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肖如玥不反抗,皇甫煜立即軟泥一樣掛在了她肩上,悶聲道:「我是該高興你不用看就知道是我呢?還是傷心你竟然半點不反抗萬一是別人也任由抱?」
蕭如玥保持靜默,事實上她發不了聲,而他此刻又整個掛在她身上,她就算說什麼他也看不到。
倒是,他沒一會兒就又放開她,兀自一聲不吭的走向帥椅坐下,而後拍拍他的腿,笑得滿臉不正經的向她展開雙臂:「來吧,我的懷抱已經為你敞開。」
他在笑,笑得很自然,似乎透達眼底。
似乎……
也就是沒有!
蕭如玥看的揪心,卻淺淺勾了一抹笑走了過去,柔順的坐上他的腿,圈上他的腰,依偎進他懷裡。
如他,明知道他的真實心情瞞不過她,卻仍然端起那張笑臉面具給她看一樣,她也知道她的擔憂瞞不過他,還是配合他的笑臉面具,帶上相應的笑臉面具……
這不是自欺欺人多此一舉,這是他們相扶相依的專屬模式,勝過千言萬語!
靜靜的,他抱著她,她靠著他,任時間輕輕流走,直到,他主動再開口……
「我竟然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受折磨而不救……」
他埋首在她耳邊低聲喃喃,很低很低,沙啞粗嘎,像哭一樣。
蕭如玥靜默的聽著,只是聽著。
「玥玥……」
他輕輕喚了她一聲,喉結滑動,卻半天沒有下一句。
他沒說出來,也說不出來,但她還是知道他想乞求她什麼,更知道,那只是一念而過,一念而過而已,短暫得還沒出口自己就已經後悔了,來得及後悔的時候後悔了!
蕭如玥捧起他的臉,勾唇而笑:不錯嘛,看來你腦子還很清楚。
「我姑且就當這是表揚。」皇甫煜笑了笑,又把腦袋沉回她肩上:「讓我靠一會兒。」
蕭如玥點點頭。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皇甫煜被逼得進不能進退不能退,明知死耗不是辦法,卻只能跟對方死耗的狼狽境地時,忽然而又總算的,收到了蕭勤玉傳來的好消息——
「曜曜逃了,楚燁的人正在找,其他人在我這。」
換言之,皇甫煜這邊被楚燁捏著的人質,只有兩位師兄,其他師兄也至少還是活著的,已經跟蕭勤玉回合,如此一來皇甫煜就無需再去擔心楚燁留後棋,一不小心會親自葬送兒子的小命!
蕭如玥笑著對皇甫煜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拖了,該是輪到我出面了。」
皇甫煜靜默看著她,嘴邊的笑容慢慢斂起。
蕭如玥淺笑:「相信我吧。」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皇甫煜頓了頓,半天只喉結滑動,沒有下。
蕭如玥靠進他的懷:「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害怕我應付不了他。」
皇甫煜抿唇,慢慢輕輕的抱住她。
仰頸,蕭如玥再他唇上輕輕印了一吻:「我等你來接我。」
夜色迷離。
錚……
纖指輕輕一挑弦,旋即發出一聲淡淡虛渺的低音。
沉而不鈍,輕而有質。
而後,卻竟然是連著幾個高亢的亮音,如黎明破曉,山間棲息的飛禽陡然被猛獸長嘯驚起,倉惶拍打翅膀高飛出林。
楚燁陡然驚起,匆匆出帳,眺望著鳳軍紮營的地方,琴聲便是從那邊傳來的。
她來了!
終於來了……
他的嘴角都不禁翹了起來,想也不想就掠出營,往琴聲所在的地方去。
「咦?八……」
六皇子恰巧看到,驚呼聲才出便止,楚燁只眨眼功夫就不見了蹤影:「三更半夜的,這麼匆匆忙忙是要去哪?」
說罷,撇撇嘴扭頭要回營帳,卻忽然想到了什麼猛然回頭,幾個飛掠奔進營邊,而後就聽到了那從遠處傳來的琴聲。
「原來如此。」
六皇子哼笑了聲,旋即扭頭飛掠折回,直奔主帥大帳,也不管大皇子睡了沒有,一進門就直呼:「大哥,大哥,機會來了。」
大皇子最近心情很不好,楚帝任命他為主帥,他卻因為連吃敗仗被楚燁趁機變相的剝了權,現在全軍上下都聽楚燁指揮,完全把他當擺設,而楚燁就更氣人了,明明己方握有人質和先進的武器佔盡上風,卻跟對方玩拉鋸戰,不進不退,不痛不癢的僵持著打,看的他窩火!
