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安負手立在營門之外,默默的望著漆黑一片的前方心欲殺之而後快的勁敵僅相隔不過兩里,不過卻讓他生出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楊誠僅憑一己之力在陣前射傷他六十名將士,再加上對方將士面對他試探的優異表現,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採用更加謹慎而穩妥的辦法。不過現在,他卻對自己的這一決定後悔無比。
關中之戰的真正指揮者當然輪不到孫堯安,雖然論資歷和才幹他都算得上是三家聯軍中的不二人選。但三家既是背叛朝廷,當然也不會不提防別人背叛他們,之前顧凱鋒的意外投降便為他們敲響了警鐘。對於這些追隨者自然要小心防範了,雖然孫堯安投靠鄭氏已久,而且頗得鄭南風賞識,但這場幾乎集合了三家所有精銳力量的大戰,卻只有三家的謫傳子弟才能真正讓他們放心。
顧家精銳盡喪,潘家又受困於糧草,是以關中決戰的指揮者便毫無爭議的落到了鄭氏謫出、又號稱渭北第一戰將的鄭志愉身上。鄭志愉志在長安,之前派出與楊誠對陣的十萬烏合之眾也是出於他的授意,目的不過只是想拖住做為朝廷主要支柱的楊誠與劉虎二人而已。其後尾隨而來的聯軍精銳,幾乎全被他派到了長安城下。至於孫堯安,在他眼裡,主人是不需要太過強壯和聰明的狗的,因為那樣可能會隨時反咬自己一口。出於種種考慮,為這十萬烏合之眾押陣便成了孫堯安的最佳去處了。既不可能立下什麼大功,又得面對得知長安告急的楊、劉二人的全力進攻。擋得住最好,就算擋不住,河東鐵騎的實力可不是吹出來地。打敗孫堯安後的楊、劉二人也再不能對他構成什麼威脅。到時他已經拿下長安,再順勢拿下這兩個當世名將,放眼天下,功業、威望又有誰可以強過他的。
孫堯安長久寄人籬下,當然知道鄭志愉心裡的小算盤,不過也只能無奈接受。雖然現在的河東鐵騎牢牢的掌握在他手裡。但他卻不能僅靠他們來實現自己地夢想,還得繼續忍耐下去。
不過他卻沒想到鄭仕明他們竟然敗得如此之快,他連營都還沒有紮好,前方探子卻已經傳來了大軍潰敗的消息。得到消息之後他先是一驚,接著卻是大喜:這可是一次難得的機會。鄭仕明這支大軍進入關中時可是經過他的防區,雖然他當時正在養傷,但僅憑聽到軍士將士的閒談便可得知,這絕對是一支不堪一擊的軍隊。這樣的軍隊潰敗起來,絕對會讓任何人忍不住大肆追擊的。
對於毫無組織的潰敗。任何人都沒有回天之力;同樣,再謹慎地追擊者也會在勢如破竹的殺戮中失去戒備,隊形、指揮同樣陷入危險的狀態。當然,潰敗者根本無法利用這個機會,但是若旁邊潛伏著另一支勁旅,情況便完全不同了。
在這一瞬間,河東鐵騎便從殿後的預備隊,轉變為潛伏著的狼群,猛然撲出!在最初的一段時間內,河東鐵騎確實取得了不錯的戰果。雖然出自長安和靖威營的士兵均是訓練有素的精銳。但卻因為之前毫無阻擋的追擊變得散亂無比,在有組織地騎兵衝殺下,再強悍的個人也成為渺小的螻蟻,無法進行任何抵抗。一股股小隊士兵紛紛被絞殺,孫堯安自己更是親率主力一舉衝到楊誠主陣之前。本來這將是一場近乎完美的勝利。但卻因為楊誠的陣前發威而先聲奪人。大大地打擊了騎兵們一路而來地如虹氣勢。
本來雙方的數量相差無幾,甚至孫堯安還要占一定地優勢。即使是硬碰硬,最終的勝利也勢必會屬於孫堯安。可惜的是,孫堯安也有自己地私心。他手裡可僅有河東鐵騎這一塊籌碼!他當然看到自己的優勢所在,但同樣的勝利,損失巨大的慘勝卻絕非他所希望的。盤算之下,見對方立陣不紮營,他便生出了圍而不攻的想法。
