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幹什麼的!」將軍府外,幾名衛兵一見到面色不善的楊誠三人,立即緊張的喝道。雖然這些士兵並不認識楊誠和劉虎,但僅從那行走間的氣勢和裝束,便可知二人的身份不凡。再加上劉虎和屠一萬均是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頓時讓這幾名衛兵著了慌。那名士兵向三人喝問之時,靠近門口的一名衛兵已經慌忙向裡面跑了去,不知道是去通知潘宗飛,還是搬人來援。
楊誠衛兵五步外停了下來,淡淡的說道:「下楊誠,要見你們潘將軍,還請代為通傳。」楊誠此舉也算是給足了潘宗飛的面子,他一日沒有班師回朝,便仍是代理著整個征西大軍的征西大將軍之職,玉門守軍,也他管轄的範圍之內。生殺予奪,先斬後奏,也只是他一句話而已。不過之前涼州軍他均交給潘澤海管理,他並沒插手,因為涼州畢竟是潘家的勢力範圍,他也不便過多的干預。
「不管你是誰,我們將軍正做菜,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進。你們要見,就這裡等會!」那名士兵似乎並沒聽過楊誠的名字,態度極為強硬的說道。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突然響起。「誰!誰打我?」那名士兵只覺得自己的一邊臉頰似乎完全沒有了感覺,當下立即憤怒的吼著。「啪!」又是一個重重的耳光,直將那人打得摔倒地。
劉虎單手叉腰,立楊誠面前,指著那名士兵怒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讓征西大將軍、虎賁中郎將、交州剌史門外等,你家將軍算什麼東西!就憑這一點,我就可以將你軍法從事,全家充軍!」
旁邊的幾名衛兵見自己人被打,本來已準備拔刀上來相助,聽到劉虎的話之後,立即呆原地,相視惶然。被打的士兵也是一臉慘白,眼神裡竟有一絲絕望的神色。征西大將軍、虎賁中郎將、交州剌史,這其中任一個官職,都比潘宗飛大上幾級,何況他們也清楚,玉門守軍現還直屬於征西軍,劉虎所說的,絕對不是恐嚇他們而已。
「還不快去通傳!」楊誠淡淡的說道,雖然聲音不大,卻讓幾名衛兵均是一驚,畢竟楊誠現的一句話,可以決定他們的生死。楊誠心中當然也想和平的解決這件事,雖然以他現的身份,完全可以將潘宗飛抓捕處罰,但這樣一來,便勢必會與潘家產生隔閡。若是按他本身的性格,當然不會懼怕潘家,但自從明確自己的目標之後,很多事情上,他也必須隱忍,哪怕有時會讓他因此而生存內疚。
幾名衛兵對視一眼,立即轟然跪下,一臉驚恐的說道:「大將軍饒命!實不是我們故意違抗大將軍之令,而是我家將軍做菜之時,若是我們去打擾,就會必死無疑。請大將軍饒命啊!」
楊誠看著磕頭如搗蒜的幾人,心中不由有些憤怒。世家子弟的種種劣行他也聽聞不少,但沒想到潘家居然會派這樣一個人,到玉門關這麼重要的地方擔任守將。幸好此時戰爭已經結束,否則豈不等於拱手將這座雄關送人嗎?這些世家大族眼裡,哪裡還有什麼國家安危,只知道拚命安插親信,長此以往,大陳恐怕再難抵禦像匈奴、姑師這樣的外族侵犯。
「那好,你們去把除潘宗飛以外的高官職的人給我找來。」楊誠沉聲說道,聲音已不像之前那樣平和。他自然也體諒這些小兵的難處,高門世族的眼裡,他們的生命比豬狗還要賤,自己這次既然沒有打算收拾潘宗飛,當然也不必枉送了他們的性命。
「這……」幾名衛兵遲疑的說道,四下相顧,卻不敢動身。
