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分家
好你個黃浩然！居然真的在一夜之間幹下了一件大事！
利用全面反擊贏得的短暫時間運出了南京城內的十多萬市民，這一手幹的可真漂亮！
只是這一輪反擊過後南京戰場的局面變得更加惡劣了，蔣百里很瞭解松井石根，在黃浩然面前犯下了如此低級的錯誤松井石根必然會報復，果然在戰報的尾巴上出現了南京城周圍各處陣地接連告急的字眼！
黃浩然的這一神來之筆雖然救了不少人，但是也讓南京衛戍軍的虛弱提前暴露，日本人現在一定是圍住了南京城狂攻，黃浩然在南京堅持不了多久了
「委座！這麼一來南京衛戍軍的處境恐怕會更加不妙，黃佑臣在南京已經打了快一個月，這一夜怕是已經耗盡了他最後的元氣，接下來的戰況怕是要急轉直下。」
蔣百里這番話的意思就是黃浩然已經超額完成了任務，現在到了該見好就收的時候了，要是在繼續打下去不但會把好不容易贏來的一點籌碼輸回去，沒準連本錢都拿不回來，蔣百里知道最高當局最看重他的軍隊，所以蔣百里的這些話也算是對症下藥了。
最高當局合上了手裡面的戰報，他盯著蔣百里說道：
「百里啊，你說的這些我都瞭解，南京城裡面剩下的這十幾萬部隊我是斷然不會不理的，你也知道，何部長的人昨天在軍事會議上提議與馬當要塞沉船封江阻敵於九江下游，我沒有答應！就是不想斷了黃佑臣的退路！現在從南京到武漢的江面上有了南京城裡面逃出來的市民，更是徹底堵死了何部長的嘴，黃佑臣這就人的善舉也算是給自己留了個好退路啊。」
蔣百里趕緊接話：「委座，日本人現在掌握著空中優勢，蘇聯人的飛機空軍還需要磨合一段時間，長江水道只能作為黃佑臣退兵的最後選擇，保住蕪湖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最高當局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蔣百里的話，蕪湖對於南京的價值就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要不是出於對南京衛戍軍這條陸上生命線的重視，總參謀部又何必讓三戰區在廣德和日軍大戰了場，還折了145師師長饒國華。
不過最高當局顯然對黃浩然的能力十分的信任，他對蔣百里說：
「汪兆銘上次在會議上攻擊黃佑臣的話有九成是不能相信的，但是他說對了一樣。黃佑臣的確是把他的幾個主力師放在南京和蕪湖之間，百里你有什麼看法？」
蔣百里一聽趕緊為黃浩然分辨，最高當局擺了擺手示意蔣百里不要繼續說下去，蔣百里只能有些不安的看著最高當局。
「我沒有支持汪兆銘，就是默認了黃佑臣的舉動，南京城內的部還能抵擋一陣子，到了必要的時候，命令我會下的，松井石根不是還沒有見到明城牆嗎？蘇聯的貸款又談到了實質性的階段，黃佑臣只能再咬咬牙了，如果現在放棄南京，是會影響到大局的！！」
最高當局的這番話讓蔣百里鬆了一口氣，看來何部長和汪主席這些天不斷鼓吹死守南京並沒能影響到最高當局，南京保衛戰在最高當局的眼中已經成了換取蘇聯援助的工具，現在黃浩然在南京多堅持一天，蘇聯的貸款就能多給一些，最高當局現在將黃浩然當成了籌碼押上了和蘇聯的談判桌。
老頭子還要繼續用黃浩然這個「抗戰英雄」和「常勝將軍」來換取更多的國際社會同情和戰爭貸款呢!而且在發動國內民眾捐款的時候，黃浩然這個名字也能派的上大用場。蔣百里瞭解到在武漢近日舉行的幾場募捐大會上點名要求給黃浩然的南京衛戍軍捐款的實業家就足有好幾百，黃浩然不但能打仗，還是一台名副其實的印鈔機，就衝著他給最高當局立下的戰功和掙回來的那些黃金外匯，最高當局也不捨得讓黃浩然死在南京！
