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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貴妃這才發覺孫淑容實則是一個頗有心機和謀略的人，看著她：「那你的意思是……」
孫淑容又改了話鋒：「姐姐，我什麼都不必去爭不必去搶，你又何必為難與我？」
她的意思是要當皇后的人是淑貴妃，而不是孫淑容自己。
淑貴妃其實一早想過這個問題，但縱觀後宮，她看得起的也只有孫淑容一個人了。
她的那些手段和心思，早就超過了一般的人。
想到這，淑貴妃端起笑說道：「妹妹這是什麼話，我這哪是為難你？若是日後我有了榮華富貴，自然不會少了你的那份。」
孫淑容搖搖頭：「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姐姐若是要我從中幫助，除非咱們來做一個交易。」
「你說。」
孫淑容的話著實令淑貴妃詫異了一番：「淑貴妃當上皇后了，就扶植太安當太子。」
良久，淑貴妃才會晤過來：「放肆！居然讓太安當太子！那我的太德怎麼辦？」
「太德的母親是皇后，還會虧待了他不成？」
淑貴妃簡直是發怒了：「我絕對不會讓太安當太子的！能當太子的只有我的太德！」
孫淑容料到了她會是這樣的反應，一點都不意外：「既然如此，那麼姐姐也不必邀我一起謀事了，還是請回吧。」
她的冷傲，讓淑貴妃有點鬱結。
這簡直就和舒珺婉如出一轍的德行！
淑貴妃當場拂袖而去。
孫淑容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輕輕揚起嘴角。
太安，是他們竇家唯一的希望，只有讓他登基，才有可能扳回竇家曾經的輝煌時刻。
朱勝文要立珺婉為後的動機越來越明顯。
他恢復了沈常平的封號，將珺婉的娘親阿荷追封為浩燁夫人，又將珺婉認祖歸宗，成為沈家的後代。
種種舉動，任誰都知道是為了讓珺婉有個可靠的名分當上皇后。
穆太妃對沈姑姑道：「皇上倒是有心，給你們沈家恢復如常的一切。」
沈姑姑倒是不甚在意：「再好，也挽回不了當初的繁華了。不過是虛名罷了。」
「總比什麼都沒有好。」穆太妃佯責，「其實要討取沈姑姑的歡心，也挺難的呢。」
沈姑姑忍不住笑了：「主子這是在取笑奴婢還是教訓奴婢呢？」
「你心思那麼多，一定猜得出我是什麼意思。」穆太妃故意打著啞謎似的，隨後轉開話題，「現在就看珺婉那丫頭有沒有那福分當上皇后了。」
沈姑姑又是悲觀地道：「難道當上皇后就是好的嗎？」
「依我看，珺婉當上皇后總是差不到哪裡去的。畢竟……她和皇上也算是情投意合。這宮裡，又有幾個帝王與皇后情投意合的呢？他們兩個人也是嘗受了百般苦楚才能攜手走到今天的。只是苦了勝叡和勝軒兩個孩子。」
穆太妃不禁想到過往的種種。
曾經的少女如春，也和別人一樣仰望著高高在上的先帝，期盼著那怡人的雨露。
但終究得不到他真正的心。
「先帝這輩子，只愛太后一個人。所以辜負了我們其他所有的女人。」穆太妃感慨道，「珺婉只對皇上有心，所以只能負了勝叡和勝軒。」
其實她心裡是很疼惜勝叡和勝軒的。
人這一輩子，能夠遇到自己喜歡的人，並願意拋顱灑血是十分之難得的，但可悲的心愛的那個人幽怨無意。
這樣的感覺，她曾經嘗受過。
不是用難受二字可以理解的。
沈姑姑見她有些乏了，便上前給她捶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珺婉要當皇后，估計也沒那麼容易。」
「嗯。」穆太妃不置可否，「但是你放心，她會兵來將擋水來土屯的。」
沈姑姑一聲輕笑：「看來，主子到底心明如鏡著呢。」
「我也就這點能耐。」穆太妃合上眼，「你出去，關上門窗，我歇一會。」
她有個習慣，就是睡覺時要緊閉門窗不留一點縫隙才行。
沈姑姑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只有一個人的時候，穆太妃心裡感到十分的悲傷，她已經承受了大半輩子的情愛之苦，而今她的勝軒也在煎熬著。
命運對她們母女，總是這麼不加以厚愛。
她無聲地歎了歎息，側個身，睡了過去。
又過了十來日，朱勝文準備好一切，頒布詔令，意欲冊立文妃舒氏為後。
舉朝皆驚。
但是他已經安排好一切，態度有十分地明確，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孫太師之子在朝中擔任侍郎一職，進言：「皇上冊立文妃娘娘為後，是否合適？」
朱勝文瞇著雙眼，坐在朝堂龍椅上的他總是尤為威嚴：「那麼依愛卿的意思呢？」