六皇子這麼貿貿然衝進來,自然就讓大皇子火氣瞬間更上一層樓了,隨手操起東西就砸了過去:「六弟什麼時候開始連敲門都不會了?」
六皇子知道大皇子有氣,更為了聯手共滅楚燁,自然就順勢軟了聲:「大哥,對不起,是我的錯,瞧見八弟匆匆忙忙離營去會那個女人,覺得是個好機會,一時興奮過頭,就忘了敲門,我這就出去,這就……」
說著,還當真轉身就要往外走,大皇子暗暗冷笑一聲,道:「行了,進來都進來了。」頓了一下,問:「你說八弟出去會那個女人了?你怎麼知道?」
「我跟到營外就聽到了琴聲。」
六皇子道:「大哥,你想,現在兵荒馬亂的,又三更半夜天寒地凍,誰能有這麼閒情彈琴啊?而且我聽說,鳳國武王妃琴技十分絕妙,八弟又匆匆出去,想來必是那個武王妃來了無疑。」
大皇子的眼頓時亮了一下,卻慢條斯理的問:「所以,你說的機會是……」
六皇子當然沒蠢到看不出來大皇子已經心動了,笑得別有深意:「大哥,您……才是主……帥……呀……」
一抹身影如風,輕掠輕落,絲毫不驚動樹下撫琴的人兒,就那麼停靠在樹上,望著夜幕中氤氳放光的星子,靜靜聆聽自她指尖流淌而出的琴聲。
弦音騰空,婉轉曲折,時而衝上雲霄,時而又輕落腳下,高亢急促時鏗鏘震神,輕柔飄渺時又絲絲滲心,行雲流水收發自如……
如她!
楚燁低眸,藉著順風搖曳的大堆篝火映照,她的身影清晰入眸。
彈琴,是多麼優的事,她卻一襲玄色勁裝束高馬尾,柔美的五官,冷冽的氣息,正如她指尖流淌的琴音一般,既柔且剛,既剛且柔,明明矛盾,卻巧妙融合,比天上的星子地上的篝火更夾明亮映目,風華絕代……
「他竟然放心你一個人來見我。」
輕輕的,他笑,不高不低的聲音剛好在琴音轉低的瞬間響起,冷風吹過,幾近吹散,但他知道,她聽得到。
她確實聽到了,卻猶似並未聽到,纖指不停不歇行雲流水依舊,如似並未聽到。
「呵……」楚燁輕笑:「明知道這是陷阱,我還是高高興興的來了,你卻一眼都不肯看我嗎?」
她聽得清楚,琴聲卻一頓未頓,足以證明她此時此刻多心靜如止水,足以證明他,在她心湖裡吹不起一絲波紋。
楚燁再度輕笑,苦澀而自嘲,低向她的眸,幽暗無光:「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他?」
「倘若先遇上你的是我,你還會像現在這樣無視我嗎?」
「為什麼……你連一眼都不肯施捨給我?」
他在樹上她在樹下,卻他說他的話,她彈她的琴,明明那麼近的距離,卻因為沒有交際,而顯得那麼遠,那麼遠……
忽的,銀光自樹上射下,輕輕一掠,便頃刻間琴弦盡斷,他吼:「看著我!」
琴,只斷了弦,面板完好,她分毫未傷,斷弦餘音嗡嗡被他的嘶吼掩蓋,轉瞬又連同他的嘶吼一起隨風而散,不留一絲蹤跡。
撫琴的指微定一瞬,而後輕輕落在面板上,抱起殘琴的同時蕭如玥的人也站了起來,毫不猶豫直接轉身便往回走。
「我讓你看著我!」楚燁掠下來攔,落定她面前時,脖頸上卻即貼上一抹冰冷。
烏黑的刀身,短小精幹,折射火光卻迸發出嗜血的妖嬈光澤,如她的眸。
她總算看他,卻……
「你當真下得了……」
楚燁不敢置信,卻更話沒說完,脖頸上的刀身已動,森冷沒膚入肉,分毫不遲疑猶豫。
本能的驚神退身,楚燁險險避開,拂過脖頸的手滿掌鮮紅,他卻仍然覺得不敢置信,但,他也並沒有多少時間去恍惚去遲疑,她就棄了殘琴持刀再度逼來,柔顏冷色,只嘲諷清晰,沒有半分優柔憐憫。
