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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謝明倫暗藏著糧倉的村落裡戒備森嚴,七個十人村子內外巡邏,數十支火把將村子外百步之內的空地照得纖毫必現。即使是白天親眼看到這裡的糧食已經搬運一空,也不由讓人懷疑其中是虛是實。
村中的一處小樓上,負責守備這個村莊的將領正立窗後,不斷向村外令人無名心悸的無黑暗看去,似乎擔心有什麼兇猛的怪獸突然衝出一般。兩名隨從默默的站他的後面,不時看看屹立不動的賊兵將領,低聲交談著自家的事情,從言談來看,顯然是同村的百姓。
「還有一個月這稻子就要收了,不知道到時能不能回家去。」一名道。
「是啊,看著今年風調雨順,我們一家一口氣租了十畝瘦田,還指望著可以還些欠債,現又……」另一名隨從也隨聲咐和道。
兩對視歎息,顯然對這場戰爭並不熱衷。「黃大哥,你說為什麼要打仗呢?」兩名隨從眼巴巴的看著賊兵將領,指望著能解開自己心中的疑惑。和很多人一樣,他們之所以參加謝明倫的賊兵,所為的不過是為了能吃口飽飯,以捱到收穫的季節。至於誰對誰錯,也僅僅看對自己收多少稅而已。
「這些話少說!」賊兵將領叱道:「這是我跟你們都是一村子裡長大的,若是換了別人,只怕已經把你們綁起來了。」
兩人撇了撇嘴,臉上卻頗有些不以為然的神色:「本來就是嘛,雖然現能吃得上飯了,不過卻整天提心吊膽的。聽說交州軍那些人厲害得很,到處見人就殺。鄰村那個劉七,前兩天就是路上巡邏的時候被一箭射死了,跟他一起的那些人,一個也沒跑掉。要是讓我們遇上了,那可怎麼辦?」
「要不是謝公子,你們說不定都餓死了。就算現死,也賺了幾個月了,有什麼好抱怨地。」賊兵將領指著兩人罵道,不過卻是外厲內茬,顯然這些天張破舟他們武陵的行動,也讓他感到有些惶然。畢竟數月之前,他們都只是手握鋤頭的農夫,雖然仗著人多勢眾和武陵的官軍狠狠的打了兩場,而且都是大獲全勝。不過一遇上真正的戰爭。又有多少人能繼續保持那股勇氣呢。
兩人聽到賊兵將領地喝罵,均是慚愧的低下了頭。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百姓們便是這麼淳樸。雖然謝明倫和他們之間只是一種簡單的交易而已,而且是用廉價收買他們的性命,但比起之前,到底要好了許多。「謝公子幾年前就鬧過一次,這次只怕……」一名道。
「是啊,那次就有不少跟著謝公子的人被官府給殺了,這次要是又打不贏。我們會不會……」另一名隨從遲疑的問道。四年前章明忠平定謝明倫的叛亂後,便就任了荊州剌史,他可沒有楊誠那般寬容,凡是支持和幫助過謝明倫的賊軍地,都受到了牽連。至於那些賊兵中立下功勞的人。是受到了極為嚴厲的處罰。
賊兵將領微微的歎了口氣。顯然內心裡也對這場戰爭不抱信心,只是盲目的聽眾上級的命令而已。「不要說這些了。說得我心煩。」賊兵將領煩躁的說道,似乎不願意去想這些事情。
「好吧,反正我們跟著黃大哥。一切都聽你的。」兩名道。沉默半晌,兩人似乎頗覺無聊,又開口問道:「黃大哥,這裡不是什麼都沒有了嗎?我們到底這裡守什麼東西啊?而且晚上還不讓睡覺,難道那伙交州軍會來嗎?」
賊兵將領望了望二人,欲言又止。他雖然不知道內情,但卻也猜到幾分。這個秘密的糧倉,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地。今天早上車隊雖然是來把糧食運走,但對外宣稱的卻是運了許多糧食來。數千護衛的沿途護送,以及車隊武陵城中「不慎」灑落的一地碎米,若不是他曾仔細的查過村裡地每一個角落,幾乎也要為之迷惑。謝明倫如此大費周章,目地便是要讓人相信他這裡放著大批的糧食,而他們這些人,便守護著這謝明倫用來吸引潛入武陵地交州軍的誘餌。
