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奇怪的「逃兵」
第1軍軍部，李鐵軍正在猛誇他的參謀長何大如，黃浩然的新命令已經到了這裡，預10師和74軍的部隊也都已經開拔，何大如說的沒錯，這位黃司令和胡司令還真不一樣！
78師和32師前面報上去的戰報是有真有假，真的部分自然是他們的確打不過鬼子，假的部分則是那些誇大了的部隊損失情況還有大規模出現的「逃兵」。
第1軍好歹是胡宗南精心練出來的一支部隊，雖然在淞滬的損失大了些補充了不少的新人，也完全不會影響到李鐵軍對這支部隊的控制，給黃浩然電報裡面提到的所謂的那些逃兵都是李鐵軍和何大如一手安排的。
參謀長何大如給李鐵軍出的主意就是編造出一個「力戰不敵」的假象！黃浩然就是再厲害也不能殺了所有打敗仗的軍官吧？現在第1軍是求援電也發了又和鬼子交了手，皮球已經踢到了黃浩然的腳下，要是再沒有部隊在換防，可就別怪第1軍來個「全線崩潰」了！
李鐵軍坐在椅子上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和參謀長何大如談天，他們談話的內容自然離不開現在第1軍正在實施的這個計劃，李鐵軍瞧了瞧外面的夜色，忽然有些擔心，他壓低聲音問何大如：「何參謀長，這些撤下來的部隊不會真的放了鴨子吧？要知道這兵是易散難聚，現在南京周邊的部隊番號有多，如果被人趁火打劫了去，咱們可怎麼向胡司令交代啊！」
何大如笑著說：「軍座不必多慮，這一點我早就考慮到了，前邊撤下來的部隊都是成建制的，他們會在上坊重新集結，然後已團為單位開往江邊，等部隊走的差不多了，咱們也動身，只要能保住第1軍，胡司令一定會保住咱們的！」
「那是那是！咱們這不也是為了第1軍嘛！胡司令一定會體諒的！只是千萬不能讓人家瞧出來！那黃浩然可不好惹！告訴下面的人要演的像那麼回事！」李鐵軍雖然說的很乾脆，可是他的心裡面還是有些緊張，這要是出了紕漏，可不是鬧著玩的！
「軍座你就放心吧！不就是假裝混亂嗎，這個本事下面的人還是有的！如今這戰火連天的時候，出現一些逃兵和潰軍斷然不會引人注意！倒是我們自己要小心些！我猜這個黃浩然是一定會派人來這裡查看的！」
李鐵軍擔心的事情何大如早就想到了，既然干，那就的干的漂漂亮亮的，細節的方面他都想到了，不過何大如也有一點顧及，他向李鐵軍說出了他的擔心。
李鐵軍一聽就毛了，怎麼？這黃浩然還要派人下來？他趕緊問何大如：
「那可怎麼辦？這假的就是假的，仔細一看準得出事！那咱們還走得了嗎？」
李鐵軍說話的時候聲音明顯發抖，說明他還是害怕的，何大如覺得自己應該給李鐵軍一些信心，要不然的話就憑著李鐵軍現在這樣緊張的架勢，來人什麼也不用問就會發覺出問題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就是個監軍嗎？第1軍可是咱們自己的地盤，這事好辦！咱們還是先來軟的，要是這傢伙收了好處或者沒有看出什麼的話大家就相安無事，如果對方不上路子非要給我們查個底朝天的話，哼！」
何大如的聲音顯得有些陰冷，李鐵軍有些不敢想下去，他小心的問道：
「你的意思是？」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這戰場上的冷槍冷炮可是最容易要人命的」
果然！何大如打得是殺人的主意！等聽何大如說出了他的想法李鐵軍反而開始變得輕鬆了，不就是殺幾個人嗎？小事情！只要不是殺黃浩然，他都下的去手！這年頭當兵吃餉的誰手底下沒有幾條人命？只要給足了好處，搶著幹的人有的是！
李鐵軍高興的拍著手叫道：「啊！對!對！就讓小鬼子給咱們背黑鍋！就是有人想查也不可能！妙啊！」
第1軍的鴻門宴就這麼擺好了，就等南京來人了!
