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有人在看她,用那種琢磨不透的眼神……
想看看是誰,床上的蕭如玥毫無徵兆的猛的睜開眼,逮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卻,只看到守在床邊累得正打盹的醜姑而已!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間了,只知道是白天,外面時不時有忙碌的聲音傳來,或近或遠……
昨天她帶著丑姑和曉露逃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看到一身狼狽的她們,馬場裡的人都嚇呆住了,回過神來慌忙就圍上來幫忙,然後,蕭如雪出現,抱著她大哭特哭,直說不知道會這樣她沒事太好了什麼的,但她累得夠嗆,連敷衍都懶了,隨便喝了兩口清粥就說要沐浴,結果泡進熱水裡沒多久就睡著了,甚至是誰把她撈起來的都不知道……
這種失去警覺和防備的狀況,太危險,蕭如玥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遇上過了,不禁微微蹙眉,還以為已經在能控制的範圍,卻不想還是超出這肉身所能負荷,看來以後得更小心謹慎才行,也更要好好鍛煉這副脆弱的肉身。
輕輕起身,本不想驚動丑姑,卻不想她還是驚醒了,張嘴緊張就問:「六小姐,有沒有怎樣?好點了嗎?」
她眼底的自責懊惱,讓蕭如玥有些好笑,卻也十分溫暖,笑道:「我沒事,就是餓了。」
「我燉了些野菜肉粥,還熱了牛奶。」丑姑說著就起身,她發現蕭如玥似乎很喜歡牛奶,早中晚睡前,都要喝一碗。
「嗯。」蕭如玥點點頭,丑姑後腳一出氈房,她就下地穿衣服了,但她還是對梳頭這事沒轍,只擅長馬尾一種髮型,所以就讓長髮散在肩頭,等丑姑回來幫她處理。
吃東西的時候,丑姑告訴她,蕭如雪一大早就去了她爹那裡,說是讓他派人去克吉烈族理論,為她報仇,到現在還沒回來,而蕭如月則在氈房裡呆不住,吵著讓紫雲紫霞抬她出去曬太陽了,還有,她幾個堂兄弟,大少爺蕭勤鑫,三少爺蕭勤昊,五少爺蕭勤政,都來了。
「也不知道那匹馬是不是真回那人身邊去了……」蕭如玥反而喃喃這事。
昨天她回來後,馬場的人本來要把馬牽去馬廄的,可那馬根本不讓人碰,她想著那人的話,便讓人由著它,不想它竟還真自己認路似得,扭頭甩著尾巴就噠噠的走了,消失的方向,還真就是她回來的方向……
蕭如玥提起那人,丑姑很驚訝,以前在庵堂的時候,就是那位華衣公子六小姐也是不會主動提起的,自那次醒來後更是好像忘了那麼個人似得,如今,卻忽然提起……那人!
微微的,丑姑面色有些怪異,轉眼又恢復如常,邊給蕭如玥梳頭,邊輕聲細語道:「那位公子氣質脫俗,似乎對訓鷹訓馬很有一套,六小姐不必擔心。」
蕭如玥想了想,點點頭。
冷不丁的,丑姑竟問:「常到懷慈庵的那位公子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懷慈庵出了那樣的事,不知他知不知道,後來有沒有去尋您。」
蕭如玥愣了一下,笑道:「姑姑怎麼忽然提起他了?」
庵堂後院就那麼點大,自然逃不過負責燒水煮飯的醜姑的眼,可以前,她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既沒去告密的幫她保守了那小小的機密,也半字都沒跟她討論過那個公子,今天怎麼忽然……
「奴婢只是忽然想起,隨便說說。」丑姑笑道,倒也自然。
「天南地北,他就是尋也不會尋到這兒來,恐怕做夢都想不到,被偷偷養在那個地方的我,會是蕭家嫡小姐。」閒來無事,蕭如玥便跟她聊了起來。
「那位公子氣宇不凡看起來十分尊貴,恐怕不是一般富貴人家的公子。」丑姑隨口般繼續道:「說不定哪天有緣,你們又遇上了呢。」說著,仔細看著銅鏡裡映出的那張還稚嫩的小臉。
「哦!」蕭如玥拖了個恍然大悟的長音:「搞半天,姑姑是想問我對他有沒有那個心思!」
