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沒有進一步動作,甚至,連動一下都沒有,只是緊緊的將冷月攬在懷裡,甚至,他的下巴輕輕的抵著她的頭,這樣親密的方式,讓冷月心裡確定此人是年九齡,這大晚上的,他將她帶到這裡來,到底是想怎樣?就算是他有什麼話要講,不會在屋裡說嗎?
似乎是聽到了冷月的心聲,擁著她的臂膀又緊了緊。雖然冷月肯定了他的身份,心裡不害怕了。可是,卻仍因為他的異常舉動而隱隱有些不安。
突然,沉寂的湖面上「呯」的一聲巨響,一束火苗竄到了半空中,「啪」的炸開,開出了點點繁花。不等冷月反應過來,又是第二聲。第三聲
一時間,原本死寂的湖面熱鬧起來,無數火星竄上天空,化作點點繁星,照亮夜空。半空中開起的朵朵火花被倒映在平靜地湖面上。一時間,天上地下,全是燦爛的煙火,如同仙境
這是?煙花?可這個時空,沒有這東西,難道自己交給艷娘的方子讓她真的研製成功了?此刻,冷月已顧不得去深究,因為眼前的情景實在是太美。不僅僅是因為這份驚喜帶給她的震憾,更是因為,這樣地場景,是多麼的熟悉,雖然以前那個繁華的世界再也回不去了,但此時,她卻突然有了種天涯共此時的溫暖。
「你答應過,要嫁給我的。」年九齡在她耳邊輕聲低訴著。
暖暖的氣息噴薄在她耳邊,她只覺耳根一麻。整個臉都開始升溫了。
「對不起,用這樣地方式把你帶到這裡來。只因為有幾句話,我一直想跟你說。」他貼著冷月的耳畔,磁性的嗓音似是自言自語一般呢喃。「我知道,你到現在仍不肯原諒我,因為我傷了你的心,傷得很深,很深,所以,連見我都讓你這麼痛苦。」
眼角酸酸的,似是有液體湧出,已經有很久很久,他們沒有這樣靜靜的在一起說過話了,雖然,她早已宣佈和他一刀兩斷,可是,這一刻的依偎和擁抱,卻並不因為這些因素而顯得尷尬,反而,有種久違的親切感。
就當是重溫舊夢吧,冷月明白,過了今晚,自己還是會選擇獨自生活下去,可是,這一刻,卻仍是貪戀那曾經地溫暖,因為,人總會害怕孤獨的。
年九齡捋了捋冷月額際被風吹亂的長髮,繼續說道:「在這世界上,從來沒有誰像你這樣對我,讓我甘心背叛自己,去投入你溫暖的懷抱,我一直想要給你很多很多,彌補我曾經帶給你的傷害,帶給你幸福。可是,當我變成現在地樣子時,我卻再也無法坦然的站在你面前,因為,你是那麼好,那麼完美,讓我平生第一次,失去了自信和驕傲」說到這裡時,他的聲音頓住,微微歎了一聲,語氣裡竟藏著一絲無奈與淒涼。
或許,對冷月而言,一頭銀髮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畢竟,在她的世界裡,別說是銀髮,就是紅髮,藍發,甚至是七色匯聚一頭,都早已斯空見慣,像他這樣的,反而還顯得更酷了。可是,在這個保守的時空,他大概會覺得自己是個異類吧?想到彤兒跟她說過的那些話,她的心便隱隱作痛。
似乎感覺到冷月的傷痛,他將冷月抱得更緊:「不要去想了,好嗎?都過去了。」
眼淚無聲的滑落,是啊,一切都過去了,不知為何,想到這一點,冷月的心便空落落的,痛得更厲害了。
年九齡輕輕抬手,為她拭去滑落腮邊的淚水,雖然她不能動,無法看到他,卻仍能感覺到他眼中的深情,或許,這世上最痛的,莫過於情到深時,卻緣份已盡吧。
良久,他才又再度開口道:「月,忘了我吧,可以嗎?」
冷月心中一陣撕裂般的疼痛,難道,他還是要作這樣的選擇嗎?雖然,是她先將他放棄,是她先拒絕了他,可是,當他說出這樣決裂的話時,她仍有些無法承受。年九齡的話卻沒有說完,稍稍一頓後,接著道:「求你,忘了那個利用你的年九齡,忘了那個曾經傷你最深的年九齡,忘了那個不懂得如何去愛你的年九齡好嗎?」
他這是?
「我情願你將過去的年九齡忘得一乾二淨,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都不要讓他再來傷害你,好嗎?」一滴涼涼的液體打在冷月的臉上,也震憾了她的心,「從明天起,你可以不認識我,讓我重新走進你的生命裡,沒有陰謀,沒有傷害,也沒有顧忌,一個只會讓你快樂,讓你幸福的全新的年九齡。不管要用多長時間,我會等到你重新信任我,愛上我的那一天。」
說完,冷月只覺背上一麻,雙腿突然失去了力氣,整個人便徹底的倚靠在他的懷裡,意識到自己已經恢復了行動能力,她忙支撐著從他懷中站了起來。眼前的年九齡穿著屬於他的紅色長袍,一頭銀髮在夜風中飛舞,額前如蜘蛛的疤痕,在暗夜中令他看起來有些邪魅。
冷月很想說點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要如何開口。年九齡突然解下身上的長袍,用力一擲,長袍飛出手去,飄落在湖中心,他唇角漾起一絲明朗的笑容,道:「如果你能接受我現在的樣子,那麼……從這一刻起,過去的那個年九齡便已死去,明天,才是開始。」
冷月還沒反應過來,年九齡突然一把抱起她,向來時的路飛馳……
年九齡送冷月回到房裡,他便離開了,冷月幾度以為在湖邊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場夢,他說要重新開始,可是,感情的事,真的還能重來一次嗎?她不知道。而他此刻,已儼然一個無憂少年,眉宇間再也不見過去的輕愁,以至於他的笑容看起來是那樣的灑脫,就像一隻凌雲的野鶴一般清閒自在。是什麼讓他改變這麼大?難道,這才是最真實的他?一個放棄了仇恨,心中只充滿了愛的男人?
可是自己真的可以嗎?重新開始……其實她心裡一直都沒有把年九齡放下,她也只是想保護他而已。然而,彤兒說過,愛,是同甘共苦,而不是為了保護而放手。
睡吧,這都是夢,醒了便什麼也沒有了……她卻不知,逃避,引來了更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