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天籟喃喃:「自己取的名字麼?自己取的……」
一個人,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給自己取名字?
酈師白身上的纍纍傷痕,嗖的一下浮現在眼前,樓天籟不由得想起,今晨問及哥哥,酈師白經常被刺殺之事時,哥哥那古怪的神情,樓天籟便清楚的知道,在酈師白的身上,必定有一段傷往事。
換一個名字,換一種人生。
那些酒雖很甜美,沒什麼酒精味兒,酒勁兒卻很大,樓天籟貪杯多喝了些,腦袋有點昏沉沉的,聽到酈師白的話,呢喃著,憶起許多久遠的往事,突然間,淚如雨下。
酈師白恍惚了一會兒,再看樓天籟時,發現樓天籟竟然淚流滿面,一下子慌了神,扶著她的肩,急切問道:「天籟,怎麼了?怎麼哭了?」
「我以前的名字,也不叫天籟,叫什麼來著?我已經記不起來啦……」樓天籟臉上帶著笑,眼淚卻無聲無息的,連接成串的滾落下來,啪嗒啪嗒,滴落在他的手腕上,「不過,我的名字不是自己取的……那時候,我都傻啦,人家都說我是個小傻子,傻子哪裡會取名字啊……嘿嘿,酈師白,你知道是誰幫我取的名字嗎?」
酈師白知道,樓天籟是醉了,想起傷心事了,於是,順著她的話往下接,「是樓伯父給你取的名字嗎?」
「不是。」樓天籟搖頭,忽然皺了皺眉,想起了什麼似的,咧嘴笑道,「不過很好玩誒,美人爹將我從亂葬崗裡撿回去的時候,問我叫什麼名字,我說我叫天籟,美人爹一聽,居然哭了,而且哭得很厲害,彷彿痛徹心扉,嚇死我了……酈師白,你說,他哭什麼呀?這麼多年來,我就見美人爹哭過那麼一次,問他為什麼哭,可他卻不告訴我。」
據酈師白所知,樓易之收養她的時候,她才不過四歲,那麼小的孩子,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遭遇,會讓她記憶這般深刻?酈師白不自覺皺緊了眉頭,「那麼,是誰給天籟取的名字呢?」
樓天籟依然笑著掉眼淚,「是我師傅。」
酈師白:「天籟有師傅?」應該是教她醫術的那個人吧。
「嗯。」樓天籟點頭,眼淚掉得更急,伏倒在桌邊,語無倫次,「都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既不要我,為何生我?既不要我,為何生我?他們寧願死都不要我……只有師傅可憐我……沒有師傅,就沒有天籟,我想師傅,我想師傅和師姐,可是我回不去了,嗚嗚嗚嗚……」說著說著,泣不成聲。
「是在邊城嗎?天籟想回邊城嗎?」酈師白摟著樓天籟,將樓天籟的腦袋摁到自己胸前,讓她知道,她是有人可以依靠的。
既不肯要我,為何生我?還是在很年幼很年幼的時候,他也曾不止一次的這般哭喊過。
樓天籟搖頭,「不,不是……是在、在……我也不知道在哪兒了,想盡辦法,就是回不去,嗚嗚嗚,回不去了。」
樓天籟趴在他懷裡,失聲痛哭。
酈師白一下一下輕輕拍著她瘦弱的肩膀,許久許久,懷裡的人兒哭聲漸漸小了,直到完全沒了聲息,只是偶爾哽噎一下。
酈師白小心的將她打橫抱起,放到自己的床上,褪下鞋襪,給她蓋上被子,坐在床邊,用衣袖擦了擦她腮邊的淚水。
靜靜地,坐了好半天,酈師白歎息一聲,起身出了臥室,命人打了一盆熱水進來。
送水的小廝,正是被樓天籟攔截的那個,趁著送熱水的功夫,目光猥瑣的偷偷朝臥室裡瞄。
丞相大人:「千景,你很閒?」
