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兒瞥了一眼眼前的茶杯,繼而抬頭看向冷月,唇角浮起一抹甜甜的笑意,幽幽的道:「你要放棄他了嗎?」
我頓時怔住,她這話是什麼意思?聽她的語氣,好像只要自己一放棄,她立即會把年九齡帶走,讓她再也找不到了。
彤兒又接著道:「那天,我去找師兄的時候碰到落塵,他沒辦法救師兄,可是我能,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讓他告訴你師兄已經死了。他很痛快的就答應了呢,你的魅力真不小,不愧是妖妃,就連出家人都為你動了凡心。」
彤兒臉色肅然,眸中多了一絲傷感,「他當時已經奄奄一息,我甚至不敢確定他能不能活下去。我的醫術很平常,只能給他用些療治外傷的藥,想不到,他竟一點點的康復過來。在他昏迷的日子裡,他口中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冷月的心瞬間便被她攪亂,過往發生的種種再次在她腦海裡重演,那些嗜血拚殺,撕心裂肺的感覺是那麼清晰,彷彿時間又回到了那一刻,回到了他拋下自己的那一刻。她有些透不過氣來,猛的站起身道:「如果你是來為他做說客,那麼你可以走了,這些事已經過去,我不想再聽。」
彤兒怔了怔,臉色轉為薄怒:「我曾經還很羨慕你,能夠擁有這樣一份深情,可是,為什麼你一點也不懂得珍惜?反而,要這樣去傷害他?」說到激動處,她也站了起來:「好,我也不替他隱瞞了,你可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自從發現了年九齡開始,她還真沒有去問過他這個問題……不過她知道,這多少和他那次受重傷是有關係的,事實上,在那種情況下,他能活過來,就已經是奇跡了。
彤兒那雙靈閃的大眼睛裡瞬間便盈滿了淚,卻倔強的不讓它掉下來。哽咽著道:「那些日子裡,他時而昏迷,時而清醒,可不管是昏迷還是清醒,他唯一牽掛的人。就是你。後來有一天,他突然不顧自己的傷,非要離開,是我一再追問,他才告訴我。你有危險。可是,那時候他連他自己都保護不了。後來,在我的勸說下。他才肯留下來調養幾天。而就在這幾天裡,他為了讓自己早點好起來,沒日沒夜地運功療傷,你可知,道家修行都有一個法門,一旦那個法門被觸及,可以瞬間大幅提升功力,可是他竟硬生生衝破了法門,最後才你可知,他的白髮與額頭上的疤痕是治不好的,即使是把皮肉剜掉,待傷口復原後那個疤痕還會顯露出來的。是你,是你把他給毀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冷月的心便已痛得無法呼吸了。為什麼,他總是為了別人,而不懂得珍惜自己?過去,是為了他的家人。現在,卻是為了她,他怎麼就從不為他自己想一想?
半晌,彤兒才從悲傷中緩過來,繼而憤怒的瞪著冷月:「他為了不讓你知道真相之後而內疚,所以。怎麼也不肯讓我告訴你。而他突逢這樣的變故,也不敢用自己的真面目來見你。可是。你們曾經那麼相愛,他對你是不是真心,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他為你付出了這麼多,你卻為什麼還要折磨他?」
面對彤兒地質問,冷月心裡如同被千萬隻螞蟻啃噬一般,她何嘗不知道他為自己做的犧牲?可是,有些原則性的東西,是不能破壞的。冷月是愛他,可她也怕了,怕再一次失去他,因為將來的路佈滿荊棘,稍微一不留神就會掉入陷阱,然後屍骨無存。
冷月的沉默讓彤兒也稍稍冷靜了一些,語氣緩和下來:「兩個人相愛,不光只是要同歡樂,也是要共患難的。就算是遇到再大地挫折,他也希望你能夠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而不是將他拒之門外,哪怕,是為了他好。因為,愛是需要,也是被需要,我只是希望,在他最困難的時候,他最需要的,是有你在他身邊,與他一起度過。我知道,我沒有資格來干預你們之間的事,只是,請你對他好一點吧,他已經夠可憐了。我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吧。」說完,便不再停留,步出房去。
等她走遠了,冷月整個人便如同被抽空了一般,跌坐在椅子上。這些天來,她努力不去想他,不去想曾經發生過的事,可是此刻,回憶如同倒帶一般,在她眼前一一上演。從遇到他起,到對他依賴,再到傾心,曾經一起經歷地種種,全湧上了心頭。原來感情的事,真的是這般剪不斷,理還亂,她該怎麼辦?。愛情既是沒有回頭路的,那就一路向前,隨緣份作主吧,讓時間來了卻一切。
夜很靜,很孤寂,冷月悄悄拭去滑落的淚水,突然驚覺房裡的氣氛不對,好像有誰正站在冷月身後。不會是艷娘不放心她吧?冷月忙深吸了一口氣,掩飾好自己的情緒,正準備轉身將她打發走,誰知,她身子剛一動,背上立刻便麻了,整個人也僵住。
被點穴了?
意識到這一點,冷月心裡頓時一陣慌亂,想要開口呼救,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是誰?想要幹什麼?居然敢在穿越小築裡行兇?
不等冷月多加猜測,身後的人一把將她抱住,躍入黑夜中。
冷月背對著他,因此根本無法判斷對方到底是什麼人,他一言不發,帶著她越過了小院的圍牆,朝著夜色中疾馳。腳下是稍縱即逝的樹木,房屋……
是誰?難道是……
如果是他,那他要做什麼?為何要點住自己的穴道?怕她跑了嗎?其實大可不必,她不會再跑了。身後的人突然慢了下來,最後,在一處湖邊停下。
平靜的湖面在這漆黑的夜裡顯得幽深而神秘,雖然他停了下來,但身後的人並沒有鬆開冷月,一隻手仍攬住她的腰,致使她與他緊密的貼在一起。他的身體,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