她的直白,反而讓丑姑有點尷尬起來,不知道怎麼接話。
「不知道。」
既然被問了,蕭如玥也就只能含糊其詞的回答:「我也沒多想過,真不知道!再說了,人家也未必有那個心不是,你也說人家氣宇不凡看起來十分尊貴,又怎會看上我一個身份不明的黃毛丫頭呢?只怕他的事,他自己都做不了主,要不怎麼認識了四年,他只是常來看我而已。」
這個「常來」,還真不是普通的「常」,頭一年確實是偶爾來,第二年就常來了,第三年愈發勤快,第四年,除了颳風下雨,幾乎天天到……
丑姑默默,不好隨便說些什麼,可她卻是瞧得分明的。
初見的時候,那位公子才十四五歲,許是好奇貪玩才溜進懷慈庵後院,不想被當時才十歲的六小姐撞見,擔心她大叫引來人,還一陣威脅利誘……兩個都是半大的孩子,自是撞不出什麼情愫來,只怕一開始,那公子也是顯得發慌偶爾來解悶的,後來瞧著六小姐有趣,反正無事就常來了,再後來,眼神不知不覺便不一樣了,也就愈發來得勤,可他自己,卻好像並沒發現……
「若是他尋來呢?」有些人,一旦醒悟某些事,會執著得超乎想像。
蕭如玥聽罷,呵呵直笑:「無巧不成書,也許真會再相遇,可那時,誰知道他是不是已是別人的夫?而我嘛,別的不清楚,但至少,絕不與人共侍一夫!」
丑姑驚愕住了,回過神來,猛然覺得自己竟然不像是在跟一個十四歲不韻世事的小姑娘說話,不知怎地,竟有些覺得可怕。
蕭如玥卻似根本沒察覺,笑著道:「對了,我一直很好奇姑姑以前的事呢?怎麼好好的,就想到出家了呢?還有那塊玉,誰送的?」
丑姑一僵,面色變得怪異起來,垂著頭好半天不說話,蕭如玥都有些不忍,正要說算了,她卻開了口,幽幽道:「進庵毀臉後,我便就是醜姑了,一個重活的人,只有以後,沒有以前……」
昨天還沒注意,今天醒來回頭再想,總覺得丑姑落馬時,起來得太快太利落了……
蕭如玥不顯聲色若有所思,而後笑道:「我們都是重活的人,只有以後,沒有以前!」邊說著,邊要去拉丑姑的手,很自然,卻本是該無意般的拉中丑姑她手腕的手,卻只拉住了她的手掌,也很自然。
她確實無法用肉眼辨別這個世界隱藏實力的高手,可,卻是知道練武之人和不練武的尋常人脈是不一樣的,只要指尖能碰上脈門,就分得出來,也不過是因為昨天丑姑落馬起身那利落一幕揮之不去,好奇一探,不想竟……
巧合?還是,丑姑心虛怕她發現什麼,所以……
可,為什麼呢?倘若丑姑真不是她想像中那種柔弱女子,那為什麼不惜毀容也要留在庵堂裡呢?難道丑姑的目標是她?回想起來,丑姑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發現六小姐上吊的人!可,如果丑姑的目的是她的話,那為何七年漫漫,只守不動?甚至眼睜睜看著她幾次逃跑被抓,被打,可庵堂起火帶她逃跑時,那份緊張關切,又那麼真實……
忽然間,蕭如玥心緒有些亂了。這個讓她第一次感受親切溫暖的人,竟有可能是有目的留在她身邊的……
不管如何,蕭如玥都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情緒來,隱斂,她是爐火純青。而既已起疑,自然要小心提防著,但也不急著知道真相,她現在,有的是足夠的時間和耐心,等著那些伏在暗處,想將她蕭如玥這個人當棋子當刀槍使的人一個個自己亮出來,挨個收拾!
出了氈房,才知道不過是辰時末而已,雖然比平時晚了很多,卻也還是早上,不算太晚。
看到蕭如玥,馬場的人很多都圍了過來,關心詢問她的身體情況。
她昨天跟最後一個發狂的大漢是真拳真腳的打,雖然沒有受重傷,卻也難免有些淤青蹭傷,蓬頭亂髮衣衫不整的模樣,大毀千金小姐形象,反而更真實更有說服力,遇上那樣的襲擊,她毫髮無傷才更奇怪!
昨天蕭如玥累得不行,也沒跟誰提起經過,倒是醜姑被帶去問了話,說自己昏了一陣,具體不清楚,醒來後就看到有個清秀少年,她便順理成章,說是那個少年救了她們。
大家都信了,直說神明保佑,還有兩個孩子在大人的指使下,畢恭畢敬的送她兩個保平安的護身符。
至於那個爹,她回來後就沒見過,也沒有派人來問她的情況!
