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子墨動作一頓,狠狠瞪他一眼,立刻板著臉說:
「不行。你不能吃那個。」
「為什麼不行?」他哭喪著臉,一臉哀怨的瞅著她,看得她幾乎要心軟下去,耐著性子對他說:
「胃出血的病人很長時間都不能沾酒的,你先前那樣不愛惜自已,以後,我絕不准你再這樣。」
他佯裝不滿,嘴角卻是噙著掩不去的幸福笑意。眼珠一轉,他飛快的奪過她的手中的碗,將它放到病床旁的小几上去,一把將她抱進懷裡,火熱的雙唇一刻也不願多等的壓下來,抵在她因驚愕而微啟的溫軟紅唇上。
「不准我吃醉酒雞,我就吃你。」邪魅而熱情的話,教她紅了臉。他的吻,鋪天蓋地的壓下來,她躲不得,閃不得。也不想躲,不想閃。
承受他的熱情,原來是這樣美好的一件事。
靠在他懷裡,嬌喘吁吁,鼻端儘是他男性的氣息。她摸了摸肚子,嘴角滿是笑意,低低的說:
「咱們結婚吧。」
佩弘幾乎是呆若木雞,瞪大眼睛,表情怪異的看著懷裡雙頰暈紅的人兒,似乎有點不敢置信。
她仰頭看他,瞇了瞇眼,壞壞的笑著說:
「你不願意?那我可讓你的兒子管別人叫爸爸嘍!」
佩弘大手一收,一把將她摟緊,滿臉惶恐的怪著:
「不,不行。」像是終於回過神來,他眼裡流洩出濃濃的欣喜歡快,嘴角一直咧到耳子去。
「我們結婚結婚!馬上就結。哈哈!我要當爸爸啦!」
病房裡響起他的尖叫和歡呼,和她細碎的笑罵聲,久久不散。
天氣一直很熱,茉薔呆在家裡,幾乎沒有再出過門去。任靖東已經正常上班了,忙碌於他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她這幾天食慾一直不好,體重也降了些,這個月產檢是白臣宇接她去醫院裡做的。
對於她這樣反常的狀況,白臣宇又擔心又無力。知道不是身體上的原因,他卻更擔心。
從醫院裡出來,白臣宇就一直偷偷的看她,很是擔心的樣子。
她輕輕歎了口氣,轉過頭去。
「大哥,你想說什麼?」
白臣宇愣了一下,沒想到那麼快就被她看出來他有話想說了。
「茉薔,你——」他欲言又止,似乎不知如何開口。
「大哥,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樣婆婆媽媽了,是靜雅傳染你的嗎?」她故意取笑,秀眉挑得高高的,戲謔的道。
白臣宇苦笑一下,說:
「你胡說些什麼呀,對了,靜雅請你去陶然居喝茶。你現在有空吧?」
「陶然居?」她怔忡了一下。
像是前世的記憶了,隔了那麼久,如今一提起這個地方,眼前閃過的畫面,卻仍舊那般的清晰分明。
「她在那裡等你,說泡好了上好的茉莉香片,就等你去嘗了。聽說,是內地過來的新茶,台灣市面上根本沒有,都是銷到國外的,靜雅的媽媽托了朋友,才從內地茶商那裡買到一點。」
車窗外是艷陽燦燦,投下微熱的光,烙印一般的貼在她手臂上,有種異樣的灼熱。她努力回想著,茉莉香片的味道。
那是她鍾愛的茶,好久沒喝過了,現在想想,倒真是有點懷念。心裡沉甸甸的,彷彿有點透不過氣來。任家大宅,她還真有點避之不及的感覺了。仰一仰頭,她微笑著說:
「走吧,去陶然居。」
唇角那一抹苦澀,白臣宇看得分明。只輕輕一歎,臉上又浮起一抹快要勝利的輕鬆。
兩人慢慢走進陶然居,茉薔居然還記得門口的迎賓小姐,那位小姐也顯然記得她。看見她進來,竟掩不住笑意的說:
「呀,倪小姐?真是恭喜,竟然要做媽媽了。」
她微笑著點頭,眼睛裡卻只在這時,還有過一絲絲的滿足與幸福。白臣宇幾乎要心酸了,扶著她的手肘就往裡走,甚至沒有跟那迎賓小姐說話。顯然,那機靈過人的小姐也明白過來,意識到了些什麼,怔忡的咬住唇,看著他們慢慢上樓去。
