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撞到你的傷口啦!」樓天籟驚呼,推搡著他的肩,「放開,我給你看看傷。」
舒姝不肯撒手,撫著她的臉,執拗道:「寶貝兒,你還沒回答我。」
樓天籟衝口而出,「回答個屁,你在流血!」
舒姝賭氣似的道,「我流血又怎麼了,寶貝兒會在意嗎?」
神經病!你流你的血,幹嘛要她在乎啊!她在乎就能止血嗎?!真他娘的不懂愛惜自己!樓天籟氣憤,「我是怕你的血流在床上,弄髒了我的被子!」
舒姝:「你既不在意,那就先回答我的問題。」
本不想搭理他的,可看著他臉色,慘白慘白,明顯是失血過多,再想到酈師白說過,舒姝傷得比較重,樓天籟知道,依照舒姝的臭脾氣,她今日若不回答他,恐怕他就會一直跟她這樣僵持下去,很有可能血盡而死!
她雖覺得舒姝有時候很討厭很討厭,可她並不希望他死啊,尤其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她面前!
樓天籟咬牙,死死瞪著他,卯足勁兒喊道:「我不喜歡酈師白我不喜歡酈師白我不喜歡酈師白!夠了吧大魔頭!」
舒姝聽了,心裡稍微舒服了一些,在她臉上親了親,「那寶貝兒為何去丞相府?」
樓天籟隨口說道:「我去看他死了沒有。」
舒姝:「用得著在丞相府待一天一夜?」
這種質問的口吻,樓天籟很不喜歡,生氣道:「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舒姝霸氣外露,「我的寶貝兒,不要我管要誰管?」
舒姝在不斷流血,床上,樓天籟的身上,一大片。樓天籟感覺到粘糊糊的液體在身上瀰漫開來,心裡不免有些著急。
「酈師白是我哥哥的好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去串串門,順便蹭點飯蹭點酒有什麼不對?」
舒姝揉捏著她的耳垂,「寶貝兒,除了我之外,你不能喜歡別的男人,否則……」
「否則怎樣?」樓天籟好笑的道:「除了美人爹和哥哥,我就沒喜歡過別的男人,一直沒你什麼事。」
就算不喜歡他,那也不准喜歡別的男人。況且,寶貝兒只是太小,不懂男女之愛,總有一日,寶貝兒會看清楚自己的心,寶貝兒喜歡的只會是他!舒姝瞇了瞇眼,「否則,我就殺了樓易之,殺了樓天遠,殺了蘇飲雪,殺了唐小婉。」
聞得此言,樓天籟眼裡閃著寒光,伸出手,狠狠用力在他傷處一抓,毫不留情,冷冷道:「那我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舒姝痛得眉尾抽搐,臉上卻在笑:「我只是說說嘛,寶貝兒,你真狠心。」
樓天籟不鬆手,「說說也不行。」
舒姝:「寶貝兒,若是有一天我死在了別人手裡,你會不會為我報仇?」
樓天籟:「等你死了再說吧。」
舒姝神情專注的看著她,「如果,我死在了酈師白手裡,你會不會殺了他為我報仇?」
樓天籟莫名的打了個寒戰,「會又如何?不會又如何?」
「如果會的話……」舒姝頓了頓,勾唇笑道,「若有一天你喜歡上酈師白了,那我就讓酈師白殺了我。」
樓天籟:「神經病。」
舒姝性情古怪,容易走極端,許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都敢做,甚至也都會去做,舒姝的話,樓天籟絲毫也不會懷疑。
舒姝終於鬆開了手臂,無力的躺在那兒,哼唧道:「寶貝兒,我疼。」
「自虐狂。」樓天籟鄙夷罵了一句,爬起來,解了他的上衣,揭開層層包裹的紗布,見到他腹部的傷口,不由吸了一口冷氣。
傷口很深,被她剛才狠狠揪了一爪子後,差點連腸子都拖了出來,最要命的是,他的傷口只用紗布裹住,沒有用任何藥物處理!甚至連止血藥都沒用,傷口這麼深,過了那麼久都不知道止血,難怪他臉色那麼蒼白!血都他娘的流光了!
