一些樂趣。
這天陽光正好,溫暖明媚,唐小婉閒得發慌,手癢癢了,於是裝扮了一番,粘上兩撇猥瑣的小|鬍子,帶著女扮男裝的白芨和白芍,大搖大擺前往西伯侯府替天行道去了。
時隔多日,西伯侯世子夫人杜婉秋,仍然挺著個大肚子,彷彿已懷胎九個月,即將臨盆似的。原先就因為大腹折磨而衰敗的容顏,如今越發顯得蒼老了,曾經光滑細膩的皮膚,也鬆弛如五旬老婆子,臉上的各種瑕疵,層層疊疊無法細數,簡直不堪入目。
窯姐兒挨了酈丞相的打,白芷尚且心生同情,然而看著杜婉秋生不如死,白芷只覺解恨。
為了自身利益,連親姐姐都能下毒手,這種人根本不配為人,怎麼折磨都不過分。
房間裡放著兩個香爐,焚了厚重的熏香,卻仍然遮蓋不住,那令人作嘔的惡臭。或許杜婉秋骨子裡就是這麼一種人,渾身上下充滿了惹人厭惡反感的惡臭氣味,只是世人多愚昧,被她光鮮亮麗的外表給蒙騙了。
白芍事先做好了準備,從荷包裡拿了棉布帕子,當著杜婉秋以及幾個丫鬟的的面,直接摀住口鼻,才不顧及人家的感受呢。
上次當眾大小便失禁,令杜婉秋羞憤欲絕,從那以後,再也不敢面對陶立博,整日讓丫鬟守在屋外,不輕易讓陶立博進屋,即便陶立博好言相勸,杜婉秋心軟感動讓他進屋,頂多也只是站在床前,兩人隔著新加上去的好幾重簾幔,簡單的說幾句話。
陶立博憂思過甚,所以他的情況,亦好不到哪兒去,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連衣裳都撐不起來,眼底佈滿紅血絲,甚至,鬢邊還添了幾縷白髮。
打量了陶立博一遭,唐小婉冷笑,真是個蠢貨,竟為了那種畜生不如的女人而頹喪至此!
飲雪姐姐曾說過,或許陶立博對她僅僅只是兄妹之情,但他絕不會害她!也不會容許杜婉秋害她!
唐小婉真想看看,若陶立博得知,是他的枕邊人杜婉秋害死了杜遙,他會怎樣?
嗯,最好鬧大,鬧得西伯侯府和忠勇伯府永無寧日。
唐小婉與白芨白芍進入臥室,陶立博卻被丫鬟攔下,止步於門外。
丫鬟煎了藥端進屋,服侍杜婉秋喝下,唐小婉估算著時間,覺摸著差不多的時候,給杜婉秋紮了幾針,然後與白芨白芍迅速離開現場。
房間裡,杜婉秋一瀉千里,無法控制,有個新來的小丫鬟不爭氣,被熏得暈死了過去,碧娟碧溪幾個憋著滿腹怨氣,忙碌不停。
院子裡,白芍蹲在地上乾嘔,眼淚都飆了出來,白芨在一旁瞧著,也被傳染,於是兩個人一起乾嘔,此起彼伏。
唐小婉的情況稍好一些,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立即神清氣爽,「我說你們兩個,至於嘛?」
白芍吐得有氣無力,靠著樹道:「受不了啦,實在是忍無可忍,爺,咱們何必要這樣虐待自個兒?」
白芨哭喪著臉,艱難地道:「我、下次、不來了。」
唐小婉:「喂,你們有點出息好不?」
白芍:「傷人一千,自損八百,不好玩,一點也不好玩,爺,咱們換個玩法兒吧?」
白芨連忙附和點頭,「嗯嗯嗯,咱們要虐的是杜婉秋,沒必要連自個兒也跟著一起受|虐啊。」
白芍:「再這樣下去,杜婉秋沒死,我們都要被噁心死了。」
白芨道:「是啊,下回換個乾淨法子吧。」
唐小婉斜睨著二女,問道:「把解藥給杜賤人?」
白芍道:「給她吧,給她吧,懲治她的法子多得很。」
白芨道:「就這麼把解藥給杜賤人,貌似太便宜她了,依我之見,不如將解藥分成若幹份,分成幾次給。」
唐小婉雙手抱在懷裡,來回踱著步子考慮,最終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馬上就要過年了,成日看著那些污穢物,也不太合適,搞不好來年還會倒大霉,換吧,換個法子。」
三人唧唧咕咕聊著,待陶立博出來後,白芍便站直了身子,上前一步道:「我家先生嘔心瀝血,總算研製出了治療大腹之症的解藥,等過兩日完全煉好之後,便派人送來。」