楊誠的戰陣裡並無什麼輜重,想必和他一樣也是匆匆而來,絕不能持久。再加上最近的水源離他們也有兩三里地,只要自己斷其水源,他們便連這一晚也熬不過。四下均是平坦曠野,只要楊誠一動,堅如磐石的戰陣便再不能保存,以他精銳的騎兵,必可輕鬆的取得勝利。他統帥騎兵十餘年,對於步騎之前的優劣自然瞭然於胸。
他這個打算本來天衣無縫,可惜卻看錯了一點:楊誠根本就不用堅守一晚。先是他請鄭志愉增派兵力的要求被斷然駁回,並嚴令他拖住楊、劉二人,不能讓他們回援長安。接著,他派出的偵騎又不斷發現對方的援軍趕來,先是褚與任、歐陽忠平等人各率一萬騎兵回援,強力驅走他派往楊誠陣後的小隊騎兵之後,分別在離楊誠不過里許左右紮營,三軍成品字而立,互相呼應。接著張破舟及洪承業二人又聯袂而至,直接匯入楊誠的大營。
此時夜幕已完全籠罩,他的偵騎在對方的驅趕下已經再無法將後續的變化報回,天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援軍趕來。不過僅僅是現在的情形,就足以讓他頭痛了。楊誠本軍便有一萬五千人,其後趕來的四部最少也在三萬之上,合起來步騎近五萬人,而且無一例外俱是戰力強勁的精銳。而他這一邊,除了三萬河東鐵騎,便只有鄭仕明帶回的不足兩萬人,雖然這些人回復了膽氣,不過那只是在河東鐵騎不斷取勝的基礎上,一旦陷入僵持甚至激烈的對戰,這支部隊在他眼裡根本就可以直接忽略。
如此,他真正可戰的便只有手中的河東鐵騎了。之前的戰鬥雖然遭到頑強抵抗,但由於他佔盡優勢,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實力猶存,但是他之前的優勢卻蕩然無存。黑夜之中以騎兵衝擊大批強悍士卒組成的戰陣,根本就是個不智之舉。更何況楊誠出自征北軍最強悍的步兵營中,對於騎兵的夜襲恐怕已有無數種應對措施。而對方地數量巨大的騎兵出現,更讓他的圍困計劃變得完全不可行。
僵持不下?冰冷面具下那張稜角分別的嘴唇不由泛起了一絲苦笑,這或許是自己現在唯一的選擇了。想到楊誠那出神入化的箭術,孫堯安地眼中不由泛起了一絲寒光:此人不除,簡直讓他寢食難安。他也聽過柯裡撒橫行時的種種傳言。雖然未必真實,但他卻深知這樣一個擁有倍於普通箭手射程的對手,在戰場上將是如何的恐怖。更何況楊誠在黑熊谷那「卑劣」的手法,更讓他極為忌憚,激戰之中大量的將領被射殺,即使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河東
也將無法承受。
之前自己若是拼著巨大損失強行進攻的話……孫堯安不敢再想下去,只要一想到這裡,他便產生無限的遐想和無比地後悔。他是個果決之人。當然知道任這樣的想法下去,將會嚴重影響自己的判斷和決定。
「統領大人,後方告急!」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中斷了孫堯安腦中略有些混亂的思想。不用轉身,孫堯安便知道來人是自己最得意的幾名斥將領之下,當下略有些嘲諷地應道:「怎麼,鄭仕明那裡出了什麼問題?」對於鄭仕明這個統帥十萬大軍的前鋒大將,他心中極是輕蔑,不過在表面上,他卻不得不做出尊重的樣子。此時週遭皆是自己親信。他當然不用有任何掩藏。
「前鋒軍已經潰散了。」
「什麼!」孫堯安臉上現出一絲驚訝,轉身看著自己的愛將,頗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怎麼可能!鄭仕明人呢?」
見到河東鐵騎地強勢出現,潰散的士兵總算稍稍穩住了陣腳,甚至還有不少人返身協助圍殺。想為之前的狼狽出一口氣。不過些人實在是太弱了。以上百人圍攻十幾人,居然反被別人殺得片甲不留。若不是他的騎兵四散追擊。恐怕返回的前鋒軍士兵就剩不了多少了。饒是如此,待戰局穩定之後,鄭仕明這十萬人也僅剩下不到兩萬了。而且近半都是傷重不能走地。
