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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好多馬車!」稚嫩的聲音喧鬧的酒樓上響起,將頭從欄間的空隙伸了出去,一手指著外面,一手不停的扯著身後大人的衣角。小孩的驚奇並沒有引起大人們的注意,旋即被淹沒雜亂的交談聲中。
「不知又是哪支商隊回來了。」被小孩扯著的那個中年人皺眉說道。
對面坐的另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笑著說道:「怎麼陸大,有錢賺還不開心啊?」
被稱作陸大的男子將自己面前的茶一飲而,一邊扯起自己的孩子,一邊說道:「誰說不是啊,商會上次把我家裡的獸皮全收去了,而且還又訂了三十張。以前我只是隔三岔五的上山打點野味換酒錢,現哪有這麼逍遙。」
「怎麼著?這就要走了?雨不是還下著嗎?」黑臉漢子笑著問道。
陸大點頭說道:「一會雨停了就要進山,明天就要交貨給葉老闆了,還欠兩張呢。」說罷招呼了一聲小二,將茶錢放桌上,轉身下樓而去。
「時小順,現眼紅了吧,當初要是聽我的勸,現就不會愁東西賣不出去了。」一個乾瘦的年青人對黑臉漢子說道。
黑臉漢子搖了搖頭,歎氣說道:「我還不是想看看再說,誰知道商會第一筆買賣竟然就這麼大。」
「我看你小子是太貪心,嫌商會給的價低了。也沒想想,這事兒是楊大人親自籌辦的,難道還會虧了我們?」年青人正色說道。
時小順轉頭看向街上經過的車隊,一臉苦惱的樣子。看了半晌,眼珠一轉。轉頭向那年青人問道:「小石頭,要不跟你老闆商量一下,價格低一點也可以。我來安平都四五天了,要是這樣回去,我爹還不打死我啊。」
小石頭搖了搖頭,一口否決道:「算了。這個我可不敢做主。要是被人知道了,我們也要被踢出商會,我老闆絕不會同意的。」
時小順卻仍不放棄,低聲說道:「想想辦法嘛,看我們從小長大地份上,你就幫我一回。大不了比往常低一半?」
小石頭歎了口氣,沉聲說道:「我知道你們家撈的珍珠是南海數一數二的,不過你也知道,現交州的珠寶店全都加入了商會了。按規矩得先把商會內部的賣掉了,才能收購其他人的。我看你還是等等,現葉老闆他們生意做得這麼大,說不定這次就會收購商會以外地了。」
「那得何年何月。」時小順皺眉說道:「實不行,我就去找楊大人,問他怎麼回事,現我們居然有東西賣不出去,這不誠心餓死我們嗎?」
小石頭無奈的笑了笑,勸慰道:「算了吧,楊大人現這麼忙。你好意思去麻煩他?再說了你上個月不是得了晉五箭的獎勵嗎?湊合著,總還能過吧,現形勢越來越好,你也別愁賣不出去。」
聽到二人聊天,鄰桌一個富家公子模樣的人湊了過來。對著時小順問道:「正宗的南海珠嗎?拿來看看?」
「那是當然。」時小順自信的說道。從懷裡掏出個袋子,放桌上。
「嗯。成色倒還錯,就是大的少了點,出個價。」富家公子漫不經心的抓起一把放手中看著。一邊問道。
時小順眼睛一亮,驚喜的問道:「您要買?」
「全部我都要了,不過價錢得便宜點。」富家公子點頭說道。
時小順猶豫了一下,正色說道:「一百兩!」
富家公子一顆一顆地拿起來看著,不置可否。
「八十兩!」時小順咬牙說道。
見那富家公子仍是不說話,時小順欲要再說時,小石頭伸手按住了他。「陳公子,幾十兩銀子對您不過是小數目而已。八十兩已經很低了,您可以考慮考慮。」
陳公子將手中的珍珠放回袋中,緩緩說道:「我價我還是不滿意。」
「喲,陳公子也這兒。聽說你家這次賣了上千石糧食,賺了不少吧。」一個錦衣青年一邊說著,一邊一旁坐了下來。
陳公子看了那人一眼,歎氣說道:「哪比得上馬公子你啊,商會不也是一次向你們訂了五千套農具嗎?」
「唉,甭提了。這些農具全都是商會代官府買的,要免費送給那些難民的,你說能賺什麼?除了工錢,就沒剩幾個子兒了。」馬公子憤憤的說道。「難道?你們家的糧食也是賣給那些難民的?」看著陳公子的臉色微有些異樣,馬公子疑惑的問道。
陳公子點了點頭,皺眉說道:「誰說不是。我家老頭子也真下得起手,除了留給自家的,其他地全賣了,說是再怎麼也得支持楊大人。賣給難民的東西,至少要三個月錢才能到手,害得我連給我老婆買珍珠的錢也沒有。」