「潘宗飛可以殺你們,我們一樣可以,要不要試試。」劉虎見狀,已是氣憤不過。他長年生軍中,除了史達貴之外,少有接觸這些世家子弟,是以心中的怒火遠勝楊誠。
一聽劉虎的話,幾名衛兵再不敢猶豫,其中兩人迅速的向內跑去,其他人則為楊誠等人端茶遞水,畢恭畢敬,與之前直有天地之別。
坐將軍府的門外,楊誠不由感慨不已。有了這樣的人為官,大陳的百姓不知道要受多少的苦。玉門本是交通要地,此時的繁榮竟比不上西域小城,雖然不至於十室九空,但恐怕遠走他鄉的,不半數之下。若不是懼怕潘宗飛,這些人何至於背景離鄉。楊誠心裡暗自希望,像潘宗飛這樣的人,就只有這一個。若不是因為潘家的關係,他幾乎忍不住要將潘宗飛殺了洩憤,但是現,他卻要這個名義上的下屬門外坐等,想到這裡,楊誠不由苦笑不己。
不多時將軍府內傳來一陣腳步之聲,幾十名盔甲鮮明的士兵,簇擁著一名略現沉穩幹練的中年將軍,急步走來。剛到楊誠不遠,那人便率眾轟然跪倒,恭敬的拜道:「玉門關副將熊伯滔,拜見征西大將軍!屬下迎接來辭,請將軍降罪。」
「好,這可是你說的,先給我重打五十大板!」劉虎大聲說道。
楊誠揮了揮手,雖然沒贊同劉虎的意見,也沒有讓熊伯滔他們起來。「我先問你,本將進入玉門,你可知情?」
「將軍一進玉門,便有人來通報。」熊伯滔坦然說道。
楊誠冷然一笑,略有怒色的問道:「本將進入玉門,足有一個時辰,你身為玉門副將,為何不來拜見接洽。」
「這……」熊伯滔微有遲疑的說道:「只因潘將軍臥病床,末將實無法走開。況且末將知道將軍您急著趕回長安,以為大軍不會玉門城內逗留,所以就……」
「哼!」楊誠怒哼說道:「所以你就對本將不理不睬,而且還打傷我派來的人!你們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潘宗飛他不能動,是以楊誠將心中的怒火全發洩到他熊伯滔的身上。
「那,那純屬誤會,其實……」熊伯滔急忙辯道,一時卻找不到合適的語言。既然楊誠入城的事他都知道,那若還要誤會,便未免太不近情理了。
「哈哈哈,伯滔,你說謊也不會說,怎麼跟我混的。」一陣笑聲中,一個衣著華麗的青年男子,大步從大門中走了出來。這個青年男子,無疑便是潘宗飛了。
楊誠暗自打量,只見這潘宗飛身材修長,面白眉濃,配上那一身剪裁得體的錦衫,竟顯得英俊不凡。雖然臉上有些許的浮氣,看起來卻仍讓人產生好感。若不是之前的所見所聞,楊誠幾乎不相信這樣的個俊朗的青年,卻是一個視人命如草賤的富家惡少。
潘宗飛說完熊伯滔,便向楊誠三人走來。看著一臉冷然的三人,特別是楊誠身後一臉殺氣的屠一萬,他卻絲毫不以為意,一邊走一邊笑著說道:「你一定就是楊誠吧,我聽我那死鬼二哥提過你幾次呢,都是自己人,來來來,正好可以嘗嘗我的手藝。小弟做菜時,連爹娘都不認,楊哥可別見怪。」
楊誠和劉虎均是一呆,他們設想過無數著相見的可能,卻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瞧這樣子,潘宗飛似乎跟他們極為熟絡一般。
見兩人沒和答話,潘宗飛雙手搭兩人的肩上,看著劉虎熱情的說道:「楊哥旁邊這位英武不凡的兄弟,一定就是任的神威營統領劉將軍吧,聽說你和楊哥親若兄弟,小弟真是羨慕啊。本來我也想跟我二哥去打姑師的,他偏不讓,你看,弄成這樣,要是有我,哪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先別說這些了,來,進去再說。」
楊誠和劉虎相視一眼,均是暗自苦笑。潘宗飛如此熱情,他們一時也不好發作,只得潘宗飛的推攘之下,向將軍府內走去。屠一萬見兩人與潘宗飛如此親熱,頓時憤怒不已,直覺被楊誠二人欺騙了一般。