孫堯安雖然看不起鄭仕明,但鄭氏畢竟是他現在地主子,他卻不得不稍稍顧及一下這名鄭氏子弟的安全。不過他也不願讓這樣一個二世祖呆在自己地營中,無奈之下便將其安置在自己營後,並派人協助其紮營駐守。不過那些潰兵畢竟來源複雜,大多數將領在潰逃中也是生死未明,這樣一來,軍營裡可就熱鬧了。一會是有的人仗著人多將往常踩在自己頭上,這次又損失慘重的仇人打得只剩下一口氣;一會又有人衝進傷兵營,大肆搶掠;一會又有人鼓動小股士兵,偷偷地逃出營去;還有一些士兵經此一戰,精神無法承受,要麼揮刀砍殺周圍的人,要麼四處舉火狂叫……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鄭仕明在營中住得心驚膽顫,三番兩次要求搬到孫堯安這裡,又或是讓他派重兵護送他回渭南。孫堯安當然不會讓他進自己的大營,若是老實呆著倒好,若是一時興起對自己指手劃腳來,那可就麻煩大了;至於護送回渭南,入黑之後後面便頻頻傳來敵人小股部隊出現的消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恐怕兩三千人也不足以保護他。現在是什麼時候,他豈會派出這麼多人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不過為了安撫住鄭仕明,他仍然派出三百騎護在其大帳周圍,並以身為主帥擅自離營,傳出去大有影響為借口加以勸說,這才稍稍安了他的心,沒再找什麼麻煩,卻沒成想現在竟然鬧成了這樣。
「突然有一支上千人的敵軍殺入營中,護營的士兵哪裡抵擋得住,沒幾下就四散而逃了。兄弟們見勢不可為,便護中鄭仕明撤了出來,現在還在營外,等候統領大人的指示。」
「好膽色!」孫堯安不禁出口讚道。楊誠派出追擊的一萬五千人中,絕大部分都被他成功分割、圍殺,僅有吳嘉火和黃勇剛二人憑水塘之隔苦撐到天黑,這才不久他才聽到他們趁勢突圍的消息,沒想到他們久戰之下才得以脫困,竟然立即調轉頭來襲擊他的軟肋。不錯。鄭仕明部此刻正是他的軟肋所在,不僅不能成為他的臂助,反而是拖累,但他卻不得不分出精力加以保護。現在這個拖累消失了,但鄭仕明這個大麻煩卻到了他這裡,讓他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帶他進來吧。不過就說我正在商議軍務。不,說我離營巡視去了。找幾個伶俐之人,美酒佳餚把他灌醉,我重重有賞。」孫堯安無可奈何地說道,轉念一想,又吩咐身邊傳令官:「那支敵軍也不必管他,傳令全軍緊守營寨,其餘人等抓緊休息。局面已經不為我所控,一切靜待天明吧。」
無盡地黑夜下。一切都似乎變得不可預測起來,現在他只想安穩的度過這個不平靜的夜晚。
「可嚇死我了!」劉虎從馬下躍下,緊緊的摟住微笑而立的楊誠。聽到楊誠被圍的消息,他立即丟下一切,馬不停蹄地趕來,途中更是傳令周圍所有可以調動的部隊前來匯合。他倒不是小看楊誠,而是根據之前的種種,他斷定孫堯安選擇出擊的時機絕對對楊誠極為不利。那裡地處平原,楊誠以步兵對手連他也視為強勁對手的孫堯安,後果簡直讓他一路心驚。即使是後面沿途不斷碰上褚與任派來的傳信兵,也不能讓他的行進稍緩半分。直到現在,楊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仍然是無人可比的。
「就差一點點喲。」楊誠打趣地笑道,想起之前地情形,心中仍然直呼幸運。若是孫堯安遲上半個時辰出現、若是自己冒險出擊反而激其立即展開強攻……雖然雙方自那一次後便再沒有發生衝突。但勝負確實僅在一線之間。直到褚與任趕到時他的困境才真正解除。