這些事情,他當然不敢向自己這屬下說起,那樣只怕會引來極大的恐慌。雖然這些天死交州軍手裡地人並沒有多少,但對於第一次有如此大的傷亡的賊兵來說,士氣卻已經漸漸下落。若是知道自己這裡的意義,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誰也不知道。而張破舟他們鬼使神差之下撞到這裡來時,正碰上大批的糧食被裝車運走,是以並沒有想到謝明倫還有這手把戲。
「只要守住兩天,就會有人來接替我們了。」賊兵將領歎氣說道,心中默念著能安穩的渡過這兩天。
「那我們又會去哪裡呢?」二人急忙問道。
「城裡。」賊兵將領喃喃說道,臉上也不知是喜是憂。二人卻沒有注意到他的臉色,均顯出欣喜之色,畢竟武陵城有著高牆闊池,又是謝明倫軍主力所,相比之下遠比這裡安全得多了。
「咻……」黑暗中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破空聲,三人還沒還得及做出反應,周圍突然一暗。破空之聲連連傳來,片刻之間,整個村子除了中央小樓外,竟然全部陷入無的黑暗之中。
敵襲!三人同時反
,隨即均冒出一身冷汗:敵人竟然能如此短的時間圍超過五十支火把頭射滅!「黃大哥,怎……怎麼辦!」兩名隨從已經被嚇得語無倫次,這樣的情形下,根本無法猜測敵人到底有多少,但是僅從對方這精湛的箭術,便已經讓人膽寒。
靜,村外一片寧靜,對方似乎射掉這些火把後,便消失無影無蹤。而正巡邏的小隊也一下子懵住了。回過神來之後,本能的找附近可以掩藏的地方躲了起來。雖然慌亂,卻沒有任何一人敢吱聲,怕自己一旦發出聲音,也會遭到敵人無情的攻擊。
「噗!」或許覺得自己這裡太過顯眼,生怕成為敵人攻擊地目標。一名隨從驚慌之下,竟將小樓的火把取下,用力踩滅,直至連一點火星都沒有,方才停下。「你幹什麼!」賊兵將領又急又怒,卻又沒有勇氣將火把重點燃。
整個村莊頓時完全沒入黑暗之中,無邊的恐懼也隨之四散漫延。到底由於缺乏訓練,又是初次面對強敵,沒有一個有力的指揮者。村裡的賊兵完全失去了反應的能力。雖然只過了不到一盞茶地功夫,但卻讓眾人覺得難熬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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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這時,屋內休息的賊兵似乎也覺察到村中的異樣,紛紛湧出房屋,見外面沒有一點亮光,立即罵罵咧咧的叫嚷著,埋怨著自己戰友的懶惰,絲毫沒有意識到村子裡正面臨著極大的威脅。
四五支火把被這些驚醒的賊兵點燃,其他人暗暗叫糟之際,數支羽箭再度凌空飛來。精確無誤的射中火把的頂端。「嗒嗒嗒……」賊兵還沒來得及叫罵,整齊而沉重地腳步聲卻從村外傳來,這寧靜的夜晚,顯得異常清晰,聲聲直擊人心。
辯清腳步聲從北面傳來後。之前那些巡邏小隊再也坐不住了。也不知是誰起的頭,一個、兩個。不多時幾乎所有人都開始朝相反的方向奔去。裡面的賊兵也回過神來,有的人還沒來得及穿好衣服,便開始隨著人流向外奔去。逃勢一起。頓時不可收拾。
「轟……」沖天的大火人群背後燃起,照映著那群落荒而逃的賊兵。
張破舟從黑暗中走出,拍著身旁的千夫長說道:「還是你小子聰明,要是真的想誘他們出來,不知要多費多少手腳了。」
吳嘉火一旁直搖頭,旋即皺眉說道:「謝明倫這兵也太差勁了吧,怎麼會這樣就嚇得跑了?要是全都這樣,這仗我看也不必打了。」
