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槿!!!」
淒厲悲慟的嘶吼聲響徹了整個山谷。
樂凡趴著崖便,探出大半個身子,鳥瞰著山下……
下山的路已經斷了,應該是被夷國做了手腳,竟是從山腰處齊齊的崩塌,樂凡皺著眉,尋思著,若是想要下山,恐怕也就只有一個辦法了,四個字:縱身一躍!
不過她在經過了許久的掙扎之後,終於是做出了一個更加明智的決定:
調轉回頭,在天黑透之前,回到了營地,告訴哈圖那五千的先遣隊遭遇了山崩,有可能全軍覆沒了。
哈圖見樂凡一身的狼狽,眼神卻異常的堅定而凝重,竟是又覺得她有一些些的像赫連博爾七了。
「還愣著做什麼?趕快集結兵力,趕去救援!」
見哈圖呆愣,樂凡不耐的厲聲呵斥,又是把他給弄暈乎了,不過也沒再耽擱,頃刻間就又調齊了五千精兵,往虎峽關趕去。
「小七,山勢險峻難測,現在又是黑天,你還是在這等著吧。」
「你都說了險峻難測,又是黑天,沒有個走過的人帶路,你們要找到什麼時候?!」
「……」
她到底是不是赫連博爾七啊?!
哈圖已經有些想要淚奔的衝動了。
「救人要緊,別磨蹭了,趕緊叫他們跟上!」
樂凡說罷,也不再理會哈圖,逕自開始攀登虎口,哈圖連忙揮手,一隊士兵緊緊的跟著樂凡身後,攀登著虎峽關。
樂凡的身體雖然嬌小,但是卻充滿了爆發力,一連爬了一個多時辰的石林,好像都完全不知疲倦,讓哈圖不得不心生佩服。
饒是他還是個帶過兵上過戰場的將軍,也都覺得有些體力不支了,但怎麼說也不好讓她停下等自己休息的,無奈,只得咬著牙不斷的攀爬。
五千精兵大概在半個多時辰之後,終於經順利的抵達了山頂,哈圖就著火把的光亮,往下一看,不禁心裡「咯登」一下,有些膽寒了……
只見山下,群石堆積成一座座的小山,石塊上,間隙裡,隨處掛落著士兵們的屍體,而且乍看上去,皆是死無全屍,不是四肢缺二的,就是被壓爛了,變成了一灘血肉的,看的眾人都是胃裡一陣翻攪。
哈圖強壓下反胃的感覺,叫士兵用提前準備的麻繩做成了人肉升降梯,等第一批被放下去的士兵發了信號,第二批才又跟著下到山腰,收拾著肢體的殘骸。
樂凡在上面等的心急,來回的走著圈,哈圖這次倒是很堅持,說什麼也不讓她下去,她就只得這麼憂心忡忡的等到了天色大亮,也沒聽見有人來報林槿的消息。
幾近晌午,最後一批士兵被拉了上來,匯報著情況,只見哈圖的臉色驟然變的十分難看,身體也有些僵硬。
樂凡有種不好的預感,瞪大了一雙眼,聲音顫抖的問道:
「林槿呢?!」
「小七,你先冷靜下,士兵報告說剛才找到了一具穿著林大人鎧甲的屍體,不過因為被已經面目全非,所以也不能肯定,也許……」
「不可能!他不會死的!」
「好,很好,既然你希望我死,我就去死!」
樂凡使勁的搖頭,想要擺脫林槿那時的一句氣話,生怕竟真的是一句成讖。
隨後,樂凡猛力的呼吸了幾下,一把撥開哈圖,跑到了崖邊,將麻繩繫在自己的身上,轉頭對著數千精兵大喝一聲:
「放我下去!」
哈圖見她這會兒已經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架勢了,只怕若是再阻攔,她就真的是要縱身一躍了,終於是點了個頭,又叫了二十個精兵跟著樂凡一起下去。
沒用多久,一行人便下到了虎峽關的谷底,只見下面的模樣和上面大相逕庭,鬱鬱蔥蔥的全是綠色植被,繚繞著濃重的霧氣,各種不知名的鳥鳴也是不絕入耳,若非不合時宜,樂凡很有可能會愛上這個地方,覺得這裡簡直就像是個人間仙境。
一行人地毯式的搜索了一個多時辰,卻還是一無所獲,樂凡心裡最後的一道屏障也漸漸的崩塌了,眼底漸漸的失了焦距,失魂落魄,不斷的低喃著:「你在哪兒,你在哪兒……」
不知不覺的,就和隊伍走散了,卻是有一個小兵悄悄的跟在她身後,等四處沒人了,才發出了聲:
「小廚娘,我在這。」
這聲音那麼熟悉……
樂凡渾身一震,慢慢地,僵硬的轉過身,大口的喘息著,生怕那是她的錯覺,生怕她轉過身後,面對的還是一片虛無。
此時的林槿正穿著一身士兵的衣服,眼神複雜的看著她。
她怎麼那麼傻?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狽。
「你沒死,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
「我沒事,放心。」
樂凡喜極而泣,撲進林槿的懷裡,終於放聲痛哭,林槿則是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
突然,一陣疼痛自頸後傳來,疼的林槿瞇起了眼睛。
這小廚娘屬狗的不成?下嘴可真是狠啊!
