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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時分,安平州府大廳內,迎來了一群的客人。
與之前滿臉興奮而去的交州上層人物不同,這些人雖然衣著體面,不過精神卻實不好。這也難怪,馬不停蹄的趕了幾十里路,再加上仍然火辣辣的屁股,讓這些平日養尊處優的官員們,著實高興不起來。
「大家不用客氣,坐啊。」楊誠一臉善意的微笑,不斷的招呼著站立的眾人。上午與交州眾人商討過後,楊誠便與左飛羽等人仔細商量了一些細節問題,直到現,才總算將大部份內容敲定,只待兩日後向眾人公佈後,再聽取眾人的意見加以改動。一直以來,中原均是重農抑商,畢竟農業關係著天下的安定,雖然這次組織的商會會帶來不小的利益,但除了那些商人,其他人恐怕也會仔細思量一番。要改變人們根深蒂固的觀念,確實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完成的事。
對於經商,楊誠確實也是一竅不通。不過他也清楚,以交州現的賦稅狀況,若不能想方設法的開源節流,勢必將陷入難以為繼的地步。殺雞取卵之事,他是絕對不會去做的。所幸這幾年交州的長期安定,也造就了一批有經驗的商人,自己只需提供他們以優厚的條件,形成雙贏的局面並不困難。不過官府直接參與商貿,這大陳恐怕還是頭一遭,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楊誠無心去想及了。
現他所要應付的,便是這批精神萎靡,心懷不滿的官員們。雖然他讓左飛鴻稍稍懲戒了潘家送來的這批官員,但事情還遠沒有結束。為了不讓這些人破壞現交州的局面,他還少不得與他們打一次交道。
聽到楊誠叫坐。眾人卻哪裡敢坐。對於此時地他們來說,站著遠比坐著輕鬆多了。左飛鴻倒也真會整他們,一路來好心的讓他們坐馬車上,而且為了讓沿途百姓欣賞他們的風采,還不能趴著或其他的姿勢。早已吃過苦頭的眾官員哪敢違抗,就這一路端端正正的坐到安平。不少人地衣褲早已和傷口粘上了。心中的不滿當然是肯定的,不過眾人的張狂卻得到了有效的打壓。至少他們已經知道,楊誠是不會將他們當寶一樣看待的,沒有離開交州之前,他們的一切,都掌握楊誠的手中。
「咳,鎮南將軍讓你們坐,沒聽見嗎?」左飛鴻怒目斥道。
看到左飛鴻那樣子,眾人均是一驚。生怕再得罪這個小煞神,再給他們點什麼苦頭吃,紛紛依言坐下。不過畢竟傷疼未消,大多數人也只是稍稍沾著凳子而已,真坐的卻沒幾個。
楊誠微微一笑,從下說道:「諸位遠道而來,本該親自相迎,不過大家也知道,本官離開交州數月,堆積地政務實太多。實是抽不開身。所以只好派飛鴻相迎,還望諸位莫要見怪。」
「大人客氣。」眾人回禮客氣道。聲音雖然整齊,不過卻略顯不滿與無奈。
楊誠可不管他們滿不滿意,雖然他之前也擔心懲治這些人後,會因此而得罪潘家。不過過後一想。潘家之所以看中自己。也不過是因為自己手握交州的權力而已。若是任這些官員滲入交州的各個郡縣,逐漸掌控實權。那自己對潘家來說便再無利用價值。兩相比較之下,他寧願此時得罪潘家,也要讓這些人服他管教。
「此番諸位千里詔詔前來相助本官。本官實感激,所以略備些薄酒,為諸位接風洗塵,希望今天我們可以合作愉快。」楊誠和善的說道。隨即便有人將早已備好的酒菜送了上來。
說是薄酒,倒也並非虛言。三個素菜及一份清湯之後,竟再無他物。見受到如此待遇,眾人均是憤憤不平。要知道沿途以來,他們各郡縣雖然不是倍受尊崇,不過也都是大魚大肉的招待著。哪知道來到交州,不僅平白被左飛鴻折磨一番,而且招待他們的晚宴,竟然是他們眼中只配給叫花子吃的東西。
「大人的心意我們領了,不過我們勞累,現只想休息一下。」曾德全面無表情的說道。其他官員哪裡不明白他地意思,一時間紛紛咐和,廳內頓時喧鬧不已。
楊誠含笑看了他們一眼,自顧夾起一塊青菜,有滋有味的吃了起來。待到眾人漸漸平息下來之時,才慢條絲理的說道:「既然如此……來人!」
隨著楊誠的喝聲,廳外迅速湧入數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雖然廳門相對狹窄,但他們卻沒有絲毫地混亂,顯他們地訓練有素。眾人驚愕之餘,左飛鴻不知什麼時候已踱到楊誠身後,展現她那眾人再熟悉不過的笑容。
見此狀況,眾人剛剛地氣勢頓時消無。現他們是魚肉,楊誠是刀,強爭自然沒有任何好處。「不過就算再累,鎮南將軍的盛情,我們當然不能拒絕。」馮勝輝討好的說道,不斷地向剛才憤然而起的眾人使著眼色。這些人都是見風駛舵的能手,變臉之快讓楊誠也微微驚訝。
