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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七章 關洛爭雄·一 文 / 簡單老楊

    南鄉城格外熱鬧,除了城牆一角偶爾露出的煙火之色到半點十日前那場大火的痕跡。整潔的大街兩旁,再也見不到半點殘垣斷瓦,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新修的房屋。城外廣闊的原野上,原來四散分佈的軍事工事早已不見蹤影,放眼望去滿目皆是平整的田地。短短七天,在數萬官兵的齊心協力下,一座嶄新而充滿活力的南鄉城已從戰火的灰燼中獲得了重生。

    一條沙土積成的河堤將城西的小河攔為兩斷,十幾輛大型的水車此際正輪轉如飛,將清澈的河水源源不斷的輸入水渠,再流遍原野。楊誠站在其中一輛水車上,未見怎麼用力,腳下的水車已比兩旁的水車快了不少。一旁的葉浩天卻已手忙腳亂,與楊誠配合起來雖然可以節省他很多力氣,不過單單是要跟上楊誠的節奏,便夠他忙活的了。看了看旁邊微笑以對的楊誠,葉浩天不由暗暗後悔:早知如此,剛才送走南乘風時,他便不會欣然應充楊誠的邀請,前來嘗試這軍械營新制的大型水車了。

    「停!」苦苦支撐了不到半個時辰,葉浩天終於堅持不下去了。「休息一會吧。」葉浩天一臉苦相的哀求道,待車勢一緩,立即扭頭瞪向一旁吃吃發笑的老程,若是眼神可以殺人,只怕老程已經被他殺死無數次了。

    「誰叫你自己嘴硬呢。」老程笑吟吟的說道:「剛才就說了,這是四個壯漢才能踩得動的超級水車,你偏要和大人逞強。」原來二人剛來之時,老程便要葉浩天找個幫手,哪知道他卻死要面子。硬要和楊誠單獨配合。葉浩天的體質本也不弱,不過和楊誠一比,那可就相形見絀了。

    「你就別說他了。」此際圍觀的士兵不少,見葉浩天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楊誠急忙解圍道:「能堅持這麼久,一般人還真做不到呢。浩天在西域這段時間倒真沒白呆。各方面都長進不少啊。」

    葉浩天這才露出笑容,躍下水車敬佩地說道:「比起誠哥,我這點算什麼?剛到安平時我還能在你手下過幾招,現在我可是連一試的興趣也沒有了。」這次與楊誠重逢,他可謂是又驚又喜。喜得是終於說服家族,可以不與自己這個僅有的摯交為敵;驚得卻是分別不到一年,楊誠卻又有一番說不出來的變化,讓人更加難以捉摸。

    楊誠重重的拍了一下葉浩天,欣然說道:「給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試試你的劍法進展如何了,要不下午我們練練?」想起當初二人在左家寨那段日子,楊誠不由心裡一熱。雖然現在他已是名揚天下地人物了,不過真正的知己好友卻是寥寥可數。葉浩天在西域的種種做為和此番力勸葉氏和自己聯手,讓楊誠深切的感受到他對自己的真摯之情,要知道在葉浩天做出這些決定之前,自己所在這一邊可謂完全佔不到什麼優勢。就算現在他打敗了兗州軍,形勢仍然沒有完全明朗,對於完全追逐利益的世家大族來說,其中的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你可就饒了我吧!」葉浩天連連告饒。急忙拉住一旁的老程說道:「我和老程說好的,明天去安平好好看看他地那些寶貝,你總得讓我體面的回交州吧。」在充足的人力和物力支持下,老程的軍械營已經今非夕比了:僅是熟練的工匠,便已有近萬之眾;更不要說位於安平西北那方圓數里。連綿成片的作坊。在整個大陳來說也絕無僅有的。當然現在軍械營也不完全是供給楊誠的軍隊了,荊交二州所用的小到繡針、菜刀。大到車輛、水車幾乎都是出自軍械營。若不是現在正處戰時,老程還野心勃勃的想全部遷到南海郡去,把造船也一併納入呢。

    老程只在一旁微笑。才不摻和到二人之中。楊誠搖了搖頭,皺眉說道:「切磋而已,你也不用怕成這樣吧?當初那個越敗越勇地葉浩天去哪了?」

    葉浩天擺了擺手,急忙轉移話題道:「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先回城吧,下午你們不是還有個什麼會嗎?我也得好好準備一下,明天好回交州,以後再說吧。」