聽到陳公子的話,馬公子才注意到桌上那袋珍珠。「喲,還不錯嘛,要多少錢?」馬公子一邊問道一邊拍著陳公子的肩膀,搖頭說道:「你爹沒有讓你去城那邊做義工吧?我可就慘了,被我家老頭子逼著幫那些窮鬼搬了十天地東西,昨天才把我放回來。」
城郡是交州設地一郡,專門用以安置外來的難民。楊誠英魂園地號召迅速傳遍整個交州,無數的熱心百姓紛紛前往,使得難民的安置進展極為順利。一個月下來,補種地晚稻基本都已到位。由於這些人均是自帶糧食和工具,義務的幫助難民們修房造屋、開墾荒地、鋪路修橋,所以安平百姓均把這種行為稱作義工。能讓如此多的百姓義務幫助別人,整個大陳來說,也僅有交州一地而已。
「八……八十兩。」聽到馬公子問價,時小順遲疑的說道。他本來還想再降一點,不過小石頭卻頻向他使眼色,意思是讓他先沉住氣。
「你還真別說,要不是我老婆有了一個月的身孕。我肯定比你還慘。」陳公子一臉慶幸的說道。
馬公子歎了口氣,不解的說道:「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地,不僅白捐了不少,還要白出力,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公子,您要不要?」見馬公子只顧著和陳公子說話。並不理會自己,時小順再度問道。
馬公子轉頭看向時小順,不以為然的說道:「你剛才說多少呢?沒聽清楚。」
「八……七十兩!」時小順心一橫,再降了十兩。自己說話雖然不怎麼大聲,但馬公子也絕對沒有聽不到的道理。見對方壓價,時小順還是沒法沉住氣。
「這麼貴!」馬公子驚訝的說道。
「是啊,照我看,二十兩就差不多了。」陳公子一旁搭腔附和。
馬公子看著陳公子,道:「二十兩!十兩就可以了。你沒去做義工,不知道賺錢的辛苦。我累死累活幹了十天,我老頭子也不過給了我十二兩辛苦費呢。」
「這麼少?你老頭子也太摳門了吧。」陳公子一臉同情地說道。
小石頭無奈的搖了搖頭,這馬公子干一天就有一兩多銀子,這比他一個月的工錢還要多呢。就這樣,他也覺得心滿意足了,除了一些必要的用度,他每月還能存下不少。他當然不希望一直當個小夥計,等存夠了錢,自己也要嘗嘗當老闆的滋味。不過人與人之間真的無法比。他們這樣都還要叫苦,自己豈不是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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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公子如果真的要買,我可以再便宜一點,不過一二十兩是絕對不行的。」時小順商量的說道。
陳、馬二卻並未理會他,只顧著交流著這一個月來所受地委屈和不滿。
「彭!」看著二人那裡自顧的道著各自所謂的慘事。時小順再按捺不住。一拳錘桌上。當下不理二人驚愕的表情,收起自己的珍珠。怒沖沖的離去。
「哎。」小石頭鄙夷的看了二人一眼,起身追了出去。一直跑到店門口,才追上一聲不吭的時小順:「你發什麼火呀。雨還沒停,你能去哪?」
「我就是送人,也比賣給這兩個混蛋強!」呆立良久,時小順忿忿的說道。這些珍珠是他們父子兩這半年來拿命換來的,本想賣個好價錢,換艘好點地船,哪知道竟然賣不出去。想到這些,他心裡哪裡好受。
小石頭搭著時小順的肩膀,安慰道:「我勸你還是別急,你家又不急著用錢,東西手裡,總能賣得掉的。」
時小順卻不答話,反而掙脫小石頭的手,急步衝到街上,冒雨跑去。
「你去哪?」小石頭焦急的問道。
「找楊大人理論去!」時小順甕聲甕氣地聲音傳回之時,雨中已沒有了他地蹤影。
「啟稟大人,葉鋒外求見?」一名衛兵恭敬的稟道。
楊誠正與黃南傑談話,聞言臉色一喜,急忙說道:「快請快請。」
「哈哈,楊大人一心為公,這樣地天氣也忙公事,實令葉某人佩服啊。」人未到,葉鋒那豪爽的聲音卻已傳來。
楊誠迎到門口,笑著說道:「交州的財神回來了,怎麼樣這回比上一次如何?」
收起油傘,葉鋒向楊誠揖手說道:「大人和我們這些俗人混久了,也沾上銅臭味了。」