「喂,你小子被我兩個哥哥逮住了吧!」潘宗飛回頭輕蔑的看了屠一萬一眼,不屑的說道,轉而向熊伯滔喝道:「把這小子押下去,等我招呼了我兩個哥哥再收拾他。」
「慢著,屠兄是我們的朋友。」楊誠陡然一停,不快的說道。
潘宗飛微微一愣,皺眉說道:「不是吧,像這樣的奴才遍地都是,兩位哥哥要是缺人,兄弟這兒隨便任你挑去。」
楊誠看著潘宗飛,一字一頓的說道:「屠兄是我們的朋友。」
潘宗飛表情一僵,旋即笑道:「這小子福氣真大,既然攀上了楊哥,那過去的事我就不跟他計較了。」
「我們這次來,其實……」楊誠沉聲說道,並不想這裡逗留太久。
還沒等楊誠說完,潘宗飛已搶過話頭說道:「既然到我這兒了,兩位哥哥就不要客氣什麼了,先安心玉門關玩上幾天,讓小弟好好招待二位。你們不知道,我長安呆膩了,以為這邊可以打打仗、殺殺人,一定好玩。誰知道一跑來,仗卻讓兩位哥哥打完了,別提我有多煩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呆得我無聊極了。兩位哥哥就當是陪小弟,若再說要走,可就太不夠意義了。」
「我們還得去長安。」劉虎不冷不熱的說道。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潘宗飛一上來就和他們稱兄道弟,讓他和楊誠也不好說什麼。這小子若是秉性如此,倒還罷了,若是有心如此,確也不是個簡單的人。想到這裡,劉虎不由向楊誠望去,楊誠也是同時望了過來,四目相交,兩人顯然想到一處了。
潘宗飛笑了笑,不以為意的說道:「兩位哥哥急什麼,到時我讓人安排快馬,幾天就可以到長安了。說起來,長安一提起我刀神,那些公子哥兒是無不曉啊。到時我讓人捎個信去,兩位想長安怎麼玩,都一定會有人好好招呼的。我雖然比不上我二哥,但長安,嘿,誰也要給我幾分面子。」
楊誠微微皺眉,潘宗飛如此話多,再讓他說下去,自己恐怕連來幹什麼也要忘了。看了一眼身後默然不語的屠一萬,楊誠正色說道:「其他的先放一邊,還是先把屠兄父親的屍首,還給他吧。人都死了,這又何苦呢。」
「你不知道,那老小子,實可惡,他竟然看不起我,不肯跟我比。一個賤民,竟敢如此對待本公子,你們說該不該死,我這樣做,還算是便宜他了……」潘宗飛滔滔不絕的說道,看著楊誠和劉虎均有些面色不善,頓時止住了口。尷尬的笑了笑後說道:「兩位哥哥給他求情,大家都是自己人,我當然要給你們面子了。來人,找副好點的棺材,把那死老鬼裝進去,給這小……屠兄。」
「不用了,棺材還是留給你自己吧!我爹要是用了你的棺材,恐怕死不螟目!」屠一萬憤怒的說道。
潘宗飛指著屠一萬,有些氣憤的說道:「你……要不是看兩位哥哥的面子,我今天就讓你和你死鬼老爹一樣!」
「好了好了,都別說了。」楊誠見兩人勢成水火,急忙出來打著圓場。這一次他並不想把事情鬧大,若是屠一萬控制不住動起手來,那他和劉虎都將極為為難。
潘宗飛當然不好駁楊誠的面子,當下悶哼說道:「伯滔,帶這小子去吧,我陪兩位哥哥去珍饈閣了。」
「不,我們兩個和屠兄一起去。」楊誠深深的看了屠一萬一眼,堅定的說道。劉虎聞言也是點頭附和,屠一萬雖然聽了他們的勸,決定暫時不找潘宗飛報仇,但以他的性格,若沒有自己兩人旁,萬一隱忍不住,恐怕就會鑄成大錯。
屠一萬感激的看了二人一眼,大步走了上來。開始他見楊誠兩人和潘宗飛如此親熱,已是心恢意冷,做好了戰死此的念頭。不過到了現,他卻為自己的想法羞愧不已。他雖然身處市井,卻也知道潘家龐大的勢力,楊誠他們能做到這樣,已經是幫了他大忙了。他本也不是個盲目衝動之人,知道這其中的干係。
