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第九師團
「這樣的打法鬼子的損失一定小不了，但是想擋住日軍的大部隊卻是沒有可能，最難對付的就是鬼子的戰車，那東西開進來的話咱們基本上就拿他沒辦法！這是個大麻煩！」
沈老二的眼睛跟著黃浩然手裡的指揮竿在沙盤上移動著，在聽完了黃浩然的計劃之後沈老二沉默了一會，然後他說出了他的看法。
戰車，的確是日軍陷入巷戰後的一把利器，小小的豆戰車不怕機槍子彈，37mm的小炮雖然奈何不了大部分的戰車裝甲，但是用來轟擊民房和沙袋築成的街壘還是威力十足的，沈老二又再一次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黃浩然的眼睛就像狼一樣死死的盯著沈老二的眼睛，有個聲音在他腦海裡面不斷的迴響著：「沈老二是裝傻！沈老二是裝傻！」
沈元龍被黃浩然盯的心頭有些發毛，他不自覺的開始移動身體躲閃起黃浩然的目光，沈元龍這麼一亂動，黃浩然也恢復了正常狀態。
「戰車，的確是我軍在巷戰中的大麻煩，這便是我給你大量地雷和炸藥的原因，地雷的作用我不用給你多說，炸藥的使用其實也是可以很靈活的，比如，你可以在街角和小巷中的一些房屋中買好炸藥，鬼子的戰車以來你就引爆這些房屋來堵塞道路，戰車失去了道路就成了炮塔，到時候用集束手榴彈和燃燒瓶都可以解決掉這些破銅爛鐵，製作燃燒瓶的油料煥之已經預備好了，足夠你在白下區放一把大火，老子要在南京活烤了這幫小日本……！！」
黃浩然的話讓范介的汗都下來了！聽老大的意思是打算讓99師在白下區學三國裡面的孫劉聯軍來個火燒赤壁！這「大烤活人」的主意可不是一般人敢想的呸！說錯了！大哥根本就不是一般人！
黃浩然哪裡會想到沈老二在心裡面已經將他編排的一塌糊塗，看著臉色潮紅的沈老二，黃浩然還以為沈元龍很興奮呢！
說完了巷戰的部署，沈老二想起了范介和他之前要黃浩然撤離城防司令部地下指揮所的事情，日本人的狂轟濫炸已經有了一些戰果，地下指揮所設置在地面上的通風口摧毀了兩個，現在地下指揮所裡面的空氣顯得有些渾濁。
范介的動作很快，在將司令部的人員分成了兩部分之後，范介帶著他的那一半人馬已經開始了轉移，剩下的軍官們都眼巴巴的期待著黃浩然下達轉移的命令，沈老二決定提醒一下黃浩然：「大哥！范介已經動身了，咱們是不是也應該開始找地方？」
「不急！他們走完了我們再走，地方我已經找好了，離的不遠……」
黃浩然說完這些話就走到了幾個參謀軍官面前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主要都是讓他們將司令部的這個最新變化通知下面的作戰部隊各部，同時，黃浩然還啟用了一套新密碼。
松井石根在白天的表現讓黃浩然覺得有些反常，日軍的動作似乎及其具有針對性，就拿落在城防司令部頭頂上的炮彈來說，這精度也實在是太準了一些！
日軍情報機關一定會對南京衛戍軍的電波通訊嚴加監聽，現在使用的這一套密碼已經啟用了比較長的一段時間，恐怕已經被日軍的情報機關破譯的差不多了，南京衛戍軍指揮機關一分為二的事情是高度機密，現在啟用新密碼至少能讓日軍在短期內沒法發現這一情況。
黃浩然的這一招還真的是歪打正著，十五分鐘之後，位於句容的日軍電訊偵聽部門突然發現南京衛戍軍啟用了一套全新的密電碼，工作間裡面的日軍監聽人員頓時變得混亂無比！