只要最高當局這種想法一天不改變，黃浩然的小命就絕對是上了雙保險，蔣百里真的有些羨慕黃浩然。居然能夠讓最高當局對他如此的青睞有加。
見目的已將達到，蔣百里的心情開始轉好，言語間也注意了起來：
「委座說的是，南京城是必定守不住的，也就是黃佑臣，居然硬是在這樣的兵家絕地用一群哀兵接連打了幾場好仗出來長江後浪推前浪，他已經超過我了，恭喜委座多了一員大將！」
蔣百里這幾句話不但將南京保衛戰的結局提前蓋棺定論，捎帶著還誇獎了黃浩然，最後又給最高當局送上一個不大不小的馬屁，這份玲瓏勁讓最高當局身後的錢大鈞也很是佩服。
「達令！外面風大，還是進來休息吧！」
蔣百里的話剛說完，「夫人」的聲音從別墅二樓陽台上傳了下來，最高當局笑呵呵的把手裡面的文件都丟給了錢大鈞然後站了起來，蔣百里也趁機起身告辭。
兩個小時之後，蔣百里給黃浩然去了一封電報，他很隱晦的將最高當局對於南京戰場的看法轉告給了黃浩然
從20日凌晨開始，日本華中方面軍在唐家營和高樓門一線先後投入了三個旅團番號的五個步兵聯隊和兩個炮兵聯隊。日軍的炮火幾乎融化了南京衛戍軍的工事，面對發了瘋的鬼子，36師和獨立47旅的傷亡人數直線上升，預10師參謀長藍運東少將殉國，下午4點，黃浩然只能命令唐家營和高樓門一線的南京衛戍軍向光華門退卻，12個小時的交戰當中，南京衛戍軍傷亡五千餘人，華中方面軍傷亡近三千。
日軍兵臨光華門，這也就標誌這南京保衛戰正式進入了最後的階段，晚7時，城東防線白水門至馬群一線被日軍第3師團突破，66軍159師副師長羅策群少將率部反擊時殉國。
馬群落入日軍之手，鍾山就成了戰場，拱衛孫中山陵寢的71軍87師一部和日軍第3師團前衛部隊發生了交火，由於已是晚間，日軍在丟下了幾十具屍體後主動後撤至馬群休整，20日夜間，南京內城東城區和南城區不斷落下日軍的炮彈，黃浩然位於白下區的城防司令部也進入了日軍榴彈炮的射程。
「他娘的！城裡面定然有漢奸！要不然鬼子的炮怎麼會打得這麼邪乎？司令你聽！落在咱們的頭上的都是些大口徑炮彈！我要是知道是誰出賣了城防司令部的位置一定把他的腦袋給擰下來！！」
在城防司令部地下指揮所裡面大聲嚷嚷的人是沈老二，白天的時候日軍居然連續摸到了城東守軍防線上的幾個薄弱點，激戰之後兵力已經嚴重不足的城東守軍只能對他們的戰線完成了收縮，後撤到復廓陣地的第二軍團、66軍和99師一字排開，形成了把持著燕子磯、幕府山、邁皋橋、紅山、岔路口、中山門一線的新環形防禦圈，由於兵力變得相對密集起來，日軍沒能再尋找到突破口，當戰線穩定了之後，沈老二的99師被黃浩然抽到了中山門。
南京衛戍軍處境在一天之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凌晨還是黃浩然的部隊進攻日軍，現在卻換成了日軍猛攻南京衛戍軍。
這一天，可真夠精彩的！
「司令！咱們是時候換個地方了，雖然鬼子的炮彈飛不進來，但要是炸斷了電話線也夠麻煩的！司令部的位置距離光華門也太近了一些，已經有些不太合適了」
范介對沈老二的提議表示了支持，看來鬼子對城防司令部的炮擊並不只是讓沈老二一個人感到了吃不消。
