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舒景,我們都知道你在逃避!難道你忘記了香茗嗎?在過一日她們都要入土,莫不是你就這樣睡著,等著他們下葬,難道你不想就見他們最後一面嗎?」
「當日香茗為了救你才被壓在柱子下,你這樣躺著,就是對她的回報嗎?她死了,但是她在看著你!」他自知自己說的一切她也學根本就聽不到,但是,他不忍她這樣自暴自棄,猛的想起了前幾日她那劍要刺殺他時說的一席話。
「舒景,你還記得你說要對付顏門嗎?你這樣怎麼對付顏門,怎麼對付武功高強的顏緋色。」
那顏緋色三個字剛吐出,白衣恍然看到木蓮的睫毛動了動,好似試圖睜開一樣,莫不是她對這三個字格外敏感。
「顏緋色殺人無數,是人人傳說中的大魔頭,現在朝廷和江湖都在想辦法剿滅他,你若這個時候去報仇,說不並他們還能助你一臂之力,可是先在的你……躺在床上裝死,任由你的仇人顏緋色在外逍遙快活,胡作非為?!」
白衣越說越激動,因為他發現一旦他提到顏緋色三個字的時候,木蓮的睫毛都會眨一下,清麗的眉毛也為不由自主的時候擰起來。
「昨天我剛得到消息,顏緋色已經離開了京城,到了邊境,似乎要暫住那裡,如今已經有人前往要去圍剿他……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舒景……」白衣歎了一口氣,感覺到她冰涼的手似乎有了一絲溫度,只是還是無法醒過來。
她這樣,可能是很想起來,但是又充滿絕望和痛楚。以至於,身體不受控制,甚至不願意聽取外界發生的一切,除非你所說的話能夠刺激到她的敏感神經。而,顏緋色,就是一個關鍵詞,不過,這似乎毫不足以刺激她完全醒過來。
舒景,你還在乎什麼?告訴我,舒景,燕子軒嗎?不是,應該不是燕子軒。那是誰?
白衣有些發急了,腦子裡急速的轉動著什麼,突然響起了一個人,一個她千叮萬囑要他照顧的人。
「舒景,如今木蓮突然消失了,皇上已經給花滿樓下了死命令,如果七日之內,她不出現,那花滿樓的所有人都會被問罪,你上次交代我照顧的那個紅衣女子,首當其衝的要被拿下。因為,她不僅是花滿樓的負責人,而且,她和木蓮走的最近,甚至,有人見木蓮為她和客人發生過衝突。」說道這裡,白衣突然覺得握著的那隻手指動了一下,仔細看去,果真,她的指尖在動,在輕微的畫著他的手心。
「你也知道,我只是一個皇上的貼身侍衛,如果她真的被皇上抓住了,我根本就不能保她,如果她堅持不說出木蓮的去處,我不敢保證皇上會不會殺了她。」那指尖開始加大了力度,好像在扣他的手心,而那蒼白的面上,滲出了許多看似痛苦的汗珠,密密麻麻。
那樣子,好像,她非常的痛苦,在承受著一種難以明裝的疼痛。那緊擰的眉像打了一個睫,顫抖的睫毛上溢出了些透明的液體。
燕國某邊界一席隊伍護著一輛豪華無比的馬車夜色中飛快的前行,像是在逃離,也像是在追趕,前後的黑衣人個個面色緊張,牟利的眼神四處的打量著周圍,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中間的那輛馬車裡鋪著厚厚的狐裘軟墊,白色的狐裘上躺著一個紅衣美人,如墨的髮絲好似詭異的睡蓮絢爛的綻開在雪白的狐裘上,襯著那張精美絕倫的面容多了幾分妖嬈和旖旎,緊蹙的眉見,妖艷的桃花印記又凸顯出他難得的病態之美,面色蒼白,薄唇無色。
今夜是新月,他最脆弱的日子,每到這一日,他的身體就好像出生的嬰兒,經不得半點折騰。馬車顛簸,他痛苦難耐的躺在馬車裡,捂著胸口,不發一言,明日之後,便可以回京。
而今,就快天亮了,這一夜似乎有驚無險,雖然一路上今夜已經遇上了幾批埋伏……風中,突然傳來馬匹的嘶叫聲,那身下的馬車突然停止,隨即危險的氣息直撲馬車,而那些黑衣人也沒迅速的將馬車圍在中間,拔出腰間的劍警惕的看著黑暗暗的林子。
馬車裡的紅衣美人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枕著手臂斜躺在狐裘上,像是睡了過去。
「呼!」
「砰!」無數只鐵箭像雨點般呼嘯而來,直奔向馬車,黑衣人們飛身抽出腰間的劍擋住那些暗器,只是這一次同前幾批的不同,偷襲著似乎埋伏了更久,而且準備充足,以至於,有好幾隻箭都落在了馬車上,發出此刻的錚錚聲,照這樣過樣子下去,這馬車根本就無法堅持到天亮,就會被這些鐵箭射成馬蜂窩。
