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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營出來,已是四時分,劉虎剛出營門不遠,兩迎了上來:「劉將軍,皇上請您立即進宮。」
劉虎看了看天色,疑惑的問道:「皇上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宮門每晚三關閉之後,沒有皇帝的許可任何人都不得出入,雖然他是禁軍統領,負責皇城內的安全,也是不能例外的。
內侍點了點頭,恭敬的回道:「我們已經這裡等了兩個時辰了,皇上讓我們候這裡,不准打撓將軍。而且吩咐不管什麼時候等到,都立即請將軍入宮。」
「好吧。」劉虎正色說道,與二人急步向皇宮趕去。出了這樣的事,皇帝恐怕也真睡不著了。白天親自檢查一遍皇城的守衛之後,劉虎自到神威營駐地審問章明忠與孫進二人,小皇帝卻是召集三位輔政大臣,商議善後的事宜。這件事的牽扯實太廣了,莫要說是尚未親政的陳博,就算是他老子世時,也要思慮再三。
三大家族一向與章家有間隙,這一次又有自己族中子弟傷亡,只怕難免要向章家上手。雖然這事稍一細看便知章明忠也是受害者之一,但那些人畢竟是他帶入城的,就算後能查出幕後主謀,他也脫不了干係。說不定三大家族會借題發揮,趁此機會把章家趕出朝堂,那他和陳博將要面對的形勢將會嚴峻起來。
趕到崇政殿外時,裡面果然是***通明。劉虎當下也不敢怠慢,通傳之後快步進入殿內。三位輔政大臣早已離去,空蕩蕩的崇政殿裡,僅剩下陳博一人呆坐龍椅之上。眼神雖然盯著殿外,卻連劉虎進來也沒有任何動作,顯是想什麼入神了。
「劉虎參見皇上!」及至近前,劉虎恭敬的拜道。陳博雖然准他兩人獨處時免去任何禮節,不過他卻一直嚴守臣子的理禮。陳博嘴上沒說什麼,但劉虎卻知道他心裡對自己這些舉動是讚許的。常言道:伴君如伴虎。雖然只是只小老虎。卻並非無法傷他。
「啊!」陳博似乎被劉虎地聲音驚到了,略有些緊張的看了看周圍,及至確認面前只有劉虎一人,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坐吧,問到些什麼了?」陳博指了指旁邊輔政大臣坐的位置,關切的問道。白天的事顯然給他留下了極深地印象,讓他第一感到了原來自己的性命也能被人威脅到,到底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後怕自然難免。
劉虎拜謝之後。從懷裡掏出一疊紙來,恭敬的遞給陳博:「啟稟皇上,車騎將軍倒還老實,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全都說了出來,微臣已經全部抄錄下來,請皇上過目。」
陳博接過劉虎呈上的記錄,一邊翻看一邊問道:「那孫進呢?」
「那傢伙卻是嘴硬得很,微臣和他軟磨硬泡了兩三個時辰,話說得倒不少,卻一句有用的也沒有。」劉虎無奈的說道。
「哦?你沒用刑嗎?」陳博皺眉問道。看著章明忠地交待,漸漸有些入神。
劉虎歎了口氣,正色回道:「恕臣直言,孫進已心存必死之心,我看再怎麼用刑也是無濟於事。」
「撿毒辣的刑罰。一個一個的輪流用。留他一口氣就行。」陳博淡淡的說道,眼神一直沒有離開劉虎的記錄。
「這……」劉虎微微一呆。相處這麼久,他深知陳博並非是那種生性殘忍之人,現卻讓他如此折磨孫進。實讓他有些意外。
陳博瞄了劉虎一眼,恨恨的說道:「一萬個孫進也抵不了老公公,要不是他是個關鍵之人,朕早就要將他凌遲處死了!」
