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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將參見皇上!」聲音不大,卻足以傳到俞兵的耳中
陳博把玩著一把青翠欲滴的玉如意,懶洋洋坐一個人的大腿上,眼睛斜視劉虎。而他身後那個讓劉虎感到絕大威脅的人,鬚髮白,眼睛似閉似合,間或透出的點點精芒,讓劉虎加確定自己的猜測。那人雖然也是宦官打扮,但不論從衣著還是氣度,身份都遠高於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宦官。
要知道他對皇宮之內的情況也頗下了些功夫,宮中的宦官是接近皇族的,當然是他的重中之中。先皇駕崩之後,曾將宮中不少宦官和宮女送出宮外,遣回民間。一方面是節省宮中的用度,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出現宦官勢大涉政的局面。原本官中的數千名宦官,經此之後僅剩下不足五百人。小皇帝登基這幾年,宮中幾乎也沒有做任何改動,宦官的數量不增反減。劉虎雖然只認識極少部份的宦官,但對宦官的品級卻熟爛於心。是以看到陳博身後的這名老宦官,讓他十分震驚:這名宦官竟然超越了宦官所能到達的高品級!
從這老宦官衣服上特有的圖案及隱現的黑色錦緞內衫上看,這名宦官竟然有著極少數官員才能獲得的爵位—侯。宮中的宦官雖然也有位高權重之人,但品級上一般高也只能和各部侍郎相若,能達到再高一級的,數朝以來也不過十餘人而已,而這人的竟然有著僅遜於三公的爵位。想到這一點,劉虎心中一震,他已經猜到此人的身份了。
能夠伺候四代君王,而榮寵不衰的。從古到今也只有眼前這一人而已。就連章盛,也需要給他幾分薄面。只是這人自陳博登基之後,便如同消失空氣中一般,再沒有出現過。因他年紀比章盛也小不了多少,是以眾人均猜測他已然身故,沒想到竟然這裡出現。劉虎心中百轉千念。但表情卻甚是恭敬,陳博沒有開口,他也是紋絲不動。
見劉虎跪下,老宦官適才微微揚起地左手緩緩收回,環陳博腰間,竟閉目養神起來。看他那樣子,剛才竟然想用一隻手擋住劉虎蓄力而發的一刀!靜下來後,劉虎心中不由暗自慶幸,其實他看到陳博之後。也曾有一絲的猶豫。若是陳博死自己刀下,那他便嚴密封鎖消息後,與公主合力控制住宮中的形勢,再另外扶持一個年幼的坐上皇位。不過這個念頭卻是一閃即逝,轉而選擇了另一個截然相反的決定。
事實證明,他地選擇無疑是對的。這個老宦官的事,他也聽過不少傳聞。雖然他年事已高,但絕計不會糊塗白白搭上自己手臂的程度。若是自己不收回長刀,無疑也不會傷到陳博半分,說不定此時他已經橫屍長安。到達長安後。劉虎才悲衰的發現,自己當初戰場上洞悉一切的美好感覺,再不復存。先是公孫無忌和章盛,接著是紫玉公主和那個職位極低的禁軍將領,還有現的老宦官和小皇帝。全都屬於他無法看透的類型。相反。自己這些人地眼裡,卻如同毫無遮掩一般。似乎連心中的一切,都被**裸的擺他們的面前。
這種感覺讓劉虎心中極是不安。以前戰場上痛快淋漓的廝殺,就算處於極為惡劣的局面之中。他也能談笑對之,絲毫不影響自己強大的自信。但長安,一切卻完全變了。對於局勢的變化,他再難清晰的掌握。何處是生,何處是死,他也茫然不知。若是他以前是一條穿梭於波濤的游魚,那現便是一葉處於深海地小舟。
「劉將軍這麼悠閒,是準備去哪啊?」沉默良久,陳博語氣平緩的問道,似乎是和捻熟的大臣閒話家常。