「幸好你沒事,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劉虎上下打量著楊誠。握臂捶胸,似乎要一寸寸的確認自己這個兄弟確實一如從前。
見劉虎話語誠懇,真情流露。楊誠也不禁心生感動。他雖然知道劉虎一直都想出人頭地,功利心遠比他要重,不過至少他對自己這份情誼卻仍然沒有因為雙方身份的變化而減弱,甚至更加強烈。「別這樣了,真受不了你。」楊誠微微推了一下劉虎,對他的過分「親熱」有些不自在了,畢竟周圍還有這麼多將士。
劉虎點了點頭,拭去因著急、激動而將益的淚水,拉上楊誠走向高處,望著孫堯安軍營的方向,決然說道:「是該報仇的時候了!」於公於私,他與孫堯安都勢如水火,現在關中形勢如此嚴峻,自朔方鐵騎被擊敗之後,孫堯安便成了他心中最為急切想要扳倒的對象了。
「今晚?!」楊誠微有些驚訝。不論是他的荊州三營,還是長安出來地步騎諸軍,經過連日的拚殺,都已成疲軍。相比之下,下午才出現在戰場上的孫堯安,軍力幾乎與巔峰狀態相差無幾。雖然他們現在人數上略佔優勢,但河東鐵騎畢竟不是之前所遇的那些軍隊可比的,以逸待勞之下,正面硬撼並沒有什麼好處。劉虎統軍多年,想來也應該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地話語
誠分明聽出了他地意思。
劉虎重重地點了點頭,斷然說道:「就在今晚,時不我待!」
「為何?」雖然知道劉虎必然有其原因,但楊誠仍有些難以理解。這一仗荊州軍承受了建軍以來最大的損失,張破舟和洪承業地二營均在之前對朔方鐵騎的戰鬥中戰死超過千人,剩下的也是傷者近半。幸好一直以來楊誠大力培養軍中郎中,更努力上大多數士兵可以熟練處理常見地傷兵,每人身上更攜帶少量常用藥品,除非受到極為嚴重的傷,否則都能保住一條命。換作是一般的部隊,死在戰後的傷員恐怕就要超過戰場上的數量了。
更讓楊誠擔心的是,黃勇剛與吳嘉火到現在仍然音訊全無。在那種情形下,雖然京城步兵、靖威營和地探營均有強大的戰力,但能存活下來的機會卻是極為渺茫的。而且由於他們深陷敵後,受傷之後的保障幾乎全無,要想保持之前荊州軍那樣極低的傷亡率,更是想也別想。如此一來,靖威營幾乎一下子就去掉了一半。真正的大戰才剛剛開始。荊州三營便失去了近七千名勇士,這如何不讓極為愛惜士兵的他心痛不已。
劉虎歎了口氣,頹然坐在地上,黯然說道:「皇上跑了。」雖然他一直努力讓自己樂觀,以保持以往地強大自信,但是皇帝和滿朝大臣逃離長安的舉動仍然對他是個極大的打擊。
「什麼?」楊誠眉頭一皺。一時似乎沒能理解劉虎的話語。
「今天午時,小皇帝和滿朝文武、王公貴族、巨商大賈,還有無數百姓,都已經逃出長安了!」劉虎沒好氣地說道。如果長安變成一座空城,防守它的難度簡直與之前完全不同了。有近百萬的百姓做為後盾,即使是叛軍齊集城下,對於劉虎來說都仍有可戰之力。而現在因為小皇帝地這個決定,讓這個後盾不僅不能成為自己的助力,甚至反而阻礙自己:百姓逃亡的混亂將成為長安城一個足可致命漏洞。
「啊!」楊誠終於動容。一時百轉千念,再沒有說出一個字來。雖然不像劉虎那樣親眼看到逃亡的隊伍,但他卻已經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了。皇帝雖然年幼,但他卻是一個無可取代的象徵。有他在,忠於朝廷的百姓、將士方才能人人效命,地域不同、派別不同的人才能齊心聚到平叛這面大旗下。而現在,皇帝離開了長安,這種同心力便會數以倍計的弱化,而且他們根本無力阻止。這就像一支軍隊一樣,如果將領每每都將自己地安危放在首要地位。又何能讓手下的士卒拚死效命呢?
