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倒是忘了,六妹一直生活在外面,有人教過你樂器嗎?這馬頭琴你確定會嗎?」不會,就別丟人現眼了。
「倒是真沒人教過,不過嘛,稍微有點小聰明。」眉目彎彎依舊,輕聲細語略帶一些小俏皮。
「哦?」蕭勤昊輕哼一聲,道:「那可真要洗耳恭聽了。」鬆了琴。
「嗯。」蕭如玥點點頭,接過琴後卻忽然道:「不過,給我點時間稍微研究一下。」
話音才落,一串魔音如同夜半鬼叫,冷不丁就竄進眾人耳膜,嚇了一片面色如紙,面部肌肉狂顫狂顫……
「嗯,挺容易的嘛。」
某玥臉不紅氣不喘的甩了一句,抱著琴就走向拉起來後就被丟在那裡的蕭如雪和蕭如月,惹得滿場無語。
「五姐,八妹,準備好了嗎?」坐上丑姑給端來的小椅子,蕭如玥好心的問。
兩個挖坑連帶自己一起摔的一改剛才的鬱悶惱火,連連笑應。
哼,管她「亂唱胡奏」什麼,她們只要不跟著她的節奏,跳好看就行了,管她不一個人丟臉去!
鳳眸狡黠一閃,假裝什麼也沒看到,蕭如玥清唱出口:「美麗大草原/風吹百花開/每一朵都是你/火紅的情懷/牧羊的姑娘/長鞭一甩/呼啦啦的青草地/和你到天外……」
小小的人兒,歌聲卻出奇的嘹亮昂揚,無形的聲波掃空一切雜音,偌大的草原,只剩這天籟,讓本等看戲的眾人一怔後,為之驚歎,驚艷!
聽到這歌聲,蕭如雪和蕭如月都是一怔,再看周圍一下便被那歌聲吸去魂兒的眾人,紛紛一惱。她們可不是讓她出風頭的!至少也不能讓她一個人出盡風頭!
鳳眸閃閃,將火光映出的醜陋嘴臉瞧得清明,就在兩人翩姿起舞之際,蕭如玥忽然斂了歌聲,琴弓一動響出一曲《萬馬奔騰》來。
起了舞姿的兩人頓時一僵,而壞心眼的某人,卻琴是琴曲歌是歌調的又兀自唱了起來:「美麗大草原/歌聲如天籟/落在了我心上/給了我豪邁/馬背上小伙/打馬要快/呼啦啦的青草地/不要你等待/是你的白雲/牽動了我的愛……」
歌聲嘹亮昂揚,琴聲豪邁磅礡,明顯不是一套的,她卻竟然沒亂,還唱出奏出一種詭異的和諧感來,驚呆席地而坐的所有人。
跳啊,你們倒是跳啊,跳嘛跳嘛,不跳可就丟人了……
鳳眸閃閃,挑釁分明,氣得不敢置信瞪她的蕭如雪和蕭如月差點沒吐血,火光映照下,那欲怒而不能怒的小臉哪,猙獰得那叫一個精彩絕倫的!
琴是琴曲歌是歌調,不管她們怎麼跳,都絕對不可能同時匹配兩者啊啊啊啊啊……她分明是故意的!
蕭如雪咬牙,拂袖主動退出。丟人就丟人,難不成還杵在那裡爭取更丟人?
見她退出,蕭如月趕緊跟上。
而,就在兩人認栽退出時,琴曲忽然一轉,竟就跟歌調吻合上了……
兩人頓時感覺一股怒氣直衝腦門,蕭如月畢竟年紀小,一忍再忍實難再再忍,一怒回頭:「你……」
一道灰影從她頭頂掠過,她那都到嘴邊的罵聲便像被上了鎖似得,吐不出半音符來,而圈內蕭如玥的身邊,卻多了個戴著面具清瘦高挑的男子。
一身普通至極的灰色胡服,戴了牛頭面具瞧不見臉,一手放在胸前優的欠著身,行禮般圍著也很驚愕的蕭如玥轉了兩圈,竟就給她伴起舞來了,標準的草原舞!