「末……末將……」劉虎額頭微現汗珠,不斷將眼角的餘光望向車外。車中的動靜雖然不大,但以俞兵地機智和警惕,也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現馬車仍是緩緩前行,並沒有絲毫異樣,讓他無法判斷俞兵地安危。
陳博順著劉虎的眼光望了一下外面,正色說道:「放心吧,老公公只是讓他一時動不了而已,沒要他地命。」
聽到陳博這樣說,劉虎不由微微鬆了口氣,同時也警惕的看了雙眼緊閉的老宦官一眼。他雖然知道這人宮中地地位極高,但卻從未聽過他竟然還有如此高深的武功。身經百戰的俞兵他面前,竟如一個赤手空拳的幼兒一般,絲毫沒有抵抗力。他自問自己也無法做到這一點,高下立判,讓他對陳博的駕臨心生忐忑。
「多謝皇上!不知皇上駕臨,有何吩咐?」劉虎邊說邊磕頭,神情恭敬之極。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陳博平靜的說道,眼神卻注視著自己正把玩的玉如意。那樣子就像一個小孩剛剛得到一個奇的玩物而已,對其他再無興趣。
劉虎微微沉吟,不知道從何說起。「是去見我的皇姐吧。」陳博淡淡的說道,似乎早已知曉。
「皇上恕罪,確實是公主召見末將。」劉虎哪還敢隱瞞,欺君可是殺頭之罪,當下恭敬的回道。
「皇姐從小和我要好了,聽說駙馬和她相處得並不好,你可要順著她點。」陳博歎氣說道,眼神中有著炯異於十歲孩童的老成。
劉虎一時摸不清陳博的意圖,只得點頭唯唯是諾。當是陳博曾親眼見到自己擊殺劉公公,劉虎本以為他定是來興師問罪的,哪知道竟會說出這樣的話,讓他一時心中迷糊不已。
「聽說你打仗比較厲害?」陳博雙手握住玉如意,饒有興趣的問道。
「皇上過獎,末將也只是……」劉虎遲疑的說道,臉上略有惶恐。
陳博一臉崇拜的看著劉虎,皺眉說道:「可惜姑師被你們幾下就打敗了,要不然等朕親政後。一定要御駕親征,那才好玩。整天呆宮裡,悶都悶死了。」
劉虎本想說打仗並不好玩,不過卻不知道陳博此話倒底有什麼意思,只得恭敬的回道:「皇上天資聰慧,我們也只是藉著皇上的威名。才能打敗姑師。」
「你怕我嗎?」陳博看著劉虎,正色說道。
「這……」劉虎略一遲疑,磕頭說道:「皇上是聖明之主,末將自然忠心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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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博搖了搖頭,失望地說道:「看來你是怕我了。老公公說只要別人怕我,就只會對我說好話,不會說真話。」一邊說,陳博一邊車廂內尋找著什麼。
拍馬屁本是劉虎的長項,但被陳博這樣一說。當即讓他啞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可惜你這裡沒有銅鏡,否則朕倒真想看看朕現是什麼樣?」原來陳博竟然是想車廂內找一面銅鏡,看看自己的樣子。不過結果顯然讓他有些失望,表情也是一臉的苦惱。
「皇上……皇上當然和以前一樣。」劉虎本想將自己爛熟的贊詞送上,不過想起剛才陳博的話,卻鬼使神差地冒了這句話出來。
陳博竟然真的伸手摸摸自己的臉,然後將手探入嘴中,逐一摸著自己的牙齒。確認自己沒有異樣,才放心的說道:「我還以為我長著青面獠牙。看來不是。」旋即有些洩氣的說道:「那你們還怕我做什麼呢?宮中不管是宦官、宮女還是教我的師傅,都只知道說好話給我聽。連老公公有時也是。」說完陳博噘嘴看身後的老宦官,竟然一副想哭的樣子。