20日白天日軍的迅速進展雖然是松井石根孤注一擲的結果，但是日軍情報部門的貢獻也不容忽視！就在這一天，為了抵消自己陷害黃浩然不成的事情，武漢的汪主席送給了日本人一件大禮這份大禮就是汪主席的手下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一本密電碼！南京衛戍軍正在使用的密電碼！
掌握了南京衛戍軍動向之後的松井石根招招致命，僅僅一天的時間，他就將南京衛戍軍的防線往後壓縮了一大截！與此同時松井石根還瞭解到了南京城東的防禦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強大和黃浩然手中已經沒有了預備隊的事實！
松井石根這是第一次徹底的看清了黃浩然的一舉一動，在狂喜過後，一支支極有針對性的部隊被派了出去，松井石根看著越來越順利的進展，他彷彿看到了南京衛戍軍全軍覆沒的結局。
可是讓松井石根沒想到的是汪主席送來的這套密電碼居然只發揮了不到24小時的作用！新的密碼一啟用，原本珍貴無比的密電碼就變成了廢紙！
松井石根現在更擔心的是黃浩然已經知道了密碼洩露的事情，只要黃浩然將南京衛戍軍的防禦部署一改變，松井石根的眼前又將是一片迷霧
臉上陰晴不定的華中方面軍司令官給了司令部裡面的日軍軍官極大的壓力，這裡的氣氛一時間甚至有些令人窒息。
華中方面軍參謀長塚田攻少將走到了松井石根的面前，對於南京衛戍軍突然更換密碼塚田攻參謀長也覺得非常惋惜，但是華中方面軍在短暫的十幾個小時裡面還是很有一些收穫的，至少現在日軍已經知道了光華門的中國守軍只有殘破的一師一旅，還有今天下午剛剛投入戰鬥的99軍特務團，塚田攻參謀長覺得這就是一處絕佳的突破口。
「司令官閣下！是不是讓吉佳良輔的第9師團連夜對光華門展開攻擊？黃浩然安排在光華門的一師一旅已經和我們交戰了一天，戰鬥力大打折扣，我看攻入南京就在今夜！司令官閣下將成為帝國的英雄！」
松井石根一言不發的聽完了塚田攻參謀長的話，他心裡面對殺入南京的榮譽感早就已經變得很淡，讓松井石根覺得刻骨銘心的反而是114師團的慘敗，雖然在給東京的戰報上松井石根將失利的責任都推給了柳川平助，但是他的心裡面始終還是對溧水的一戰耿耿於懷。
松井石根現在要的就是全殲黃浩然的南京衛戍軍，他覺得只有這樣才能洗刷114師團帶給他的污點！
南京是早晚都能攻克的，松井石根現在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蕪湖！
伊東政喜，現在就看你的表演了
「101師團現在到了什麼位置？」
「伊東政喜的先頭部隊已經到了花橋，為了一舉拿下蕪湖，他在等待後續部隊的到達，南京衛戍軍還沒有發現他們，司令官閣下的這一手妙棋必定能將黃浩然逼上絕路！」
「是嗎……絕路嗎？我倒是真的希望能夠如此，告訴吉佳良輔，不要急著撲城，在101師團沒有到位之前，不可以給南京衛戍軍施加太大的壓力，我可不希望趕跑了黃浩然」松井石根的語氣開始漸漸轉冷，他已經向日本海軍艦隊提出了封鎖南京水域的要求，江陰的日本炮艦正在逆流而上，南京通往長江上游的航道很快將徹底不復存在，只要101師團拿下了蕪湖，黃浩然的退路就徹底的斷了！
光華門，是松井石根將黃浩然拖在南京的道具，只要日軍一天不破城，黃浩然就沒有離開南京的理由！
光華門外，日軍第9師團師團部。