恍惚間,碧空如洗,雄鷹翱翔,馬兒奔騰,揮舞馬鞭趕馬奔馳的帥小伙忽聞天籟,驀然回首,百花齊放的草地上,有個美麗的妙齡女子正放歌起舞……
可,這丫誰啊?膽子忒大!
蕭如玥柳眉輕佻,靈機一動,壞心眼的突然就停了歌聲。本也是要同時停了琴聲的,卻不想,跳著舞的他竟也看出她的意圖,手一探,修長的指一邊挑動琴弦,一邊甚至要拉她的手帶動琴弓!
本能的,蕭如玥連琴帶弓一起撒了手,橫眉怒瞪那突兀蹦出來還無禮至極的人,卻,猝不及防就對上一雙飄忽躲閃的黑眸,似想通過眼神為自己的魯莽道歉,卻又好像不知道怎麼道歉而不敢看她,狼狽得說不出的可愛,她甚至能想像出,此刻面具下是一張急得暈紅的臉!
恍惚間,似曾相識……
蕭如玥頓時呆住,愣愣的看著將琴和琴弓接了去的他很慢很慢的欠身向她行禮,不知怎麼,竟有種他非常感謝她賞賜的感覺,那虔誠的態度,那麼乾淨那麼純粹,如同信徒膜拜聖潔不可侵犯的女神一般,讓人無法往任何鄙陋卑劣的方面聯想……
只見他白皙而骨節分明的長指跳動,也帶起琴弓遊走,竟分毫不差的從她剛剛斷音之處接起本該只有她會的琴曲!
只聽了一遍,他竟然就能記住了……
蕭如玥驚愕回神,就見他維持著半彎腰身慢慢退離她,恭敬而謙卑,在退離一定距離後,忽然直起身,拉著琴繞著篝火歡快的奔跑起來,並在奏罷她那一曲後,又起一曲,就好像那是她賦予他的使命,將琴聲歡樂不間斷的分享給在場的每一個人!
後起那曲似乎是這裡的草原名曲,大伙很快被琴聲騙了去,有人開始和聲,就有人開始伴舞,不一會兒,剛才還呆呆聽她唱歌拉琴的人們,就熱熱鬧鬧的手挽手圍成圈又唱又跳好不歡快,哪還記得她……
高手啊!,前一刻當眾輕佻了她害她丟臉,後一刻奉她為神般挽回她的臉面,自然而一氣呵成,險些連當事人的她都被糊弄過去了!
粉唇一抿,蕭如玥快步穿過舞動的人群,她要去抓住那個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混蛋,卻沒注意到,篝火邊,一雙鷹眼饒有興味的追著她……
而,讓蕭如玥鬱悶的是,那戴面具的傢伙屬鬼的,一出人群就蒸發不見了!
「王爺……」看著遠處還在張望著找人的小姑娘,白易同情心油然而起:「你這麼三番兩次招惹人家,到底是想怎樣?」
「閉嘴!」
皇甫煜一把將牛頭面具拍上白易的臉,扭頭逃似得往另一個方向走得飛快:「明天一早回京,給我滾去睡覺!」
「……」白易接住面具,扭頭看了一眼往這邊來的蕭如玥,趕緊退進黑暗裡,跟上某個心口不一的主子。
蕭如玥已經習慣早起,每天到了那個時間,不管天亮沒亮,反正她得爬起來了。躺著實在難受。
穿戴整齊,如平常一樣悄悄出了氈房,因為有武王的三千騎兵在馬場正門外紮營,她也就不好到前面的柵欄上做運動了,想了想,往右側面走去。
她記得那邊也有同樣的柵欄,只是相對要遠太多,所以她平常都不到那邊去,可現在天也還沒亮,實在沒什麼地方可去,還不如走走……
馬場裡男女老少住了七百來號人,氈房多得儼然像個大部族,房房相隔都有規則,一眼就能看出小家庭小家族。
因為氈房都挨得近,有個什麼相互都能照應到,所以除了各個馬圈周圍外,夜裡都是沒人守夜的,而這倒是方便了習慣早起的蕭如玥。不然走個幾步就有人喝一聲「誰」,可就太掃興了。
走出氈房區一段距離,深吸一口涼風,翻身倒立,本想用雙手這麼往側面的柵欄去的,可惜這副肉身臂力不夠,她挪了幾下就倒下來了,只能靠走的,偶爾翻翻觔斗。
轉眼間,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三個月了,這段時間對她而言,就像難得的假期,混吃混喝之餘隔三差五就有「猴戲」看,優哉游哉的坐等有人來找麻煩,可惜,至今為止來的「麻煩」都太小孩子氣,實在不痛不癢得讓她提不起勁去理會!