「是是是,微臣一定會讓孫進後悔為人的。」劉虎信誓旦旦的說道。雖然嚴刑逼供並不是他行的,不過皇帝的要求卻必須無條件地滿足,他雖然佩服這個孫進的本領出眾,卻也沒必要為他而逆皇帝。
陳博點了點頭,並不再言,而是低頭認真看了起來。大殿中僅剩兩人,除了二人的呼吸聲,便僅剩紙張翻動之聲,靜得讓人壓抑。劉虎默默的看著眼前的陳博,心中也是百感交集。雖然他已經把自己地全部賭注壓了陳博身上,但到現他仍不敢肯定自己這一步有沒有走對。陳氏一族向來猜忌心極重,對得勢地大臣是小心防範,雖然這些暫時還沒有從陳博身上體現出來,但經過這件事後,劉虎卻直覺面前這個十二歲的少年已經發生了很大地變化。雖然劉虎還不知道陳博心裡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但那種越來越懾人的帝王氣勢卻漸漸成熟,讓劉虎有時也禁不住對他產生一些畏懼。
經過這次的事件,劉虎感覺自己越來越難把握住形勢了。他是一個不屈從於命運地人,同時不喜歡命運被別人掌控的感覺,但長安這麼久,他卻發覺自己只能被形勢拖著走,除了決定站哪一邊之外,其他任何都由不得他做主。這一次的事件勢必會對長安有著極大的影響,不過到現他還沒有看清這事到底是怎麼回事,無法預測對自己是利是弊。唯一可以肯定的一點便是,陳忠一死,小皇帝手中的實力
打折扣。他自己站皇帝這一邊,當然也會受到影響一方面來說,陳忠的死對他也是一個機會,失去陳忠,小皇帝勢必會越來越倚重於他,只要小皇帝能順利親政,那他當然也會水漲船高,掌握大的權力。
劉虎正胡思亂想之際,陳博已經將章明忠的供詞全部看完,看了一眼失思的劉虎後,陳博平靜的問道:「劉愛卿覺得車騎將軍的話是不是都是老實話呢?」
「嗯?」聽到陳博第一次稱自己劉愛卿,劉虎差點沒有反應過來。「看他說的時候的表情,應該是所言無虛,不過微臣也不敢保證。」劉虎恭敬的回道。章明忠現被他軟禁神威營內,雖然沒有吃到任何苦頭。而且還受到俞兵他們的細心款待,不過經過這麼久,想必他也意識到自己目前地困境,臉上那一向自傲的神色也一掃而空。平時劉虎從來他那裡討不到好臉色,這一次卻出奇的順從,不用劉虎發問。便自己全說了出來。
不過他講來講去,卻講不清楚關鍵的孫進到底是何來頭。根據他的供詞,是孫進自己跑來告訴他公主碧玉軒招駙的事,本來這段時間他就因紫玉公主將休他地事鬧得沸沸揚揚而暗生怒火。再加上自從章盛病重之後,紫玉公主就再沒有章家出現過,反而章盛出殯之際還不斷有她外與面首鬼混的消息傳到他那裡。一聽到紫玉公主竟然敢公開招駙,仇舊恨一下子不可收拾的爆發出來,當下再顧不得其他,帶著五百烏金鐵騎就直殺碧玉軒來。
至於帶著孫進。也是孫進自己主動要求的。說什麼敬重大將軍,憤紫玉公主為章家之恥,願做章明忠之先鋒誅殺紫玉公主。章明忠怒火攻心之下,當下也不疑有他,直至發現孫進竟行剌趕來的皇帝時,驚訝、恐慌、疑惑一下子讓他懵了。幸好烏金鐵騎的將領都是萬里挑一的精明幹練之才,迅速將孫進制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等到局面完全控制下來,章明忠才清醒過來,除了向皇帝請罪。他已是別無選擇。雖然他們父子現手裡掌握的軍隊足以將長安城夷為平地,但畢竟受到了章盛的一些影響,雖然貪戀權勢,卻還不至於行公然造反之事。
「那你認為,孫進是誰派來行剌朕地呢?」陳博沉聲問道。深邃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機。
