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他這麼想著,也就這麼做了,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扯了一床被單,懸樑上吊了。
不過卻是沒死成,及時被他的書僮侍墨給救了下來,侍墨後來又告訴張松,張平迷迷糊糊之中,不停的念著「春桃」。
侍墨之前也陪著張平去過一次「食為天」,就告訴張松,張平是看上了那「食為天」老闆家的女兒了。
張松聽後,連忙讓侍墨去打聽打聽,後來得知春桃的爹剛剛入朝封官,心裡也是猶豫了,轉頭看了眼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的張平,終於是一咬牙,換了身行頭,去了「食為天」。
他去的時候,朱七正好也剛到,張松畢竟當了三十多年的大官兒,一向都是倨傲的,可眼下他卻是沒有半點功名,又覺得有求於朱七,才紅著老臉,給朱七行了個大禮,朱七是個萬事通,自然是知道張松的,心裡很是納悶兒,卻也沒表現出來,直接把他請進了隔壁剛修葺好的間。
張松剛一落座,就把張平為了春桃上吊的事給說了,朱七聽後輕歎一聲,想那張平也是個癡情的,張松也是個為了兒子,把臉都給豁出去了的,不禁也有些被感動了,覺得不好太過直白的拒絕人家,就答應了張松,回去跟春桃說說,看看她的意思。
春桃這幾天被關了禁閉,一開始還是比較怡然自得的,可後來,就漸漸的覺得有些無聊了,而且總是不經意的就想起了張平,出神的頻率的頻率,也是越來越高。
朱七剛一進了院子,就見春桃又在出神了,想著這兩個孩子,一個上吊,一個得了相思病,說到底,都是因為他才變成這樣的,左右又想了下,才向春桃走了過去。
「在想張平?」
「嗯……」
春桃應的痛快,幾乎是脫口而出,朱七不禁苦笑,心想:真是嫁出去女兒,潑出去的水。
也罷,橫豎張家倒也算是個書香門第,雖說落敗了,但底蘊卻是滲進了骨血的,至於錢財方面,大不了就時常幫補下。
朱七心裡有了決定,就把張平的事和春桃說了,春桃聽後哭的像個淚人兒,吵著讓朱七帶他去見張平。
兩人這麼一去,便是定下了親事,整個張府上下都是歡天地喜的,覺得張平是個有福氣的,如今攀上了朱七,以後的日子就不用愁了,可以跟著朱七做買賣,照樣吃香喝辣。
朱七定是不會在嫁妝方便委屈了自家女兒,再加上也知道張府的處境,出手就更是格外的闊綽,幾乎是把這一個多月的分成,都送給了張府,另外還把他的傳家玉珮送給了張平,那一對玉珮,少說也值千兩黃金,張府一看朱七如此的有誠意,都是個個拍著胸脯保證,以後一定會好好對春桃,讓朱七放心。
春桃和張平的婚事,自然是要在「食為天」辦的,樂凡帶著老八隊裡,忙外的做了兩大桌子的飯菜,也就夠了。
一桌坐的是「食為天」的人,另一桌做的是張家人,他家現在落敗了,也就沒臉再發請柬宴請了,兩家人就簡單的吃了一頓飯,請了個媒婆主持了下,張平就這樣,掀開了春桃的紅蓋頭,抱得了美人歸……
婚後過了幾天,春桃和張平一起去了趟「食為天」,看望大家,樂凡和小蓮見她豐潤了不少,臉上也是多了少婦的嬌媚,再加上張平看著也是對她呵護備至的,就都是放心了,衷心的希望她能幸福。
之後,春桃就沒再去過食為天了,婦道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準則,張家貫徹的很是到位,不過因為張平也是個閒的,整天都能陪著春桃,倒也不會悶著了她。
這下,朱七入了朝,春桃嫁了人,樂凡和小蓮一下就是感覺冷清了不少,要不是每天的生意還算紅火,她們還真不知道閒下來的時間,該怎麼打發了……
她倆就算是能力再強,也不過只是個平凡的女子而已,見了春桃先是找到了親爹,又是和美的嫁了人,心裡都是有了不小的感觸,突然覺得每天過的,怪沒意思。
一轉眼,就又是過去了一個月了,樂凡和小蓮坐看著院兒裡那兩顆老槐樹盛開的潔白的槐花,那沁人心脾的槐香,彷彿能勾起人心底最深處的情念,幽幽的發著呆。
「小廚娘,我來了。」
一個好聽的聲音,不輕不重,卻是字字入耳。
一轉眼,就見一個身穿玄色長袍的絕美男子,嘴角含笑,眸如星子……
樂凡微微的愣了下,就好像時光回到了從前,林槿輕笑的對她說著:
千與千尋千般苦,一生一世一雙人……
突然的,就有了一種想要飛奔著投入到他懷抱中的感覺,看著近在咫尺的林槿,呼吸微喘,眼眶泛紅。
她有多久沒見過他了?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
林槿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這麼定定的看著她,似笑非笑的。
小蓮感覺到他倆的暗湧,悄悄的退了下去,那些個上門提親的,她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了?