「唉。」老宦官愛憐地撫著陳博的頭,並不言語。
「皇上不喜歡聽好話嗎?」劉虎小心的說道。小皇帝果然不簡單,如此小的年紀便有如此見識。雖然舉止仍如一個十歲的小孩。但劉虎再不敢以小孩視之。
陳博一手支頭,一手拿著玉如意輕輕的敲著腿。略有苦惱的說道:「我也不知道。老公公說所有人都愛聽好話,我想我也應該是吧。不過,我又不喜歡別人跟我說假話。」
「那末將以後對皇上既說好話。又說真話。」劉虎信誓旦旦的說道。
「真的嗎?」陳博一臉毫不做作的驚喜,伸手送手中地玉如意遞給劉虎,認真的說道:「那你就是朕的第二個朋友了,朋友要送禮物的,這個給你。不是賞賜給你的,是朋友送地哦。」
「謝皇上!」劉虎雙手恭敬地接過玉如意,心中卻有些怪怪的。小皇帝行事雖然與普通孩童近似,但卻絕非表面那麼簡單。
「來。」陳博伸出小指,高興地說道:「聽說外面的小孩用這樣來表示說過的話永遠算數。」
小皇帝竟然要與自己拉勾為誓,劉虎微微一呆,接著毫不遲疑地伸出手去。直到那只細弱的手指收了回去,劉虎仍如夢中一般。
「好了,一會顧老師要來教我練字了,改天我再找你。你打過這麼多仗,到時要一件件的講給我聽。」陳博一臉期待的說道。
「是。」劉虎有些哭笑不得。
陳博似模似樣的拍著劉虎的肩膀,認真的說道:「我們拉了勾的,要是你還是對我說假話,我可要把它收回來。到時可別怪我小氣,我喜歡的東西,除了朋友一律不送的。」
劉虎呆呆的捧著玉如意,連兩人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看著手中這支精美絕倫的玉如意,那再不是玉如意,而是他自己的身家性命!
「爺,不好意思,剛才不知怎麼竟打起盹來了……爺你沒事吧?」俞兵將頭探入廂內,看著劉虎的表情及仍保持著的跪姿,驚訝的問道。
聽到俞兵的話,劉虎略一驚訝,方才回過神來。「沒事,你繼續駕你的車吧。」劉虎揮手斥退俞兵,躺軟墊上時才發覺,自己內衫早已濕透。
「大人,帶我們三個一起去吧!」歐凌戰三人進得廳內,一臉懇求的說道。
經過楊誠的反覆「糾正」,四人終於不再人前稱楊誠為聖主,不過四下無人之際,這個「習慣」卻仍如從前。雖然交州楊誠可以說得上是一手遮天,不過這樣犯忌的稱謂若是傳了出去。仍然會帶來極大的麻煩。隨著漸漸的融入交州這個大家庭,四人也再不是之前那樣不諳世故。
我就可以了。再說,大人交給你們三個地任務,你嗎?」歐凌哲皺眉說道。
楊誠將飛虎親衛交由黃勇剛指揮手,身邊便只留下了族四衛。雖然交州楊誠的安全絕對無憂,不過眾將還是不放心。紛紛提議選出精銳的戰士,組成一支親衛隊。楊誠考慮到一旦遇到戰事,有一支如臂使指的親衛隊確實有一定必要,當下也沒有拒絕。
交州現擴為六營,雖然表面上正式的人數並沒有增加多少,但實際上的數量已經達到五萬之眾。不過這大部分都是以鄉勇地形式存,這些人雖然箭術精湛,但畢竟未經戰事,一旦真刀真槍的拚殺。遠不能發揮他們的真正實力。是以飛虎營原來的戰士,起到的便是種子的作用,每一個士兵均要負責數人的教導。楊誠當然不會將精銳抽取一空,是以除了飛虎營中選拔了二十名精銳的戰士之外,其他的均是整個交州進行招募而來地。
的親衛隊人數只有五百,但選拔的條件卻為苛刻,除了要箭術晉級中達到八箭的水平之外,還得有超乎常人的體力、耐力以及堅韌的意志。親衛隊的選擇拔,交州曾造成巨大的轟動。楊誠本就是青年一代所崇拜的偶像,對於這個能如此接近他的機會。幾乎所有地年青人都不願意錯過。交州八箭水平的有近五千之眾,青壯也有近四千人,參報的人數竟然超過了三千五百,這還不包括其他不夠八箭水平的人。經過嚴格的挑選,後能通過地人也不過四百八十人而已。親衛隊地水平可想而知。