「呵呵!」
楚燁笑著避身,擒住她持刀的手,才欲奪刀,刀卻已至她被扣住的手拋至另一手,烏光一閃,逼他撒了手,又快又狠。
「……也好……」
楚燁忽然笑了,手疾眼快拔劍擋住她手中短刀:「殺了你再自殺,與你上窮碧落下黃泉的就是我了,他縱是想追也追不上。」
說罷,當真揮劍就跟她狠拼起來。
嗖嗖嗖,雪地裡不斷又時不時的忽然的飛出許多刀劍來,既是矛也是盾,更似一群瘋狂的食人魚般靈活,視楚燁為食,伴著蕭如玥的攻擊,爭先恐後瘋狂撲咬……
她要殺他!
她是真的要殺他!
她的一招一式都在證明著,每每她的刀劍直逼死穴而來,楚燁都覺得心痛不已,即便他已經避開死穴,刀劍只是擦他身而過,卻也等同貫穿他的心臟一般痛……
他功力深過她,而她也有異能傍補,倘若貼身搏殺,她必死無疑,而相反,只要她避開貼身惡鬥,她的勝算就遠遠大過他,只不過,對手是他,想完全迴避貼身近搏,太難!
她的功力到底還是差他太多,兵刃相撞的瞬間她不禁血氣翻湧,一口腥甜直衝上喉自嘴角溢出,殷紅成線,卻觸目驚顫他的心。
楚燁不禁衝她嘶吼:「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倔?你打不過我的,為什麼還要跟我拚命?我到底哪裡不好?我到底哪裡不如他?」
哧哧哧……
他說話分心的同時,她凌空的刀劍便自他背後刺入了他的身體,更想一舉將他貫穿奪命!
「啊——」
心臟如同又一次被她貫穿,太疼太痛,他不禁大吼出聲,渾厚的內力灌滿聲中,震得地動天搖耳膜狂顫,她和刀劍一起被震飛……
蕭如玥翻身落地,還滑出了數丈方才停穩,又一口腥甜自她嘴角溢出。
「玥兒,我不想殺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凝望她冰冷絕情愈發蒼白的容顏,楚燁衝她大吼,淚都自眼眶落下,可,她卻半點不領情,只才站定,便再一次在凌空的刀劍之後向他衝來,根本沒有猶豫過一分一秒。
「不要逼我,求你不要逼我!」
可,他再吼也不過白費力氣,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他,他只要讓她一分一毫便會立即被她送下地獄,唯有互不相讓,才能跟她持衡不相上下,直到她力氣耗盡那一刻……
兩人身影疾如風掠如火,雷霆撕天震地一般驚心動魄,第三人想插進去,就是個被絞碎當場的下場!
常喜帶人潛伏在遠處,看的心驚膽顫,毛骨悚然,總算明白蕭如玥那句「跟著也不過是多餘」是什麼意思。
確實多餘,因為他們根本插不進去,箭在弦,弩大開,炸藥都帶著,一切準備就緒,卻根本尋不著一絲動手的機會。
有人實在忍不住,問:「常姑娘,現在怎麼辦?」
「你問我我去問誰!」常喜惱火怒道:「都給我閉嘴,瞪大眼睛好好看著,哪怕一絲縫隙也不要錯過!」
「是!」
然,高手過招,哪是你想幫忙就幫得上?想偷襲就偷襲得了?他們瞪大眼睛,也只是乾等而已。
這時,一陣冷風忽然自眾人頭頂掠過,眾人還不及反應風怎麼忽然轉向,就看到了那拚殺幾成一體的兩人旁邊多了一個人。
長髮隨風袍擺翻滾,很高,偏瘦,卻挺拔如能天壓都不倒,渾身散發著一股讓人發秫的冷冽氣息,靜靜一立,冰封三里!