    「怎麼你不參加嗎?」楊誠奇怪的問道。荊州戰事基本結束之後,楊誠並沒有著急進攻武關,留下必要的防禦力量之後,便將其他部隊分散到各地,協助百姓春播,美其名曰戰前休整,實際上也並不輕鬆。不過這十日來,荊北的春播在軍民同心之下倒還基本完成了,楊誠這才鬆了口氣,得以騰出手來專心應對這場戰亂。

    葉浩天強顏一笑,淡淡的說道:「我想了想,還是不太好,就不參加了。有了結果到時你派人通知家兄就是了,我嘛,正好趁這段時間好好輕鬆一下。」雖然楊誠之前盛情邀,不過這畢竟是內部會議,他一個外人坐在那裡,確實會讓很多人心有顧忌。雖然與會地許多人都和他有些交情,他以前也曾是交州地核心人物之人,不過他現在的身份卻是葉氏派往這裡地代表,這一點卻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的。所以思慮再三,他還是自動放棄了這次機會。

    楊誠沉吟了一下,歎氣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強求了。」分隔雖然不久,不過他也明白,二人想要回到當初那種親密無間的狀態,已經變得異常艱難了。輕輕地按在葉浩天的肩膀上,楊誠展顏道:「你是要好好去交州看一看,若不是你,哪有交州現在的盛況。」交州的日趨繁榮,確實與葉浩天有著緊密的關係,這也是楊誠最為感激葉浩天的地方。說到理政,葉浩天與張識文是各有千秋,不過葉浩天當初定下的種種規制,就連現在的張識文也幾乎只能全盤尊循,可見葉浩天對交州的影響之深。

    葉浩天點了點頭,拉著楊誠向南鄉城方。二人默然走出里許,葉浩天微微一頓。正色說道:有件事情還是要給你提個醒。南乘風那邊,你把谷種農具送去就行了,至於你的人還是不用跟去了。」在之前地三方協商中,楊誠主攻京洛,而南乘風和葉家則聯手東進徐州。直搗潘家的老窩。一方面可以讓叛軍首尾難顧,另一方面也可以平定整個江淮。更何況一旦攻下徐州,便可直接威脅青、兗二州,再加上正在進攻冀州的譚淵,便可以與長安一道,反過來對叛軍形成合圍,足以令現在的形勢大為改觀。

    徐州去年大旱,收成不及往年一半,而潘家為了維持自己寵大的軍隊。仍然強征了高過往年的賦稅,引得民怨沸騰,烽火四起。此次三家共同攻取關中,潘家卻沒有將徐州軍派出,便是為了鎮壓本地地叛亂,維持那已有些岌岌可危的統治。雖然潘家在徐州擁有十萬的大軍,不過要應對葉家和南乘風的進逼,卻也並不輕鬆。楊誠更是極為樂觀,指望著能在短期的平定徐州,他雖然無法分兵效力。不過卻已經在著手準備著後續幫助百姓恢復生產的人員物資。

    他的如意算盤是,短期平定徐州,到時荊交二州的農忙基本已經結束,他便可以把商會和預備隊大量派往,有了源源不斷的人力物力地支持。雖然節氣上已經稍晚了一些。不過影響仍然不大。這樣一來,江淮和江南五州都可以基本做到不誤農時。江南素為大陳之糧倉。只要五州的收成能保持正常水平,那便可以接濟天下,讓朝廷可以在戰亂結束之後迅速安撫百姓。只要百姓都能吃飽肚子了。很多事情便可以迎刃而解了。

    不過在三人協商中他提出這一點時,南乘風卻沒什麼反應,他卻沒怎麼放在心上,以為是其性格所至,現在葉浩天鄭重其事的提出來,讓他不由微感奇怪。「什麼意思?」自己出錢出力幫他們安撫地方,可以說是讓他們完全沒了後顧之憂,這難道還有什麼不對嗎?楊誠大惑不解,前進的腳步了隨之停下。

    葉浩天仔細看了看楊誠,皺眉問道:「那你先老實告訴我,這個想法是出自於你,還是其他人?」本來以為自己一點楊誠就會明白過來,不過看他那表情,顯然並不如自己想像那般。

    「是我的意思,不過咨事營和識文他們也並沒有什麼異議,只是擔心交州負擔過重,承受起來有些困難。」楊誠老實的回道,為了不讓治下的任何一個百姓餓肚子,這幾個月來雖然交州還不至於被掏空家底,卻也有些喘不過氣來了。再加上這次戰爭,數萬軍隊的開銷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張識文這個交州剌史可以說當得極為艱難。現在荊州剛剛平定,楊誠卻又把目光投向了還在潘家手裡的徐州,張識文心裡的意見倒還真不小呢。若不是去年揚州豐收,豫州又算過得去,只怕他連這兩個州也不會放過。