小廝千景忙乾笑擺手,「爺,我還有很多事要做。」說完,腳底抹油逃之夭夭。
酈師白關上門,轉身回到臥室裡,絞了熱帕子,坐到床邊,仔細的將樓天籟臉上的淚痕一點點擦乾淨。
本想著,今晚能將她留在丞相府裡,讓舒姝去樓府醉梨園時撲個空,氣氣他,沒想到,如今人是留下了,卻是這般的情形。
看著樓天籟哭紅腫的眼睛,酈師白心裡很難過。
拐過迴廊,小廝千景屁顛兒屁顛兒奔到江寬江錦江桓三人面前,眼裡閃爍著異樣的光芒,興奮咋舌道:「在床上在床上呢!真沒想到,咱主子爺竟會這麼直接!哎喲喂,老牛吃嫩草啊!」
江寬挑起眼皮,「我就說屋裡面有動靜吧。」
江錦笑得淫蕩蕩,「我還看見咱主子爺把那小丫頭壓倒在榻上呢,鼻對鼻,嘴對嘴,胸對胸……」
江桓摸摸頭,「明明聽見的是哭聲嘛。」
江寬白了他一眼,「你也不想想,人家小姑娘那般嬌嫩,咱主子爺又是長旱逢甘霖,還不得如狼似虎把人家生吞活剝糟蹋個夠嗆……」
「沒錯沒錯,就是寬哥說的這樣。」小廝千景道:「你們是沒看見啊,那小姑娘被主子爺折騰得都起不了床了!」
江桓皺了皺眉頭,「可是,主子爺不是有傷在身麼?」儘管沒傷到要害,但也不輕啊。
江錦:「有傷在身算什麼,就是斷手斷腳,該上還是得上啊!」
小廝千景有點擔憂,「跟舒姝搶女人,不太好吧?那廝可不是好惹的啊,難道以後咱丞相府要天天上演昨夜的血腥戲碼?」
江寬:「都已經槓上了,若不把他的女人搶過來,咱不是太沒面子了嗎?!血腥就血腥,誰怕誰!」
江錦附和道:「是極是極,既然槓上,就非搶不可!縱是主子爺不搶,咱也必須得搶!」
江桓沉吟道:「也對,不搶白不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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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陷入夢魘,眼角處,時不時還會有淚珠滴下,樓天籟的身子縮成一個小團。
黑暗中,酈師白坐在桌邊,面對著大床,一杯接著一杯,喝了一夜的酒。甜美的果子,釀得甜美的酒,喝在嘴裡,竟是那般的苦澀。
翌日中午,小廝千景和江寬江桓等又開始在外面飄蕩。
江錦:「嘖嘖,昨晚究竟是有多激烈啊,到現在還起不來?」
江寬:「不會是想連戰三天三夜吧?」
江桓:「主子爺的身體受得了麼?該換藥了吧。」
小廝千景猶疑著,「那我到底要不要送點飯菜進去呢?」
江錦:「咱還是曬曬太陽喝喝茶吧,主子爺若有吩咐,會吱聲的,用不著你們在這瞎操心,省得擾了他的好事兒,到時罰你們去搬磚頭。」
直到下午,樓天籟才幽幽醒來,翻了個身,就看到酈師白坐在對面,正望著她。
懵了一會,方慢慢記起這是在哪兒。樓天籟只覺得頭很沉,嗓子裡又乾又疼,眼睛又澀又漲,很不舒服。
「你醒啦。」估摸著她大概會在這時候醒來,特意讓人備好了醒酒湯,酈師白端到床邊,遞給她,「喝了它會好受點。」
樓天籟迷惘問:「伯伯,我是不是喝醉了?」
酈師白:「是。」
「我喝醉之後,那個,沒瞎鬧騰吧?」樓天籟這是第一次喝醉,心裡面難免有些忐忑,畢竟電影裡或者話本子裡的人物喝醉後都會鬧事,她可不想丟醜。
酈師白笑笑,搖頭道:「沒鬧。」
沒鬧就好,樓天籟鬆了口氣,一面喝著醒酒湯,一面努力回想著昨夜的情形,可是,她只記得喝酒之前的事情,醉後卻是怎麼都想不起來了,只模糊有點印象的,好像是她哭了。
