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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七章 荊襄之戰·二十七 文 / 簡單老楊

    話,楊誠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雖然他遇到過各種各樣這麼機智而狡滑的人,他還倒是第一次碰到。不過這個時候,他也無遐再去想這麼多了。從腳步聲判斷,趕來的敵人約在三十左右,人人步伐輕盈,顯然都是精銳的士卒。

    若是在平地之上,這樣的力量足以對他構成巨大的威脅,不過在現在這種地形中,他對自己的安危倒還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可是此地離己方藏匿的地方實在太近,只要自己現身於此的消息傳開,那不用等到晚上,他們便無處可藏。

    心裡打定主意之後,楊誠不退反進。足下微微用力,他的身體已如狸貓般向那名男子藏身之處撲去。有道是擒賊先擒王,那人顯然是這些人的首領,自己若是能生擒之,不僅能讓隨後趕來的敵兵心有忌憚,更可以進一步摸清周圍的敵情。就算只能殺之,也可擾亂敵人陣腳,讓自己的勝算倍增。

    「沒想到……呀!」藏在石後的男子似乎對自己的此舉頗為得意,哪知道剛說出幾個字,卻發現楊誠離自己已不過數步之遙,心中的震憾完全顯露在他的臉上。這一切不過是在片刻之間,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敢相信有人竟能毫無聲息而又迅捷無比的越過數十步亂石雜木叢生的距離。他哪裡知道,這對常人來說連行走也極為艱難的山林,卻是楊誠最為熟悉和善長之地,別人眼中的阻礙,卻是他得心應手的臂助。

    楊誠只是微微一笑,在一塊突出的石塊上用力一蹬,整個人彈射而出。直向那人撲去。倉促之下,那人根本來不及拔出兵器,不過卻也不顯慌亂,低喝之一聲之後立即揮拳相迎。「彭!」氣勁相交,周圍的雜草也不禁折腰。那人連退幾步,方才穩住身子。不過卻是面不改色;楊誠也並沒有討好,不僅來勢被阻,更後退數步,竟是個平分秋色之勢。

    二人站定,眼中都顯出驚訝之色。楊誠所驚訝地是,雖然自己未盡全力,但這人倉促應戰,卻能將自己擊退,其實力恐怕與劉虎也不相上下;而那個男子雖然面不改色。但吃驚的程度還在楊誠之上,他深知楊誠以箭術揚名,善遠攻而不長肉搏,見楊誠空手向自己撲來,他也是心中大喜,哪料到剛才那一擊卻震得他雙臂發麻,差一點就要摔倒。

    相對片刻,二人同時深吸一口氣,同時撲向對方。一窺對方實力之後,二人均是有心避免硬碰。相觸之下俱是一觸及分,短短的一瞬間,二人交手已近十合,除了衣袂舞動之聲,再無半點聲響。倒是漸行漸近的腳步聲。卻是越來越清晰。一個個手持勁弩的士兵的身影在林中時隱時現,距二人不過百步之遙了。

    那人心中正暗自欣喜。只待熬上片刻,便可大獲全勝。正在這時,楊誠地身影陡然暴漲。動作越來越快,頃刻間竟僅剩下一道淡淡的殘影,讓他再無法辨別出其準確的位置,僅能聽風辯位,勉強招架。

    「嗤!」那男子揮拳側擊,卻完全落空,心中叫糟之際,突覺手上傳來一陣刺痛,竟是被尖物刺進寸許,當下心中大駭。二人相鬥異常激烈,他根本連拔劍的念頭也不敢生起,哪知道連楊誠什麼時候取出了兵器,他竟也毫無所知。驚駭之餘,他手腳倒也不敢有絲毫停頓,只是知道楊誠再不是手無寸鐵之後,心生顧忌,再無法保持之前的平衡之勢,頓時左支右拙,險象不斷。

    「呀!」那男子發出數聲驚呼,手上腳上數處負傷,鮮血直流。「他就是楊誠,還不趕快!」那人似乎對於手下的速度極為不滿,負傷之後更是惱怒大吼。楊誠哪會放過如此良機,趁其分心之際,一腳踢中其腳彎,那人扎掙欲起,卻覺喉間一涼,冰冷的箭間已抵了上來。

    楊誠單手背負,笑吟吟的看著已被自己制住的男子。現在還不是痛下殺手地時候,雖然對方只有三十人,但若在這時同時四散逃跑,就算憑他的能力,恐怕也不能完全阻殺。雖然從出手下現在,他僅花了敵兵奔跑不到百步的時間,但他心中卻也是暗叫僥倖。這名男子的實力著實不弱,只不過這裡的地面凹凸不平,讓他佔盡上風,恐怕自己便不能如此快的得手了。