    「就只有這些嗎?」看著後者認真地表情,葉浩天不由微微一歎:「果然都是些涉世未深之人啊,這樣下去將來恐怕會害了你的。」

    「你可不可以說明白一點?」楊誠不解的問道,他一心幫人,可從未想過其他,照葉浩天說起來,反而倒有害處了。

    葉浩天無奈的搖了搖頭,沉吟片刻才說道:「誠哥向以天下百姓為己任,小弟當然是佩服之至。不過有句話想來你也聽過,『不在其政,不謀其事。』此次若是徐州一平,功勞當在揚州,說得不好聽一點,只要一日皇權不達,南乘風便會據之一日。你想啊,你這樣大張旗鼓的在人家地地盤上收買人心,還要明明白白地告訴人家,人家心裡會怎麼想?昨日南乘風雖然沒什麼表示,但恐怕心裡已有不滿。」葉家此番表明立場,便不得不防著叛軍的報復,是以豫州地兵力大部份都需要留下防範。雖說是兩家聯手,不過真正能派往徐州的,不過五千之數,此番平定徐州的主角當然是南乘風無疑。

    「這……我倒還從未想過。」楊誠喃喃自語,末了還不信地問道:「真的是這樣嗎?我可沒什麼私心,再說他自己也叫著物資缺乏的。」南乘風執掌揚州只有一年多,在其之前也是民生凋零,雖然去年獲得了豐收。不過多餘的糧食卻大多被南乘風賣來充作軍費了。自己平定謝明倫之前,便由商會出面向他收購了大批糧食,其中有不少便是以兵器、農具相抵地。揚州雖然沃土千里,不過要恢復過來只怕還要一兩年的功夫,再加上南乘風雖然水戰無人能及,不過治政方面的經驗連楊誠也不及。而且他的旗下也沒有什麼出眾的理政能手。比起如奇跡般崛起的交州,當然不可同日而語。

    葉浩天憂慮地說道:「誠哥雖然沒有這般想法,不過別人卻未必和你一心。我擔心的是,南乘風對你不滿是小,若是天下平定之後,誠哥仍然如此的話,那便會有極大的隱患啊!心懷天下,那是謀天下的人才應該有的,要命的是偏偏你又沒有這副心思。」

    楊誠微微一震。不禁呆立當場。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看著再簡單不過的事情,竟然還會變得如此複雜。葉浩天看了看楊誠,繼續說道:「關中乃皇家禁臠,誠哥此番前去更要處處小心。百餘年來,凡在關中民望卓著之人,無不受至帝王的猜忌而結局慘淡。明日一別,恐怕要等這場戰亂平息,小弟才有機會再和誠哥聚首,這番肺腑之言還望誠哥能稍記心上。謀國者必先謀家。若自己都不能保全,還能為天下做什麼呢?」

    「當今皇上是個賢明之君,應該沒你說得這麼恐怖吧。」楊誠是個生性直爽之人,而且又淡泊名利,若不是形勢所逼只怕早已掛冠而去。他已打。天下大定之日。便是他退隱之時,所以他對葉浩天十分在意。到時自己無權無勢。還有誰會盯著自己呢?不過他心裡也是微有感慨,想當初章盛僅僅是因為戰功卓著,便被束之高閣數十年。直至終老。不過他已打定主意,絕不學章盛那般坐困長安,憑他現在地修為,要走又有幾人能攔得住他。

    葉浩天沉聲說道:「從古到今,最不講理的地方便是皇宮,誠哥留心為好。」不論是楊誠還是以張識文為首的那批謀士們,無不出身庶族,在官場上又沒有遇到什麼挫折。葉浩天雖然年青,不過到底出身世族,從小耳濡目染,知道的當然多得多。

    「我一定會牢記的。」楊誠認真的說道:「到時我只派一些有經驗的老農去徐州,而且完全聽從南乘風的指揮,這樣總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吧。至於關中之行,我只是去打仗,到時戰亂一止,朝廷自然會處理善後,我是絕不會多事的。」徐州的民生到底讓他有些牽心,這畢竟是日後天下太平地重要一環,就算真惹人猜忌,他也顧不了這麼多了。負擔上徐州,便已經是他現在的能力極限了,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葉浩天歎了口氣,氣惱地說道:「只希望我這番話沒有白說,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他深知楊誠的性格,只要他認定的事,根本難以改變,更何況要讓他坐視百姓受苦,那更是不可能地事情。不過也正是他這種性格,才能平定一地便使一地穩定並為之效力,否則他也不會如此堅信勝利必定會屬於楊誠所處地一方了。