劉虎站了起來。正色說道:「據微臣所知,孫進自幼孤苦。十二歲便入伍當了個伙頭軍,因為他生性孤辟,又毫無背景。一直軍中呆了十年也只是個平頭小兵。征北軍成立時曾被徵入,不過卻因與同伍士兵發生糾葛被打成重傷而遣回長安。驍騎營中呆了十年,直到匈奴破滅前夕才被選拔入禁軍,兩年前被提拔為低級的將領。」
白天一離開崇政殿,劉虎便立即調來孫進的資料,狠狠的惡補了一番,正是要應付陳博之後的查問。瞭解到孫進的底細後,劉虎也是有些感慨,這孫進不論從性格還是箭術來看,差不多是第二個楊誠,只不過胸襟和志向炯然不同而已,不過運氣卻比楊誠差多了。楊誠到底遇上了個潘宗向,使得他有機會一展身負之才,後又得章盛賞識,一躍成為手握兩州兵權的封疆大吏。孫進的本領比起征北軍中的楊誠只高不低,卻只是個微不足道地低級將領,若不是發生這件事,就算再過二十年,他可能也仍只是個禁軍中的低級將領而已。
「這些東西朕剛才也看了,用不著你來背給朕聽,我只是讓你說說看,到底是誰指使他來的。」陳博皺眉說道。
劉虎老臉一紅,心中不由狠狠的給了自己兩個耳光。以陳博的精明,哪裡會事事等到自己來告之,當下頗有些尷尬地說道:「從表面上來看,孫進身為公主地侍衛之一,能指揮他的也只有公主而已。不過皇上之前說過,這事對公主百害而無一利,可能真地另有蹊蹺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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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於白說。」陳博捶著額頭罵道,沉吟半晌,又接著說道:「提拔孫進那個人,會不會有問題呢?」
「應該不會。孫進是禁軍例行比武中勝出,一切均是依足了禁軍中的規矩,絕無徇私的可能。」劉虎肯定地說道。禁軍每兩年便會舉行一次大型的比武,目的便是從士兵中挑選低級將領的人選,同時這也是禁軍中士兵想要晉陞的主要的途徑,若不能其中勝出,就算再有什麼關係,也只能是一個小兵而已。以孫進的性格,這也確實是他唯一可以晉陞的機會,不過成為低級將領之後,便是漫長的等待了,除非機緣巧合之下立下奇功,否則要想再晉陞,便是難上加難了。
陳博歎了口氣,又問道:「有沒有查是誰把他挑入禁軍的?還有其他那幾個人,又是什麼來頭?哦對了,如果這些都沒問題。就再查當年是誰把他調入長安的,征北軍和原來隸屬的部隊裡都和哪些人有關係?」
「這……」劉虎為難的說道:「這個恐怕就不好查了。」孫進之前一直只是個小兵,怎麼可能留有詳細地記
何況他調入長安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很多部隊幾了,根本是查無可查。孫進征北軍中的那個營劉虎也知道。不過就連那個營的統領也戰死了五六個,至於其他士兵,就不用說了。軍中的詳細記錄一般只保留千夫長及以上的將領,普通士兵就算留個名字也極不容易了。
「能查多少算多少吧。」陳博顯然也知道其中地難度,略有些失望的說道。「皇姐現仍然沒有下落嗎?」
劉虎搖了搖頭:「我已經派人把公主長安的各處府邸都查過了,沒有任何消息。皇上真的認為不會是公主干的嗎?」
「不會。」陳博肯定的說道:「若是她真的奪了我的位,至多把我貶為弘農王,絕不會加害於我。」
看著陳博極為自信的表情,劉虎雖然心有疑惑。卻也不好再問,當下轉移話題道:「皇上有沒有召見趙長河叔侄?章明忠帶兵進城這麼大地事,他們倆不可能不知道,說不定他們也脫不了干係呢。」雖然趙長河到長安之後並沒有為難劉虎,不過劉虎心裡卻始終不舒服。史達貴死了之後,知道他那些底細的便只有趙長河一人了。趙長河能隱忍之麼多年,絕對不是省油的燈,天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發難。趙長河一日長安,劉虎頭上懸著的劍便一日難除,趁此機會。他當然想把他拖下水了,只要他們隨便沾上點邊,便再別想長安呆下去。