樂凡吞下口中的鹹澀味道,開始發飆了:
「騙子!你答應過我帶著我的,怎能出爾反爾?你憑什麼丟下我?憑什麼讓我擔心?!」
「是我的錯,你怪我吧,以後都不會了。」
林槿自眼底發出笑意,聲音十分輕柔,像是在哄著一個三歲的孩童一般。
「我不會再相信你了,你就是個放羊的孩子,不折不扣的大騙子!」
林槿不再言語,靜靜的抱著她,拍著她,安撫著她,樂凡終於是感到了疲倦,小聲的說了句:
「我好累,我要睡會兒,你不許跑,哪兒都不許去哦。」
「睡吧,我哪兒都不去,就在這裡陪著你。」
林槿輕笑,見她就算是閉著眼睛,一隻小手還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襟不放,不禁感到心疼。
他到底是有多讓她沒有安全感……
其實林槿根本就沒去虎峽關,只不過是找了一個跟自己身材差不多的士兵,讓他穿上自己的盔甲,做了替身而已,之後見樂凡打亂了自己的計劃,才不得不混進那些士兵裡,暗中跟著她。
他早就料到夷國,或者慈寧皇后會在這裡做手腳,而且他還有種感覺,慈寧皇后很有可能已經和夷國有了勾結,而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是以,這他一趟出征,可以說是腹背受敵,被兩面夾攻,再加上大營裡還有石安之這個眼線,可謂是凶險異常,才不得不如此,正好藉著這個機會讓自己處於暗處,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看看他們到底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感受懷中的人兒均勻的呼吸,林槿才放鬆了警惕,閉上眼,這會兒才又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傷口撕裂傳來的疼痛。
樂凡這一覺睡的極沉,不過卻沒睡多久,半個時辰不到就醒來了,是被血腥味兒給擾醒的,醒來後便是一陣乾嘔。
「怎麼了?」
林槿皺著眉,一臉擔憂。
「好大的血腥味兒,你的傷口又裂開了?」
林槿一頓,臉色有些不自然。
樂凡顧不得矜持,扒開了他的上衣,只見傷口很深,很是猙獰,正汩汩的湧著鮮血,心裡大驚,只恨自己為何不學學醫術,人家穿越的不是神醫,就是法醫,要麼也是個會使毒的,怎麼說也能做個急救,搶救的工作,可她卻偏偏除了做飯,別的什麼都不懂,恨著自己沒用。
隨後拔出腰間的短刃,將一頭的長髮攏到身前,眼都不帶眨一下的,狠狠的割了下去,看的林槿都皺了眉頭,她那動作極快,他來不及阻止,就見她一頭的青絲已經變成了齊耳的短髮。
「你瘋了?!」
樂凡不理會他,逕自點了火折子,把那些頭髮燒成了灰,就著熱氣,細細的塗抹在林槿的傷口上,果然,很快就不再流血了。
「你還會治病?」
林槿有些不可思議,覺得這小廚娘簡直快成神仙了,什麼都會。
「不會,電視上看到的。」
「電視是什麼?」
林槿有些鬱悶,他一向自持見多識廣,卻是沒聽過還有電視這個東西的。
「電視就是電視,你哪兒那麼多廢話,你是病人,老實的躺著就好,傷口要是再開了,我可就要變成禿子了!」
「……」
樂凡的語氣有些急躁,但林槿卻笑意更濃了,覺得她越發的有性格了,不禁自問,難道自己有受虐傾向?
「其實,你可以割我的頭髮,為何這麼不珍惜自己的頭髮?」
「……我忘了。」
她那時情急,哪裡還想的了那麼多,只記得電視劇裡的女主都是割自己頭髮,沒見過割男主頭髮的,自然也就想不起來這事。
林槿無語,不再多言。
「你睡會兒吧,我看著你。」
「嗯……」
林槿微微一笑,將頭枕在樂凡的腿上,閉上眼,從未像現在這樣的感到過心安,他雖然沒給過她什麼安全感,不過她卻是一直都給著他濃得化不開的溫暖和安心,當真是反了……
林槿睡著後,樂凡悄悄將早已麻木的雙腿抽了出來,每動一下,就是揪心的疼,皺緊了柳眉,咬著牙,不敢發出聲音,怕吵醒了林槿。
她記得一路上見過些糍粑葉,可以採來做糍粑給林槿吃,他現在受著傷,不可以再挨餓,不然抵抗力下降了,病情就更容易加重。
樂凡走了沒一會兒,就摘到了不少糍粑葉,就著水窪給洗淨了,是用石頭不停的敲打,留下被敲打出的白色汁液,又找了一塊比較薄,中間凹下去的的石頭,當做是石鍋,把之前留下的糍粑汁液倒進去,之後拾了些樹枝,用火折子點燃,架上幾塊大石頭,煮著糍粑汁,一邊還不停的用隨身攜帶的銀筷攪拌著,沒一會兒,汁液就已經變得濃稠,最後更是都攪不動了,變成了一坨,樂凡用手指戳了一下,感覺已經跟年糕差不多了,自己吃的話,就不需要再捶打了。
樂凡將煮好的糍粑捧在手裡一聞,笑咪了眼睛,不愧是純天然無公害的綠色食品,真是清香撲鼻!
給讀者的話:
多謝佟占塘的打賞~丸子驟見光明~俺能說,女主正走向魔化的道路嗎,白蓮花突變曼陀羅,親親們有意見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