二樓有侍應生在等他們,一見他們上來,便立刻躬身行禮,謙恭的道:
「白先生倪小姐這邊請。」
那是一間古僕的雅座,有幾分陋室的味道。簡單平整的木門,上面是清晰的紋理,甚至還有小小的裂痕,門的上半部分,是鏤花格子,雕功細緻精美,花樣繁複華麗,看得出來是花了心思的。
推開門,靜雅正盤腿坐在茶桌前,面前有一整套的紫砂壺茶具,茶盤裡有水,約摸茶是已經泡好的了。牆上掛著一幅橫向的書法作品,那是一幅狂草,寫著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隨遇而安。
「快來坐。」靜雅笑著招手。
「你怎麼想起請我喝茶了?」茉薔微笑著走近,白臣宇扶著她坐到茶桌前,茶桌很矮,但是地上卻有一方類似日本榻榻米的矮台,上面鋪了軟軟的支錦圓墊,倒有幾分古色古香的味道。
靜雅手執紫砂壺,將熱過的茶杯反轉過來,徐徐倒上一杯,只聞得茶香四溢,清雅宜人。
「太久沒跟你喝茶了,想念你的手藝了唄。」她笑嘻嘻的遞過茶杯去。
茉薔隨手接過,湊近鼻端,深深吸了一口氣,繼而輕啜一口,只覺齒頰生香,馥郁甘冽。茉莉香片的韻味竟然十分濃厚。她笑著睨了靜雅一眼,說:
「你這手藝,只怕我都趕不上了,還想念我做什麼?」
靜雅又給白臣宇遞上一杯,方才對她說:
「誰叫你是我師傅?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有我這麼個聰明的好徒弟,師傅你應該高興才是。」
幾人又哈哈笑起來,不過幾分鐘的光景,白臣宇就藉故出去了,留下她們兩個女人家在裡面閒聊。
慢慢的,茉薔放下杯子,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淡下來。長長的歎了口氣,像是累到極致,什麼也不想說,也不想動了一般。只顧半瞇了眼,盯著紫砂壺上那一棵蘭草,怔怔的出神。
「茉薔,你跟靖東是怎麼了?」她終於問出來。
這幾日,聽陳奇說,他老在辦公室裡發火,一堆高管皆不敢上三十六樓去,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他發火的原因,不外乎那麼兩樣,一是下屬的工作成效實在沒辦法看。一是因為她。
具她所知,金宇剛剛談成了紐約的一個大單,南部工廠裡的鋁軌盡數銷往美國都是供不應求,進帳只怕每天沒有四五百萬,也這個數目的七八成吧。這樣驕人的業績,早被業界傳得神乎其神了,哪裡會是因為公事?
況且,她也知道前陣子網上那一場風波。看似平靜,她卻估摸著,興許茉薔早就知道這事了,所以這一陣子才這樣的消沉低落,連人都跟著瘦了。偏偏她什麼也不問,而他也不說。惹得他們這些旁人不知所以,又幫不上忙,只得站在一邊乾著急。
任靖東也是,除了發火,還是發火。聽說上回在辦公室裡流鼻血,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兩人根本就沒吵過架,怎會生分成那樣?整天見面,還說不上一兩句話,弄得連紀晴秋都來找她幫忙。
茉薔轉動著桌上的茶杯,肚子裡孩子又動了一下,她低著頭,看著肚子裡不知是寶寶的手還是腳,從左邊,移到右邊去了。她伸了伸腰,低低的說:
「靜雅,我們沒什麼事。」
「沒事?那他怎麼會無端端的成天發火?還有你,你瞧瞧你現在什麼樣兒?簡直就跟非洲難民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