「蕭……」
常喜才驚愕出了一聲,就見那人長劍一舉一落,生生將互不相讓絞殺在一起的兩人強行分開了去。
蕭如玥被迫滑退數丈,靠著不斷堆高腳後的厚雪穩住身形,抬眸看清來人,愣了一愣。
混蛋爹!
蕭如玥看清來人的時候,楚燁也看清了來人,擰眉瞇眸一瞬,驚愕:「你是……蕭大當家?」
「嗯。」
蕭大當家竟然賞臉的應聲了,蕭如玥挑眉,而後笑了,若是能發聲,她肯定扯長嗓門衝他喊:爹大人啊,女兒這正打架呢,真傢伙拚命的,您來湊什麼熱鬧!
而,蕭大當家卻慢慢轉眸,面無表情的看著她,道:「幫忙。」
咳……
蕭如玥被嗆了一下,忽然發現爹大人「活潑」了好多,還盡往詭異的方向發展。
「不用?」
蕭大當家淡淡的又道,似在問,又似只嫌冬風呼呼太單調,吐句廢話調節調節。
蕭如玥立馬咧寬嘴欠身擺開「您請」的姿勢,並發揮靈活的面部表情和雙眼神韻,完美的詮釋「請您一定不要客氣盡情的玩」的意思。
相信只要是個人,第一次見識這對父女的相處模式都會……驚愕傻眼!
楚燁亦然,但他並沒有太多時間驚愕,更沒有機會再開口打招呼聯絡感情,勁風就卷雪直逼面面門而來,勢凌如人,冷冽絕情,不留半分活地。
這就是蕭大當家!與蕭如玥這個女兒,倒真有微妙的相同之處!
蕭如玥趁機喘口氣,發白的小臉滲出冷汗。
她雖然仗著異能幫補,連添楚燁外傷,卻也始終沒能真正抓到他的要害將他擊殺,再加上功力相差太遠,倒是想跟他玩遠殺,他卻不肯放開她的直扯著她近搏,每每碰撞,均是渾身震顫氣血翻湧,早已內傷不輕,只是搏命拚殺之時稍有遲疑就是斷喉絕命,硬著頭皮撐住而已,如今爹大人冒出來,毫無疑問是救了她!
待她休息一會,再去幫忙吧……
額,混蛋爹真的需要幫嗎?
大皇子親手殺了一個對他的命令不從的將軍後,順利定下偷襲鳳軍的計謀,並抓緊時間趕在楚燁回來阻撓前出發,兵分左右兩路準備繞道夾擊鳳營,卻……
半路猛聞身後轟隆震天巨響,竟然有人趁他把大部分軍隊調開的時候,潛進營地,把儲存在營地裡的火藥引爆了!
「糟糕,是陷阱!」
大皇子這才幡然醒悟,當即下令撤退,卻已經太遲,只見朦朧星光下帶火的箭密密飛射而來,直對大軍之中裝滿火藥車……
砰砰砰,轟隆——
火藥車遇火即燃,一燃即爆,連貫巨響中火光沖天碎屍亂飛,兵將痛嚎驚馬長嘯,頃刻間陷入無法掌控的混亂。
「大皇子,不好了,我們中埋伏了!」
「我沒瞎,看得見!」大皇子驚慌怒極,氣直接撒在那人身上,長劍一揮斬下他的頭顱,正要下令,就聽到驚天動地的殺聲四面八方傳來……
與此同時,六皇子七皇子領的另一隊人馬也遭受了同樣的襲擊。
戰爭如賭博,看似簡單,卻又極難,看似極難,卻又相當簡單,高明的陰謀詭計未必能贏,淺顯笨拙的方法未必會輸,一切,終究要看什麼人對什麼人用什麼計!