南京城內，城防司令部。
自從接到了第1軍兩個師的電報之後黃浩然一直覺得有些蹊蹺，雖然已經做出了增援的決定，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往這件事情上去想。
剛上來的兩個師，怎麼這麼快就不行了？18師團在日軍裡面也算不上是厲害的角色，連谷壽夫都被擋在了秣陵關外，沒想到卻被牛島貞雄踹開了大門！
難道是自己太高看胡宗南的家底了？
「范參謀長！第1軍現在還有多少兵力？預10師趕回去沒有？還有王耀武的51師，現在到哪了？」
范介站的位置離黃浩然很遠，而且又在忙著調兵遣將，所以他沒有完全聽清楚黃浩然的問題，不過他還是大概猜到了黃浩然關心的是什麼，於是他走過來對黃浩然說：
「司令!增援的部隊已經都在路上了，離的最近的預10師兩個小時之後就能趕到，剛剛又收到李鐵軍的電報，78師連傷亡帶逃亡，已經沒了一半人馬，32師的情況也差不多「
「什麼！這麼快就損失了一半？他李鐵軍是幹什麼吃的！就不知道殺幾個人穩住軍心！？」
「這個問題屬下也問過李鐵軍，他的參謀長何大如給的解釋是逃兵都是在軍官的帶領下成批逃走的，他也不知道該殺誰！說實話這樣成建制的逃亡屬下也是第一次見到！」
范介的話一下子讓黃浩然找到了靈感，對！就是這個地方不對勁！哪有一支部隊總是成建製出逃兵的？這又不是在拍電影！又不是事先準備好的起義！
這樣異常的情況只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人為」！
「你爺爺的！老子差點被騙過去了！范參謀長！你再給李鐵軍去個電報，讓他把78師還有32師逃走的部隊番號報上來！我要好好看看這個西洋鏡！」
不到十分鐘，第1軍就回了電報，黃浩然看著手中密密麻麻的電報紙，好傢伙！居然都是一個營一個營的開了小差！這也太扯了吧！而且這份電報也回的太快了一些！簡直就像事先早就準備好了一樣！
哪有出了大規模逃兵的部隊指揮官會下令去搞這樣一份名單出來的？要是換了黃浩然，還不得氣得連聽到這些軍官部隊的名字都發火的地步啊！
有時候這事情做的太圓滿反而就會讓人覺出假來！何大如犯得就是這個錯誤！
在黃浩然的提示下范介也發現了這裡面的問題，第1軍的所作所為讓范介憤怒了！真沒想到這李鐵軍為了避戰居然幹出了這樣的事情！78師和32師出狀況的時間如此一致，連借口找的都一樣，不必問，一定是李文和李鐵軍早就溝通好了的！
這些禍國殃民的混蛋！
范介大聲的對黃浩然說：「司令！一定要嚴懲！如果不殺雞給猴看，難保不會有人學樣！到時候您就會落到無兵可用的地步！仗打輸了，這責任可都是司令您一個人的啊！」
「范介啊你以為最高當局給了我一把先斬後奏的尚方寶劍我就真的可以揮下去嗎？哼！那不過是件裝飾品！我知道，其他的人也知道！所以李鐵軍才敢這麼幹！他覺得我還是要賣胡宗南面子的！不會殺他!很不幸！他猜對了！」
黃浩然的話讓范介心中一驚，難道司令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一但在第1軍身上開了不好的頭，那南京衛戍軍的其他部隊會怎麼想？要知道除了廣東的幾個師之外，中央軍的哪支部隊沒有靠山？就拿幾個德械師和教導總隊來說，他們的靠山可比胡宗南大多了！
這一次的讓步很可能就會使南京衛戍軍內部分崩離析，那樣的話離鬼子佔領南京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司令！你」范介有些急了
「我怎麼捨得殺他呢！我要他比死還難受！叫上沈老二還有徐興華，然後從99師挑一個團在帶上特務營，去第1軍！」