大火越燃越烈,照得天空一片通紅。數里外地大片稻田中,稻葉微搖,黑影憧憧……
飛猿峽外,公孫勇卓立一塊大石之上,透過密林將目光向數里外的峽口投去。與張破舟不同,出了雞鳴峽後他便借用了商會的十輛大車,馬不停蹄的沿湘水趕到漢壽,再坐船直渡洞庭,繞開謝明倫的主要防線,沿著長江邊地一條山道,直撲而來。這一路行來,竟然沒有絲毫阻礙,雖然繞了個大***,卻總算趕楊誠制訂地時間內到達了飛猿峽。
遠遠看去,飛猿峽確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峽口狹窄的通道處,聳立著一座尚未完工地關卡,仍有數十個民夫正搬運著石木等物。關卡的內外,稀稀落落的分散著二三十名全副武裝地賊兵,所有經過的人,均會遭到嚴厲的盤查。
公孫勇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絲笑意。若是這裡有一百精兵據勢而守,他要想奪下來倒也頗費一番功夫。不過看這樣子,謝明倫並不怎麼重視這裡,僅從那些賊兵的站姿和步履之間的動作,便可看出比起訓練有素的交州軍,已遠遠不一個層次。莫要說對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潛到這裡,就算是正面進攻,他也有十足的把握將這裡輕易拿下。
「湯先生,東西都準備好了嗎?」再仔細看了看周圍的地勢,公孫勇折身向後面一名身著布衫的中年人問道。
這中年人名叫湯言,正是鐵嚴華事先派到這裡的人,潛伏這裡已經有數月之久。公孫勇他們一趕到這裡,便立即聯絡上他。「公孫統領放心,弓胎和弓弦等一應物品,都放一個隱密之處,只需一天,眾將士所需的弓箭便可準備完畢。」湯言正色回道。
「那就好。」公孫勇點頭讚道。為了保險起見,他這次也同樣沒有攜帶任何武器,以免路上被謝明倫察覺出來,而遭至圍攻。不過戰場上,他們沒有弓箭,實力便大大的削弱,會因此缺乏必勝的信心。楊誠事先也考慮到這一點,是以早就安排鐵嚴華將所需的物資運到此地。以供不時之需。
「湯先生這裡潛伏了這麼久,對飛猿峽的賊兵應該有所瞭解吧?」公孫勇和聲問道。雖然經他地觀察這些賊兵並不足為懼,不過他並沒有輕敵之心。
湯言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那當然,我還去他們營裡說過兩回書呢。不過因為說了交州的幾句好話,便被守將給趕了出來。」
「呵呵。你還算幸運了,要是遇上我,說不定會將你殺頭了事呢。」公孫勇笑道。飛猿峽地勢險要,謝明倫當然不會派個膿包來當守將。湯言他們面前贊交州的好,豈不是動軍心嗎。
湯言摸了
,心有餘悸的說道:「幸好我遇上的不是你。」說罷言,湯言整容說道:「飛峽猿的守將名叫袁山,好像就是這附近山裡地人,三年前便被謝明倫提拔起來。鎮守這飛猿峽。根據我的觀察,這袁山雖然孔武有力,不過卻是大字不識,不要說什麼兵法了。對他手下的士兵倒也不好不壞,除了他同村那十幾人難對付一點,其他人應該沒什麼。」
「那這附近,還有沒有謝明倫的賊兵駐紮呢?」公孫勇正色問道。這樣的結果,早就他的預料之中。謝明倫軍雖然與一般的烏合之眾有所不同,不過四年前那一役精銳幾乎已經喪失殆,這幾年又一直躲避著官府的追緝。手下的勢力能成什麼氣候。
湯言搖了搖頭,沉聲說道:「這方圓十幾里全是崇山峻嶺,連人煙都沒有多少,哪來什麼駐兵。離這近地,也是三十里外的一處縣城。」
「那這裡如何和外界聯繫呢?」公孫勇緊接著問道。攻下這裡並不難。不過他事先卻必須搞清楚。謝明倫會多久以後發現這裡的變化,以及援軍何時能抵達這裡。他必須選擇合適的時機。謝明倫萌生退意那一刻,迅速拿下這裡,讓謝明倫沒有任何從容調配的機會。雖然他手下俱是精銳。不過畢竟賊兵人多勢眾,又要死守,若是時間過長,只怕會橫生意外。