這支親衛隊不僅要求能以一當十。而且還要任何情況下保護楊誠的周全。不過楊誠卻沒有時間去親自訓練他們。是以親衛隊地訓練便交給了歐凌戰、童沖和岑勇三人。族四衛的驚人實力自然不用置疑,匿藏與追蹤方面。甚至比楊誠還要略勝一籌,正好符合親衛隊所需要承擔的任務。
這一月來,楊誠出外巡查。所帶地也只有歐凌哲一人而已,其他三人則青石寨軍營,緊鑼密鼓的訓練著這支生的強大力量。不過得意的還是歐凌哲,比起他們三人,他是輕鬆而且接近楊誠的。實際上交州,楊誠的安全並用不著他來保護,他所起的作用也僅是隨從與傳話而已。雖然如此,三人仍對歐凌哲嫉妒不已。
歐凌戰走到歐凌哲面前,哀求道:「二哥,你就讓我們去嘛。軍營那邊的事情我們都安排好了,再說有那二十個千夫長看著,還能有什麼問題?」親衛隊中的二十個原飛虎營戰士,俱被晉為千夫長。對於這支親衛隊,楊誠一心想倣傚當年的黑甲雄兵,不僅有著強大的力量,還有著優厚的待遇。即使是低級的士兵,也有著百夫長的級別。
歐凌哲為難的看向楊誠,後者笑著說道:「這次我們去也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你們就呆安平也可以嘛。」交州現雖然談不上百廢待興,不過事務卻是千頭萬緒。對於親衛隊楊誠也是極為重視,再說他也不是喜歡張揚,是以並不希望三人也跟著去。
「大人,聽說去崖州要渡海,我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海是什麼樣子呢?聽說海無邊無際,比西域大的沙漠還寬廣,是不是?」童沖一臉興奮的問道。
楊誠點了點頭,不禁莞爾。三人倒底是年輕人的心性,對於未知的東西,總有著無的好奇心。海他雖然見過,不過也只是遙望而已,不過對於海的寬廣,他卻從不少人口中得到證實。
「比我們路上見過的洞庭湖還大嗎?」歐凌戰好奇的問道。
「大。」葉鋒笑著說道:「大上千倍、萬倍。」
「葉老闆出過海,他清楚了。」楊誠笑著說道。
三人聞言,頓時將葉鋒圍住,不斷的提著各式稀奇古怪的問題。歐凌哲也是心動不已,看到楊誠含笑點頭,當下也不再猶豫,湊到三人之中,興奮的聽著葉鋒所講的海上的見聞。
楊誠一邊聽著五人的交談,一邊和黃南傑商量著他離開後交州政務方面的事情。安平郡守的人選,他到現仍然沒有決定,一方面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另一方面也是想把這個位置留給張識文。所幸安平雖然是交州繁榮興盛的地方,不過秩序卻也是井然。安平城的執掌賞罰的衙門,已經有數月只賞不罰了。就算郡守的職務空置,也足可以正常運轉。四年的苦心經營之下,葉浩天和他所制定下來的法令已是深入人心,成為百姓人人遵守的準則。
和黃南傑商量完後,四人再度圍了上來。顯然葉鋒的描述讓四人均是心馳神往,看著另外三人眼巴巴的樣子,楊誠也不忍拒絕。「好吧,准你們去,不過明天下午之前,你們必須把軍營的事務安排妥當,到時我親自檢查過後,才決定讓不讓你們去。」
聽到楊誠應允,三人已是喜出望外,連向楊誠告辭也忘了,便搭著肩向外奔去。
「揚帆!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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