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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國防線上 第二十一章:南京的佈局 文 / 負凌雲

    第二十一章:南京的佈局

    在親眼目睹了三木軍曹被打死之後,賴在539團陣地前面的鬼子們立刻被抽走了全部的勇氣,他們像退潮的海水一樣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野他們這幾滴小水珠由於沖的太靠前,被539團的火力死死壓住動彈不得,所以就沒有能夠回到他們出發的地方。

    三木小組的這幾個列兵被他們的同胞拋棄了,全都留在了539團的陣地上。

    趙鐵錘是個剛加入139師沒有多久的新兵,他爹是個鐵匠,所以就給他起了現在的這個名字,說是好養活。

    像趙鐵錘這樣的新兵,機槍手和衝鋒鎗手的位置自然輪不到他們,趙鐵錘看了看老兵懷裡面油亮的捷克式還有衝鋒鎗,再看看他懷裡面的漢陽造步槍,忍不住發起了牢騷。

    「憑什麼我們新兵就拿步槍,還要蹲在後面,連個放槍的機會都撈不著一下」

    「我說你個新兵蛋子,在這抱怨呢?小鬼子的槍法可是好的很,你就不怕過完了打槍的癮就見了閻王?」

    說話的是正在換彈夾的一個老兵。

    「怕個球!我看小鬼子也都是些假把式,這不一露頭就被咱們139師打回去了?」趙鐵錘是個火爆脾氣,立刻就頂了一句。

    老兵聽了也有些火,心想你這新兵也太狂了一點吧!得給你個教訓才行。

    於是這個換彈夾的老兵指著碉堡外面趴在一個死角區域裡面的小野他們幾個,對趙鐵錘說:

    「有本事就出去抓個活的鬼子回來,可別說沒給你機會,那邊有6、7個東洋蘿蔔頭呢!」

    趙鐵錘也犯了傻氣,居然一骨碌爬起來就鑽進了坑道。

    「我就抓給你們看!都給我等著!」

    換完彈夾開始繼續射擊的老兵沒有聽見趙鐵錘最後說的話,他只當這個愣小子是跑到坑道裡面生悶氣去了。

    「軍座,沈師長這回打的不賴啊!他的301旅防守的虞山陣地從今天拂曉到現在已經消耗了1000多鬼子,王師長的139師配置在國防線上的2個團昨夜也打退了日軍的一次夜襲,早上的時候19旅團又發動了攻擊,咱們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能看到王山奎的捷報了!」

    范介今早一見到黃浩然就不停的報告著好消息,看來他對99軍在國防線上的表現十分滿意。

    「139師和99師我倒不擔心,吳劍平的121師還有謝文東的獨立47旅的戰況如何?」

    黃浩然一邊喝茶一邊問范介,他昨天晚上和蔣百里在電台裡面說了好久,結果睡的很晚,直到現在黃浩然才剛醒過來。

    黃浩然這幾天一直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他似乎對99軍的戰事一點也不關心,整天和南京的大員們電報來電報去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范介笑著對揉著眼睛的黃浩然說:

    「吳劍平那邊沒遭到太大規模的攻擊,16師團似乎把139師的2個團防守的區域當作了他們的突破點,121師這兩天見到的鬼子還不到一個大隊,謝文東那邊就要麻煩些,本來16師團也沒打算拿謝文東的獨立47旅開刀,可是日軍第3師團卻一頭撞了上來,連著發起來6、7次集團衝鋒,謝文東說他還頂得住,就是新兵太多,抽不出兵力搞反擊」

    「這個謝文東,什麼時候也開始變得不老實了?讓他乖乖的呆在工事裡面,在上海的時候咱們是沒有這麼好的條件,現在到了常熟,該利用的優勢要把它用足!爭取多搾些鬼子的血肉!121師那邊還得盯緊點,雖然咱們給他們換了裝,可是吳劍平他這個當師長的在思想上還是老一套,別讓小鬼子鑽了空子!」

    黃浩然接過衛士遞過來的一根油條,咬了一口,然後轉過身對范介說:

    「對了,范參謀長,羅卓英那邊的戰況如何?」

    范介在手裡面的文件上簽了個字,交給了等在他身後的參謀軍官,然後轉到了黃浩然的身邊,衝著黃浩然的衛士伸出了手掌。

    衛士有些猶豫,軍座還沒吃完早飯呢,這幾根油條可是留了半天了。

    「給他!給他!我說范參謀長啊,你這個人能不能大氣一點?怎麼老是貪這些三瓜倆棗的小便宜」

    「這就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范介笑嘻嘻的從滿臉不情願的衛士手上拿過了黃浩然的早餐,美滋滋的坐在了黃浩然旁邊的椅子上。

    「別光顧著吃啊!說話!!」

    黃浩然的第一根油條已經下了肚,他看著范介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不耐煩的用手指敲擊起了桌面。

    「軍座,你也太現實了吧?這好處還沒進嘴你就要催著做工啊?我可真是命苦哦」

    「去你的吧!老子沒發你軍餉是吧?要是短了一個子你找你找汪煥之去!」

    黃浩然本來是想說讓范介來找自己來著,可是他突然想起來99軍的錢袋子是汪煥之管著,而他的私人財產又都在於大美人手裡面,要是少了范介的軍餉,他這個當軍長還真的就掏不出錢來!

    於是黃浩然趕緊讓自己的舌頭來了個急轉彎,改了這後半句,把火引到了汪煥之那裡。

    范介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告訴黃浩然15集團軍那邊的事情,今天這油條他可就算是吃不下去了,於是范介忍住了五臟廟的抗議,先談正事:

    「羅卓英那邊可熱鬧了,福山海面上的日本艦隊從早轟到晚,松井石根又一下子派過去好幾萬小鬼子,15集團軍在淞滬的損失本來就不小,有的師只剩下一個團,要不是今早川軍增援了一部分過去,福山一線恐怕都撐不過今天!」

    「羅胖子這個窩囊廢!居然連1天都頂不住!陳辭修也算是瞎了眼,居然看上羅卓英這麼個銀樣蠟槍頭!15集團軍的精兵死的可真冤啊!」

    黃浩然感歎著拍桌而起,范介打算安慰黃浩然幾句,結果一不留神,被黃浩然將手中的油條搶了回去。

    「軍座!你這是念完經打和尚,過河拆橋啊!這麼著可不地道!」

    黃浩然奸笑著對范介說;

    「我剛才又沒說你可以吃,只是說了給你而已,你看,我給你了,你也拿到了,現在我再拿回來,公平合理嘛!」

    范介搖頭苦笑,無奈的說:

    「我可算是知道這小日本為什麼總是栽在軍座您跟前了,就憑您這手,16師團來常熟就算是倒了血霉!只要給養能夠跟的上,咱們99軍在這裡守上半年都沒問題」

    趁范介抱怨的時候黃浩然風捲殘雲的解決了自己的早飯,他聽見范介在99軍堅守的期限上定了個半年,立刻出言打斷了范介的話:

    「誰說咱們要守上半年了?又在那自作聰明!」

    「怎麼,軍座,你打算帶著咱們紮在這國防線上?」

    「還紮在這裡?也別說半年了,我連堅守半個月都沒有想過!」

    啊!???

    范介這下徹底的暈菜了!

    南京,總統府。

    吳福線的戰火牽動著最高當局的神經。

    最高當局現在的心境和淞滬抗戰開始之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那時的最高當局在心裡認為只要能夠集中中央軍的精銳就可以在上海給日本人一個深刻的教訓,不管結局是勝是敗,中日雙方都至少可以回到談判桌上去。

    沒想到這一開戰就打了三個月,日本人現在得寸進尺,佔了上海還不滿足,東京那邊已經明目張膽的在叫囂著要攻下南京了!

    這不是騎在他最高當局的脖子上拉屎嗎?!