「你別怪爹?他是真忙,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武王來收今年的戰馬了,可也不知怎地,往年是點齊就直接領走的,今年卻竟要試試馬的腳力。」蕭如雪回來的時候,是這麼跟她說的。
「武王?」比起那個有跟沒有一樣的爹,蕭如玥反而對別的事更感興趣。
「六姐你不是吧?你連武王都不知道?」蕭如月驚呼,見蕭如玥淺笑應是,便一掃連日來的鬱悶,眉飛色舞起來。
「說起武王,那可真是來頭不小的,這也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喝了一口水潤喉,擺開滔滔不絕的架勢就道:「話說七十多年前,鳳家有謀,皇甫家有兵,兩家交情好得跟親兄弟一般,看不過前朝**百姓受苦,便合力打下了這鳳國江山救黎民於水火之中。皇甫大將軍為這天下出兵出力甚至戰死三個正值壯年的兒子,這皇位理該是他坐,可他一向尊鳳家當家為兄,竟以武將出身不善治理為由,主動退讓並推舉了鳳家當家登上九五!」
終究還是個的孩子,說話有些口沒遮攔的直白,聽得蕭如雪都皺了皺眉,輕咳打斷提醒:「八妹,托辭注意點。」
蕭如月卻不甚在意,撇撇嘴,繼續道:「前邊也說了,鳳家和皇甫家關係好得跟一家似得,手握重兵的皇甫大將軍自己推舉了先祖皇帝,別人就算有不服的也不敢說什麼,而先祖皇帝也不虧待皇甫大將軍,不但封了皇甫大將軍武王的世襲爵位,還大大方方的詔告天下,只要鳳國在一天,皇甫家不絕後,就絕不收回皇甫家掌控的兵權。一個異姓王世襲掌控並可以隨意使用兵權,那可是史無前例,哪朝哪代都不曾有過的!」
蕭如月說道這裡,又喝了一口水,才道:「不得不說,先祖皇帝確實是天下第一的正人君子!皇甫大將軍因為連年征戰累了不少傷,天下安平沒多久便去世了,膝下唯一的血脈也只有八歲,可先祖皇帝不但沒有趁機收回皇甫家的兵權,還將繼承爵位的小武王接進宮中視如己出一般細心栽培。許是一起長大的緣故,那小武王跟已過世的太上皇也是親如兄弟十分要好,更完全繼承了武將血脈,一生戰功赫赫十分有威望,只可惜後來**人出賣戰死沙場。因為他的嫡長子小時候落水夭折了,所以理所當然是他的二兒子也就是上一代武王皇甫銘繼承了爵位和兵權!」
也不知蕭如月哪裡聽來的,可不可靠,倒頗像是那麼回事,蕭如玥閒著也是閒著,就繼續聽了。
「話說這一位武王,也不簡單,立了不少戰功,可惜生了怪病,年紀輕輕二十六歲就沒了,雖沒有留下子嗣,但他還有個弟弟,那個弟弟也就是現在的武王,皇甫煜!」
說到這裡,蕭如月就沒有剛才的激情了,頗有那麼點不削的不鹹不淡起來。
「這位武王嘛,傳說小時候身子不好,很小便送去什麼山學武強身了,若不是上代武王病逝爵位砸到他頭上,很多人都不知道有他這麼號人在,聽說很年輕脾氣也很好,上代武王去世後承的爵位,至今尚不足一年,不但沒有任何戰績,就是從軍營到王府的所有大小事務,也都一層不變的按上代武王定規來辦。每月只需初一十五兩天的早朝都經常遲到,要不然就是站在那裡有聽沒懂的頻頻呵欠偷偷瞌睡,皇上問他任何事情他都是沒建議沒意見怎樣都好,還有個讓人受不了的怪癖!」
「怪癖?」蕭如玥挑眉。
「六妹,你別聽八妹胡說八道,那算不上是怪癖,只不過是……」蕭如雪笑著接了話,可蕭如月卻並不讓她說下去,不服的嚷壤著打斷她的話。
「心地善良嗎?」
蕭如月白眼一翻:「得了吧,再善良也不至於見著野貓野狗就撿吧?我可聽說他是飛禽走獸來者不拒什麼亂七八糟的都養了一大群,搞得氣派的王府自他回去後天天雞飛狗跳,奴才丫鬟叫苦連天,一母一嫂兩位王妃頭疼不已卻又莫可奈何……我看啊,他分明是在山裡呆太久了!」跟鳥獸比跟人親!
