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亂跑?」
林槿醒來不見樂凡,卻聞見了一股子類似米糕的香氣,尋著香氣找來,果真是見她正在烹煮食物。
他剛剛睡醒,還有些倦容,下巴上冒出些許的鬍鬚青茬,一臉不滿的表情,竟像是個有起床氣的老男孩,讓樂凡不禁失笑。
「來的正好,可以吃了。」
樂凡說著,就把剛做好的糍粑包在一片洗淨了的粽葉裡,給遞給林槿。
「這是什麼?」
「糍粑。」
林槿搖搖頭,沒聽過,但只要是這小廚娘做出來的東西,肯定就是差不了的,剛要張開嘴,就又被攔住了。
「等下,蘸糖更好吃。」
只見樂凡從腰間掏出來幾個小紙包,擺放在石頭上,皺著眉,認真的挑選了一番,然後就給林槿遞過一包糖。
林槿笑笑,沒想到她還隨身攜帶著調味料,只怕是再也找不到像她這樣敬業的廚娘了。
那蘸了糖的糍粑咬進嘴裡,頓時就感覺口中溢滿了香甜,有種年糕軟糯的口感,又帶著特有的草葉清香,而且顏色也是淡淡的綠色,看著也很是賞心悅目。
林槿一邊吃,一邊點著頭,連吃了兩塊,見還剩下一塊了,便停下,看著樂凡說道:
「你還沒吃呢吧?這塊留給你。」
「你吃吧,我還不餓。」
樂凡搖搖頭,笑了下。
其實多年的廚師經驗,讓她落下了不少的職業病,除了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身體上的就是站得久了,就會感覺腰部酸痛難忍,而心裡上的,則是親手剛做出來的吃食,怎麼都是吃不下的,只是喜歡看著食客品嚐,見受了食客的歡迎,就會產生一種莫大的成就感,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自己已經吃過了一樣的滿足。
林槿自然是不知道她那些內心活動的,臉色有些不悅,卻沒跟她多說,咬下一口糍粑,對上她的唇,送入了她的口中,直到感覺她順從的不再推拒,才滿意的放過她。
樂凡先是皺著眉,然後卻又突然笑了。
「不害臊,被男人親了,高興成這樣。」
林槿嗤笑一聲,食指輕輕戳了下樂凡光潔的臉頰。
樂凡一時接不上話,氣鼓鼓的倫著粉拳捶打林槿。
「哎呀哎呀,你的手真重,我的傷口都裂開了。」
「活該,讓你取笑我,其實,我是突然想起了一句話。」
「什麼話?」
「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
「這話倒是挺有意思,後面還有嗎?」
「……沒了。」
林槿挑眉,見她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就知道她肯定是瞞著自己了,不過他多少也猜到了,後面應該不是什麼好話,也就沒再追問。
樂凡吃完糍粑後,就和林槿背靠著背,天為被地為床,挨著辟啪作響的篝火睡下了,山裡的夜晚很是寒涼,不過他們卻都是感覺格外的溫暖,一夜無夢。
第二天,兩人輾轉醒來,見濃霧已經散去,金燦燦的陽光給谷底染上一抹暖色,綠葉帶著最清新的露珠,吐著芬芳,不禁變的和那鳴啾的鳥兒一樣,心神飛揚。
樂凡踮著腳,使勁的吸著新鮮空氣,好像是想要把整座山的空氣都吸進自己的肺裡一樣,惹來林槿一記白眼,正好被她抓個正著,賞了他一頓爆栗,打的他齜牙咧嘴,抱頭亂竄。
「你懂什麼?這叫天然氧吧,氧含量超高的,可比金子值錢多了。」
林槿扁扁嘴,決定還是不問她什麼是「天然氧吧」的好,免得又和昨晚那個叫「電視」的一樣,得不到答案,反而還被她嘲笑。
接著,樂凡又重新給林槿包紮了一下,兩人在谷底四處走了走,一路上正好採了不少的野果,邊走邊吃。
「接下來該怎麼辦?」
好酸~樂凡正說著,就被野山棗酸了個激靈,逗笑了林槿。
「隱居在這裡,不去出去了,如何?」
林槿的身體多少恢復了些,臉色也變得紅潤,又開始不正經了。
「好啊,我沒意見。」
「……」
林槿無語,覺得樂凡越發變得難以莫測了,不像以前那樣,隨便逗個兩句,就羞的面紅耳赤的,她答應的如此痛快,倒是叫他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一臉的糾結。
突然又覺得哪裡不對了,再一看,才想起來,她昨日為了自己而斷髮,現在已經是一頭娃娃頭了,眼裡有些疼惜。