看著掙脫自己的手,與屠一萬並肩而行的楊誠和劉虎,潘宗飛臉色微變,旋即又換上一張笑臉,跟了上去。
轉過一個彎,眾人便來到一處僅可容納數百人的小校場上。看到校場上的情形,楊誠和劉虎均是一陣憤怒。
校場正北的一處高台上,幾根粗大的木頭高高立起,木頭頂端支起的橫樑上,懸掛的竟有三具屍體。天氣炎熱,幾具屍體均已有不同程度的糜爛,正散發著陣陣的惡臭。楊誠和劉虎同時回頭看了一眼正掩鼻而立,一臉不屑的潘宗飛,均想不通這樣一個看起來十足是個翩翩公子的潘宗飛,竟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雖然他們兩的刀下也染過不少人的血,但此番仍是震驚不已。畢竟這些人,只是手無寸鐵,無力抵抗的百姓而已。
「爹!」屠一萬虎目微紅,淚水頓時湧了上來,只是拚命忍住,不讓它掉下來。悲鳴聲中,屠一萬人已幾縱躍間,直抵木樁之下。「呀!」一聲怒吼,屠一萬一刀將粗大的木頭劈為兩截,木樑傾倒之際,人已縱身躍起。將掛他爹脖子上的繩子削斷之後,抱著他爹的屍首穩穩的立地上,隨即大步向這邊走來。
「轟!」木樑傾倒,濺起陣陣灰塵。
看著屠一萬,潘宗飛不禁有些驚訝,顯然屠一萬的身手讓他感到意外。想到這裡,急忙退了幾步,直至退到熊伯滔和幾名侍衛身旁,才微微鬆了口氣,停了下來。
「其他那些人,也歸還給他們的家人吧。」楊誠歎了口氣,轉頭向潘宗飛說道。及一看到潘宗飛不知什麼時候退了這麼遠,不由有些詫異。
「好好好,楊哥不開口,我也會這樣做的,沒想到這麼臭,呃,真是倒胃口。」潘宗飛急忙說道,「兩位哥哥,我們還是離開這兒,去我的珍饈閣吧,我今天花了一天工夫,可費了不少心思。」
「不了。」楊誠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大軍稍後便要趕去長安,以後有機會,再向潘兄弟討擾吧。」
「這怎麼行!」潘宗飛大聲說道,正要繼續說下去時,屠一萬正經過他的身旁,冷冷的說道:「你的頭,暫時寄放脖子上,我會來拿的。一定!」
潘宗飛脖子一縮,對屠一萬竟有些畏懼一般。畢竟比起屠一萬,他那點功夫,實算不得什麼。
「告辭!」楊誠和劉虎揖手說道,隨著屠一萬向外走去。
「兩位哥哥等等,既然你們不願留下,小弟也不勉強。大家既然認識了,以後就是兄弟了,小小心意,還請兩位不要嫌棄。」
楊誠和劉虎回頭一看,只見潘宗飛手上拿著兩把只有拇指大小的金色小刀,刀雖然小,但卻是由純金精心打制而成。刀的側面,赫然刻著一個龍飛鳳舞的「飛」字。雖然潘宗飛沒有說,但楊誠和劉虎也不難明白,這多半是潘宗飛的私人信物了。雖然他們並不知道潘宗飛為何這樣熱情的對待自己,卻也不好拒絕,當下收了下來,道謝離去。
其後的時間裡,兩人與屠一萬一道將其父火化之後,因屠一萬決意要將其父的骨灰帶回老家安葬,二人也不便挽留。三人雖然才認識一天,卻已是惺惺相惜,感情漸深。
另過屠一萬,楊誠和劉虎也不想玉門逗留,將事情的始末簡要的向公孫無忌說了之後,便率軍離開玉門向長安行去。
「公子想要收買他們兩個?」看著漸漸遠去的神威營和飛虎營,熊伯滔輕聲問道。
潘宗飛微微一笑,一腳踏上玉門關城樓的欄上。「公子小心,可別摔下來。」熊伯滔急忙說道。
潘宗飛看了熊伯滔一眼,淡淡的說道:「我二哥,我當然安心做我的花花公子,不過現,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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