見此,帶頭的黑衣人,一揚手,身後的幾個人心領神會,駕駛者和馬車朝另一個方向奔去,其餘的人則擋住那些人的襲擊。
顯然,偷襲的人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那麼一瞬,那輛馬車再度被包圍,此刻出來的不再是那些箭,而是一群穿這各異的人。
「哈哈哈……顏緋色,今日你也有今天!你屠殺我青衣門,我要你血債血還?」
「還有我無義派。」
「我們無極門也要你顏門血債血還……」
「顏緋色快快出來受死。」
「哈哈哈……」馬車裡傳來一聲肆意的笑容,好似從天邊傳來,飄渺的,卻讓人不寒而慄,頓時,那些所謂的門派代表頓時嚇得後退了一步。
「本宮當真以為是誰呢?原來都是些螻蟻之輩。青衣門,你要本宮血債血還,那你們青衣門屠殺無辜百姓的時候,你可曾血債血還了?還有,無義派,你們當真是無義,同門相互殘殺,還敢有臉站在本宮面前。」
那幾個人被馬車裡的人一說,頓時臉白了起來,不敢接話。
「莫要聽他胡說,這個殺人魔頭也沒有資格說這些,反正你就得拿命來償。」說罷,那人手一揮眾人便一哄而上,將馬車團團圍住,兩邊當即打了起來,無奈紅衣美人這邊人太少,本就一路遇襲,難免受傷,還有一批被其他人困住,所以很快,就倒下了幾個人。
「誓死保護門主。」最後兩個的侍衛抵死擋在馬車前,不讓任何人靠近。
「快點,一舉滅了這個魔頭。」帶頭的人大喝一聲,抄起刀砍向馬車。
馬車側面被砍開,狂風席捲,灌入馬車裡,揚起那詭異的紅衫和墨色的頭髮,瞬間,周圍的人都愕然立在原地,呆呆的望著馬車裡的人。
儘管看不清面容,但就這一個身影,和側臥的姿態,那獵艷的紅色,已經震撼了著所有的人。雖說著顏緋色是個殺人魔頭,但是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容,當然也沒有人說過這個讓人聽之恐懼的顏緋色,竟然是一個僅身影就風華絕代的人。
那藏在頭髮下那張臉,該死何等的絕色和傾國傾城?眾人驚歎不已,紛紛揣測,像上前看個究竟,似乎已經忘記了此行的目的。
最後一個強撐住的黑衣人見他們接近自己的門主,顧不得身上的傷痛,一個箭步衝上馬車護在他面前,不讓任何人看清他的容貌。
「快啊,這個魔頭好像收了傷,趕緊殺了他!」第一個反映過來的人,大喝一聲,將癡呆的人吼醒,率先一步跳上馬車,憋足內力,一掌朝紅衣美人打去。
那黑衣人一閃,撲在紅衣人身上,擋住了那一掌,頓時,他體力發出沉悶的破碎聲,隨即,傳來紅衣美人的哼同聲,那一掌的餘力,仍然傷及到了他如嬰兒般嬌弱的身子,殷紅的鮮血沿著他漂亮的嘴角流下。
軒王府白衣看著木蓮痛苦的樣子突然不知所措起來,難道是因為他剛才觸及到了她敏感神經,可是,這表情,像是受了什麼重傷一樣。
「不……」許久,那發白的唇裡發出一個微弱的字。
「醒了?」白衣欣喜的問道,卻看見那掛在她睫毛長的晶瑩液體化作透明線沿著耳際滑落.
「小妖精……快逃。」她的手猛的一用力,緊扣緊白衣的手心,囈語道。
「舒景,快醒醒,快醒醒。」她不是醒了,而是陷入另一種可怕的夢魘。
「誰也不能動他。」扣住他的手在顫抖,越發的用力,讓白衣都覺得疼,他知道,這個女人,終於有意識,「小妖精……」她尖叫一聲,幽的睜開眼,緊縮的瞳孔裡聚集了恐懼,和無助。
啊……白衣舒了一口氣,心裡那麼一暖,臉上不由的浮起一抹笑意,終究是醒了。
「小妖精。」木蓮唇顫抖了一下,扭頭看向白衣,茫然的問道,「他好嗎?」
他?白衣一愣,心想她怎麼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燕子軒。
「他休息去了。」
「休息?」她搖了搖頭,淚水迷離的眼中還有一絲恐懼,那個夢,太長了。當她沉沉睡去的時候,她一直覺得有什麼壓迫著她,甚至覺得自己飄了起來,就要脫離這個身體,可是……耳邊卻突然傳來顏緋色名字,然後是刺目的緋紅,是妖精,一群人圍著他,追趕他,他立在風中,青絲飛揚,紅袍獵艷,蒼白的面上有一抹鮮紅。
驚醒,卻發現是夢,多慶幸啊,那僅僅是個夢。
「我睡了多久?」
「三日了。」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