「黃白之物雖俗,不過卻是交州命脈,葉老闆就別嫌我這身俗氣了。」楊誠笑著說道,與葉鋒把臂進入廳內。
二人相鄰而坐後,葉鋒從懷裡掏出一個油布包,小心地打開之後,將一本厚厚的帳冊遞給楊誠。「全這裡,大人請過目。」
楊誠接過帳冊,並不翻看,而是隨手遞給黃南傑。「怎麼樣,這次一路還算順利吧。」
「那當然。」葉鋒爽聲說道:「頭一次封家父子將沿路的那些山賊強盜狠狠的教訓了一遍,現只要打著交州的旗幟,那些個匪盜連一旁窺視的膽子也沒有了。」
商會成立以後,通過眾人的商議,將交州商隊分成三組。葉鋒由於生意極廣,個人的信譽又好。所以負責了大部份地生意,他所帶領的商隊,也是三支中大的。而所涉及的範圍,包括荊州、徐州、揚州、豫州及司隸的廣大地區。
荊州地靠交州,大小郡縣多少也要賣楊誠的面子;徐州剌史潘向明,正是潘家地核心人物之一。對於交州自然不會多加為難;揚州剌吏現已經換成了南乘風,雖然兩人暗中是競爭對手,不過倒底還是站一條線的,交州的商隊自然可以通行無阻;至於豫州,那便是葉家的勢力範圍,憑楊誠和葉浩天的關係以及背後站著的潘家,葉家也沒膽多作為難。是以商會這些地方,均可以順利的開展商貿,葉鋒的商隊理所當然的成了三個商隊中獲得豐地一隊。
另一隊則是由崔剛領頭。他的範圍則是過荊州前往巴蜀地區,然後進入涼州,出玉門關直入西域。康鐵生雖然不理政務,不過巴蜀地區倒還算太平,雖然遠比不上交州的安定,但比起其他州來,竟然還要好些。楊誠雖然和康鐵生沒什麼較深的關係,不過或許因為逐日弓的緣故,康鐵生竟沒半點為難交州的商隊。涼州是潘家的地盤,自不必說了。不過這一路路途遠。往返一次至少也要三四個月,雖然利潤厚,不過卻見效慢。
另外一隊的領頭人是吳老六。與他們二人相比,他所負責的任務就要輕鬆多了,不過也是獲利少的商隊。吳老六所負責地是將交州多餘的糧食銷往各地。雖然不少地方糧價飛漲。但楊誠卻讓吳老六除去沿途所有的消耗和成本之後,只賺取極低的利潤。而且要直接賣到百姓手中。不過這低價糧賣的卻並不順利,各地地糧商本就與地方官府有著千絲萬僂地關係,他們雖然可以少收交州商隊的稅。但卻不能容忍自己地利益受到影響。
因為這個原因,是以這一個月來,吳老六也只將交州的糧食賣到荊南的一些地方而已。售出地數量也是遠遠低於商會初的預計,到後來,楊誠不得不改變一下初衷,讓吳老六隻將糧食賣到無力買糧的百姓手中,對於那些還能勉強保持溫飽的百姓,則讓他們仍舊去買當地的糧食。這樣一來,與地方上的緊張關係才勉強緩和了一點,畢竟那些人根本就無錢買糧,搾不出什麼油水來。不過這樣一來,糧食雖然售出不少,但換來的卻是一大堆的借據,也不知道那些百姓何時才能還
吳老六還沒來得及為自己手中的大把借據發愁之時,另一樁大的買賣卻又交到他的手上,不過這一次卻連借據都沒有。潘家所要的一萬石糧食,從十日前便開始裝車運到徐州,再由潘向明轉運到潘家的其他三州。這自然也是楊誠和潘澤林達成的協議,一方面楊誠還需要潘家的庇護,另一方面也可以讓交州的商隊可以潘家的勢力範圍內暢通無阻。當然,這還遠不是楊誠所要付出的全部,雖然明知潘家是一個無底洞,不過楊誠此時也是無奈,一天他的實力不能與其抗衡,一天他便要受其限制。不過這一萬石糧食啟運之後,潘家對於那三十多個官員,便再不聞不問了。相比與交州強大的物資支持,幾個奴才的遭遇便微不足道了。
「難為你這一個月差不多只安平呆了幾天,以後慢慢上路了,你也可以放些擔子下來,坐陣指揮了。」楊誠欣慰的說道。
葉鋒揮了揮手,不以為然的說道:「這點苦我還受得了,再說我這也是給自己賺錢,而且比以前還賺得多,跑跑路算得了什麼?」對於楊誠,葉鋒幾乎有著盲目的信任,這一次商會的成立,他便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全部家財押了進來。所以另外的五層份子裡,他所佔的多,當然獲利的分紅也是多。
「有你們,我完全可以放心了。」楊誠點頭說道:「過兩天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管提。我不這段時間,有什麼事你可以自己做主,南傑也不錯,若是決定不了,找他商量也可以。」