楚鳳之戰,倘若沒有摻夾兒女情長,倘若楚燁和皇甫煜都為主帥,單看指揮能力,最後誰勝誰負還真難說,但,世事往往充滿戲劇性,偏偏,兩國這一戰夾雜了太多太濃太偏激的兒女情長……
鳳軍勝了,因為兒女情長,楚軍敗了,亦因兒女情長,只不過,一邊是利用,一邊是被利用……
楚燁癱倒在雪地裡,血水不斷自他身上的傷口噴湧而出,將白雪地染出大片殷紅,微弱氣息自口鼻流入冷冽的空氣裡,綻成霧花,很淡很淺,越淡越淺。
夜空就映在目間,卻模糊得尋不到星光在哪,而他,等了許久,都沒能等到她近來看他一眼,俯身對他說哪怕是譏諷的一句。
不由的,他笑了,慢慢合上眼簾,等待死神召喚。
可,卻忽然有人猛搖猛打他愈發麻木的身體,急聲哭腔飄渺入耳,是稚嫩的童聲:「壞蛋,告訴我曜曜在哪,快告訴我曜曜在哪,壞蛋……」
撐開眼簾,模糊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一邊搖他打他,一邊抹淚。
淚不是為他而落,他卻想為她拭去,只因為她是她的孩子,長得像她……
而,費勁舉起的手,卻陡然一冷,手掌被平整削去的劇痛,讓意識模糊的他醒了醒,視線暫時清晰,看到的確實她牽著皇甫曦轉身離去的背影。
「別走……」
他費盡全力喊出最初見她時喊的那一句,卻換不回她回首一瞥。
猛然間,他醒悟了一件事,而後,唇顫抖著翹起,眼簾再度沉沉合上。
原來如此……
他第一次見她,就已經注定結局,那時的她也是這麼轉身離去,雖回眸一眼,卻半分沒有停留的意思……
他那時就該明白,她不是他的,不會是他的,可他偏偏不信邪,過分執拗,蠻橫強行,最終,她連回眸一眼都不願再施捨給他!
玥兒……
倘若時間可以倒流,事情可以重來,我不鎖你四年,不妄想囚你在籠中,你是否,會視我為知己?是否,我們如今的結局,便不是這樣了?
武王妃雖然內傷有點重外傷也不輕,但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大幸,可武王大人卻非常鬱悶!
首先,他忍著心痛放任心愛的王妃去對付爛人,與唐鏡明一起潛入楚營燒糧倉毀火藥,打算趁亂救下藥癡和六師兄之後再折回去,卻竟然在楚營裡撞上了蕭勤玉等人!
尼瑪,早知道蕭勤玉等人會去,他就讓唐鏡明一個人潛楚營去了……
其次,他氣也不敢多喘的急急趕回,一雙鞋快跑得著火,當然,他心愛的王妃沒事他是真的很高興,可尼瑪的救下他女人的人是他岳父?而且他冰鋼無敵的岳父大人怎麼還受傷了?
這特麼不明擺著,讓他這輩子在岳父大人面前,都要更加滿懷感激之情的低聲下氣嗎?
而且……
「岳父大人,這裡是前線戰地,小婿誠懇的建議您回後方去養傷。」不要賴在這裡不走行不行,玥玥想幫忙結果卻誤傷了你,又不是故意的,你有必要這樣嗎?
某岳父大人卻充耳如不聞,一動不動,將挺屍貫徹到底。
「爹,不要這樣嘛,外公受傷了也,還傷得不輕,您就這樣讓他回去,扯動了傷口怎麼辦?」
本就鬱悶,寶貝女兒這一出面力挺,就更讓武王大人鬱悶升級了,瞬間有種想把岳父大人扔出帳外雪地裡醒醒的衝動。
而後,很無奈很可憐很惆悵很憔悴的看了女兒一眼,歎氣如游絲:「曦曦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好孩子……」
可為毛就不站在他這邊考慮考慮他的感受呢?明顯那個混蛋岳父是賴在這裡存心扎他的眼好不好?好不好?
皇甫曦大眼一彎,燦若星子,小熊抱著撲上皇甫煜的身,貓兒般蹭啊蹭:「爹,曦曦最愛您了。」
皇甫煜瞇瞇金瞳,這明顯是糖衣炸彈啊,可是……那一聲軟膩的「最愛」又好讓人難以招架!