吉佳良輔師團長和他的參謀長中川廣大佐正在經歷一場激烈的爭論，第9師團的兩個旅團長和七位聯隊長分裂成了兩派，以步兵第6旅團旅團長秋山義允少將為首的幾個聯隊長表示必須遵照松井司令官的命令暫緩攻城，以步兵第18旅團旅團長井書宣時少將為首領的另外一批日軍軍官則認為第9師團應該馬上撲城奪得最先進入南京的榮譽，吉佳良輔師團長和中川廣參謀長看著爭得臉紅脖子粗的下屬們，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吉佳良輔和中川廣也十分希望第9師團能夠成為第一支攻入南京的皇軍部隊，南京畢竟是中國的首都，只要是日本軍人都會眼饞這樣的榮譽，可是松井石根司令官的命令寫的很清楚，讓第9師團務必堅持到101師團在蕪湖動手之後才能有所行動，就是因為這份命令才讓本來一心一意準備攻城的第9師團陷入了混亂。
「井書君！你這是要打算違抗軍令嗎？松井司令官要是知道了，會讓你切腹的！榮譽！不能擋住了你的眼睛！你會毀了松井司令官的計劃！」
秋山旅團長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他的聲音也開始越來越大，沒辦法，誰讓支持井書宣時的中層軍官佔了大多數呢！「下克上」，看來還真是日本的特色！
「秋山君！不要忘了你是第9師團的一份子！這份榮耀也同樣屬於你！第10軍干的有多過分你應該很清楚！為搶走屬於我們上海派遣軍的戰功，他們連114師團都丟了！渴望榮譽的人很多！我們不去爭取，那只會將戰功白白的讓給別人！難道秋山君已經對你的少將軍銜感到滿足了嗎？」
井書宣時旅團長的話已經赤裸裸的表明了他對軍功的渴望，吉佳良輔師團長和中川廣參謀長聽到以後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如果井書宣時對他的少將旅團長職務還不滿意的話，第9師團也只有吉佳良輔的師團長寶座才能滿足井書宣時的野心了，當著吉佳良輔的面井書宣時都敢說這樣的話，實在是囂張跋扈到了極點！
吉佳良輔師團長覺得自己不能繼續保持沉默了，事情已經到了必須解決的地步，他不希望第9師團內部出現問題。
「好了！不要再繼續爭論下去了！松井司令官的命令既然已經下發，我們只能遵守！井書旅團長！違抗軍令是什麼樣的罪過，我想你應該知道！夜戰對皇軍素來不利，各聯隊可以派出小部隊偵查襲擾，全面進攻必須等待方面軍司令部的命令！聽明白沒有？」
見吉佳良輔師團長下了命令，師團部裡面的日軍軍官們不管樂不樂意接受都只能表示服從，中川廣參謀長走上前來又說了些安撫情緒的話，這場風波似乎就這麼過去了。
走出師團部的井書宣時旅團長腳下飛快，他這樣的表現落在「保守派」的步兵第6旅團旅團長秋山義允少將眼裡，秋山旅團長的嘴角浮現出了輕蔑的微笑。
你井書宣時再了不起也只是一個旅團長，華中方面軍的大計還由不得你來質疑！
「旅團長閣下！難道我們真的要放過這次良機嗎？如果18旅團能夠最先進入南京，您一定會成為一名中將的！這樣的榮譽可沒有幾次！」
幾條人影飛奔著追上了井書宣時，最先開口的人是步兵第19聯隊聯隊長人見秀三大佐，和他一起的還有山炮兵第9聯隊聯隊長芹川秀大佐、第7聯隊聯隊長伊佐一男大佐和步兵第36聯隊聯隊長脅阪次郎大佐。
其中伊佐一男大佐還是秋山義允旅團長的部下，對手下屬的投靠讓井書宣時多了幾分成就感。
「是啊！旅團長閣下!如果錯過這次機會實在是太可惜了！中國還可能在南京陷落之後停止和日本的戰爭，軍人在和平時期是很難被提升的！除非，閣下願意變成一個政客！」