「微臣不敢，」孫侍郎深深頷首，「微臣只是以為，在宮裡，淑貴妃比文妃娘娘的分位來的還要高一些，而且淑貴妃又生下了太德皇子，是否更為合適一些？」
「朕有這麼多的宮妃，自知她們的脾性和為人。這麼多人，只有文妃是最為合適母儀天下的。更何況朕主意已定，你們就不要爭執了。」
他是強勢的，一直都是。
誰敢阻攔他想做的事，後果不堪設想。
即使今天上朝有點不歡而散的意思，但是朱勝文也不覺得什麼。
他已經清楚竇家勢力，扳倒勝叡，整個朝野幾乎沒有可以與他正面抗衡的人了。
他回到乾寧宮，難得是珺婉坐在外面。
她披著一件大紅色地披風，身形單薄，但到底是一個動人的女子。
見朱勝文回來，她有些驚訝：「皇上。」
朱勝文過去在她邊上坐下，握上她冰涼的手：「今兒個怎麼出來了？」
「在屋裡呆久了，怕悶壞。」
微風吹拂起珺婉的額發，朱勝文替她理了理，這才說道：「今天朕在朝堂說了，要立你為後。」
珺婉的心被震撼了。
他真的做了，為了她，費盡心機，只為了要把壽安宮留給她。
不得不說，這一刻，珺婉內心是澎湃的。
從來不知，她這樣一個人，也會有那麼高高在上的一天。
「朕要給你世間最好的一切，」朱勝文握住她的手，殷殷道，「雖然來得吃了一點，但朕一直在努力。」
珺婉覺得萬般感動，卻又十分羞澀，抽出手：「沒想到皇上也是一個會甜言蜜語的人。」
朱勝文皺了皺眉，不滿道：「你有必要這麼大煞風景嗎？」
「可能是臣妾習慣了皇上的冷眼相待，對皇上的熱情似火突然難以接受。」
朱勝文湊近她，眼中帶著熊熊怒火：「舒珺婉！」
珺婉強忍著的笑，終於藏不住了，靠在他懷裡樂不可支。
看到她的笑，朱勝文心裡總是開心的。
以前總是看到她的冷漠，孤獨，卻很少看到她真心實意的笑。
「有件事，朕想跟你商榷一下。」
珺婉「嗯」了一聲：「皇上說便是。」
朱勝文深深吸了口氣：「朕只有兩個皇子，太安和太德。雖說立嗣的事為時早了點，但如果你名義下有個皇子，對你日後當皇后，也是有好處的。」
珺婉會晤他的意思：「皇上是希望臣妾將太安過繼過來？」
「太安那孩子，你也該知道，他跟朕的心性最像。當然，朕也知道他是竇梓衾的孩子，這沒準會成為他日後的心頭刺，但你放心，等他長大一點，朕一定會跟他解釋清楚。」朱勝文隨即皺眉，「太德那孩子，被淑貴妃寵壞了。思前想後，還是太安最為合適。」
珺婉沉吟一會：「皇上設身處地地考慮這麼多，臣妾甚為感動。只是……太安那孩子……有點早熟。」
她也是從那時候一路走過來的，不難看出太安比那時候的自己，朱勝文，勝叡等人都要早熟的多。
甚至，她能夠感覺到太安對自己的一種反感。
她不知道這些反感來自何處，只是有種隱隱的不安感。
「他從小沒親娘，後來德妃又死了，也難怪他會早熟。」朱勝文安慰她，「希望你不要介意才是。」
「噢……」珺婉只有應了一聲，「臣妾怎麼會介意呢？無論發生什麼事，孩子都是無辜的。」
朱勝文低頭溫笑：「你雖然精明，心地卻是好的。」
珺婉佯怒：「皇上這是誇臣妾還是暗諷臣妾。」
朱勝文想了好一陣，才道：「兩者都有吧！」
沒等珺婉回過神來，他就一把抱起珺婉，往裡快步走。
珺婉又氣又惱：「看樣子皇上對臣妾很不耐煩，還不如鬆開手的了。」
朱勝文鬆開手，把她扔在了床上：「朕這不是鬆開了嗎？」
珺婉剛坐起身子就被他按倒：「舒珺婉，朕為你奔波忙碌，你是不是該犒勞犒勞朕？」
珺婉翻了翻白眼：「臣妾實在……沒什麼好犒勞的呢。」
朱勝文盯著她，朝她擠了擠眼，繼而湊下去：「你病著的這段時間，朕快成了和尚了。」
「撲哧」一聲，珺婉被他逗樂了，「皇上那麼多妃子，難道還會成和尚不成？」
朱勝文撓她的癢癢：「警告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珺婉立刻變得一臉嚴肅。
朱勝文看著她，用手扳過她的臉：「得了吧，你惺惺作態的德行讓朕總覺得不懷好意。」
他吻著她，自然而然地解開珺婉腰際的帶子，寬衣露出胸前的一片旖旎。
「朕還記得，第一次的時候，你還那麼青澀。」
珺婉的臉不由紅了：「那一次，你醉了。」
朱勝文捧著她的臉：「之後朕可是一次都沒醉過。」
她的臉更紅了，雙手抱上朱勝文：「如果當時沒有那一次，今時今日會不會有所不同了。」
「怎麼可能，」朱勝文低頭溫言，「你遲早都會被朕握在手心裡的，想逃都逃不掉。」
春光無限好，自是那一份情投意合的旖旎。
朱勝文要將太安過繼給珺婉的事傳到了淑貴妃的耳朵裡之後，她頓感自己無望，不免有些頹唐。
看來不管如何，後位和太子，都與她無關了。
可是心裡是那麼地不甘心。
如果讓舒珺婉當上皇后，那麼她自己和太德，還有好日子過嗎？
