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公子,該我們進去了。」虞彬拍了拍有些發呆的]不捨地說道:「進去後我們就得分道了,石公子若是以後到成都來,可一定要來找我。」說著遞了個名刺給陳博,便向裡面走去了。
陳博還在思索之前橫在心裡的問題,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等他回過神來時已經不見虞彬的身影了。「公子?」裴成奇走上前來,表情也有些複雜,饒是他這個對政治毫無興趣的人,也多少能猜到陳博現在複雜的心情。「走吧。」陳博歎了口氣,領頭向前走去。
一進大門,一個官差模樣的人迎了上來,看了一眼陳博後面背著大包小包隨從,問明他們是進入還是離開後,便客客氣氣地說道:「諸位是由蜀入荊的吧,兌換錢引請走這邊。」
「錢引?」陳博此時心情已經略為復,聽到這個新名詞,不由有些好奇。
指引官差笑了笑,耐心地解釋道:「此去交州路途遙遠,雖然沿途均可雇乘商會的馬車,但身上帶的金銀太多總有些不便。所以為了方便大家,就算上萬兩銀子,也可以用一紙錢引代替,只要在荊交兩州的地界上,都可通用,既方便又安全。」
陳博點了點頭,很快便明白了錢引的作用。相比起荊交通寶,他對這錢引心裡倒頗有些認同。他這一次偷偷跑出來,便親眼看到陳順為了應付沿途的花銷而準備地大量金銀,另外那四名護衛與其說是來保護他的。還不如說是預計用來背包袱的苦力恰當。現在有了錢引,恐怕最高興的便是那四個侍衛了。
不過他也明白,這錢引遠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單是要讓人相信並使用便需要發行者有著極高地信譽與威望了,畢竟其主要針對的是外來的商人。即使是官府,也不是想要推行便推行的了。
「公子這邊走,不知公子要兌換多少?一百兩以內在那兒就可直接兌換,若是金額較大,那就請到一旁的偏廳。」走過一條小巷,一行人便來到一個環境幽雅的院子,指引官差立在巷口,分別指著兩處兌換點,客氣了兩句後便返身而去。
陳博點了點頭,道了個謝。便打量起這個院子來。院子並不大,裝飾也非常簡潔,不過打掃得極是乾淨。院子正中擺著三張長桌,長桌放著幾條長凳,顯然是供前來兌換的人坐的。兩個一臉和氣的小吏坐在桌後,一人正飛快的打著算盤,另一人則耐心地替人講解著兌換規則。小院四周散立著三名背著短弓地護衛,雖然衣著樸素,但不論其站姿與眼神都讓人油然生出一種安全感。
陳博略露出一絲讚賞的神色。這兌換處到處都烙著官府的印跡,但偏偏卻給他一種之前所見那些官府完全不同的感觀。這裡的官差沒有一絲跋扈之色。不卑不亢中又帶著一絲親和,有著商人的熱情卻無其刻意迎奉。一個小鎮的官吏便是如此,他此刻倒特別想去那些大的郡縣看看了。
邊想邊走。沒一會眾人便進了專門負責大額兌換的偏廳裡。偏廳裡的情形和外面也差不多,只有兩個官吏卻並沒有護衛在旁。一見陳博他們進來,其中一人上前招呼他們坐下,然後才和氣地問道:「不知公子要兌換多少?黃金還是白銀?」
「大陳通寶呢?」陳博敲了敲桌子,望著一旁貼著地兌換規則淡淡地問道。
「這……」兩名官吏聞言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對視一眼後其中一人才回道:「公子可能很少出門吧。大陳通寶現在已經很少人用了。不過呢。還是可以換。不過必須是五年前鑄的,二十換一吧。」
「為什麼這五年新鑄地就不可以呢?」陳博眉毛一跳。臉色有些不快起來。他登基剛好差不多五年,偏偏他這幾年鑄的錢就不能用,讓他如何不生氣。
那名官吏或許還沒遇到這種情況,打量著陳博,心裡想著也不知道這裡哪裡跑出來的富家公子,對於這些舉世皆知的東西也不知道。想了想,他還是耐心地解釋道:「公子有所不知,這幾年出的大陳通寶全是鐵鑄,不像以前帶著三分銅。而且又鑄得太多,這仗打起來後更加氾濫,大陳通寶也就成了廢鐵了。」
「有這事?」陳博略有些驚疑的望向裴成奇和陳順,二者對於這些地瞭解卻也和他差不多,都是茫然無知地樣子。陳順自不必說了,買東西全是吩咐下去就行了;而裴成奇一直是由章盛秘密供給一切所需,章盛死後花銷又落在蜀王府身上,即使有銀錢來往也全是真金白銀,哪會用到大陳通寶來。倒是四名護衛稍稍瞭解一些,其中一人湊到陳博耳邊低聲說道:「三家都在私自鑄錢,再加上朝廷地,確實如此。」