    正說話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遠遠傳來。二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匹雪白地駿馬如閃電般馳來,馬背上的左飛鴻雪白的披風迎風飛揚,更顯英姿颯爽。此處皆是彎彎曲曲地田間小徑,不過戰馬卻絲毫未受影響,左飛鴻騎術顯然又精了不少。「誠哥!」清脆的聲音遠遠的便傳了過來,惹得周圍人人注目。

    楊誠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嘴角卻掛著一絲笑意。因為之前左飛羽那番共侍之言,讓他面對左飛鴻多少有些尷尬,對她的總總「胡鬧」只要不是太過份,他也盡量不過問,久而久之竟然讓左飛鴻成了交州的小霸王了,誰也要讓她三分。不過她組建的飛鳳營倒還真是有板有眼,之前在襄陽城外的一戰鋒芒初現。其後的追擊戰中,更是佔盡風頭,僅花了兩天時間.州軍盡皆掃盡。而且從頭到尾,飛鳳營的傷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這樣的戰果比起其他各營也毫不遜色。

    自此一戰之後,不論百姓還是官員,無不對其刮目相看,就連吳振翼這樣的戰將,也是對其大加讚譽。之前的種種流言蜚語也隨著這一戰煙銷雲散,人們談論起左飛鴻時,也不再是那個「將軍夫人的妹妹」,而是「襄陽大戰氣死夏侯超的左姑娘」、「飛鳳營大統領」……

    「喲,葉大哥也在呀!」離二人尚有數丈,左飛鴻已飛身從馬上躍了下來,和葉浩天客套了幾句,便湊到了楊誠一旁。「這回不會讓我做後備了吧?」襄陽之戰時她硬磨軟泡,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讓楊誠答應她和小青在襄陽城有危險的時候前去援,有了這一戰的勝利,她當然想要楊誠真正的重視自己了。

    楊誠微微皺眉,頓感頭痛。對付左飛鴻,他還真是毫無辦法,特別是襄陽之戰後,飛鳳營的聲威隨之高漲,據左飛鴻前天寫來的信說,自從消息傳回交州後,幾乎掀起了一股熱潮,成千上萬的女子到州府希望可以參軍,成為天下奇談。這也難怪,向來幾乎完全由男人充當主角的戰場,竟然讓飛鳳營大展風頭,對於絕大多數女子均習箭術的交州來說,其震動可想而知。也難怪那些能在練箭場上不輸男人的女子們,個個躍躍欲試了。

    對于飛鳳營現在的狀況,楊誠心裡當然十分滿意,若不是暗中藏了這著奇兵,吳振翼能否擋住夏侯超的猛攻還真是個未知之數。他也知道左飛鴻暗地裡確實費了不少心思,章盛給他那本兵法解注,左飛鴻竟然比他還要熟悉。左飛鴻對於戰事的有些見解,連楊誠也感到驚奇,若她不是個女子,說不定或可成為一員戰將。只不過女子為將,雖然不是從來沒有有過,但卻少之又少,饒是楊誠也不得不慎之又慎。「以後再說吧。」楊誠模稜兩可的說道,飛鳳營這次勝仗雖然解了襄陽之圍,不過卻讓他拒絕的借口頓時少了許多。

    「那可不行!」左飛鴻拉著楊誠的大手不依道:「過會你們就要決定了,你不要想著當著眾人的面我不好胡鬧就讓我去坐冷板凳了。」左飛鴻雖然刁蠻,不過在正式場合倒不敢怎樣,特別是像這種幾乎所有軍政要員都在場的會議,更要給足楊誠面子。

    楊誠無奈的歎了口氣道:「總之會有事情讓你做的,你就放心好了。」思來想去,楊誠實在沒有拒絕的借口,再加上打退了兗州軍,面對的敵人卻更加強大,飛鳳營倒非全無用處,便乾脆應承了她。

    「那就好!」左飛鴻聞言如小孩子般雀躍歡呼,讓二人不由看呆了。她本就是個不服輸的人,自從她姐姐成了楊誠政務上的一大臂助之後,她又不喜歡那些煩鎖之事,是以便挖空心思想要在另一面展示自己並非無用之人,以改變楊誠對自己的感觀。

    左飛鴻歡呼一番後,便丟下二人縱馬而去,望著那遠去的背影,二人不由相視一笑。誰也沒有料到,正是這個田間的決定,卻創造出連番的奇跡,讓天下為之側目。神箭傳說第七卷第三十七章關洛爭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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