並且哭了一晚上,累死了。
喝完將碗還給酈師白的時候,發覺他的面色有些憔悴,身上穿的還是昨天那件衣裳,樓天籟看了看床上,不像是有兩個人睡過的痕跡,那張美人榻還是保持著昨晚他們下來時的樣子,不由問道:「伯伯,你是不是沒睡覺?」
「嗯。」
「為什麼呀?」
酈師白老實回答:「睡不著。」
看著大亮的天色,樓天籟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酈師白答:「未時。」
樓天籟聞言大驚,「都已經是下午啦?!」
酈師白點頭,「嗯,你睡了很久。」
「哎呀,被哥哥發現我夜不歸宿,他又要囉嗦了!」樓天籟急忙掀開被子,跳下床,哪料頭重腳輕,控制不住的栽倒下去。
酈師白眼疾手快,及時將她撈起,「小心點。」
樓天籟捶了捶自己的腦袋,「喝酒果然誤事。」
酈師白曲了食指,在她腦門上敲了敲,「是你酒量不好,偏還喝得太多。」
樓天籟聳聳鼻子,「好喝嘛。」
想到昨夜她失聲痛哭的情形,酈師白心裡發悶,沉聲道:「天籟,以後若要喝酒,就來丞相府,不要在外面喝。」
樓天籟歡快笑道:「當然,在外面喝酒要花錢,你這裡卻是免費的,而且我只喜歡你釀的酒。」
酈師白倍覺舒心,微微一笑,「記住你的話。」
樓天籟一面穿鞋襪,一面道:「伯伯,我先回去了,等下回再來蹭酒喝。」
酈師白:「我讓人送你回去吧。」
樓天籟擺擺手,拒絕道:「不用麻煩,我一個人反而輕快些。」另外,不忘叮囑,「伯伯,你要好好休息,試試我帶給你的藥,絕不會比御醫的藥差。」
酈師白笑著點頭,「好。」
回到醉梨園,正撞見樓天遠沉著一張臉坐在屋裡,白芨白薇白芷站在一邊,抱成一團咬耳朵。
樓天籟心下暗道不好,忙擺出笑臉,親熱的打招呼,「嘿嘿,哥哥!」
這一聲哥哥喚得,要多甜有多甜。
奈何樓天遠不吃這套,臉色陰沉的望著她,「你還知道回來?」
樓天籟厚臉皮的乾笑,「有點事兒,耽擱了一下。」
樓天遠挑眉,「你還挺忙?」
「哥哥,人家是干正經事情去了嘛。」樓天籟乾脆蹦過去,從背後摟住他的脖子,咕噥咕噥撒嬌道:「我可不是貪玩兒。」
嬌軟的身子貼著後背,伏在他的肩頭哼哼唧唧,柔嫩的臉蛋兒在他脖頸間蹭來蹭去,樓天遠只覺得心肝軟得都快融化了。可她一個小女孩深夜在外,終究不是個事兒,萬一出點什麼亂子,他都不敢想!樓天遠輕咳兩聲,繼續把臉繃緊,「你一個小姑娘家的夜不歸宿,還好意思說干正經事?!」
「是真的啦,我去丞相府看酈師白了。」
樓天遠驚道:「你去了丞相府?!傅明朗放你進去了?」
「我沒走正門,偷偷溜進去的。」樓天籟趴在他肩頭賊笑,順便把責任全往他身上推,「你不是很擔心酈師白麼,所以,我就替你去瞅瞅咯。」
樓天遠皺眉,「他還好吧?」
「身上傷了幾處,精神還好,倒沒什麼打緊的。」
「既然沒事,幹嘛搞得那麼神神秘秘還不待見我?」
當然不能說人家是為了引她上鉤,樓天籟含糊其辭,「呃,估計是累了,想休息吧。」
「既是去看老白,為何現在才回?」樓天遠扭頭,聞到她身上特殊的酒味,剛緩下的臉色頓時又沉了,「喝酒了?」
「不小心喝多了,醉了,一直睡到現在……」
「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嗎,跟老白單獨相處的時候,一定要隨身帶把刀!你居然敢跟他喝酒?!還喝醉了!」樓天遠額頭青筋蹦啊蹦,「天籟,你膽子還不小啊!」