頓了一下,不削的嗤了一聲後又道:「要我說,如果他不是皇甫家現在唯一的血脈,爵位和八十萬大軍的兵權哪輪得到他!」
「八十萬大軍!」蕭如玥驚愕,她有點懷疑蕭如月誇張了,要不然,龍椅上那位皇帝boss怎麼放心讓一個異姓王握有這麼大的兵權,他晚上睡覺都不會做惡夢嗎?他真的敢閉上眼睛睡覺嗎?
蕭如雪呵呵笑著解釋:「六妹,你沒聽錯,武王現在確實擁有八十萬大軍的兵權,而且大家都管那八十大軍稱為皇甫家軍。」
蕭如玥默默。這家軍的規模,也太……特麼恐怖了點!
「歷代武王都是戰功赫赫的戰神,威望極高,很多人慕名投入帳下,積攢了幾十年,有了如今的八十萬大軍有什麼好奇怪的?」蕭如月撇撇嘴:「所以啊,就算這個武王碌碌無為十分平庸,大家也還是因為畏懼他手中的八十萬大軍而敬畏著他。」
忽然,蕭如玥想起了那晚的神秘人!
神神秘秘那麼低調的來,卻說昨天才到……她那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的爹竟然恭敬下跪……還有那些黑衣人,那麼緊張警覺……
如果那神秘人真就是武王,那她那晚能毫髮無傷的離開,還真是幸運了。看來那位武王的脾氣,真的很好!
不過,脾氣再好,他都是顆不定時炸彈,最終都脫不開兩種結果,一是別人把他拆了,二是他把別人爆了,想日子過得安靜點,這種人還是敬而遠之為妙,捲進颱風眼裡可不好玩!
因為昨天的事,蕭如玥被暫時禁止騎馬了,只能在馬場裡瞎逛,還真是看到了不少穿著軍裝的兵將走動,就是那群黑衣人,蒸發了一樣,一個也沒瞧見。
什麼也不做的閒閒看著日頭從東邊天走到西邊天,蕭如玥還真呆不住,實在百無聊賴的她挖起冬蟲夏草來,沒事多給自己補補。
曉露受了傷,曉雨還沒回來,只有丑姑跟著的她也不能出馬場外,好在馬場夠大,多的是少有人走動的小丘,她這裡挖挖那裡摳摳,自得其樂之餘,倒也收穫頗豐。
殊不知,總有一雙眼,跟著她。
「王爺若是看上了蕭家小姐,何不回去後,求皇上賜婚。」邊上某人開玩笑似的提議,跟著就聽到了腳步聲,回頭,驚訝出聲:「蕭大當家!」
某王沒回頭,呵呵揶揄:「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這麼胡說八道。」
那人尷尬不已,灰溜溜滾一邊去。
某王在前,某爹在後,看著遠處正眉開眼笑跟丑姑說著什麼的小人兒,默默無聲。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蕭雲軒不得不從「靜戰」中宣敗,抱拳欠身道:「多謝王爺昨日出手相救。」
事已至此,就算他說人嚴格上說來並不是他救的,也不會有人信了……
皇甫煜默默,看著遠處那笑得歡愉的小人兒,嘴角不禁翹了翹,心想她若知道他的身份,是不是也敢把這麼大「功勞」扣給他?
微微偏頭,瞥向垂眸頷首的蕭雲軒,又是一番揶揄:「蕭大當家是擔心本王要六小姐以身相許麼?」
蕭雲軒默默,低著頭也瞧不清神色。
「六小姐亭亭玉立且機敏聰慧過人,確實很有趣,可……」皇甫煜轉過身來走近蕭雲軒,貼在他耳邊輕笑低語:「本王若是娶了你家小姐,只怕很多人做夢都得嚇醒吧!」
強壯的戰馬,精銳的軍隊,兩者結合簡直所向披靡,誰不畏懼?
「所以……把心放回肚子去吧。」皇甫煜擠眉弄眼的笑道,拍了拍蕭雲軒的肩便要離開,忽而又停住,回頭笑道:「別看她年紀小就以為能拿捏得住,小心,別大風大浪沒翻,最後反而翻在她手裡了。」
蕭雲軒聞聲抬頭,皇甫煜卻呵呵笑著轉身走了,讓他空洞的黑眸不禁微晃異色,卻只一瞬便又恢復了死氣的平靜。
這位武王,已有二十,可看起來卻還像個稚嫩未褪的十六七歲少年郎,眉目清秀有餘而不見將王該有的魄力,被稱為是歷代武王中資質最平庸最無能也最容易被擺佈的,可……
不知不覺,蕭雲軒眉頭又緊了緊。
傍晚的時候,馬場收到消息,克吉烈族昨晚連夜拔營往北遷了。
「左將軍昨夜試馬,試到北部克吉烈族營地去了。」夜三壓低聲音向蕭雲軒報告。換言之,克吉烈族是因為被那位年輕的武王警告,才被迫連夜遷的營!