    被擒的男子面色平靜,胸部卻是略顯起伏。二人交手雖然不到二十合,但卻是以快打快,極耗體力,再加上被楊誠用箭尖刺傷數處,他哪裡還能保持最佳的狀態。望了一眼越來越近的士兵們,他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懊悔的神色。

    這一點當然沒有逃過楊誠地雙眼,讓他心中頓生疑雲。一般當著手下被敵人擒住,要麼沮喪,要麼憤怒,他一時難以搞清對方眼神到底有何含義,想到他的狡猾,不由暗生警惕。敵軍士兵離他們不過七十步,還有部份仍在趕來途中,現在仍不到動手的時候,楊誠緩緩取出逐日神弓,暗自準備。

    不一會兒,埋伏的士兵盡皆趕來,離二人還有五十步左右距離時停了下來,圍成一個圓圈,紛紛舉弩瞄準二人。楊誠心中暗喜,這個距離對他來說實在再理想不過了,當下箭尖微微上揚,緊抵著那男子的咽喉。「叫他們全部放下兵器,列成一隊!」楊誠低聲喝道。

    那男子卻是苦澀地笑了笑,並不開口。楊誠正要施以警告,身後卻有一名士兵大聲喝道:「夏雲,你剛才說地是不是真的?」語氣中除了質問,哪有半點地尊敬。楊誠頓時臉色微變,看著向他無奈的笑著的男子,方才明白他剛才眼中現出地那絲悔意。看樣子這男子竟然不是他們的首領,而且從那語氣來看,甚至連朋友也算不上,自己這招挾首要脅之棋完全落空了。

    「能和大名鼎鼎的神箭將軍死在一起,也算夏某的容幸了。」夏雲自嘲的笑道。顧良洪早就有言:

    誠地人頭。小兵可以升為統領,統領可以出掌荊州。惑,對於這些本就是派來監視他的人來說,不要說以自己的性命要脅,恐怕只要他們有一點機會,就會毫不留情的對自己痛下殺手。以爭這巨大的功勞。他剛才情急之下報出楊誠地名字來,便已經為自己畫了一道催命之符。

    楊誠看了一眼夏雲,眼中卻儘是同情之色。對於夏雲,他當然也有所耳聞,事實上對於兗州軍情報的收集中,對於夏雲的側重甚至達到了和顧良洪相等的程度。這個兗州軍中最刺眼的新成員,曾讓楊誠極為矚目。所有兗州軍中寒門庶族出身的將領,都是他們關注的焦點,倒不是說高門世家的子弟便沒有一個人才。不過寒門庶族將領的才能大大超過高門世家子弟,這已經是一個不爭地事實。更何況夏雲在此之前的近十年間,一直是兗州軍的死敵。

    「夏兄這樣的人才都得不到重用,看來顧良洪技止此耳。」楊誠歎氣說道。僅看這些士兵對夏雲的態度,便可知夏雲在兗州軍中混得並不得志,也難怪楊誠要發出這番感歎。要知道夏雲這幾年僅憑著數百烏合之眾,便令雍、兗、冀、青四州的數十萬官軍束手無策,屢嘗敗績,便可知其絕非浪得虛名。先前因為夏雲的存在,還讓咨事營頗費了些心思。哪知道水之戰後便全無他的消息,就這還讓他們猜測了許久。讓楊誠沒有想到的是,他竟會和夏雲在這種情形下碰面,這實在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夏雲眼中也閃過一絲悲涼,不過轉瞬即逝。他當然知道自己不受重用地原因。雖然他並不希望受到顧良洪的重用。對於高門世家把持的朝廷,他心中只有憤恨。顧良洪當然也知道他的心思。原本只是希望他率領的水師可以稍稍抵擋一下荊州水師,沒想到一戰即潰。沒有當時就除掉身邊這個危險因素已夠夏雲慶幸地了,哪裡會對他委以重任。

    「快說。你剛才說地是不是真的!」見二人毫不理會自己,那名領頭地士兵怒聲喝道。夏雲的話對他來說至關重要,一躍成為統領這種機會,對於一般的士兵和中下級將領來說,根本是一輩子都難以盼到地。而這個天大的機會,現在很有可能就在自己眼前,讓他如何不激動不已。

    楊誠搖了搖頭,望著不遠處那一汪清泉低沉而冰冷的說道:「我不想讓這裡染上太多的鮮血,只要你們放下武器,我保證,明天日出之後便可以讓你們安全離開荊州。」

    眾兵一陣哄笑,夏雲眼中也不禁閃過一絲驚訝。在三十具強弩的瞄準下,還能說出如此狂言,恐怕沒幾個會不相信這人是個瘋子。「那麼說你承認你是荊州剌史、忠武將軍楊誠嘍?」好不容易止住笑聲,那名領頭的士兵認真的問道。眾兵手中的強弩微微上揚,齊齊瞄準楊誠,絲毫沒有顧及旁邊夏雲安全的意思。

    楊誠微微地點了點頭。

    「咻……」三十把強弩同時發射,三十支勁矢所發出的凌厲的破空之聲,響徹整個山林!

