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妃一身素衣的跪在皇上面前,她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平淡,一雙碧眼已經失去神采,她似乎到了絕望的時刻,已經放棄求生。
皇上看著這個楚楚可憐的女人心生不忍,看了看皇后。皇后理會,起身說道:「魅妃說來倒也沒什麼大錯,自古以來後宮爭寵,什麼法子都想得出來。皇上不是也一直懷疑那個孩子的身份麼?既然魅妃根本就沒有懷孕,那麼也就說明她對皇上還是忠心不二的。依臣妾來看禁足也就算了,況且魅妃對皇上有救命之恩呢?眼下太醫的藥都不好使,也只有她能配出對皇上病情有緩解的藥物,所以魅妃還不能死。」她這一番話明著是說魅妃有功於皇上,暗著卻是對冷月說的,魅妃若死了,皇上也會跟著死。
冷月不是傻子,自然聽出弦外之音,淡淡的說道:「罷了,皇后看著辦吧。」雖然她恨不得立即殺了魅妃,但是皇后說的不無道理,皇上此刻必須靠著魅妃的藥活著,龍惜還沒長大,皇上死了他也無法擔起朝政,眼下她能做的就是忍,繼續忍。
皇上見冷月沒有堅持要殺魅妃,心裡很感激,笑道:「既然這樣就聽皇后的,魅妃禁足一年,禁足期間不得與任何人銷金殿外之人接觸。切沒收其免死金牌,轉交給貴妃。」免死金牌,算是補償麼?
冷月起身,淡淡的說道:「臣妾謝過皇上,臣妾身體不適先行告退。」
魅妃似乎還未從恍惚中醒過來,林汶琅雖然背叛了她,但是她從心裡還是很不捨的。自己死與不死,她都沒在乎過,如今,既然自己不會死了,那麼復仇的心又點燃了火焰……
接下來的日子,魅妃禁足,只有皇上經常去看她,顯露出一個帝王不該有的柔情……皇后很安靜,除了打理後宮外很少出來。日子過的相當平淡,冷月覺得實在太無聊,索性專注寫些教材來教導龍惜和白鶴飛。
天一點點冷了,冷月的活動範圍縮小到溫泉和輝月宮。這天冷月喝多了酒覺得有些熱就命宮女們將殿門全部打開,然後自己靠在繡墩上睡著了。後來被一陣平乒乓乓的聲音吵醒,冷月睜開眼睛,在她眼前上演的是功夫混合打表演,那一柄柄的劍都發著寒光。她周圍聚集著宮女太監,地上還有幾具太監宮女的屍體。坐起身,冷月冷冷地看著這場搏殺。
「娘娘,請您到內殿暫避。」凌天護在她面前,左臂上有血跡。
「輝月宮內外現在恐怕都是刺客,出了這個門就是自己找死。」冷月說道,然後對著年九齡說了句:「留幾個活口,不要都殺了。」然後就靜靜地靠著繡墩看著眼前的殺戮。死亡的恐怖氣息在她身邊圍繞,冷月訝異自己竟然不會心裡難過,也沒有緊張,這便是自己習了武功的原因嗎?
一個蒙面人費勁跳出戰圈舉著劍從她頭頂劈下,可惜有人動作比他快,一把劍刺入他的後心,他就這樣直直地撲倒在離冷月不到一尺遠的地方,眼睛瞪著她,嘴角的血流到了地上,掙扎了一下嚥了氣。冷月攥緊了拳頭,告訴自己絕對不可以閉上眼睛。有些生命的逝去,是不需要憐憫的。
又幾次有驚無險之後,蒙面人除了跑掉的一個其餘九個都被解決掉了,屍體橫七豎八在地毯上。輝月宮的侍衛還剩下三個,衣服上或多或少都劃破了。三人一起半跪到冷月面前:「娘娘受驚,臣等無能。」
冷月站起身走到他們面前說道:「將死去的侍衛和宮女都送回老家安葬,他們家裡多多給些銀子,替我賠個不是。刺客……」猶豫了片刻:「刺客在宮外隨便葬了就是了,還有,記住不准侮辱死者,即使是刺客。」
「娘娘,刺客的身份未明,娘娘善心將其安葬恐怕會助長其刺殺娘娘的野心,臣以為……」凌天想說話。
「來刺殺我你以為他們還會帶著讓你指證的東西嗎?即使有也不過是用來嫁禍某人的,他們不過是奉命行事,就算將他們掛在宮外曝屍,該來的還會來的。以後小心防範就是了。」冷月說道。
「你們回去吧,讓太醫看看,好好上些藥。傷好後再回輝月宮當值。」冷月說道。三人起身低頭行禮然後出去了。
看著滿地的屍體,冷月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起身來到殿外,守衛已然增加了許多,冷月帶著桃子去了溫泉泡一泡放鬆,脫了衣服泡在水裡,冷月看自己的左手,因為剛才攥拳太緊,指甲扎進了肉裡,現在一沾水便開始疼。
現在看到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面前死去已經讓她的心無法掀起波浪了,那種麻木是慢慢地滲透到心裡的,又或許是常說的,習以為常了吧。
泡到天亮,冷月才出浴,因為一夜未合眼,冷月有點頭重腳輕,回到輝月宮,雖已整理得乾乾淨淨了,只不過空氣中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冷月厭煩地皺了皺鼻子。
冷月根本睡不著,一閉上眼就是那刺客瞪著她看的眼睛和鋪天蓋地的血。原來她還是不夠冷……讓宮女們拿了許多燈點亮了,然後披著被坐在床上沉著臉坐著。
是誰要殺她?而且是明目張膽地在宮裡面殺人?冷月想到了很多人,又否定了許多人,這皇宮裡的事往往都是出乎意料的,這些人裡,也許你認為是最恨你的人下的手,可是往往卻是那些你認為安全的人捅的刀子。她冷月在那皇宮裡可是想她死的人太多了……皇上除外,起碼在他清醒時他是不會想她死的。
年九齡來回話,說刺客已葬了,沒有搜出任何有用的東西。侍衛們今早已分別派人運屍回鄉安葬了,每人厚恤千兩白銀。冷月點頭。
這幾天快到十五了,所以月亮很大也很圓,冷月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涼風把她隨意披著的衣服吹得簌簌作聲。
「娘娘,夜深天寒,請入內歇息吧!」年九齡在旁邊說道。
冷月沒動。
「你們下去吧,我一個人坐會兒。」冷月說道。
「娘娘……」年九齡猶豫,有了上次的事誰敢大意。
「下去吧,我要想想,明天開始該找點樂子了,過慣了喧囂的日子,所以不習慣平淡。我要做點事,讓那個人自己出來。」冷月嘴角掛上一絲狡猾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