不由得，她想到了一個了：孫淑容。
就算機會渺茫，她也要去試一試。
春光大好，淑貴妃在御花園看到孫淑容和太安玩得火熱，尤其是看到孫淑容低頭淺笑的剎那，不由一怔。
她似乎真的很像一個人。
但究竟是誰，淑貴妃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貴妃姐姐？」孫淑容見到淑貴妃連忙收斂笑意，一本正經，「姐姐怎麼來了？」
淑貴妃再看她，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又不見了。
沒準是看花了眼。
她搖了搖頭，走近去：「恕我冒昧問一句，孫淑容何故與太安這麼親熱？」
太安有點緊張，靠近孫淑容。
孫淑容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算是安撫，對淑貴妃說道：「算是緣分吧，一看見太安，我就覺得很親熱。」
淑貴妃低笑一陣：「哦？是嗎？」她看了看太安，「可惜再過幾日，太安就要過繼給文妃了。」
孫淑容隱忍著：「是啊，我也聽說這事了。」她怕太安不快，吩咐宮人帶他離開。
等太安走了，淑貴妃才道：「孫淑容想要太安將來做太子，現在又跟他處得這麼好，可是為了日後能夠從他那裡得到什麼？」
孫淑容挑了挑眉：「姐姐想要跟我做交易嗎？」
淑貴妃還在試探她：「其實，太安過繼給了文妃之後，日後就是太子。孫淑容大可不必以身犯險來跟我合作。」
「正如姐姐所言，我願與你合作，是因為我覺得跟姐姐是有緣分的。」孫淑容說話亦是滴水不漏的，卻是頭角崢嶸的，「若果姐姐覺得緣分不夠深，那麼我也不會強求的。」
「我願意和妹妹好好合作一番，」淑貴妃伸手拉過孫淑容的手，「不知道妹妹有什麼好的主意？」
孫淑容並不打算告訴她，只是說：「只要姐姐承諾日後當上了皇后，扶植太安當太子，其餘的，我自然會為你剷除一切障礙。」
淑貴妃提醒她：「你不要忘記了，那個人是舒珺婉。」
孫淑容勾了勾唇角。
正是因為這個女人，她要對付她，令她生不如死，把她對竇家對竇梓衾所做的一切，統統都回敬給她。
「如果有事，到時候不會有人幫你的。」淑貴妃直言不諱，「所以你要加倍小心。當初有手段的竇梓衾和有心機的德妃，都不是文妃的對手。」
孫淑容「嗯」了一聲：「我說過，只要貴妃姐姐兌現自己的諾言，就夠了。其餘的，不用你費心。」
淑貴妃看著她：「妹妹，你……真的是孫昭儀的妹妹？」
「難不成還有假？」孫淑容十分詫異，「姐姐何出此言？」
淑貴妃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你特別地像一個人，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
孫淑容低了低頭：「宮裡本就女人多，像了也是人之常情。」
淑貴妃不再多說什麼，稍作寒暄便與她分開走了。
孫淑容有點難掩心中的激動，蟄伏這麼久，終於有機會可以對舒珺婉下手了。
竇家，數百年的家業都毀於一旦。
但她是竇家的女子。
在她們竇家，只要有一個人活著，就有希望。
永不妥協，永不認輸，永不倒下。
這，就是竇家的女人！
隨著冊立為後的日子越來越逼近，後宮的氣氛也越來越高深莫測。
珺婉的身子日漸好轉，忙著量身度衣，準備一切。
太初見娘做了一身華麗的衣服，也很羨慕：「爹，我也想要像娘這樣的衣服。」
靜兒連忙阻止說：「公主可不能說這樣的話。」
朱勝文卻道：「無礙，小孩子也只是天真而語罷了。」說著一把抱起太初，「等你將來長大了，父皇一定給你做很美的衣服好嗎？」
「一定要長大才能穿嗎？」
「是啊，等太初出嫁的那天，才可以穿。」說到這個朱勝文又問，「太初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
太初冥想了一會：「我喜歡太安哥哥，我要嫁給他。」
「呵呵，」朱勝文忍俊不禁，「那可不行，太安是你哥哥，不能當你夫君。」
太初天真的問：「那我嫁給誰呢？」
朱勝文憐愛道：「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正說著宮人進來通報：「回稟皇上，太安皇子來了。」
太初立刻從朱勝文懷裡跳下來：「我要去看看太安哥哥。」
朱勝文拉著她的手：「慢點。」
太安在殿內看著連雲宮的一切，繼而聽到太初的銀鈴般的笑聲。
手裡握著一瓶東西，十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