蕭雲軒抿唇不語,眉頭卻幾不可見的又緊了起來。
那位年輕的武王的心思,還真是讓人摸不透……
一開始,說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沒計較玥兒衝撞之罪倒也說得過去,可後來,怎麼就無端端把烈風送給了玥兒了?昨天出手相救,也可以說是遇上就做了個順水人情,可,這人情做到把克吉烈族逼回更北部,就未免太大了!
最重要的是,雲淡風輕做了這麼多,竟還親口跟他承諾,不會求娶玥兒,那他到底……難道,他想要蕭家的培育戰馬的秘術?可若是如此,那王爺該獻慇勤的對象,也該是雪兒才對,卻為何是才接回府的玥兒?難道他知道什麼?
蕭雲軒太陽穴一陣脹痛。擺擺手,示意夜三出去,他要清靜。
夜三出門,卻遇上了等在那裡的端著燉盅的曉露,不禁微微變色。
這六小姐,還真是執拗得讓人不知該說什麼好,除了昨天,就沒間斷過給他送吃送喝,擺明是在跟爺慪氣,而爺……
暗暗歎氣,夜三接過燉盅,道謝,目送曉露走遠才轉身要進氈房,卻聽身後有人問:「那是什麼?」
一驚,趕緊回頭深鞠:「回王爺,是六小姐賞賜的燉品。」
「賞賜?」略微驚異了聲,而後便是明白了什麼的輕輕直笑:「你家六小姐可真是有趣的人兒。」
說著,白皙漂亮的長指便揭了那燉盅的蓋兒,霎時間怪味瀰漫,又引來噗哧一笑:「看著倒是很有特色,只是不知吃後,會不會鬧肚子?」
夜三噎了噎,訕訕應道:「應該……不會……吧……」雖然他也時常懷疑,至今沒鬧肚子,是因為他腸胃夠堅強!
「嗯!這味兒,雖然有些怪,倒也沒有想的那麼壞,拿進來吧。」
夜三一聽,嚇得差點撒了手,而皇甫煜卻已掀了簾子進去氈房了……
好在夜三的祈禱起了作用,有份吃了那詭異燉品的某王,直到入夜也不見有任何不適之處!
星光滿天,馬場裡多點了幾堆篝火,好酒好肉載歌載舞的招待來領戰馬的將士們,一片歡聲笑語。
已經能出來走動的蕭如月扯著嗓子起哄:「六姐,聽說你唱歌可好聽了,來一首讓我們飽飽耳福吧!」
周圍一下靜了下來,紛紛看向蕭如玥。
「對呀,六妹,大家玩得這麼開心,你就唱一首助助興嘛。」蕭如雪也笑著幫腔。
「好呀!」蕭如玥應得十分爽快,卻話鋒一轉,道:「可是,光我唱也沒多大意思,要不五姐八妹,你們一起來伴舞吧!」
把她當歌姬使喚是吧,那就來當舞姬陪襯唄,保證讓她們終,身,難,忘!
兩人頓時噎住,想說不要不會,可蕭如玥卻已經起身到了跟前,一手帶一個將她們拉起,力氣比她們想像中的大得多,不跟著起來就得跌個狗吃屎。
「這裡不是府裡,大家又玩得這麼開心,我們就都別擺大小姐架子了,唱歌跳舞助個興,就當是額外犒勞為蕭家整年整年勞碌的大夥兒,也算為爹向大家盡了一份感謝的心意。」
不答應,就是擺大小姐架子,就是不承認大家的辛勞,更誇張一點,不孝到一點心意都不願為父親出!
要她在這麼多將士跟前拋頭露面當歌姬是吧?想回頭跟那些所謂閨蜜的小姐們說她不知羞恥是吧?好啊,一起唄!
「我為幾位妹妹伴奏如何?」蕭勤昊取了一把馬頭琴,笑道。
我知道你賤,可真沒想到居然這麼賤,沒事自己送上門來找羞辱!
蕭如玥眉目彎彎走過去,輕聲軟語:「還是我自己來吧!我都是隨性胡唱的,三哥恐怕伴奏不出來。」
眾目睽睽之下,竟說他伴奏不了!
蕭勤昊頓時惱了,而蕭如玥卻已伸手來取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