事實上大陳通寶變得一文不值除了這幾年鑄
外,也有其必然。大陳立國以來幾乎大小戰事不斷,之戰的十年,所耗費地人力和物力是難以想像的。由於大量壯丁被投入到這場戰爭中,各種物資的生產便陷入倒退之中,在物資極度缺乏之下,錢的數目卻在每年增長,物價自然飛漲了。而三家掌握大權後,為了加速斂財,更聯起手來私下用鐵錢取代了之前的含銅錢,由於鐵礦的產量遠高於銅,他們幾乎是無限制的大肆鑄錢,這更直接導致了大陳通寶的沒落。
「陳順,把我們帶的錢都換了吧。」陳博歎了口氣,微微有些發呆。他實在想不到三家竟然還給他留下了這麼一個爛攤子,鑄錢可是關乎國計民生的大事,若是不能在戰後第一時間解決,那後果根本就是不堪想像的。可是據他所知,國庫其實早就已經極為空虛了。不要說金銀,就連銅鐵也沒有任何儲備。要想解決這鑄錢問題,絕不是可以輕易辦到地。
陳順向兩個背著金銀包袱的護衛點了點頭,將包袱放在桌上問道:「先換一萬荊交通寶。其他的都換成錢引吧。」幸好他這次為了方便只帶了幾錢個大陳通寶,其他的全都是黃金。國庫雖然空虛,不過皇家倒還有些積蓄,再加上入蜀後蜀王府給地貢錢,他這次帶了足足上千兩黃金,說起話來也是底氣十足。
「這個,不好意思。」官吏指了指牆上的說明,略有些歉意地說道:「荊交通寶每人只能兌換五百,錢引卻沒有限制。你們一共七人,只能兌換三千五百個荊交通寶。」
「為什麼!」陳順皺了皺眉頭。除了數字外,他認識的字足實有限,當然也就沒有去看那什麼說明了。對於錢引他到底不熟悉,當然想著多換一點有份量的通寶了,反正也不用他來出力,自有人背著就是了。
「是這樣的。」官吏顯然已經習慣了這行人的無知了,仍舊耐心地解釋道:「荊交通寶鑄得並不多,能夠滿足流通及可。百姓手中只要超過一千通寶,便需要兌換成錢引。各位日後若是手中通寶用盡,大可用錢引在各地官府換成通寶。況且錢引也可以直接使用。嗯,不如這樣吧,若是你們沒有什麼大額的買賣。我們也可以給你們兌換二十張五百通寶的錢引,這不是更方便嗎?」
「這錢引不會有什麼問題吧?」陳順點頭認同了對方的建議,不過卻仍有些不放心。這錢引說起來全靠官府維繫,要是官府突然不認帳了,那就完全是一張廢紙了。雖然居在深宮,不過他也多少瞭解些各地官府的情況。要用這麼多錢來給官府換幾張紙。心裡地感覺還是有點懸。
「當然不會!」官吏的回答快速而肯定。對於這樣的疑問他當然不是沒遇過,只不過已經越來越少罷了。「這錢引可是由楊大人擔保的。他一句話就可抵萬金,你們在街上隨便一問便可知道。」
一言抵萬金。走出兌換處時,陳博腦子裡仍然浮現著這幾個字。知道大陳通寶現在的情況後,他對荊交通寶的出現稍稍有了些釋然,同時也對章盛臨終前極力推薦的楊誠多了幾分好感。外臣之中,他最能信任的或許也只有章盛了,畢竟他在那段時間,那些豪門世族都只能俯首聽命,雖然暗中並不安分,但卻不敢露出絲毫。而現在,他也只能將自己的信任寄托在這個章盛的後繼者身上了,至於他親手提拔地那些大臣們,現在還遠不是他們可以施展才華的時候。
「石公子!」本已道別的虞彬站在門口不時張望著,一見陳博等人出來不由現出一臉笑容迎了上來。兌換完畢後,虞彬左思右想之下,最終決定先留下來。他心中已經確定陳博是個富家公子,而且還是個涉世未深地富家公子。之前那番談話陳博並沒有那些富家公子的傲氣,而且對他也沒有反感,再加上其對於交州的無知,而他可以說算得上是個交州通了,他正好趁此機會加以結交。要是真攀上這麼一個貴人,所帶來的利益可不是一兩趟生意可相擬的。
「虞公子?」陳博聞聲望去,意外之中不由帶著一絲驚喜。雖然踏上南津關還不到兩個時辰,但他卻因為對情況的無知而鬧了幾次尷尬了。這虞彬口齒伶俐,談吐不凡,雖然剛才只說了一會兒話,卻已讓他心生好感。
「我這趟生意完了本來準備休息幾天地,又與石公子一見如故,公子若是不嫌棄,不如我們結伴同行如何?」虞彬一臉熱情,頗有些期待地望著陳博。
「好啊!」陳博想也沒想便答應下來,虞彬常到交州做生意,想來對此已經很熟悉了,一路上有他倒也不錯。更何況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份,正好可以借助他多瞭解一些實情。倒是陳順在旁微微皺眉,他本就是個善