「他們叔侄一直皇陵處理大將軍國葬的善後事宜,根本不城內。入黑之際他們二人已經趕回長安,還抓了當值的幾個將領來向朕請罪。」陳博淡淡的說道。顯然對劉虎「栽髒」不以為然。
怪不得緹騎營和羽林軍反應得這麼慢。原來是主帥都不。不過趙長河反應之迅速倒也讓劉虎有些意外,雖然他也知道這事很難牽扯到趙長河的身上。不過這樣一來,皇帝多責罵他兩句罷了,不會有重的處罰。雖然這樣想。劉虎仍是不死心:「他們二人身負長安防衛之責,怎麼能同時出城呢?就算不,也應該治罪!」
陳博白了劉虎一眼,皺眉說道:「趙長河與你有仇?對了,說起來你還是他的舊部,是不是以前人家虧待過你?」劉虎正欲辯解,陳博揮手止道:「趙氏一族畢竟有殲滅匈奴之功,父皇將其閒置除了疑其野心之外,也是想留給朕用。朕希望你們二人能精誠合作,共同輔佐朕,有什麼間隙,都放一邊吧。」
「微臣謹遵聖諭。」劉虎哪裡還敢說其他,當下立即跪下拜道。
「起來吧。」陳博沉聲說道:「老公公死了,現朕能依靠地也只有你了。父皇對趙長河不放心,定有他的道理,不過現正是用人之際,趙家敗落之際,各大家族不乏落井下石,朕的意思你可明白?」
「臣明白,請皇上放心,臣絕不會因私廢公的。」劉虎一臉肯定的說道,背上卻不禁冒出冷汗。看來皇帝親政之前,自己是無法扳倒趙長河了,不過既然陳博這樣說了,趙長河要想害自己也絕不是那麼容易地事了。至於皇上親政以後,那就各顯神通了。從目前來看,兩年後劉虎倒不見得怕他趙長河了。
二人沉默片刻,劉虎恭敬地問道:「皇上不是召見了三位輔政大臣嗎?他們怎麼說的?」
「還不是那些套話。」陳博不屑地說道。
「啊?」劉虎微有些驚訝,這麼好的機會,三個老狐狸竟然不懂得利用?看向陳博之際,後者又說道:「這次傷亡的世家子弟中,也有他們三家之人,三人紛紛表示為了避嫌,把追查真相這件事另委他人。」
「另委他人?」劉虎疑惑地問道。朝中的大小政務一直由他們三人把持,很少見他們能把權力交給別人的,這一次竟然會如此默契,實讓他意想不到。
陳博點了點頭,看著劉虎說道:「三人一致要求找一個身份相當,又不是各大世家之人來主理此事,他們只是從旁監督而已。」
「那會是誰?」劉虎疑惑的問道。這一次牽涉到的十多個家族,幾乎都是朝中有名望有實力的家族,朝中的要職幾乎被他們佔完了。要想找一個這樣的人,確實有點困難。想到這裡,劉虎突覺頭皮發麻:「不會是讓微臣去吧。」
「除了你,還有誰呢?朕正想親自處理這件事情,既然他們自己要求,朕當然替你同意了。」陳博不以為然的說道,似乎是為劉虎找了份美差一般。
「謝主隆恩。」劉虎伏身拜謝,心裡卻滿是苦水。這哪裡是一份美差,實是一份苦得不能再苦的苦差事了。莫要說這件事牽涉極廣,到現幕後的主謀他也毫無頭緒,就算真的讓他查了個水落石出,到時也絕討不了好。
腦中一片混亂,劉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崇政殿的,他現只想把這些雜念統統拋開,好好的睡上一覺,就算天塌下來也不管了。回到自己住處後,劉虎剛要躺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總算等到我的劉大統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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