湯言略一思,道:「一般要五六天,謝明倫才會派人將糧食補給送來。昨天運糧的才剛剛離開,按以前的規律,至少也要五天後才會再來。」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特別的命令,我們又沒有放走一人,謝明倫至少也得五天以上才能知道這裡的變化嘍?」公孫勇若有所思的說道。若是這樣,他地把握將大大增加,只要明天拿下關卡,再趕謝明倫派兵來攻前將關卡加以修繕,那要守個五六天,應該不成問題。而這段時間裡,楊誠所率的大軍應該已經開始圍攻武陵城了,到時他便可固守待援,等楊誠援軍趕至時,將謝明倫一舉擒下。
湯言點了點頭,正要說話之時,山下突然傳來一陣轟鳴聲。二人探頭相望時,不由吸了口冷氣。
一隊大約三百人左右的騎兵,正列隊開出飛猿峽,騎兵之後,還跟著一眼望不到頭的步兵隊伍。從這支部隊的軍容來看,應該是有過至少兩月以上地嚴格訓練,而且兵器和盔甲齊備,絕不是守關那些賊兵可以相比地。
「這些人是從哪裡來的?」公孫勇皺眉說道。據他所知,謝明倫地主力均放武陵周圍,而這支部隊至少千人以上,這麼大的數量,根本不可能容身飛猿峽之內。
「難道是……」湯言遲疑的說道。
「是什麼?」
湯言想了想,喃喃說道:「我曾聽過一些傳言,說是過了飛猿峽之後有一條秘密地山道,可以直接通向龍興城。」
「龍興……」公孫勇沉吟道,心裡卻暗自忖道:「難道這些人是謝明倫的二叔謝世成的部隊?他們兩個一向不和,莫非此時已經言歸於好,謝世成竟派兵支援謝明倫嗎?」
整齊的隊伍整整過了一個時辰,公孫勇心中暗自數著,到後也不由微微色變。這支隊伍數量竟五千之上,而且均有著良好的裝備,戰力絕不可小視。若是自己攻下飛猿峽後遭至他們的進攻,他也自問守不住多久。當下公孫勇不由陷入兩難之中,這支部隊若是突然出現戰場上,絕對可以發揮出奇不意的功效。但現他卻無法猜出這支部隊的真實目的是什麼,是派人立即將訊息傳回,還是等這支部隊走遠後按原計劃奪取飛猿峽,讓他難以抉擇。
蔡進銳立南海艦的指揮台上,看著浩翰的洞庭湖,禁不住發出一聲清嘯。過慣了海上大風大浪的日子,這些天狹窄的河道裡足實讓他憋得慌,現終於可以讓找回那種無邊無際的熟悉感覺,心情也為之舒暢起來。
想起昨天長沙城時裡的遭遇,蔡進銳不由現出不屑之色。靖海營長沙靠岸補給之時,他便按楊誠的吩咐去拜會長沙王,哪知道遞上名貼後,竟然被拒之門外。後來經他派人打探之後才知道,長沙王剛剛買來一個極有艷名的青樓女子,城外別院住了十幾天,根本不見任何人。荊州已經亂成這樣,這個原來暫代荊州剌史的長沙王竟還縱情聲色,實讓蔡進銳失望之極。
不過轉念一想,蔡進銳卻感到慶幸,他本就對朝廷失去信心,若不是楊誠,他只怕仍崖州做他那個自封的珠崖郡守。雖然河道中的航行讓他極不習慣,但從安平到零陵,再到湘潭,他這一路來均受到沿岸百姓的夾道歡迎。沒有其他的原因,只不過是因為他的戰船上掛著交州水師的大旗而已。百姓們的衷心擁戴讓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這時他才晃然大悟:自己這麼多年所追求的,不就是這樣的生活嗎?
「統領大人,前方出現不明戰船!」傳令兵宏亮的聲音打斷了蔡進銳的思緒,抬眼看去時,只見數里外的湖面上,七艘大型戰船及數十隻小船正列成一個雁形之陣,迎風飄揚的旗幟上,書著「漢壽水師」四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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