獲得生的黃南傑,這一個月來幾乎沒日沒夜的幫楊誠處理交州的事務。一方面他要忙著完善商會的條規,一方面還得籌備設地交州巡查司。另外還抽空陪楊誠跑了安平、南海、蒼梧的十幾個縣。不過他們的努力也換來了可喜的成果,政務方面現已經能漸漸的交到地方上處理了,交州的大環境及巡查司地影響下,各地官員做事倒還基本令人滿意。對於官員楊誠聽從了黃南傑的意思,並未進行大規模的撤換,只是巡查各郡之時。召集全郡官員進行私下交談,許利的同時,也明言警告。對於現的形勢,眾官員均是心知肚明,即使是逆流的勇氣,恐怕一時也只敢深深的藏心底。
只有官員的培訓方面,楊誠因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手,所以遲遲未能進行。說到底,他手裡面能出謀劃策地人還是太少。理政能力超卓的人是一個也沒有。黃南傑雖然可堪一用,不過現他所承擔的事務也不少,楊誠實不忍將另一副重擔壓到他身上。官員的培訓對他今後的一些舉措極為重要,他也不敢馬虎行事,一切也只好等他從崖州回來再說了。
「大人是去崖州吧,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葉鋒關切的問道。雖然崖州與交州相距並不遙遠,但畢竟人們心中,那時完全是化外之地,連蠻夷也鮮有居住。楊誠現是整個交州的中心,稍有閃失。交州現大好形勢便會因此而斷。
「少則十天半月,多則一個月就可以回來了吧。」楊誠輕鬆的答道。雖然那個巨蟒被小青說得如此可怕,不過對於逐日神弓的威力,他卻有著絕對的自信。何況他現手裡還有碎月箭,雖然從未見識過它地威力。不過也絕對不會比鐵精箭差。是以對於這個任務。楊誠根本就沒放心上。這一次,就只當出去遊玩一番。略有遺憾的,只是不能帶上左飛羽同行而已。
左飛羽這一個月來,也就回過安平一次。其他時間均呆城郡。雖然交州的百姓紛紛前往相助,不過畢竟這是要一塊荒蕪的土地上築城安民,所需要處理的事情繁雜無比。所幸左飛羽心思本就慎密,城郡地大小事務,倒還能進展順利。不過唯一讓她有些煩惱地是,隨著交州收納難民的消息傳開以後,越來越多地人想方設法的湧向交州。原來他們所預計的一郡四縣地設置,漸漸開始顯得不夠了。一下子安置數十萬難民,若不是有無數義工的協助,那根本就不是交州所能承受的。饒是如此,交州的財力也漸漸吃緊,物資的缺口也越來越大。商隊畢竟才剛剛開始發展,所獲得利潤遠遠滿足不了交州越來越大的需求。
另外讓楊誠感到高興的是,張識文的來信中顯示,西域的一切漸漸上了正軌,逐日之城的城牆和護城河也不到三月的時間完工,百姓的生活也漸漸恢復安定。逐日之城雖然是族的大本營,不過城中多的,卻是沒有什麼勞動力的老弱殘幼。這些人不是不想回到原來的部族,便是被部族所拋棄,無法**存活下去。是以逐日之城的人口雖然多達七萬,但除開一萬左右的族人,所能提供勞力的人,實少得可憐。
這樣的包袱楊誠卻義無反顧的背了起來,因為他深知,若是逐日之城也拒絕他們,那西域的荒漠上,將會再憑添數萬孤魂。張識文和歐凌鋒對楊誠的決定倒也沒有任務的異議,憑著廣闊的水草地和逐日之城漸漸成為西域的中心,要養活他們,倒也並不是難事。不過對於葉浩天和元老會之間的種種,張識文卻並未提及,想必是想靠自己的力量去解決,不讓楊誠為些憂心。
「到崖州可得坐船才行,不知大人準備好沒有?」葉鋒問道。
「這個你倒不必擔心,小青他們會有船接應的。你只要安心賺錢,交州現可是銀根緊缺啊。」楊誠笑著說道。
葉鋒點了點頭,拍胸口說道:「這個你放心,現我們的錢都放各地開設商號上去了,再過幾個月,就該是收益的時候了。對了,我之前也曾跑過南海到治縣的海路,正好有艘船停南海。現也沒空跑那邊的生意,大人若不嫌棄就坐我的船去好了。」
見葉鋒如此盛情,楊誠倒也不用再客氣。長這麼大,他還從未出過海,葉鋒的商船慣跑海上,讓他也可以心安一點。畢竟對於大海,他還是一無所知的。
二人正聊得融洽之時,衛兵跑來稟道:「啟稟大人,外面有人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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