不過,越閒,反而越來越多問題冒出來了……
首先,根據蕭老太太至今為止的態度,她可以相信六小姐被送去庵堂自生自滅是因為所謂的「煞氣」的緣故,可,為何是送去那樣一座庵堂?蕭老太太知道庵堂的真面目嗎?而就那日映月泮的情形看來,蕭老太太該是個極要臉面的人,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將她六小姐送到那種庵堂去?就不怕有人發現,以此來打擊蕭家?所以,她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那時候有人從中做了梗?
會是誰?
其次,李媽媽去的那年,淨緣是到過蕭家試探過蕭家的態度的,結果是被氣得抓狂的衝回懷慈庵就找六小姐撒了一通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淨緣遇上的,又到底是這個家的……
誰?
再者,就淨緣所說,不再打六小姐還一直藏著她,是因為有人暗中付錢養著她!那麼,按時間推算起來的話,正好就是她到懷慈庵沒多久的時候起……巧合?再仔細回想淨緣的態度,雖然沒再動用私刑,卻也沒少威脅恐嚇,但六小姐要是有個風寒感冒的,也挺捨得付錢買藥,這對一個摳門到守出萬貫財產的財奴而言,當真難得!所以,是不是可以證明那個付錢養六小姐的人其實常來?並每次都慷慨的將淨緣虛報的藥費付清?可真是如此的話,六小姐該是淨緣的搖錢樹才對,她該供神一樣供著六小姐才是,卻為何不但自己威脅恐嚇還縱容那些假尼姑欺負六小姐?那個付錢的人知道嗎?又是抱著怎樣的心理包養一個才七歲的女娃娃?難道是蕭家的冤家想借她打擊蕭家?可,他又憑什麼覺得她一個早被拋棄的孩子,能發揮出那麼大的威力來?
就因為她是蕭家的血脈?
還有,她剛離開懷慈庵,誠佛寺和懷慈庵便被滅了門,到底是什麼人下的手?這時機抓得未免也太精準了點,讓人有大大的聯想空間!而,她在蘭城看到的那個匆匆的身影,到底是不是為逃命而易容的淨緣?
丑姑……
六小姐記憶的影響,和丑姑本身所表露出對她的真誠,讓她不曾懷疑過那位毀容女子的柔弱,可,前天的一幕卻讓她不由的耿耿於懷起來了。仔細回想,她驚愕的發現,那時候丑姑不但起來得利落,握匕首的方式也不普通,甚至有殺氣,而她的出現明顯讓丑姑驚愕的呆了,而她當時只顧著注意其他人,並沒有注意得這麼仔細,再後來……
如果,她那時候沒有折回去,丑姑是不是就要露出一直隱藏的真面目,大開殺戒了?
而所有這些當中,讓她最好奇也最覺得奇怪的,還是那個冰凍死屍一樣的爹……
才攀上柵欄,蕭如玥便聽到一陣撲翅聲,思緒暫停順聲看去,就見一隻巨大的草原雕迎面撲來!
一驚,倏地蹲下躲避的同時,抬手便抽出別在腰間那把削鐵如泥的短刀……它要敢把她當獵物,她就把它劈成兩半烤了做早餐!
「爪白,回來!」
一道年輕的男聲突兀的冒出來,喚得有些急,也不知是擔心雕把蕭如玥傷了,還是擔心蕭如玥把雕給劈了。
蕭如玥大驚,雖然天色還沒有亮透,可她剛才過來的時候可沒看到周圍有人在,那麼……
就在蕭如玥神思飛轉的時候,那雕粗嘎鳴叫一聲,便一個盤旋便繞過她折身飛了回去,她也順目而望,恰好看到一道修長的黑影落在柵欄外的河對岸。
落地的身法,說不出的漂亮!