「搬到哪裡去？司令部這麼大一攤子要動起來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光移電話線就是大問題！前面的部隊打得正激烈，不能影響了指揮，再說南京城就這麼大的地方，你們覺得哪裡安全？我看還是一動不如一靜。」
黃浩然低著頭翻看著前線部隊發來的電報，日軍終於見到了南京的明城牆，松井石根一定會很興奮，日軍最前線的幾個師團現在就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都想撲到南京城來咬上一口。明天天亮以後光華門和鍾山這兩處將遭到的攻擊必然會是一浪高過一浪，也許今夜便是南京衛戍軍最後的調整機會。
范介和沈元龍見無法說服黃浩然，只能無奈的對視了一眼。為了避免冷場，范介換了一個話題：
「司令，東城的市民已經開始疏散，我們已經做好了打巷戰的準備，王山奎和邱清泉入夜以後總算是頂住了谷壽夫第6師團的猛攻，現在城西的戰線基本上又恢復到了凌晨出擊之前的態勢，74軍報告日軍18師團有轉向的動作，松井應該是已經放棄了向雨花台和中華門攻擊的計劃，谷壽夫和牛島貞雄的動作似乎都是出於一個目的，那就是截斷咱們的『江邊通道』！這可是比光華門更要命的問題，要是讓松井得了手，那咱們南京衛戍軍怕是要埋在南京城了」
「埋在南京？這倒是最好的結果了！我擔心的是下面的部隊一聽到退路斷了就炸了鍋！到時候真的亂起來，不做俘虜就謝天謝地了！」
沈老二的大嗓門雖然不太好聽，但是說的卻是實話，南京衛戍軍能夠和鬼子拼到現在這個地步，一是由於黃浩然在戰鬥初期就打了幾個勝仗鼓舞了士氣，還有就是南京城的退路始終沒有被截斷過！
范介和沈老二說的問題正是黃浩然現在最擔心的事情，兩個師團的日軍已經完全能夠威脅到南京守軍的陸上生命線，接下來139師、121師、教導總隊還有74軍能不能保住「江邊通道」將左右南京戰局的發展，松井石根的意圖已經非常明顯，他是想要全殲南京衛戍軍剩下這十幾萬人！
黃浩然設想了一下戰局的發展，最高當局是不可能在近期下達讓南京衛戍軍撤退的命令的，如果「江邊通道」被日軍截斷，南京衛戍軍還真有全軍覆沒的可能！
在黃浩然的強勢介入下，南京保衛戰和歷史上的那場短命戰役比起來已經變的面目全非，日軍的包圍圈已經不再漏洞百出，城東的守軍也沒有了突圍而出的可能，現在南京衛戍軍就只有兩條撤軍的通道，一條是蕪湖，一條是背後的滾滾長江。
長江上的情況比較複雜，滿天都是日本人的飛機，隨著幾座江防要塞的接連陷落，黃浩然相信很快南京附近的江面上就會出現日本人的軍艦，南京衛戍軍真正能依仗的退路其實只有蕪湖。
在巨大的危險面前人都是脆弱的，黃浩然相信根本不必等到撤往蕪湖的道路被日軍截斷，只要城南戰場有相當不利的消息接連傳來，南京守軍好不容易收攏起來的人心在瞬間就會崩潰，除了99軍直屬的這些部隊還有教導總隊和憲兵第二團，其餘的部隊指揮官都有頂不住壓力逃跑的可能，畢竟在歷史上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一定要擋住第6師團和第18師團！
「范參謀長，我現在覺得你說的轉移司令部的建議有些靠譜了！不過我要改變一下部分內容，那就是你我各帶一部分參謀軍官分成兩個指揮部，你去城南坐鎮指揮王山奎和邱清泉把守江邊通道，我在市區陪鬼子周旋，雞蛋不應該放在一個籃子裡面，省得咱們被鬼子一勺燴，部隊群龍無首」
「不！」范介堅決的打斷了黃浩然的話，他大聲說道：「我留在城裡，司令您去城南，邱清泉和俞濟時哪裡會聽我的調動？也只有司令您才能壓得住他們！最好把沈師長的99師也帶去，這樣在兵力上也能和教導總隊還有74軍對抗。」