糊塗!以楊誠這樣的好性子,也不禁在盡中怒斥。雖然他不在荊州軍中,遠處傳令,也可使諸將士齊心殺敵,完全自己交待的任務。但這卻是因為長期以來所積累的威信所使。但皇帝現在有這個威信嗎?幼年登基。諸臣輔政,何談建立什麼威信。就算是趕走三家。勉強親政了短短兩三月,也是政令不出關中,就算有點威信。恐怕也只對關中的百姓而已。他這一逃,卻連關中百姓的心也寒了,真不知道這些被譽為賢達的朝中新貴們,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劉虎也知道楊誠如之前他一般一時間難以接受,是以也是默然無語,直到楊誠面色平靜下來,這才沉聲說道:「潼關已開,叛軍勢必會源源而進。之前與你對陣的十萬人絕對不是其主力所在,而孫堯安出現之後竟再無援軍,恐怕此時長安城下已不安靜了。天明之後,最遲明天日落,不論如何我們都得回援長安。石鎮北雖然是員戰將,但以長安城之大,四萬將士卻顯不夠,撐過今晚倒沒有什麼疑問,要想更久便凶險莫測了。」
楊誠點了點頭,默然說道:「孫堯安的河東鐵騎比朔方鐵騎猶勝一籌,就算我們全力一付,只怕也不能一戰而下。」就算孫堯安願意與他們硬碰硬地打消耗戰,戰事恐怕也得延續到明天黃昏之時方見勝負。更何況以目前的狀況,恐怕真如劉虎所料,叛軍已經開始大舉進攻長安了,源源不斷的援軍足以支撐他們晝夜不停的強攻長安。那麼孫堯安在此的目地,恐怕僅僅是拖住他們而已。若果真如此,他又豈會與自己進行正面硬戰呢。
「拼了老命,只要能斬掉孫堯安地狗頭,我的目地就達到了。」劉虎沉聲說道:「這一帶的地形他哪有我熟悉,我已探知其中軍所在,直搗而去!此戰騎兵足矣,待我出擊後誠哥便立即率諸步兵趕往長安,有皇上的聖旨在此,誠哥足可號令全城。」
「嗯?」楊誠疑惑地接過劉虎掏出的聖旨,看了一眼像在交待後事的劉虎一眼,斷然說道:「你想找死,我可不答應!」神威營鐵騎當世無雙,雖然所剩無幾,但卻仍是一支不可輕視的強悍力量。楊誠絲毫不懷疑劉虎有直搗中軍的能力,但孫堯安的實力卻更讓他忌憚。若棄弓而戰,他或許不是劉虎的對手,但劉虎要想取他性命,卻並不容易;但是面對孫堯安,雖然從未與其近戰交手,但卻讓楊誠生出根本不能與之近戰的感覺來,一旦靠近勢必將在極短的時間內分出勝負。這純粹只是一種感覺,但楊誠卻深信不已。
當然,這並不是說劉虎就比孫堯安差多少,事實上劉虎完全從戰陣中體會出來的刀法,讓他在戰場上難尋敵手。只是楊誠對其秉性、喜好都極為瞭解,再加上速度和敏捷都要超出劉虎,所以才能有與其一拼之力;但孫堯安卻完全不同,他那種超乎常人的警覺、對氣機的準確把握,都讓楊誠生出無比的警覺,劉虎對上他恐怕難以討好,就算打得過孫安,但卻絕沒有短時間內取其性命的可能。以神威營之能,河東鐵騎的大營或許易進,但要想出來恐怕就極為艱難了。
「你不信我能宰掉孫堯安?」劉虎略有些不服氣地說道。對於神威營,他有著理所當然的自傲,萬軍之中取敵帥首級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更何況有夜幕為掩護,敵人根本難以對他進行有效的阻殺。事實上,在一見到楊誠安然無恙之際,他心中便有了這一決定了。
楊誠笑了笑,按著劉虎的肩膀:「你也不用逞強,我已經想到該怎麼辦了。」
「真的?」劉虎雀躍而起。
楊誠點了點頭,緩緩道:「以正合,以奇勝,我們就來個出其不意吧!」神箭傳說第七卷第七十三章關洛爭雄·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