天還沒有亮透,河也挺寬,還有淡淡水霧氤氳繚繞,只能勉強看得出是個年輕男子的身影,根本瞧不清模樣!
蕭如玥抿唇不語,短刀卻並沒有收回刀鞘之中,一看對方的身法就知道絕對不是普通人,但也懶得去管他為什麼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之所以不收刀,只是因為她向來不喜歡把自己的小命,擱在人家的股掌之中。
這時,那雕已經飛回到那男子身邊,乖乖落在那男子伸出的手臂上,那姿態那畫面,似曾相識……
那男子似伸手彈了一下那雕的腦袋,頓時惹得那雕氣憤狂扇翅膀衝他嘎嘎大叫,卻似乎並沒有真的啄他抓他,有點想鬧脾氣的感覺。
即便如此,狂扇的翅膀和粗嘎難聽的聲音還是讓男子不勝其擾,乾脆甩手,把那雕趕離他的手臂,而後禮貌的沖河對岸這邊的蕭如玥欠身,似算是道歉了,一聲不發毫不猶豫就轉身走了。
那雕似乎不滿,拍打著翅膀追上去,嘎嘎亂叫,卻只換來男子揮手驅趕,嘀嘀咕咕的聲音很低,聽不清楚說的是什麼。
啊!是他!前天那個少年!他那只雕爪子也是白色的!
「喂!」因為不知道他的名字,蕭如玥只能這麼叫。
不知道他聽沒聽到,反正沒停。
蕭如玥抿唇,也不跟他囉嗦,揚手一甩就把手中的短刀射了出去。當然,她只是不滿他的不禮貌,並不是要取他的性命,可不想……
他還真是個高手,頭也不回的甩了個手,也不知丟了什麼東西出來,只聽一聲脆響,跟著便是噗通一聲……她的短刀,被打落進河裡去了!
一切發生得太快,蕭如玥錯愕一瞬間刀已經落進了河裡,她再想讓它飛起回來時,卻被氤氳的水霧遮擋著,找不到目標所在的具體位置。
而他,似乎也沒料到刀會被打落進河裡,也停下腳步,轉回身來。
「我不過跟你開個玩笑,你有必要這麼整我嗎?」蕭如玥氣惱道,跳出柵欄跑到河邊,二話不說脫鞋子挽褲腿。
皇甫煜著實愣了一下,藉著漸明的天色一眼瞧見蕭如玥那白玉般的小腿招搖的曬出來,一窒,趕緊捂上眼背過身去。
額,不對,眼看就要入冬了,河水這麼冰冷,怎麼能讓她一個小姑娘下去呢?趕緊道:「水很深的,我幫你撈吧。」
腳差一點就伸進水裡的蕭如玥定住,抬頭,就見對岸的他捂著眼還背對著自己,愣了一愣,低頭看向自己完全果露在外的一雙美腿,挑了挑眉,往後退,扯高聲:「哼,本該如此!」
皇甫煜訕訕,低頭盯著自己腳尖轉過身來,本來想脫掉外套再下河的,可一想到蕭如玥在對面,就只脫了鞋便下水了。
水比蕭如玥想像的要深,河中心的水都差不多浸到他肩頭。
蕭如玥咧嘴,如果是她的話,水得過頭頂了,忽然覺得自己挽褲腳真可笑,趕緊把褲腿放下穿好鞋襪。
皇甫煜費了些時間,才撈到那把短刀,本想站在那裡丟過去給她,卻見她托腮盤腿坐在那裡,衝他伸手。
那模樣,頗有那麼點不容反駁拒絕的意味!
皇甫煜莞爾失笑:「你不怕我是壞人?」
「我還真不相信,一個看到少女美腿就趕緊轉過身去避嫌還要多此一舉捂眼的笨!蛋!,能壞到哪去。」蕭如玥懶懶說道,調侃意味濃郁。
皇甫煜一聽窘了,訕訕乾笑。
見他沒動,蕭如玥挑了挑眉:「水裡不冷?」
「還好。」皇甫煜再度訕訕,這才慢慢吞吞走過來。
「這個時候,你怎麼會在這?」蕭如玥問。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他不會有什麼企圖,他……太「乾淨」了,整一個看著就是循規蹈矩,媽媽讓回家吃飯就回家吃飯那種乖寶寶!