「哥哥,本來人家早就回來了,是酈師白引誘我喝酒的……」樓天籟嘴巴一癟,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硬是把罪過歸結到某丞相身上,「哥哥你也知道,酈師白釀的酒很好喝的。」
「那個混蛋!我早就看出來了,他對你沒安好心!」樓天遠憋了一肚子火,一面罵某丞相,一面安慰妹子,忽然想起最要緊的事情,忙問道,「他有沒有對你做些什麼?」
「做什麼啊?」
「就是你喝醉後,他有沒有……輕薄你?」
樓天籟想了想,弱弱問道:「哥哥,他壓在我身上,算是輕薄麼?」
「什麼?壓?!禽獸!爺跟他沒完!」樓天遠一聽,氣得不行,再一看,果然,樓天籟眼睛紅紅腫腫,嘴唇上還有被咬破的痕跡,頓時大怒,拍案而起,「爺找他算賬去!」
天地良心,丞相大人真冤枉,樓天籟嘴巴是舒姝啃的……
樓天遠臨走時,吩咐白薇幾人道:「給小姐洗漱一下,在屋裡好好休息,這兩天就不用去老太太那邊了。」
說完,怒氣沖沖走了。
白薇白芷白芨幾人望著樓天遠衝出門的背影,再看樓天籟一臉得瑟奸笑的模樣,目瞪口呆,樓大人等在這裡,原本是要教訓小姐的,結果,小姐這麼容易就把人給打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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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了一個小丫頭去備熱水,回屋後,白薇遲疑的走到樓天籟身邊道:「小姐,雖說您這不拘小節的性子也很好,可是,畢竟女子名節很重要,日後還是不要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了。」
樓天籟懶散的倒在軟榻上,雙手枕在腦後,笑嘻嘻道:「沒開玩笑啊,我剛剛對哥哥說的,沒有一句是假話哦。」
白薇愣。
白芨聞言,飛快的衝了過來,一臉興奮問道:「也就是說,小姐跟酈丞相……生米煮成熟飯了?啊哈哈哈,太好了!」
酈師白酈相爺啊,有身材、有相貌、有地位、有金錢,是多少少女意淫的對象啊!而樓天籟與酈師白,也算是門當戶對,兩人若當真有了肌膚之親,樓天籟是必然是可以成為相國夫人的啊!
樓天籟看著她笑,「我有這麼說嗎?」
白芨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殆盡:「那小姐您究竟是什麼意思嘛?不是說酈丞相壓在你身上了嗎?」
樓天籟突然出手,將白芨拉上塌,翻身趴在她身上,「我現在就壓在你身上了,難道也算是生米煮成熟飯了麼?」
白薇捂嘴笑,感慨道:「我明白了,樓大人啊,又被咱小姐坑了。」
孟天籟:「我這叫說話藝術,懂咩?」
白芨嘴角抽搐,「小姐,你實在是……」太欠抽了。
望著身下白芨的胸部,樓天籟沉默了,果然如唐小婉所言,波濤洶湧啊,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沒這麼大。
見樓天籟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胸部,白芨眼角往上一翹,聲音瞬間變得風騷入骨,「喲,爺您喜歡這個啊,奴家捧出來給您仔細瞧瞧吧。」說著,就開始動手寬衣解帶。
樓天籟囧。
屋裡嬌笑聲一片。