黃浩沖范介壞壞的笑了笑，然後給范介吃了顆定心丸！
轉身去執行黃浩然命令的范介覺得李鐵軍要倒霉了，而且是倒大霉！
在江邊忙活了一夜的汪煥之終於感到了疲勞，板橋河鎮江的船發走了，剩下的就是過江的輪渡和往武漢重慶發的物資，這些都是好時間的工程，不是一兩天能夠運的完的，在這裡盯著也沒用。
於是汪煥之驅車回了軍部，南京城裡面也到處都是黑色的世界，司機開著兩盞大燈駕車在煙幕裡面行駛著，速度也是極慢，汪煥之靠在後車座上閉目養神，忽然聽到司機在抱怨：
「這麼大的黑霧，也不知道會出多少事故」
聽到這裡汪煥之睜開了眼睛，他開口說到：「盯著路面從比盯著鬼子的飛機要好的多吧？只要開的慢點就死不了人，鬼子的炸彈可就沒這麼友善了！」
司機意識到他說錯了話，汪副軍長不就是這場黑霧的製造者嗎？現在他抱怨黑霧不就等於是在抱怨汪副軍長？私家急忙替自己辯護：「副座！我不是那個意思，您別往心裡去！也多虧了有你這位神仙，要不今夜哪能送得了那麼多人過江？真是功德無量啊！」
「怎麼？你小子什麼時候信梻了？」汪煥之打趣著司機，他這也是在告訴司機他沒有計較剛才的話。
坐在前排的一個副官也插進來開了腔，他告訴汪煥之現在好多人都在背後悄悄的管他叫「活諸葛」呢！
「瞎說！咱們政府裡面不是有一位『小諸葛』嗎？,我不過是個副軍長，你們說的也太誇張了！」
那副官接著說：「副座！你也太謙虛了，今夜這場大霧真是神來之筆！我想司令一定會對您很滿意的！」
汪煥之看了看車的前方，轎車的大燈只能照到裡轎車七八米的地方，再遠一些就是一片黑暗，在這樣的能見度下行船應該更加辛苦吧？水面底下是有礁石的，比起地面上的危險性要大多了
「我想司令一定會說，要是有其他的辦法，怎需出此下策？只要我們能有一支強有力的空軍，還用一把火燒的南京城烏煙瘴氣嗎？國家還是太弱啊」
汪煥之的回答讓他的副官覺得匪夷所思，這樣大的功勞到了司令那裡居然只能換回這樣的幾句話？那咱們司令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改道去司令部吧！先不回軍部了！「
汪煥之知道自己的話副官一定不相信，他說完話以後閉上眼睛繼續休息，只見他自言自語的說著：「司令的境界又怎麼會和你們一樣呢？他眼裡的，是中國」
汪煥之感到的時候黃浩然帶著沈老二剛剛離開，范介看到汪煥之這個時候出現在城防司令部，知道黃浩然交代給汪煥之的事情一定是辦完了！
實際上在這場黑色大霧起來的時候黃浩然就笑著對范介說汪煥之的才是辦妥了
汪煥之到司令部門前的時候剛好看見特務營的兵在裝車，他知道特務營是黃浩然的御用部隊，這時候全體出發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所以汪煥之進屋將大衣甩給衛兵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問范介發生了什麼事情！
范介將第1軍消極避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對汪煥之說了，又說了黃浩然帶著沈老二和部隊去了李鐵軍的軍部，汪煥之笑了笑然後對范介說：「第1軍要倒霉了！「
范介聽完哈哈大笑，99軍裡面就數他們這幾個最瞭解黃浩然，吃虧的事情他們這個司令是一定不會做的，所以倒霉的只能是李鐵軍！
范介賊兮兮的擠到汪煥之的身邊小聲的說：「不瞞你說，我們幾個人為第1軍的這件事情開了賭，徐興華和沈老二都下了注，我也買了，你要不要來點？」
汪煥之一聽還有這好事呢！？頓時就來了興致，他對范介說：「我押大哥這回一定玩死李鐵軍，有多大買多大！」