果然,小傢伙跟著就趕人了:「爹,您也累了吧,趕緊去休息吧,外公有曦曦照顧就好,曦曦保證一定絕對會看穩外公,絕對不會讓他磕著碰著再掉一根寒毛。」
武王大人很想說:寶貝啊,你還是讓他磕狠點最好撞個半身不遂吧……
可最終,他還是順了寶貝女兒的願,起身離開,把空間留給祖孫二人盡情合謀詭計去,他去找他的親親王妃。
一路儲備哭訴詞,準備狠狠天花亂墜添油加醋一番,卻在見到那迎風立在雪裡的人兒時,瞬間蕩然無存……
她一襲玄色戎裝,長髮束高成馬尾,更顯身段嬌小纖細不堪一折,小臉微仰,靜默出神的眺望著遠方,聽到踩雪漸近的聲音轉首過來,看見是他,嘴角便勾起一抹淺淺的笑。
嫣然柔美,如花慢綻,卻讓他心臟一緊,疼……
藥癡和六師兄已經救回來,雖然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可人到底已經近在眼前了,看得到他傷在哪裡傷得怎麼樣,而,他和她的兒子,卻還不知道身在何處是死是活!
慢慢走過去,輕摟她入懷,明知,卻還是問:「在想什麼?」
蕭如玥淺笑,並不隱瞞:「曜曜。」
「至少已經從師兄們那裡得知曜曜是在哪裡走失的……」皇甫煜頓了一下,輕道:「別想太多,曜曜很聰明,知道自己人小逃也逃不出多遠,該是就近找了什麼地方藏著了。我已經跟將軍們商量好了,讓將士們休息一天,而後兵分數路繼續攻向楚國皇城,盡量避免跟尋常百姓起衝突,特別不要傷害小孩子……」
蕭如玥點點頭:「我知道了。」
皇甫煜輕歎:「玥玥,你可以不知道,不理解,甚至……」
蕭如玥失笑:「哭能把那孩子哭回來嗎?抱歉,我的認知裡,哭起不了任何作用,而無用的事,不過是平白浪費力氣而已,何必呢?」
皇甫煜好一會兒都啞口無言,把她摟得更緊,輕聲溫柔似水:「玥玥,能遇上你娶到你,我皇甫煜三生有幸。」
「我也是……」
一下沒了四位皇子,楚軍大敗,朝廷還來不及給殘軍配放主帥和增援,鳳軍就已再度咄咄逼進,短短數日,生生把十餘萬殘軍打得逃的逃降的降,城池一個接一個失守,甚至……
兵力薄弱的城池主動開門投降!
誰讓,鳳軍殺敵迅猛勢不可擋,卻又十分善待百姓,只要不反抗他們,他們就絕不為難誰,更沒有姦淫擄掠的事情發生,但相反,反抗他們的後果會很嚴重……
戰爭是上位者的遊戲,卻是平民百姓的夢霾,棋起棋落間屍山血海畫界,不論誰勝誰負,到頭來最大的輸家都是平民百姓,倘若誰當王都一樣,又誰願家破人亡頑固抵抗?
事有一,便有二,有人起了頭自然就會有人效仿,接二連三再而四五六七,楚帝終於承受不住刺激,吐血倒下,沒撐過三天就駕崩了。
因有遺詔,二皇子順利登基稱帝,卻尚不及派使與鳳國議和,夏國和北胡就先後破城打了進來……
倒是,在擴展疆土的事情上,夏國和北胡都很有默契——不跟鳳國搶地盤!
夏國是因為跟武王皇甫煜交過手,時隔多年依舊心有餘悸,不願再跟瘟神交手,北胡則是忌憚鳳軍有武器又有人氣……
楚國很多城池眼見楚國亡國是遲早的事,又見夏國和北胡殺來,就乾脆更積極的降了鳳國,導致鳳國疆土越畫越寬,而死傷卻極少,而北胡卻是直接強搶疆土,死傷不在少數,再跟鳳國打,無疑是自取滅亡……
所以,很心誠意懇的來使,明禮貌的一邊喝茶一邊分楚國這塊大餅!
於是,楚國這麼一個曾經強盛一時的大國,就這麼短短時間內凋零衰敗,泯滅於生機勃勃的春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