「我習慣早起,喜歡四處轉轉……」
雖然遲疑了下,但不像在說謊。
蕭如玥挑了挑眉:「那還真巧,一轉就轉到這裡來了。」見他又是訕訕,狼狽的低著頭左顧右盼不知該看哪,那小模樣,都讓人不逗逗他都難,便指向那一直跟在他頭頂盤旋的草原雕,道:「是你讓它襲擊我的?」
「沒有!」
皇甫煜立馬否認,一抬頭就見蕭如玥板著臉看他,樣子很不高興,不禁輕歎一聲,無奈解釋道:「我並不知道會在這裡遇上你。」這是實話:「而爪白……有點頑皮,因為前天見過你,認得你,所以跟你開開玩笑。」
蕭如玥挑眉,他若說的是只烏鴉,她可能還真會相信,因為具她所知,烏鴉是最聰明的鳥類,極具創造力,可,他現在說的可是一隻雕啊……沒他的指示,那雕自己就跑來調戲她了?別告訴她這裡的鳥智商都相當高?
她明顯不信,皇甫煜卻也不多解釋,捏著刀尖將刀柄那頭遞給她。
不但禮貌,還很細心……
蕭如玥笑著接過,見他轉身就要走,還真是沒有要多留跟她多聊的意思,不禁問道:「喂,你叫什麼名字?住在附近嗎?」
以草原人相對粗獷的相貌和身材而言,他的五官太溫潤清秀了,雖然個頭也挺高,卻不夠壯實,是草原人和漢人混血兒的可能性都不高!
皇甫煜一愣,默了默,才道:「我只是來辦點事,不住這。」
這裡雖然是蕭家的地盤,卻也是有不少依附蕭家生存的小遊牧族,只是他們專司養牛羊,因此,經常有牛羊販子來往也不奇怪。
他雖然看起來不像牛羊販子,卻也難保不是哪個大販子家的公子,蕭如玥誤以為他是跟來附近買牛羊的,了悟狀點點頭,又問:「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呢。」
「煜。」
「玉?」蕭如玥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番後,笑得促狹:「倒真是人如其名。」
知她搞錯了,皇甫煜只是莞爾,並沒有多做解釋。他來蕭家馬場本來只為正事,遇上她是意外,一而再再而三的遇上她,是巧合……對,是巧合,是她總撞進他的視線裡,而不是他故意去找的她!
「你平常也這麼少話?」簡直敲一下動一下,可,撇開身份不說,她雖然年紀小可好歹也是美人一個好麼好麼,他卻次次都不想跟她多處的樣子,搞得她老覺得自己是個搭訕的。
皇甫煜窘了窘,尷尬搖頭。
「可我見你兩次,基本都是我問你答。」蕭如玥看著他囧囧有神的模樣,忽然靈光一閃,猛的跳起餓狼撲羊般撲了過去。
是人都想不到她會毫無徵兆來這麼一出,皇甫煜嚇了一跳,本能就後退。可他退後了,她豈不是就要摔地上了?
如此一想,又忙伸出手,可,就這會兒功夫她卻已經穩穩站定在那,用一種饒有興味的眼神看著他,道:「你真的真的非常非常不會應付女孩子!堅定完畢!」
皇甫煜愣了一下,又囧了個囧,想笑,卻又笑不出來。被一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小姑娘一語戳中,還真是……說不出的古怪滋味。
「咳咳,我長大的地方,沒有女孩子,所以我……」皇甫煜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以免她又冒出什麼奇怪的話來,可話一出口,自己都覺得要多蠢就有多蠢,他為什麼要解釋呢?頓時尷尬得狼狽。別開臉,狂咳結尾。
他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可蕭如玥卻更注意了他的話,挑眉:「沒有女孩子的地方?難不成是寺廟道觀?」所以才會散發出那種纖塵不染的純淨氣息?