「交州地處偏遠,沒什麼好東西招呼大家。我知道諸位吃慣了油膩的東西,所以特備了自家種的這些鮮的蔬菜,大家嘗嘗看,不知道合不合你們口味。」楊誠舉筷相邀。楊誠此言倒是不虛,楊明和鍾英萍雖然現可以算得吃穿不愁了,不過卻是坐不住的人。楊誠府上平日的蔬菜,大多是他們二老親手種出的。
眾人不敢怠慢,一時間舉筷相向,也不管吃到嘴裡是什麼味,一心想著將桌的東西吃完,以便安全的離開這裡。看著狼吞虎嚥的眾人,楊誠不禁啞然失笑。做惡人並不是他的喜好,不過正如葉浩天所說,對於有的人來說,你對他越客氣,他卻越猖狂。若是惡一點,他反而會乖乖聽話。
桌上的菜本就不多,眾人的「齊心協力」之下,不多時便已被掃蕩一空。吃完之後,眾人並不言語,只是略有期盼的望著楊誠。
楊誠似乎並不明白眾人地心思。見湯菜皆,竟有些歉意的說道:「沒想到大家胃口竟然這麼好,本官實是準備不周。我看大家一定沒有吃飽,不如這樣,我叫內人馬上加菜,大家稍等一會如何?」
「大人的心意我們領受了,不過大家實是吃飽了,我看還是留到下次再說吧。」馮勝輝強笑著說道。聽到楊誠的話,其他人心裡已是叫苦連天。當下對馮勝輝的話是隨聲附和。
楊誠心中著實想笑,不過卻並沒有表露出來,反而做出有些失望的樣子。「既然這樣,我也不勉強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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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是不是……」曾德全遲疑地說道,準備就此開溜。
「不急,不急。」楊誠擺手說道:「我之前也說過,近事務繁忙,這幾個月恐怕都抽不出時間來,所以趁此機會,我們還是商量一下諸位的安置問題吧。」
「大人直說就是了。臨走時太尉大人曾親自交待過。要我們深入郡縣,為大人您排憂解難。只要大人安排下來,我們絕對沒有任何意見。」馮勝輝恭敬的說道,故意抬出潘澤林來,以提醒楊誠他們的身份。
「這樣啊?」楊誠皺眉做出思考的樣子。過了半晌才說道:「我本來也是打算直接讓大家去交州各郡。不過現情況卻略有所變。一則各地官員任期未滿,不便撤換;二則現正有一件頭痛之事。想要大家為我解決。」
「大人不必客氣,若沒有郡守縣令的空缺,也沒有關係。大人大可把我們分派各郡。指導各地官員政務便可,無有官職那倒無所謂。」馮勝輝不以為然的說道。
指導政務?想得倒美。楊誠暗自說道。這些人口氣倒不小,開口便是郡守縣令這樣的職務,似乎已經忘了他們大多只不過是無品無級的幕僚而已。若是真讓他們去指導各地地政務,那豈不是成為一大禍害。思慮片刻,楊誠正色說道:「各地的政務,倒也用不著諸位操心。相必大家也知道,近不少百姓湧入交州,我本想將他們送歸自郡,不過現處處設卡,多有不便。所以,我準備設四縣,將他們全部安置下來。不過現交州並無多餘的官吏,諸位俱是才能卓著的人才,所以準備將重任,交付……」
未待楊誠說完,曾德全便皺眉打斷:「這恐怕不妥吧。依例大人只需通知他們所州郡的官員前來領回便可,若是他們不領,大人直接把這些要飯的趕出交州就是,何必自找麻煩?這樣一來,恐怕會引起其他州郡不滿,就算太尉大人也不好為大人開脫,希望大人還是三思得好。」
楊誠眉頭微皺,看來給這些人吃的苦頭還不夠,自己又一直客客氣氣的。開口太尉,閉口太尉的,威脅之意顯而易見。不過這事他卻早已決定,就算得罪權貴,也不能將這些難民遣返回去。「這件事情本官已做決定,不容改。」楊誠語氣強硬的說道:「而且我已經將此事交付內人負責,諸位只需從旁協助便可。另外,諸位詳細地事務安排,將由內人之妹處理,希望你們能團結協力。」
「以後請大家多指教了。」左飛鴻笑著說道。
眾人均是一呆,隨即略有畏色。左飛鴻的手段他們已是領教過了,沒想到自己今後竟然還要歸她管束,恐怕交州便再無好日子過了。
馮勝輝還欲再言,楊誠已果斷的說道:「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明早飛鴻便會與你們一道上任,有什麼事管找她便可。諸位也累了,來人!送諸位大人回驛館休息。」
聽到楊誠的命令,等候此的士兵沒有片刻猶豫,一擁而上,將眾人請了下去。
「誠哥,這次你怎麼謝我啊?」看著那些官員近乎絕望地表情,左飛鴻笑著問道。
楊誠微微有些尷尬:「這……你想要我怎麼感謝?」話一出口,楊誠又有些後悔了。若是她要求……楊誠搖了搖頭,將心中地雜念拋去。「我還有事要做,以後慢慢說吧。」
句話後,楊誠逃也是的大步離去。
「哼!」左飛鴻又氣又急地看著楊誠的背影。欲言又止,只得噘著嘴重重地哼了一聲,以洩心中地不滿。