范介直接給了汪煥之一個白眼，他撇著嘴說：「你這人可真不厚道！你要是這麼買誰敢和你賭？人人都知道一定是司令玩死李鐵軍，難道還能反過來？咱們賭的是時間！司令到底要用幾個小時才能幹掉李鐵軍！你別說我不便宜你啊，六個小時以上現在沒人買，一賠六！你到底要不要來點？爽快點嘛！」
「是誰做的莊？范參謀長不會是你吧？你怎麼老往溝裡面帶我？六個小時？大哥要是花了超過六個小時的時間才幹掉李鐵軍的話我一賠一百！你敢買嗎？」
「好！我買一百塊！這是鈔票！你寫個字據給我！」
范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一下子變了一疊鈔票出來，汪煥之想都沒想就接了，然後寫了個賭單給范介，范介接過去以後小心翼翼的將單據折好放進了胸前的口袋裡面，汪煥之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低聲對范介說：
「范參謀長，你是怎麼搞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這是勝券在握呢！我才不信解決個李鐵軍要花那麼久的時間，你這一百塊法幣，姓汪了！」
范介衝著汪煥之一挑眉頭，然後說了句讓汪煥之魂飛魄散的話出來：
「不用了！我贏定了!司令走之前已經告訴我這回不會殺李鐵軍，你就準備好好一萬法幣吧！我可不會跟不客氣的，對了，你再給我安格手印！」
「范介！你！快把字據還給我!你這是詐騙！」
汪煥之跳了起來，這不是給他下套嗎？一萬塊法幣！那可不是個小數目！說完汪煥之就撲向了范介，他要把字據搶回來！
哪知道范介的動作靈活的像隻猴子，幾個輾轉騰羅就躲開了汪煥之的攻擊，范介跑開之後笑著對汪煥之說：「我說汪副軍長，有點肚量好不好！？再說這掏錢的又不止你一個！我在徐興華和沈老二兩個人跟前也都下了注，一個二十一個五十，都是一賠一百！」
汪煥之聽了更是火大，他氣沖沖的對范介說：「怎麼便是我這裡買的最多？一下子就買了一百塊！」
范介聳了聳肩回答道：「司令說過，做人要厚道，徐興華和沈師長能掏出幾千塊來就很不錯了，你卻不一樣，99軍可是你當著家呢！我這叫看人下菜碟！」
「范介你！八嘎!」
汪煥之這回是讓范介坑苦了，氣得他用上了他唯一會說的一句日本話！
沈老二是個急性子，他帶著99師的一個團前進的速度很快，黃浩然和徐興華帶著特務營緊隨其後。汪煥之造的那場大霧到了江寧地界就慢慢開始變薄，恢復了視線之後，黃浩然他們前進的速度變的更快，四點多的時候，特務營趕到了天井山，預10師已經搶佔了這裡，藍運東向黃浩然匯報他準備以天井山為支點構築第二道防線，然後掩護78師撤下去，李鐵軍已經數次向藍運東求救，按照李鐵軍的說法，78師逃亡的人數已經超過了兩個團！
可是讓藍運東覺得奇怪的是自從預10師抵達天井山到現在還沒有看見一個78師的逃兵，真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時候跑過了預10師的防區。
黃浩然冷哼了一聲，然後對藍運東說：「你當然是發現不了了！78師的那些人都是大搖大擺的從你的防區走過去的！你的部下也許還以為那是他們的友軍呢！你現在問問你的幾個團長，是不是有遇到大隊行軍的部隊！」
藍運東啊了一聲之後按照黃浩然的命令辦了，很快就有人匯報上來，的確是遇到過穿越防區的大批「友軍」。
那些人行軍時的神態自然極了，到現在預10師的幾個團長還是無法將那樣秩序井然的部隊和逃兵聯想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