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愛的越深就越卑微
輕飄飄的一句話瞬間把唐夢琳多年建築起來的心牆迅速擊破，她回頭看著一臉平靜的華菲，表情變得十分的凝重：「不是！」
是不是只要自己不承認，心傷變會少一分。
唐夢琳是個驕傲的女人，即便被看穿心思，也還是硬著口吻說著與心違背的話。
華菲領會，苦笑一下搖了搖頭。
「夢琳，你騙得了我卻騙不了你自己，這樣何苦？」話雖如此說，她還是跟著唐夢琳來到一個單元間，看著她毫不猶豫地掏出鑰匙打開門，在聽到她這句話，她的動作停滯在扭開門把之上。
「夢琳，你喜歡他就應該跟他說，這樣欺騙別人欺騙自己不覺得很辛苦嗎？」
「那你呢？你自己不是也一樣？」
唐夢琳一句話把華菲張開的嘴巴塞住，涼颼颼的目光回轉盯著她，帶著羨慕又帶著嫉恨。
這就是她對她真實的感覺。
華菲總算知道前幾次與唐夢琳的接觸，兩人一直都不能像打開心扉的那種老同學一樣，其實是她也戴了一張假面具，雖然每次的行為都是像在關心著自己，實際那只是她在商場一貫的手法，而她這一刻的表情透露出來的感覺，才是她真實的情緒。
恨她嗎？
為什麼？
她都不恨司徒沁薇，而她明知道她喜歡的人是羅睿，為什麼還來恨她？
對於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往往人都會遷怒於另一個得到的人吧，也不管那人是不是願意接受這樣的情意。
石東哲，除了小時候是石頭班長，那晚是個脫胎換骨的俊秀帥哥，說真的，華菲對他僅止於同學的感情，再也沒有其他的。
其實，她說得也對，她有什麼資格指責她懦弱。
她自己都是這樣的人，她憑什麼那樣去指責她，華菲自嘲地想。
唐夢琳打開公寓門，濃烈的酒氣立即熏進兩人的鼻子，她皺起眉，繼續推開門。待看到歪在沙發上拿著酒瓶狂飲的石東哲，臉色變得更加冷峻，上前就搶下他的酒瓶。
「別喝了，我給你把人找來了。」
那天，也就是華菲出事的第二天。
她來找他，他居然因為她沒跟他說華菲已經結婚的事情就跟她大吵一場，兩人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他居然叫她滾，叫她以後都不要來找他。
唐夢琳也真的很想真的不要來找他，不理他任他喝死算了。可她沒那樣的狠心腸，正確點說，對著心愛的男人她沒那種在商場上的狠勁，這是所有女人的通病，為愛盲目，為愛軟弱。
石東哲瞇著一雙醉眼打量她片刻，拿起另一瓶煩躁地說：「滾，你這算什麼，我不稀罕你的可憐。」
唐夢琳站在一邊，重重地咬著嘴唇。
是她犯賤。
揚起手，狠狠地把酒瓶摔在地板上，那個酒瓶就如她的心一樣。
全裂成再也不可縫補起來的碎片。
她的眼淚終於被逼著了出來，「石東哲，是我賤，是我臉皮厚纏著你。老娘現在告訴你，以後你死你活都不關我的事，我現在就滾出這裡不會再在你面前出現。」一抹淚水，她奔了出去，留下一如既往般平靜的華菲。
愛得太多，終究受傷的還是自己。
她從門邊拿過掃把默默地把碎片收拾乾淨，像之前羅睿喝醉酒那樣一個個酒瓶底擺放整齊，不吵不鬧，不出聲。
在她收拾到第五個酒瓶的時候，石東哲終於發現她了。
「華菲？」
放下酒瓶，他跌跌撞撞地撲過來抓住她的手臂，猛地一把把她扯進懷裡。
「華菲，真的是你，我沒做夢，真的是你。」
華菲任他抱著，也不掙扎。
石東哲的喜歡對她來說太突然，也就是剛才才知道的事，然而，唐夢琳卻說他愛她好多年好多年，時代大概可以追溯到初中的青澀時光。她在想，到底自己是什麼吸引了這個男人喜歡了那麼多年，她並無什麼過人之貌，也無什麼過人之處，初中的自己如果不是因為蕭奕凱壓根就沒人注意到她，那麼，這個石頭班長到底是怎麼喜歡她的？她著實是不知道。
然而，她理解那種喜歡的人痛苦，這就是她並沒有推開石東哲的原因。
不就是一個懷抱而已，給吧，對一個喜歡她的人來說，就算是報答好了。
「華菲，華菲……」
石東哲醉得一塌糊塗，只懂得抱著她慌亂地叫喚著，彷彿只要這樣抱著她他就已經擁有她。他抱了一會，忽的覺著這樣還不夠，他的嘴巴開始主動去尋找那誘人的紅唇。
「石頭班長。」
華菲沒料到他會這樣說，驚呼一聲伸手去把自己的嘴巴摀住，石東哲親到她的手背。
她忙把他推開，石東哲的身軀搖晃幾下，跌坐在地板上傻傻地看著她。
這樣子怎麼能夠好好地談話。
華菲進廚房拿出一盤冷水，往他的頭頂倒了下去。
水流緩緩地流下，石東哲神經反射地倒抽一口氣，酒醒了一大半。
「華菲？」他的目光變得清澄了不少，「你，你怎麼在這裡的？」
難道他剛才並不是發夢？
華菲扔掉盆子，面容有些冷然。
石東哲以為她是討厭他剛才的行為，扶著茶几站起來對她緊張地道歉：「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一個不穩，整個人又跌回地面。
是不是愛得越深的人就變得越卑微？
如果不是剛才看到眼前這個男人對唐夢琳那麼狠決，華菲會以為他就是那種對待任何人都是一副溫和的樣子，現在看來，他也不過是對她如此。看到他那種擔心她生氣的著急樣，剛才有的一絲絲生氣也無可奈何地消殆不見了。
她彎身把他扶起來坐到沙發，自己也坐到一旁，考慮怎麼開口。
然，石東哲卻淡淡地比她先開聲了：「是唐夢琳她找你來的吧？」
「是！」她毫不猶豫地承認。
石東哲勾起冷笑，「她就是這麼多管閒事，說了不要她管，每次偏偏都要這樣惹人心煩。」
「是啊，因為她喜歡你，所以她就傻乎乎地為你主動做了那麼多令你心煩的事。」華菲的聲音不起不伏，平緩得像是在闡述一件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