    「鐺!」聽到這聲鳴金之聲,歐凌鋒如同瞬間失去支撐,轟然倒在了滿目蒼夷的城牆之上。歐洪林和童福的到來,確實對逐日之城的士氣起到了激勵的作用。當族眾人知道逐日之城已經成了他們最後的家園之際,除了拚死保衛此城,已再無其他任何想法。

    不過再堅強的意志,仍然無法改變目前嚴峻的形勢。謝爾多頓本身便擁有數萬精銳的大軍,再加上數十個被迫或是自願攀附於他的大小部族,兵力超過逐日之城十倍有餘。況且擁護逐日之城的部族不斷被打敗,足以讓他毫無顧忌的攻打逐日之城,源源不斷的補給和充足的時間,這一切都是逐日之城無法比擬的。

    「怎麼辦?」童福坐在已經塌了大半的城樓上,無可奈何的問道。謝爾多頓極為狡猾,在一個地方從來不過待上一個時辰,除了一直跟著他的那些隨從侍衛之外,就連那些心腹大將也根本不知道他的確切位置。本來他還想憑借自己那一身舉世無雙的刺殺之術,將謝爾多頓一舉擊殺。以瓦解各族聯軍對逐日之城地圍攻之勢,沒想到接連三天,都是無功而返。

    歐洪林輕輕的歎了口氣,蒼白的鬍鬚已被凝固的血塊弄得凌亂不堪。從進入逐日之城開始,他還沒有好好休息過一晚,雖然只有三天。但這三天對於他來說,直若三年一般漫長。不斷的殺戮、反擊,這三天殺得人已經超過了他之前的所有了。饒是如此,但逐日之城地危機卻沒有任何解除的跡象,越來越多的敵人不斷的消耗著逐日之城所剩無多的有生力量。

    「我看還是突圍吧。」童福遲疑的建議道。這個問題他們已經討論過幾次了,一直沒能達成一致。要知道逐日之城除了族外,便是當年西域大戰中殘存的那小弱小部落,青壯所佔的比例還不到兩成,剩下的全是老弱婦孺。就算他們能突破重圍。逃出生天,那麼城內地這數萬人便會慘遭屠殺。謝爾多頓對於那些敢於抵抗的城市一律加以屠殺,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逐日之城讓他損失了上萬戰士,很難相信他會突發慈心,善待城中的老弱。

    「再這樣下去,都得死在這裡!」見歐洪林沒有反應,童福氣憤的說道。他本來想回西域平靜的渡過餘生,哪料道竟然捲入了這場慘烈的戰爭之中。他倒不是貪生怕死之人,況且他本就到了快入土的年紀了,只不過他縱橫一生。連當年的匈奴之王柯裡撒也不敢小瞧他,現在卻要死在謝爾多頓這種「小角色」手中,哪裡會甘心呢。雖然謝爾多頓現在手握數萬雄兵,不過比起當年的柯裡撒和章盛,說他是小角色倒也不算是辱沒了他。

    林點了點頭。低沉的說道:「是啊。族不能葬送在福大哥,今晚你就帶所以能走的人突圍吧。留下一點希望,總要好一點。」族在西域傲立數百年了,卻從來沒有遇到如此大的危機。對於身為族長的他來說,實在是一個極大的打擊。更何況連族心中神聖無比地聖地也化為了烏有,他更是心恢意冷了。

    「看樣子你是要和他們拚命了?」童福看著歐洪林,平靜地說道。看歐洪林那副神情,他便知其死意已決,任何人都難以勸說了。想著這個唯一僅存的年少夥伴,在短暫相聚後也要永遠地分別,眼中不由泛起一絲濁淚。

    「就這麼定了。」歐洪林咬牙說道,翻身躍下城樓,穩穩的站在歐凌鋒身旁。歐凌鋒本已懶得動一下了,但看到自己尊敬的族長卻又不敢怠慢,當一躍而起,急急地問道:「敵人又衝上來了?」不斷的戰鬥已經讓他有些恍惚了,和大多數族戰士一樣,除了麻木的拚殺之外,他連說多一句話的興趣也欠奉。