奉承地人,哪看不出虞彬的意圖,不過陳博回答得如他連一點反對地機會也沒有。望了望裴成奇,後者卻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顯然要想指望他是不可能地了。當下便只得做罷。
意外得獲得了個靈族身份後,楊誠卻也沒什麼欣喜,古山已經斷絕了他救助於人的念頭,要想靠一無所知的他慢慢摸索。天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窺其門徑。更何況他現在哪有這個閒心琢磨這些看似虛無飄渺的東西,僅僅是平定戰亂便已經讓他有些頭痛了。
關中地順利平定本來給了他極大的希望,以為可以依此徹底平復三家,可是之前與潘慶聰的一番談話卻讓他極是失望。若是鄭氏當真放心把軍權交給孫堯安,有著近三十萬大軍的洛陽便不是易與的了。以他現在的實力,根本是沒有可能進行強攻的;劉虎已經進入渭北了,自己在短時間內也不能指望他。至於想像之前在長安般奪其主帥來令叛軍潰敗,他更是想也不敢想,鄭志愉根本無法與孫堯安相比,天下若是只有一人令楊誠感覺難以射殺。那十有**便是孫堯安了。
可是從古山這裡得到關於靈族的消息後,楊誠卻又恢復了一些希望。孫安之所以讓他覺得難以對付,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能完全捕捉自己的殺意,事前便加以防範。可是對於殺意如此敏感地他卻被屠一萬破了相,而打敗了孫堯安的屠一萬卻在古山面前服服貼貼的,誰高誰低自然一眼便可看出。若是自己有古山之助,那便完全有可能變不可能為可能。雖說射殺孫安產生的效果遠不如當初射殺鄭志愉那般,但若是洛陽沒有了孫堯安,在他看來實力至少降低一半。
「我勸你還是不要打這個主意了。」聽到楊誠婉轉的提問,古山立即猜出其意圖。不過卻給出了令楊誠大失所望的答案。「你問小屠就知道了,他追了這麼久,也就只有一次機會。」
楊誠聞言望向屠一萬。他也知道屠一萬久久未歸很可能是想要完成自己對劉虎的諾言,但卻對其竟然沒有成功頗為疑惑。要知道屠一萬可是連發動進攻時都可掩藏氣息的,照理說正好是孫堯安的剋星才對,畢竟孫安那令他頭痛的對殺意地敏感便全無作用。
屠一萬臉上微一紅,或許是為自己當初因自信而誇下的海口感到慚愧。自從華山一戰後,未能成功的他便一直尋找著機會。準備完成自己對劉虎地承諾。可沒想到孫安同樣變得極為小心起來。足足一個月裡。竟然沒給他任何一絲機會。直到孫安再度掛帥主持進攻潼關時,他才在其將指揮台移到潼關外的行動中看到一絲希望。指揮台左右都有些小山包。正好可供他潛伏,而且離得又近,對於他來說機會自然大得多。本來他預計孫安能夠攻下潼關的,那麼在他獲勝進入潼關時便是絕佳的機會,可是沒想到楊誠的到來和公孫勇的進攻讓孫堯安不得不放棄,同時也讓他數日地潛伏白廢了。
不過在他失落之下稍稍有點鬆懈時,竟然被古山發現了。古山地出現可以說讓他大吃一驚,要知道掩藏氣息正是他地看家本領,即使是稍有鬆懈,強如孫堯安之流也難以發現。驚訝之下,也讓他爭鬥之心大起,數天來的憋屈便全然發洩到古山地身上。可惜事與願違,與古山一仗打得他沒聲沒氣,向來自認為雖非天下無敵,但卻少有敵手的他,竟然根本無法施展開來。古山似乎能猜出他的所有後著一般,每每都先行將其制止,甚至還邊打連教訓他,全然是一副師傅指點徒弟一般。
沒多久,屠一萬的攻勢便完全被封住了。越來越驚心之下,屠一萬這才意識到對方的身份,便也不敢再打。要知道靈族雖然組織極為鬆散,甚至連族長都沒有,不過卻是個以實力為尊的族群。是以當意識到自己與古山有著極大差距時,古山直稱他為小屠,他卻只能恭恭敬敬地稱其為族兄。
聽到這裡,楊誠不由好奇的打量著古山。不論從屠一萬還是歐凌哲的所述中,幾乎都可以確定古山至少有一個長處是可料敵於先,再加上驚人的速度,是以連屠一萬這一級的高手仍然在他面前只能慘敗收場。但為什麼與自己那一戰時,他卻是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呢?到底是因為自己的箭術太好讓他無法反抗,又或者是他的目的並非他所說的那麼簡單?靈族以實力為尊,這個實力主要還是靈力的操控,可是自己在靈力上可是說完全是個未入門的人,以古山的傲氣,巴巴的跑來投自己便有些難以置信了。神箭傳說第七卷第一百一十二章決戰洛陽·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