皇甫煜再度愣住,偏眸看她,奇怪道:「這世上還是有很多地方是不一定會有女孩子的吧……」深山海外桃源境,很多都有可能啊,她怎麼……
「你不知道嗎?你一身都是不近葷色的和尚道士氣!」蕭如玥一本正經道。
「你平常說話都這麼直白嗎?」皇甫煜豈會看不出她是假作正經調侃他,不由被她的頑皮逗笑了。
「那就得看對象是誰了。」蕭如玥聳聳肩,卻不想隨口的一句,竟把他惹得一怔後俊臉紅雲朵朵開。
見她一直用一種很有趣的眼光看著自己,皇甫煜哭笑不得之餘還很狼狽,匆匆別開臉:「我已經出來許久,該走了。」
蕭如玥倒是沒想到他說走就當真嗖一下竟就到對岸去了,頗有那麼狼狽而逃的意味,啼笑皆非嘟囔道:「跑什麼跑,搞得我像個女色狼似的……」
也就脫口而出,並沒有多大聲,卻不想對岸的皇甫煜還是聽到了,雖然詞彙新鮮,可拆字解意,大概也能猜到是那麼個意思,頓時雷了個踉蹌。
這丫頭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看他那樣,也知道他是聽到了她的嘟囔,蕭如玥咧咧嘴,呵呵笑著也轉身氈房區去。天已經亮了,她再不回去,丑姑不急,曉雨曉露也要出來找了。
不想,對岸的人卻喊:「下次不要再一個人亂跑了。」
蕭如玥回頭,驚訝的看著對岸的皇甫煜。
「我今天就走……」皇甫煜解釋道,話出口了又覺得這解釋彆扭,這語氣說得好像他不在沒人保護她似得,囧了囧:「咳咳,我是說,你怎麼說都只是個小姑娘,還是不要亂跑的好。」
「哦,這樣啊!」蕭如玥點點頭,卻壞心眼的揚聲道:「我還以為你是要說,你走了後就沒人保護我了,所以要小心點!」
「咳咳……」
他狼狽尷尬的模樣,惹得蕭如玥忍俊不禁笑出聲來,轉身擺手十分瀟灑:「多謝忠告,我會記住的!」頓了一下,忍不住又壞心眼一下,綿軟綿軟來了句:「有緣再見啦,小!玉!哥!哥!」
皇甫煜渾身一震,只覺那聲「小煜哥哥」不停在腦中竄來竄去,回放回放再回放,一聲更比一聲綿軟,轉瞬,在他心湖拂起千層漣漪……
額!,等等!為什麼要加個「小」……
天生娃娃臉的某王面色微微沉了一沉,再看那已經走遠的歡快小身影,嘴角又不由的翹了起來,卻,有個妖腔妖調的聲音冒出來大煞風景——
「誒喲!,小!煜!哥!哥!,人家都已經走遠了,你還看啊?捨不得就追上去唄!」
皇甫煜轉過身去,卻竟嘴角帶笑的慢悠悠走向坡上那人:「四師兄,許久不見。」長指一彈,彈出個脆亮的響指。
聽聞彈指聲,爪白立馬亢奮呼嘯一聲,撲向坡上的身著白衫的年輕男子。
「爪白,小心我把你……」
白衫男子沖爪白大叫威脅,卻還沒叫完,臉上猛的就蓋來一隻白細的大手,驚得他頓時兩眼一圓,透過那大手的指縫,就看到一張猶似纖塵不染的俊臉上,薄唇慢慢勾起……
糟糕!
心中才道了那麼一句,甚至來不及求饒,就聽「砰」一聲,白衫男子被那手的主人結結實實拍在了地上!
「嘖嘖,這招對你還真是屢試不爽……」
某王微笑著拍拍那還在金星滿天的人,起身,拎著鞋子赤腳離去。
「嘎嘎……」爪白也落下來在白衫男子身上踩幾爪子,才飛起,跟上。
「你個死孩子……」還在數星星的白衫男子有氣無力的罵。蕭如玥心情莫名的好,笑意只深不減直到氈房區,此時天已大亮,一片忙碌的景象中,拖著傷身四處尋她的曉雨曉露一下進入她的眼簾。
笑意更甚,蕭如玥揚聲吸引她們的注意就迎了過去,倒是被周圍忙碌的各種聲響影響了,還真沒注意……路過的一間氈房後,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