陶立博聞言一愣,隨即眼裡露出一絲喜色,不管他們接下來還準備做些什麼,至少,能治好婉秋的病這是好事,於是來到唐小婉面前站定,雙手抱拳深深一揖,「多謝神醫。」
唐小婉道:「好說好說。」
陶立博目色深沉,落在唐小婉的假臉上,「請問神醫,內子究竟為何會患上大腹之症?」
撒謊的次數多了,唐小婉的神情無比自然,任陶立博眼神再犀利,都看不出絲毫破綻。
唐小婉道:「中毒嘍。」
對於這個答案,陶立博似乎早已料到,並未感到驚怒,眸光閃了兩閃,神色平靜的問:「是什麼毒?」
唐小婉好笑地瞟了他一眼,「你問老子啊?老子還想問你呢,這種毒,老子生平從未見識和聽聞過,也不知下毒之人,究竟與世子夫人有什麼深仇大恨。」
白芍諷刺意味十足的說道:「這事兒啊,世子爺還真當好好查查,看看究竟是什麼人,為何如此心狠手辣,居然對世子夫人下這種毒手。」
白芨道:「深宅大院裡,各種骯髒事兒多了去了,指不定就是世子夫人得罪了誰,所以才被算計。」
白芍接道:「或許是有誰看世子夫人不順眼也不一定,亦或者有誰盯上了西伯侯世子夫人之位哩。」
兩人一唱一和,白芨又道:「還有可能是西伯侯府得罪了什麼人,反正一切皆有可能。」
陶立博沉默,良久良久,方小心翼翼而又顯卑微的道:「我想見見遙遙。」
唐小婉假裝沒聽懂,「啥?」
衣袖下的手緊捏成拳,陶立博鼓起莫大的勇氣,重複了一遍,「我想見見遙遙。」
白芍道:「世子爺說的是杜遙?」
陶立博道:「是。」
白芨撲哧,「世子爺您別逗了,杜遙早就死了。」
杜遙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陶立博冷靜下來細想了一回,已經無法判定了。
杜遙若死了,那玉蘭荷包又是怎麼回事?他反反覆覆看了無數遍,也與他珍藏多年的杜遙親手繡的舊物作了對比,幾乎一模一樣。
杜遙若還活著,必會告訴車前子,他從未負過她,那麼眼前這位車前子神醫,又怎會對他有所誤會,從而來報復西伯侯府?
「不,遙遙一定還活著。」這是陶立博的願望,他希望杜遙還活著,好好的活著。
「且不論杜遙是死是活,該你見到她的時候,你自會見到,不該你見到她的時候,你急也沒用。」繞著陶立博轉了一圈,誰也沒有察覺,唐小婉的手動了一下,然後迅速的藏進了衣袖裡。
陶立博問道:「敢問神醫居住何處?我好派人將診金送過去。」
白芨道:「上次我們家先生一時心血來潮,讓世子爺自殘,所以後來承諾黃金數額減半,待世子夫人的身體完全康復後,按照老規矩辦,世子爺只命人將三萬兩黃金送到四海樓潮音閣便成了。」想見杜遙?想知道他們的住所?做夢!
「好。」深知對方滴水不漏,其手段遠遠高於自己,陶立博遂不再強求,頗有風度的將唐小婉三人送到西伯侯府大門口。
唐小婉三人沒有騎馬乘車,一路步行,離開西伯侯府老遠,白芍悄悄問道:「唐大爺,可有人跟蹤?」
唐小婉搖搖頭,「沒了,陶立博還算有自知之明。」
白芨感歎道:「陶立博挺可憐的,被杜婉秋步步算計不說,最後還娶了杜婉秋,甚至對杜婉秋百般呵護,真是個悲劇的人生啊。」
藍花參三更半夜到杜遙的居所,並趁機占杜遙便宜的事情,樓天籟都已經跟她們說過,只是當事人蘇飲雪至今不知情。
她們幾個猜測,陶立博當時很有可能就在屋外,加上杜婉秋在其中做了一些別的事,於是陶立博誤會蘇飲雪移情別戀,喜歡上藍花參了。而陶立博後來的堅持退婚,只怕是……
白芍道:「是挺可憐的,可不知為什麼,我一點也不同情他。」
白芨道:「無論怎麼樣,杜遙終究是因他而死,現在他淪為咱們報復杜婉秋的工具,也是活該。」
這邊白芨白芍兩個在討論陶立博,那邊唐小婉卻獨自竊笑,猥瑣的從袖子裡掏出一個荷包。
好久沒幹這活兒了,今兒真歡樂啊真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