    最高當局立刻下令軍政部開始了和日本人針鋒相對的宣傳戰,但是面對軍事上的節節敗退,軍政部的宣傳難免有些底氣不足。

    最高當局需要他的軍隊給他的抗日高調提供一些有力的支持,不過,最高當局心愛的中央軍還是讓他失望了。

    日本人一旦突破了吳福線和錫澄線,那麼南京政府的首都就完全暴露在了東洋人的鐵蹄之下,按照目前戰場上的發展形勢來看,必須早做準備。

    今天召開會議就是為了討論南京保衛戰的指揮人選問題。

    最高當局照例在會議開始的時候鼓勵了他的將軍們,然後又大唱了一段高調,緊接著蔣百里把國防線附近的最新戰況介紹了一下。

    很快,會議的重點轉到了今日的議題——南京守衛戰上面來。

    本來就情緒低落的參會人員現在將他們的腦袋埋得更低,他們誰也不想擔任這個南京守衛戰的最高指揮官。

    日本人的氣焰正勝,南京附近的部隊又都是新敗之師,萬一最高當局來個與南京城共存亡的決定,那麼誰做了這個南京城防司令就等於是自己給自己挖好了墳墓!

    這場明知道打不贏的仗實在是讓人提不起勁來

    李長官和「小諸葛」心裡面十分惱怒最高當局不聽他們的勸阻,沒有早早的將淞滬的部隊撤到國防線上去阻擊日軍,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困境。今天最高當局幾次遞話給這兩位廣西大佬,可是李長官和「小諸葛」只是飲茶,一言不發。

    最高當局見僵局遲遲無法打破,只好自己來起這個話頭:

    「諸位,現在日本人離南京已經越來越近了,吳福線和錫澄線上的部隊雖然十分的努力,但是畢竟都是些在淞滬傷了元氣的部隊,靠他們擋住日本人是不現實的!南京的城防部署已經是刻不容緩,在座的各位都是國家棟樑,對即將到來的首都保衛戰應該都有各自的看法,怎麼樣?誰來說說?」

    李長官和「小諸葛」對視了一眼,本來他們是打算一言不發到會議結束的,可是現在最高當局又提出了「首都保衛戰」這個說法,很顯然最高當局是打算在南京投入相當的兵力大打一場,這在李長官和「小諸葛」的眼裡根本就是意氣用事!

    南京這樣的兵家絕地,是能守得住的嗎?

    如果不打消最高當局的念頭,恐怕又要用十幾萬將士的血肉之軀來填這個無底洞!

    李長官和「小諸葛」不得不站了出來!

    「委員長!從軍事的角度上來說,南京的地理位置十分不利於防禦,上海的日軍來勢洶洶,吳福線已經出現了動搖,即使有心要佈置城防時間上也不太允許了,我認為不如在南京形式上的抵抗一下,大部隊還是向武漢、徐州方向轉進的為好」

    李長官的話已經說的很客氣了,要是換了言辭犀利的「小諸葛」,恐怕就直接說出南京城守也守不住這樣的話來。

    李長官的話顯然是最高當局所不願意聽到的,最高當局環視了一下會場上的將軍們,卻發現大多數人對李長官的話居然持著贊同的態度,似乎放棄南京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共識!

    眼看會議的發展方向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遠,最高當局終於忍不住開始發飆!

    「南京!是中國的首都!守不守南京不是個單純的軍事問題!還是個政治問題!我們要用血戰到底的精神來振奮我們的國人,給他們以信心!南京必須要守!這個問題不用再議了!我現在就一句話!各位誰願守南京?」

    會場上還是一片沉默

    最高當局徹底的怒了,他一拍桌子,大喝一聲:

    「那麼我來守吧!如果我犧牲了,你們繼續抗日!」

    最高當此時說的明顯是氣話,要是真的讓他這個中國的最高統治者來守南京城,恐怕所有的中**人都要成為千古笑柄了!

    這時一個人突然站了起來,最高當局定睛一看,原來是軍事委員會警衛執行部主任唐生智。

    唐生智大聲地說:「現在敵人已迫近首都。首都是國父陵寢所在地,值此大敵當前,南京如不犧牲一二員大將,我們不但對不起總理在天之靈,更對不起我們的最高統帥。本人主張死守南京,和敵人拚到底!」

    唐生智的一番大話,很有大義凜然的氣勢,最高當局聽完大喜過望。唐生智為了在最高當局面前好好的表現,立刻起誓與南京共存亡。

    李長官很反感這樣的表演派,他對唐生智的所作所為很不以為然。

    李長官語帶諷刺地翹起大拇指,對唐生智說:「盂瀟,你真了不起啊!」

    沒想到唐生智居然反唇相譏:「德公,戰事演變至此,我們還不肯幹一下,也太對不起國家了!」然後唐生智當面向最高當局保證一定「臨危不亂、臨難不苟」,「沒有統帥命令決不撤退,誓與南京共存亡」。