接下來這兩天裡,楊誠確實也忙得不可開交。
左飛羽與左飛鴻第二天一大早便領著那群官員趕赴西江,開始四縣縣城的選址,以及第一批難民的安置。送左飛羽他們離開之後。楊誠隨即帶著鍾牛與歐凌哲趁這兩天的空隙,巡視附近的幾個縣,開始對交州各地官員地核查。
這些官員葉浩天時,均被剝奪了本身的權力,完全成為州府的傳聲筒而已。雖然這樣可以極大的勉強欺上瞞下的情況出現,不過也使得州府的事務太多。葉浩天本來就是處理這方面的能手,應付起來倒也沒什麼問題。不過換了自己來,卻已極不適用了。一方面他對政務方面並沒有什麼經驗,另一方面他所要做的事還有很多。若是讓繁雜的政務牽住手腳,那便什麼也做不了了。
本來歷朝以來,州郡地官員都有著極大的權力,除了極為重大的事務,都可以自行裁決。這樣一來,州府及朝廷所要處理的事務,便極為降低。這一次,楊誠便打算恢復原來的格局,把葉浩天收起來的權力,再度歸還給各郡。讓他可以騰出手來。同時也可以借此培養一些人才。要知道他的目標是要將荊州一併歸到自己的管轄之內,從他沿途所見,荊州的現任官員中,幾乎無一可用之才,有所區別的。只是貪得多還是少而已。
可以想見。一旦章盛真地成全了他,把荊州交由他來掌控。那他首先要做的,便是撤換官員。荊州的郡縣遠遠多於交州,若他真要撤換官員。那其中的空缺將極為寵大。要找一個官員當然不是件什麼難事,只要他願意,潘家絕對可以送他幾十上百的官員。不過要想找到讓他滿意及放心地人,卻著實太難。
大陳雖然一直倍受外患地威脅,不過內部的吏治卻與之前地任何一朝一般,迅速的腐化。雖然不能說所有的官員都是如此,但真正地好官,要想憑自己的實力爬上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這樣的風氣,也直接影響著那些本來還有些良心的官員們,能夠一直保持清廉的人,少之又少。
交州雖然還找不出什麼貪官,楊誠卻並沒有半點慶幸。因為那不是他們不想貪,而是權力被奪後,想貪也無處可貪。現他要將所有權力歸還給他們,當然不能只顧自己輕鬆,而盲目的放權。他所想要的,不僅是清官,還要是有能力的好官。若是一個庸材,對百姓造成的傷害,甚至會遠甚於那些貪官。
交州雖然不大,但也有八郡三十七縣,若是一縣一縣的明查暗訪,詳加考核,沒有數月的時間根本難以做到。不過楊誠倒也不嫌麻煩,這事關係到整個交州百姓的切身利益,讓他不敢有半點馬虎。
從早上出發到第二天晚上回來,楊誠三人也只考查了離安平近的一個小縣而已。結果卻不甚滿意,那個官員當面倒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不斷的發誓賭咒。不過楊誠卻不敢怎麼相信,想必他也知道,若是自己對他不滿意,他的官位恐怕就保不住了。這幾年交州的官員除了固定的薪俸,便再無其他收入,一旦重掌權,誰也無法預料會出現什麼情況。
而另一方面,鍾牛百姓中打探到的消息,也讓楊誠樂觀不起來。葉浩天每一縣均設有政務司及賞罰衙門。政務司專門負責監督政令的執行情況,以及發佈州府的各項政令,再根據情況,回報州府;賞罰衙門其實就是以前的捕快,不過這幾年交州各種案件幾乎為之絕跡,捕快們幾乎無事可做。是以葉浩天一改捕快們的責職,除了負責原來的緝捕罪犯之外,還負責監查百姓,根據監查的結果做出獎勵和懲罰,若是稍大一點的事,便需報上州府,由葉浩天做出決定後再執行。
這兩個機構,幾乎完全取代了原本該由縣令所做的事情,再加上葉浩天的打壓,這些官吏們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根本不敢插手地方的事務。但這兩個機構,卻也只是葉浩天的工具而已,自身卻並沒有什麼才能。若沒有一個強有力的人居中處理,這兩個機構便難以發揮之前的功效。是以葉浩天原來的辦法雖然不錯,但楊誠卻無法沿用。他和左飛羽都無遐分身,其他難找到足以擔當之人,唯一之策,便是讓各郡官員處理本地政務,以減輕州府的壓力。
整頓吏治,現便成了楊誠不得不面對的一大難題。現交州平安穩定,倒也還沒什麼,但接下來他勢必會有不少大的舉動,若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官員機構協助他,恐怕就會亂套了。
滿懷心事的回到安平住所,已是掌燈時分。聽著客廳來傳來的爽朗人聲,楊誠不由為這一振,大步向客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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