    「召集所有族人,我有話說。」歐洪林嚴肅的說道。「現在?」歐凌鋒一臉疑惑,大戰剛過,所有人都抓住這個間隙進行休息,因為過不了多久,敵人的又一波攻擊便會到來。這幾天來,他們根本連下城牆的機會也沒有。不過看到歐洪林那莊嚴的神色,卻也不敢懷疑。

    不多時,分散在四處的族族人陸續趕來,人人俱是面色憔悴,很多人連站立都成問題,靠著別人的攙扶才能挪動。其他的百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見狀也紛紛趕來,一時間數以萬計的人群聚集在了城樓前的空地上。

    歐洪林站在高處,見人已到得差不多了,高舉手中的權杖,族眾人見狀,紛紛跪倒在地。歐洪林環顧四周,莊嚴的說道:「我,族第九代族長歐洪林,現以逐之神弓和沙漠之神的名義宣佈,將族長之位傳予歐凌鋒!」

    );族長之位的不二人選,只不過族族長傳位,一向是在上任族長去世之後,方才進行。歐洪林雖然已是年過八十之人,不過憑他現在的精力,再怎麼也沒有到大限之時,怎麼會破例提早傳位呢?

    「族長,這萬萬不可呀!」歐凌鋒心中一震,急忙說道。他雖然不知道歐洪林為何做此決定,但隱隱已猜到其心存死意,當下哪敢接受。

    歐洪林一臉肅然,盯著歐凌鋒平靜的說道:「你要違背族長的命令嗎?你應該還記得違族令者,該如何處理吧。」

    歐凌鋒微微一呆,拜倒泣道:「凌鋒不敢。」違背族令,便要被逐出族,嚴重者還要受到族所有人的追殺。看到歐洪林心意已決,歐凌鋒只得將雙手高舉。

    歐洪林點頭一笑,將權杖輕輕的放到歐凌鋒手中。「從現在開始,守護神弓,保護族人的重任,就交給你了。」歐洪林俯下身子,滿臉欣慰。

    「族長,您這是要?」歐凌鋒像是接過了一個燙手的山芋,一時不知所措。

    歐洪林輕輕的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族不能亡在我的手裡,更不能亡在你的手裡。我老了,本就時日無多,但你卻正當年盛,還有大好的時光。我們族是逐日神弓的守護者,是沙漠之神的寵兒,十里之外便是茫茫的沙漠……」

    「可是……」歐凌鋒哽咽的說道:「您也一樣可以帶領大家突出重圍,返回沙漠。」聽到歐洪林的話,他哪裡有不明白道理,看樣子,歐洪林是想戰死在這裡,卻讓他帶著眾人突圍而去。他何嘗不知道死守此城已經是生機渺茫,不過卻不願丟下眾人而活。

    歐洪林摸了摸歐凌鋒的頭,扭頭向仍坐在城樓上的童福說道:「福大哥,麻煩你了。」後者卻是扭過頭去,並沒有回答。「這是我最後一次求您了,難道這個要求您也不答應嗎?」歐洪林悲滄的說道,卻是一臉的堅決。

    「一起走吧。」歐凌鋒苦苦的哀求道。以歐洪林的本領,不僅不會成為累贅,反而是巨大的臂助,既然決定要走,他並不希望將他留在這裡。

    歐洪林搖了搖頭,低吟道:「一起走就走不掉了,總得有人吸引他們的目光吧,我想這點,我還可以做到的。」話盡頭,歐洪林臉上現出一絲傲色。「你們快去準備吧,不能跑的都留下,天一黑就出城!」

    歐凌鋒還欲再言,不過卻被歐洪林揮手止住,當下只得無奈的離開,開始認真的挑選突圍的人選。周圍的百姓見自己的命運已被決定,卻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憤怒。若不是族,他們早就無法生存下去了,況且在逐日之城生活的這段時間,他們從未受到任何歧視,反而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尊重和關愛。這些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足夠了,總不能為了那點渺茫的希望,把整個族都拉來陪葬吧。

    很快,挑選工作便有條不紊的展開了。雖然被挑中的人有了更多生存的希望,不過卻沒有發生任何爭吵。自認為不合格的,均是自動散去,積極的投入到迎接下一次進攻的準備之中。挑選中的人,也沒有任何欣喜,因為他們知道,今晚之後,無數與他們生死與共的人們,恐怕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了。

    「你這臭小子!」童福丟下一句話後,飄然而去。歐洪林露出一絲會心的笑容,很久沒有聽到這如此親切的罵聲了。「嗚……」那熟悉的號角之聲再度響起,敵人的又一次進攻開始了,看了看高懸的日光,歐洪林第一次是如此的希望太陽快一點落下去,捱到黑夜,生的希望才能綻放。神箭傳說第七卷第二十七章荊襄之戰·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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