說這番話的人便是第7聯隊聯隊長伊佐一男大佐，他似乎比井書宣時旅團長手下的兩位聯隊長更加瞭解井書宣時的野心，伊佐一男大佐的每一句話都撩撥到了井書宣時內心的癢處！
「哼！錯過機會？我井書宣時不是傻瓜！光華門，今晚一定會插上18旅團的戰旗！」
井書宣時的話讓幾個尾隨他離開師團部的聯隊長們眼中一亮！只要井書宣時肯出頭，那他們就敢無視吉佳良輔師團長的命令對光華門展開攻擊，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最好還是準備一個借口。
「借口？那還不容易！就像77事變一樣，把髒水潑到中國人頭上就是了！只要我們最先攻入南京城，是不會有人記得這個夜晚發生過什麼事情的，吉佳良輔師團長閣下也會明智的閉上嘴巴！」
面對幾個聯隊長擔心的問題，井書宣時表示了不屑，日本軍人違抗命令幹下的事情還少嗎？只要你打贏了，什麼問題都不會有！
「好！我們一定追隨旅團長閣下！南京城內再見！」
「南京城內再見！」
五個人打成了共識之後各自回到了所屬的部隊整軍備戰，光華門，注定要迎來一個不平靜的夜。
「師團長閣下，井書宣時離開的時候似乎十分的不滿，我擔心18旅團不會遵照松井司令官的命令，是不是讓秋山義允的第6旅團和他們換個位置？」
中川廣參謀長看著軍官們離開師團部的背影，忽然對吉佳良輔師團長說了這麼一番話，中川廣參謀長太瞭解井書宣時了，這個人不會這麼容易俯首聽命的。
「不！不用！井書宣時會為他的莽撞付出代價的，松井司令官可不是好說話的人，這一次井書宣時會後悔的」
吉佳良輔師團長的回答讓中川廣參謀長有些意外，原來師團長也認為井書宣時今晚會動手，那為什麼吉佳良輔不設法阻止呢？
吉佳良輔師團長看到了中川廣參謀長眼中的疑惑，他對他的老朋友低聲說道：「井書宣時雖然魯莽，但是有句話他說的沒寫錯，不要忘了我們也是第9師團的一份子！這份榮耀也同樣屬於我們！如果18旅團的攻擊失敗了，責任就推給井書宣時好了，就當作他剛才在上司面前無禮的懲罰吧！」
中川廣參謀長看了吉佳良輔師團長，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吉佳良輔能當上師團長，又怎麼會是草包呢？
光華門內，宋希濂在日軍的攻勢停止之後立刻下令清點人數，算上傷員在內，36師現在還剩下4000多能喘氣的，宋希濂的部隊退到南京的時候還有8000餘人，後來黃浩然又給了36師幾批補充兵，36師的實際人數接近10000，也就是說打到今天為止，宋希濂已經丟掉了6成的弟兄！
黃浩然對36師的幫助，36師用了6000條人命來還，宋希濂現在覺得自己終於不再欠黃浩然的人情。
謝文東的獨立47旅也已經傷亡過半，預10師剩下的人剛夠一個營，這幾支部隊在高樓門和唐家營都沒有丟人！
按照黃浩然的最新命令，預10師的幾個參謀軍官帶著藍運東的遺體和官兵的花名冊登上了開往武漢的運輸船，預10師剩下的幾百人被獨立47旅和36師瓜分，在第1軍之後，預10師成為了第二支撤出南京戰場的部隊，不過這兩支部隊在南京衛戍軍官兵心目中的地位可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第1軍是反面教材，是懦弱的代名詞，而預10師則是南京城內守軍官兵的兄弟，預10師的官兵把血都潑在了南京城！甚至連他們的參謀長也留下了！
沒有人會瞧得起第1軍，也沒有人能忘記預10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