夜幕降臨,醉梨園裡漸漸歸於寧靜,樓天籟屋裡的燈仍然還亮著。
由於睡到下午才醒,所以一直到天黑透都沒什麼睡意,於是,便拉著蘇飲雪說話。
「不就是胸部平平麼,小婉幹嘛那麼大火氣?」
今天上午,樓天晴和樓天然樓天靈打著探病的旗號來到醉梨園,唐小婉帶著白芷白芍將人攔在院子裡,奈何樓天然三人怎麼都不肯離開,非要進屋見見樓天籟不可。若是往日裡,她們縱然再難纏,唐小婉也能三言兩語將其搞定,可是今天,唐小婉卻一點耐性都沒有,直接甩冷臉子。
樓家三位千金哪裡容得一個丫鬟如此放肆,氣得要死,樓天然抬手就要打人,唐小婉身懷武功,毫不費勁就閃了開,同時吹響口哨,將紅眼狼白眼狼喚了過來。
白芷白芍與唐小婉同仇敵愾,見紅眼狼白眼狼奔過來,紛紛裝模作樣大呼小叫起來,硬是將樓天晴等三人嚇得花容失色,踉踉蹌蹌逃出醉梨園。
蘇飲雪微笑道:「女孩家,總是愛美的。」
「小婉才十六歲,還有待發育,急什麼,再說了,我的胸胸也很小呀,又不妨礙什麼,還不是照吃照睡?」對於身材,樓天籟表示無所謂。因為她知道,就算她長得再醜,身材再差,美人爹也會一直寵著她的,哥哥也會一直疼愛她,而蘇飲雪和唐小婉也絕不會嫌棄她。既如此,還有什麼可愁的呢?
蘇飲雪道:「小婉這傢伙你還不瞭解麼,她呀,只是一時想不開,過兩天又會活蹦亂跳的,才不會因為這點事兒意志消沉呢。」
倒也是,唐小婉就那德行。
大床鋪得軟軟的,樓天籟躺在上面滾啊滾,滾過來滾過去,「對了,飲雪姐姐,藥房弄好了嗎?」
「弄好了,明天你去看看可有什麼要改的。」蘇飲雪道,「另外,需要些什麼藥材,你列出清單來,讓長安叔幫忙採買。」
「嗯。」樓天籟點點頭,又問,「我的那些蟲寶寶怎麼樣了?」毒藥這東西,可得時刻準備著,自保或害人,都好用。
好大一會兒,都沒聽到蘇飲雪的回應,樓天籟翻過身來一看,發現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舒姝靠在牆邊,臉色蒼白,恨恨的盯著床上的那個小傢伙。
「舒教主。」蘇飲雪看看舒姝,再看看樓天籟,識趣的離開,並關上了門。
樓天籟趴在床上,小手托著下巴,奇怪道:「誒,大魔頭,你不是說要回邊城了嗎,怎麼還沒走?」
舒姝:「你就那麼希望我走?」
樓天籟:「矮油,你不是很忙嘛。」
舒姝冷笑,「我走了,你好跟酈賤人雙宿雙棲?」
樓天籟搖搖頭,「雙宿雙棲?不,我又不是鳥兒。」
舒姝慢慢走過去,平躺在床上,語氣失落道:「你個小沒良心的,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在等了你一整夜。」
從傍晚等到深夜,從深夜等到天明。眼睜睜瞧著黑暗散去,屋子裡一點一點的亮起來,卻始終不見她的影子。
他的心冷了一整夜,而她,卻身在丞相府。
樓天籟懶洋洋應道:「喔,我現在知道了。」
舒姝將她拉到懷裡,抱住,捧著她的臉,冷著臉問:「你喜歡上酈賤人了?」
樓天籟想都不想就回答:「沒有。」
聽到這個答案舒姝心裡舒坦多了,卻不全信,再三確認,「真的沒有?」
「哎呀,大魔頭你煩不煩呀!」樓天籟手腳並用,想要將他推開,不知道碰到他哪裡,只聽舒姝一聲隱忍悶哼。
樓天籟聞到一股子血腥味,猛然想起,他是有傷在身的,忙撐開他的身體低下頭去查看。
舒姝的腹部,黑色的衣衫上**的,樓天籟用手摸了摸,粘糊糊的,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