「你的頭髮……」
「不好看嗎?」
「……很好看。」
樂凡「噗哧」一聲就笑了出來,覺得林槿吃癟的模樣,很是有趣,好像有些看的上癮了。
她來自現代社會,就算是剃光了頭的女生,也不覺得有什麼稀奇,當然也就不把那斷髮當成一回事了。
「小廚娘,你越來越調皮了。」
「請叫我的名字,謝謝。」
樂凡嘟著嘴,有些不樂意了,覺得林槿每次都叫自己小廚娘,聽起來就覺得矮人一截。
「好好,叫你樂凡行了吧。」
林槿無奈,轉回正題,道:
「我們應該是在虎峽關的谷底,出了谷,就是阿爾卡塔沙漠了,我們稍作休息,過了晌午就往回走。」
「往回走?不是應該去前方,和大軍會合嗎?」
「你之前說,他們已經找到了我的屍體,那就正好讓他們當我死了,我們回去後先在巖城落腳,觀察幾天再做打算。」
樂凡點點頭,雖然不是很理解林槿的做法,但覺得只要在他身邊,不管去哪兒是都無所畏懼的,決定完全聽從他的指揮。
到了晌午,兩人又是就著山水靈秀的風景,露天野炊了一頓。
樂凡做了些糍粑,林槿的運氣極好,還打到了一隻野鴨,給收拾乾淨了,交給樂凡燒烤。
樂凡用短刃熟練均勻的在鴨身上劃著口子,放了些鹽醃了片刻,才串上了樹枝,翻轉著烤熟,隨後就是一陣陣濃郁的肉香傳來,最後又撒上了一層辣椒面,孜然調味,兩人吃的都是香噴噴的,滿嘴流油。
樂凡發現,她已經愛上這種感覺了,如果真能像林槿所說,他們就一直隱居於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戰爭,沒有權勢的紛爭,那該有多好?這麼想著,不由得歎了口氣。
林槿吃飽後正臥在樂凡的腿上閉目養神,感覺到她的歎息,伸手抓去,卻撲了個空,眉頭一皺。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
尤其她還是個女子,她竟然為了給自己止血,而斷了一頭的長髮,又想起她以為自己死了時,那悲慟的神情,不禁被深深的動容,只怕他能做的,也就是用一生的時間來回報她的情義了。
「可準備好了?」
「嗯。」
樂凡點點頭,兩人起身,拍了下身上的塵土,便開始繼續上路。
因為來時的山腰處已經崩塌,他們只得又多走了近兩個時辰的功夫,才繞到了到另一邊,再開始攀爬,一路上也不敢多做休息,終於是在天黑十分,趕到了巖城。
「你們是哪裡人?」
守城的小兵見林槿一身不容忽視的貴氣,不禁多問了一句。
「皇城的。」
「進城費,兩人一共十錢。」
樂凡一聽,瞬間就窘了,她沒帶錢啊,只怕林槿應該也是身無分的吧,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林槿好像明白她的想法一樣,朝她安慰一笑,從腰間掏出一個錢袋,交了進城費。
進城之後,兩人先是去成衣店裡買了身當地人的服飾換上,之後又找了家客棧打尖。
因為怕惹人懷疑,林槿之前就和樂凡說好,假扮成夫妻,那客棧老闆也自然就只給開門安排了一個房間,見樂凡一臉的窘色,打趣道:
「小兩口是剛成親的吧,男俊女俏的真讓人羨慕。」
只見樂凡的臉越來越紅,都快滴出血了,林槿卻是一反常態,朗笑幾聲,好心情的和他攀談了幾句。
進房後,林槿很自然的脫下外袍,只剩褻衣,樂凡光是瞥了一眼就有些臉紅心跳,忙別過頭去,盡量不看他。
林槿把錢囊往桌上一放,樂凡見那錢囊是用極粗糙的棉布做成的,而且滿是污漬,當下就皺了眉頭,疑惑的問道:
「這不像是你的錢囊,你不會是偷了人家的東西吧?」
林槿現在在樂凡的眼裡,已經是處於道德淪喪的最底端群體了,就算是他真的偷了東西,她也一點兒都不會覺得奇怪。
林槿被她一問,嘴角一抽,表情就有些不太自然了,心想她還真是變聰明了,竟然猜了個**不離十,僵硬的回了句:
「從那些士兵身上拿的。」
「……」
樂凡無語,他還真是百無禁忌啊,心裡念著罪過罪過。
他這還不如偷呢,死者為大,人家已經死的很慘了,還要被他搜刮了銀兩,看著那錢袋的眼神也有些怪異了,覺得怪晦氣的。
給讀者的話:
俺突然覺得,特別想變成那遺臭萬年的xxxx了,起碼人家還有人罵,俺連個罵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