黃浩然對范介笑了笑說：「范參謀長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卻不能按照你說的去做，邱清泉和俞濟時都是明白人，不會不顧大局的，城東的守軍不像城南，成分雜得很，除了87師和我們99進的部隊之外差不多都是一些地方部隊，這時候我一旦離開南京再把99師調走，幾個軍師長心裡面會怎麼想？到時候不用日軍來攻自己就亂了營，我這個城防副司令不到最後是絕不能離開南京的！這裡必須有高級軍官坐鎮！」
范介急了，他不願意讓黃浩然留在南京城裡面，光華門是肯定守不了不久的，一旦進入了巷戰階段，誰管你是將軍還是士兵？一發流彈就能讓99軍沒了主心骨，這個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不是有唐生智麼？他這個總司令坐鎮南京，說起來也交代的過去！」
范介急切之下既然搬出了唐生智，他剛說完便意識到了不妥，旁邊的沈老二想起了唐生智的窩囊模樣，「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黃浩然瞪了沈老二一眼然後低聲對范介說：「唐生智是個空頭司令，這一點就連拉貝這個德國人現在都知道了，拿他糊弄下面的軍官們會有用麼？況且照現在的這個戰況，我猜唐總司令現在沒準正在準備開溜呢！我的命令已經做出了就不會改變！范參謀長，你挑選一半的人帶走吧！現在已經是深夜，動起來要安全許多！」
「司令！您準備轉移到什麼地方去？頤和路的使館區是個好選擇，要不您就」黃浩然既然說了這是命令，范介只能接受了，不過他還是很關心黃浩然的安全，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有沈老二在，鬼子還傷不了我，再說不是還有特務營嗎？徐興華的特工處跟你走，東城很快就要陷入混戰，他們這些人放在這裡也沒有用，不如提前撤到蕪湖去，對了！說到蕪湖，我總是覺得有些不放心！松井既然一下子投入了兩個師團來斷咱們的後路，不可能對蕪湖視而不見！你去了王山奎那裡之後要留心蕪湖方向，可別讓松井鑽了空子！」黃浩然拍了拍范介的肩頭，自從范介被王山奎從上海帶回來見自己，他和范介分開的日子還真是不多，淞滬抗戰的時候范介就在小石橋給黃浩然守過一次後路，現在黃浩然又將蕪湖交到了范介手裡。
這份沉甸甸的信任讓范介不免有些動容.
「司令！我一定守住蕪湖，您多加保重！」
黃浩然緩緩的點了點頭，范介轉身離開去挑選他的那一半人手，黃浩然則拉過沈老二走到了沙盤邊。
「元龍，你看看白下區這片地方，有什麼感覺沒有？」
沈老二抓了抓頭皮，然後支支吾吾的說道：「就是覺得房子多，擠得滿滿噹噹的，其他的看不出來！」
黃浩然對於沈老二的直接有些無語，雖然這幾句話說的有些粗，確實答中了精髓，黃浩然覺得沈老二沒準還他媽的真是個軍事天才！
「沒錯！白下區的建築密度是相當高的，由於城東向來是政府機關集中的地區，住的大多數是有錢人家，所以這些房子的質量也相當的好！有很多都是磚石結構的獨棟小樓，只要對這些建築稍加改造，不就是一片碉堡森林嗎？工兵部隊在街道上已經修築了大量的街壘和路障，我再給你一批地雷和炸藥，這就是你的舞台！覺得還滿意嗎？我的沈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