    最高當局覺得自己終於見到了忠臣,於是心花怒放的打算立刻任命唐生智為南京城防司令,就在最高當局激動的快要站了起來的時候,蔣百里突然發話了:

    「盂瀟在此國難當頭之際能站出來實在可嘉,不過委員長,盂瀟畢竟已經遠離戰場多年,日軍又不是國內的那些舊軍隊可以比擬的,我覺得,讓盂瀟獨自一人挑起守衛南京的重擔只怕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怎麼?百里要陪我唐某人一起趟這趟渾水?如果能得到你這個大軍事家的相助,我就更有信心了!」

    唐生智以為蔣百里是要來與他分功,所以語氣中難免有些夾槍帶棒,蔣百里對唐生智的話沒有在意,繼續向最高當局進言:

    「南京,若是要守,必要派一員虎將壓陣,唐盂瀟資歷足夠卻缺些實戰經驗,適合居中調停,至於作戰方面最好還是另請高明」

    最高當局被蔣百里這麼一提醒,終於想起唐生智不是個帶兵的材料,1930年的時候,唐生智被楊虎城一個雪夜奇襲,打掉總指揮部而全軍崩潰,差點連命都丟了,讓他來指揮南京的城防作戰,實在是兒戲了一些

    「百里啊,你就不要兜圈子了,要是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就說出來吧!」

    蔣百里見最高當局鬆了口,知道委員長對唐生智的軍事才能也沒有什麼信心,剛才不過是實在被李長官逼急了,才將唐生智當作了棟樑。

    既然最高當局現在對唐生智有了理性的定位,這接下來的文章就好做了!

    「委員長,黃浩然的99軍在淞滬打得不錯,如今99軍就在常熟,而且已經經過了近一個月的休整,正是一支可用的強兵,黃浩然打仗又一向靈動,連日本人都稱他為『名將』,之前屬下提出的屯兵國防線的方案也有他的建議在裡面,我看這南京的城防倒不如交給他」

    「不行!黃浩然太年輕了!保衛首都這樣的重擔怎麼能交給他!」

    唐生智一聽蔣百里保薦代替他的人居然是個初出茅廬的小軍長,立刻表示了反對!

    「南京城內機關眾多,又有很多外國人和社會名流,黃浩然不過是個中將,怕是壓不住這些人的!」

    蔣百里見唐生智有些氣急敗壞,不由得掩鼻輕笑,黃浩然的腦子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居然在幾天前就猜到了最高當局必守南京,而這個唐生智一定會跳出來大包大攬。

    所有的一切都被自己的這個小老弟料中了!

    蔣百里現在只要把他設想好的話說出來而已

    「唐將軍不要著急嘛!你說的倒也是客觀情況,不過這些我也有所考慮,讓黃浩然獨自上任的確是不太合適,我的意思是讓黃浩然給唐將軍你當個副手,作戰的事情交給他,南京城內的機關、外國人和社會名流這些則交給你唐將軍應付,如此一文一武的搭配倒也合適!」

    最高當局聽完蔣百里的話其實在心中已經同意了,不過他擔心黃浩然不願意來跳這個火坑,於是問蔣百里:

    「百里啊,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黃浩然的意思啊?」

    蔣百里笑著回答:

    「委員長,我不過是做了黃浩然的傳話筒罷了,這都是這個小傢伙的意思!」

    這句話讓最高當局的面子得到了極大地滿足,你們不是都不願意去當這個南京城防司令嗎?現在都有人為了這個位置搶的打起來的!

    這就是差距啊!

    最高當局沒有忘了給他的老對手李長官添添堵,他假惺惺的問李長官:

    「德鄰啊!你看唐盂瀟和黃佑臣這對老少配怎麼樣啊?」

    李長官就事論事,稍微思索了一下答覆最高當局:

    「黃佑臣倒是員虎將,他帶軍我沒有什麼意見,不過我還是認為南京最好不要守」

    「德鄰啊,就讓他們去試一試吧,要是我們連自己的首都也不守一下,是會讓外國人笑話的」

    笑容終於又爬上了最高當局的面龐,這一回合,他又贏了他的老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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