春天,到底是來了啊……
「怎麼?不歡迎我?」
林槿見她發呆,不知在想著什麼,不禁好奇。
樂凡搖搖頭,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是喉嚨發緊,發不出聲音,越發的有種想哭的衝動。
林槿勾唇輕笑了下,上前,做了她想做的事,張開雙臂,擁她入懷,感覺到懷中人兒的溫度,他久久懸著的心,終於是回歸了原位。
「小廚娘,我好想你……」
林槿滿足的輕歎著,耳畔溫熱的氣息,讓樂凡有些無所適從,紅透了一張俏臉。
「我也想你。」
林槿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低下頭,對上樂凡有些微醺的眸子,聲音顫抖著。
「小廚娘,你剛才可是說了什麼?」
樂凡見他緊張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也就笑了,笑的無比嫻靜安好。
「我說,我也想你……」
樂凡輕輕的將頭抵在林槿的胸口,低低的又說了一遍想他,感覺他身上的麝香味道十分好聞,冷冷的,幽幽的,就好像臘月的雪一樣,乾淨而純粹。
林槿大喜,又將她擁的更緊了些,若不是怕弄疼了她,真想狠狠的擁緊她,想要把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裡,那樣,就再也不必為了她而牽腸掛肚了。
兩人不知就這麼抱了多久,忽聽門外傳來了響動,見是老八提早回來了,樂凡難為情,推了下林槿,林槿才不情不願的鬆開手,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樂凡招呼林槿坐下,又給他沏了一壺槐花茶,隨後自己也坐在他身的邊,感覺竟有些不真實了。
「對了,趙天那案子,可是抓到了兇手?」
林槿嗤笑了一聲,玩味的看著樂凡,道:
「你,可是希望抓到兇手?」
樂凡被他看的有些窘迫,不知該說什麼,她總不能問他,趙天是不是你殺的吧?
「那兇手目前還沒抓到,不過你要是想抓的話,倒也是輕而易舉的。」
樂凡愣了下,睜圓了眼睛,疑惑的看著他,難道真的讓她猜中了……
「不錯,人是我親手殺的,這樣,你還想抓嗎?」
樂凡搖搖頭,不語,林槿那邪魅的笑顏和輕鬆的語氣,就好像是在說他不過就是宰了隻雞,殺了條魚一般,沒有什麼值得在意的,讓她有些心底發寒。垂下眼想了下,問道:
「是因為……我嗎?」
「不錯,詆毀你的人,我就讓他身敗名裂,膽敢傷你的人,我就必定讓他萬劫不復。」
樂凡點點頭,林槿對她的情,她已經不再懷疑了……
「小廚娘,隨我出征吧。」
「出征?」
「邊境吃緊,十日之後就要和夷國開戰了,我自薦了主帥。」
「你不是官?出征打敗應該是武將的事吧?」
樂凡眉頭微皺,林槿這樣清高潔的人,怎能帶兵打仗?
「你不相信我?」
林槿有些負氣了,覺得自己被小覷了。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能做什麼?」
「當然是給我做飯了,這場仗只怕是持久戰,幾個月不能吃到你做的飯菜,我可是會沒力氣打仗的。」
「恩……」
樂凡猶豫了下,點點頭,答應了他。
心想,就這一次吧,追隨著自己的心,跟著自己的心上人,刀山火海,碧落黃泉……
林槿沒想到她這麼痛快的就答應了,突然覺得今天的她,好像哪裡不一樣了,定定的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發現裡面竟然清清楚楚的映著自己的影子,喜不自勝。心想:幾日不見,這小廚娘終於是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