「舒姝你他娘的找死是不是!」樓天籟氣急,破口大罵,真恨不得揍他一頓。
舒姝躺在那兒一動不動,閉著眼睛,孩子氣的哼了一聲,道:「本來是想要寶貝兒幫我治傷的,可我等啊等,等了一夜都沒等到寶貝兒。」
樓天籟怒吼:「我不在你就找別的大夫啊!」
舒姝耍賴,「不,我只要寶貝兒幫我治傷!」特意把身上的輕傷變重傷,目的就是想讓她親眼瞧瞧,否則,豈不太虧?
樓天籟:「要是我三天不回來呢,你就這樣乾等三天?」
舒姝:「對。」
樓天籟怒罵:「要是老子就這麼死在外面了呢,那你就等死?!」
「寶貝兒都死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一起死了。」舒姝說話有氣無力,也不知是真的還是裝出來的。
樓天籟氣急,懶得跟他繼續胡扯下去,跳下床,放下帳幔,光著腳丫子跑出門,逮住小丫頭麥芽,讓她去廚房燒熱水。幸好醉梨園的小廚房長期備著熱水,很快的,麥芽和蘇木各端了一盆水送進來。
屋裡有股子濃烈的血腥之氣,麥芽和蘇木相視一眼,心裡有些不安。
「小姐,你……」麥芽指著樓天籟身上血跡,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樓天籟在二人面前轉了一圈,以證明自己身體康健,「我沒事,你們先出去。」
「可是……」蘇木亦猶疑著,不放心。
樓天籟指著床幔裡,「我朋友,受了點傷,不用大驚小怪,管好自己的嘴巴,先出去。」
將二人推出去,關好門,樓天籟返回來,挑起帳幔,開始為舒姝清潔傷口。
「嗷嗷嗷,疼啊……疼啊……疼啊……酈賤人下手真是狠吶……嗷嗷嗷,疼啊、疼啊……疼啊……酈賤人卑鄙無恥啊,不然我怎麼會受傷……嗷嗷嗷嗷……疼啊、疼啊、疼啊……酈賤人好狠啊……寶貝兒,我疼啊啊啊啊……寶貝兒……疼……」舒姝同志裝柔弱,意圖謀取福利。
樓天籟著實聽不下去了,忽然,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弧度。
傷口已被清理乾淨,血也漸漸止住,手指繞著傷口劃了一圈,樓天籟驚呼起來,「誒?大魔頭,這是劍傷對吧?」
舒姝:「嗯。」
樓天籟言語格外激動,「哇卡卡,酈師白與你打鬥的時候是使劍的咩?哎呀,真可惜當時我竟不在場!酈師白使起劍來可好看了,像是仙人在舞蹈!我最喜歡啦!尤其是你這個傷口,一看就知道,他當時的劍招應該很優美吧很優美吧?!」
原本已止住的血,驀地,呈直線噴了出來。
樓天籟趕緊閃開,才沒被血濺到,手中托著的棉布上有傷藥,她趕緊將棉布啪地一下堵在那血柱的傷口上。
「哈哈哈哈……」樓天籟笑得直不起腰來,壞壞的道:「大魔頭,別激動嘛,哈哈哈哈哈哈哈……」
舒姝磨牙,「寶貝故意的是不是?!」
樓天籟使勁點頭,「對啊,我就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還激動個什麼勁啊,哈哈哈哈……」
舒姝:「若有一天我死了,你不必為我報仇了。」
樓天籟:「咦,為什麼呀?大魔頭怎麼忽然變得如此偉大?」
舒姝:「因為我是被你氣死的。」
給他上了藥,換上乾淨的繃帶,重新包紮好之後,樓天籟就開始下逐客令了,「好啦,你該走了。」
舒姝光著上身躺在床上,一點沒有要起來的意思,揉了揉額頭,「唉喲喲,不知道是不是血流得太多,我有點頭暈,走不了了。」
樓天籟踢了踢他的腿,「那還不容易,叫路邊青他們背你走!」
舒姝情緒低落道:「寶貝兒,我明天真的要回邊城了。」
樓天籟:「喔。」
舒姝:「寶貝兒我捨不得你。」
樓天籟仍沒反應,「哦。」
舒姝:「寶貝……」
樓天籟道:「大魔頭,你們青蟒教內部正亂著,而你又傷得不輕,正是用人之際,所以,這次回去的時候,把路邊青和十八黑旗帶走吧。」
舒姝不同意,「沒有他們保護你,我不放心。」
樓天籟道:「我有美人爹,有哥哥,他們哪一個都可以好好保護我,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舒姝腦海中靈光一閃,恍然大悟,眉頭一抽一抽的,「寶貝兒,我中你的計了!千方百計的讓我去刺殺酈師白,其目的,就是等著我受傷,然後不得不帶走十八黑旗吧?」
樓天籟但笑不語。
舒姝牙根癢癢,「你個小混蛋。」
樓天籟無辜的揚了眉頭。
樓天籟雖無法肯定,大魔頭身上的傷,究竟是不是出自酈師白之手,可樓天籟清楚的是,不管酈師白有沒有傷舒姝,舒姝來見她之前,都會弄傷他自個兒,意圖博取她的同情。
並且,舒姝十分瞭解,他知道自己的小把戲,或許根本瞞不過她,不過舒姝不以為然,因為反正無論如何,他算準了,她不會任他去死的。
既然舒姝能算計她,那她反過來算計舒姝一下,又有何不可?況且,路邊青和十八黑旗,是舒姝硬塞給她的,她只是還回去而已。
舒姝耍賴撒潑,「那……寶貝兒,今晚我要抱著你睡。」
「滾蛋,唔……」樓天籟話還沒說完,便被舒姝強摟進懷裡,樓天籟欲掙扎,舒姝便苦著臉,皺著眉頭喊疼。
樓天籟不再掙扎,乖乖任他抱著。
以為她是捨不得他流血,變乖了,舒姝滿意極了,也不管被子上的斑斑血跡,拉上來就蓋在身上,沒過多久,被子裡忽然很響亮的一聲,「噗!」
舒姝好似被點了穴,一下子定住。
是的,沒錯,是她放了個……屁,樓天籟窩在他懷裡竊笑。大魔頭大混蛋,臭死你。
舒姝憋笑,差點又把傷口崩裂,看著她在懷裡壞笑,舒姝果斷拉高被子,將兩人一齊都罩進被子裡面。
「啊!」樓天籟驚呼。
「哈哈哈,寶貝,好臭的屁啊哈哈哈……」
樓天籟被自己的臭屁熏得快吐了,奈何被舒姝壓住,不得動彈,「啊啊啊,放開我放開我,大魔頭,大壞蛋……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舒姝笑得開懷。
此番,雖被小寶貝算計在前,被酈師白算計在後,可舒姝覺得,很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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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樓天籟翻了個身,被窩裡空蕩蕩的,舒姝早已離開,想到今兒不用去千禧堂請安,樓天籟頓時精神百倍。
洗漱後,蘇飲雪過來給她梳頭,剛靠近,便直直盯著她的脖子,掩嘴低呼,「天吶。」
「怎麼啦?」樓天籟疑惑不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不痛不癢的,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是不是、舒教主他……」蘇飲雪尷尬臉紅,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樓天籟莫名其妙,跑到梳妝台前,一照鏡子,只見脖頸間,全都是殷殷紅痕,頓時心頭火起,一面狠狠踢著凳子,一面怒罵:「舒姝那個王八蛋!一定是故意的!流氓!混蛋!死變態!不要臉!臭狗屎……」
他滾就滾吧,臨滾之前還非要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如此行為,著實招人恨!
「舒教主他實在是……有些不知分寸了,你一個女兒家,這般如此,要如何出去見人呢?尤其如今在這深宅大院裡……」蘇飲雪搖頭歎氣,絞了熱帕子,拉著一臉怒火的樓天籟坐下,將熱帕子敷在她的頸間。
「早知如此,昨晚就不該給他治傷,讓他死了算了!混蛋,欺人太甚!」
拉開她的衣襟查看,還好,身上沒有,蘇紅槿鬆了口氣,見樓天籟一副咬牙切齒,瞋目豎眉的模樣,便拍拍她的肩,勸慰道:「好了,天籟別氣啦,誰叫咱們天籟招人喜歡呢。」
樓天籟拳頭捏得咯咯響:「誰要招他喜歡啦!我巴不得他去死!」
大魔頭還真是……都說了不喜歡酈師白嘛!吻痕留在最醒目的地方,無非就是想刺激刺激酈師白!
蘇飲雪笑道:「舒教主為人狂傲不羈,行為處事隨心所欲,往往不懂得顧及旁人感受,可是,他卻是真心待天籟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