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雲輕,冬天的雪已經隨著春天的陽光化成了水,騰上空,凝結化作春雨。
低調華麗的馬車,馬車後的高頭駿馬奔走在官道上,帶著閒適悠遊。
奔馳的馬車內,蕭寒月與慕容殤人手一本書,不同的是,慕容殤看的專注,而蕭寒月手裡握著書,視線卻在慕容殤的臉上。
慕容殤看過童御史後,就二話不說的讓人幫蕭寒月收拾行李,無論蕭寒月問他什麼,他都讓蕭寒月安心等待著私奔就行。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私奔,蕭寒月真覺得自己被人耍了。
「皇上,馬車後面跟的可是禁衛軍?」後面跟著的高頭大馬上騎著蕭寒月沒見過的四名男子。
「真聰明。」慕容殤放下書。
「皇上,下次私奔,咱們把皇宮捎帶上,皇上看可好?」
「生氣了?」慕容殤問。
「臣妾本性良善,不愛跟人鬥氣,輕易也不動怒。」
「自賣自誇的本事越來越強了,滿臉都寫著生氣兩個字。」吻沒有預警的直接落下。
片刻糾纏,慕容殤放開蕭寒月:「這樣還生氣嗎?」
「……」蕭寒月紅著臉,冷著眼,對慕容殤完全無語。
「好像更生氣了。」慕容殤笑,笑聲帶著開心。
「皇上好像很開心。」蕭寒月說,感謝慕容殤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她的怒氣之上。
「出來了,就叫我殤,我就叫你寒月,可好。」慕容殤穩不住激動的心跳,突然感覺害怕,害怕寒月還沒習慣他的吻之前,他就已經沉醉於她的甜裡永遠迷失了方向。
心中所想,慕容殤的目光膠上了蕭寒月的唇,想繼續剛才的那一吻。
蕭寒月看出慕容殤的意圖,拿手擋了唇,防止他的再次突襲。
警惕的開口:「皇……」
立刻打斷:「寒月。」
無奈歎口氣:「殤,能否好心的告知一下,我們這次私奔的目的地。」
笑逐顏開:「江南水鄉。」
「江南?」蕭寒月吃驚,沒想到風國也有個江南之地,而且也有水鄉一稱。
「怎麼了?」這麼吃驚。」
「青瓦白牆,木窗閣樓,只望那一衣帶水的親近,小橋流水,粉牆黛瓦,又見那一抹綠柳紅桃的妖嬈,茶煙氤氳,絃索彈唱,沉靜的低調,低調的華麗。」
「你去過江南?」這次換慕容殤吃驚了,從蕭寒月口裡出的話,不似詩,不似詞,卻引人入勝,貼切動人。
「沒有,閒書上看的。」蕭寒月隨便胡謅,敷衍了慕容殤。
她去過中國的江南,那是個柔軟而多情的城市,一磚一瓦都透著淡淡飄逸的風韻,總有一樣東西能勾住人的心神,讓去過的人流連忘返,讓去過的人經年倍思。
不過可惜的是,她去那天只是為了殺人,多了血腥的風景會顯得不太美麗,回憶起來也不是很快樂。
「喜歡那地方嗎?」慕容殤問。
「沒去過,談不上喜歡,不如皇上跟臣妾講講那裡的風俗民情。」
「好啊。」
慕容殤開始細細的為蕭寒月描述那個動人的地方……
一柱香,一盞茶,慕容殤講了一個男女淒美的故事,有情有景,有喜有悲,不錯的故事,可卻讓蕭寒月想起了周邦彥的《滿庭芳》。
風老鶯雛,雨肥梅子,午陰嘉樹清圓。
地卑山近,衣潤費爐煙。
人靜鳥鳶自樂,小橋外、新綠濺濺。
憑闌久,黃蘆苦竹,疑泛九江船。
年年,如社燕,漂流翰海,來寄修椽。
且莫思身外,長近尊前。
憔悴江南倦客,不堪聽、急管繁弦。
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時眠。
「殤,這個故事是打哪聽來的?」蕭寒月問。
「……」慕容殤些許尷尬,她不會如此心細吧。
「如此細膩的故事,是女子講給你的吧。」
「……」被蕭寒月說中,慕容殤更尷尬。
突然馬車外傳來一陣打鬥聲,伴著一聲公子有刺客的提醒,解了慕容殤的圍。
「我出去看一下,讓小珠進來陪你。」慕容殤起身。
蕭寒月點頭,不太誠心的叮囑:「殤,注意安全。」
慕容殤叫了馬車外間的小珠進去內間陪蕭寒月,自己就同外間的小夏子一起出了馬車。
「怎麼回事,小珠。」蕭寒月握著冒氣的清茶,最近天氣轉暖了,衣裝按規矩都換成了春裝,可穿起來著實有點涼。
「娘娘,打起來了。」小珠有點害怕。
「誰跟誰打起來了?」蕭寒月問,說話掐頭去尾的,哪聽的懂。
「小珠不知。」
「走,出去看看。」
「不要啊,小姐。」
「沒關係的,走。」蕭寒月端著茶杯起身,雖然是打鬥,她卻感覺不到一點殺氣,這是當殺手該有的直覺,外面的人,無害。
「可是……皇……公子不讓小姐出去的。」剛皇上在外間專門交代了她要守住皇后的。
「丫頭,我才是你主子,怎麼,心現在不向我了向著他了?沒良心的壞丫頭。」
「我沒有,小姐,小珠是小姐的丫頭,當然向著小姐,只是外面危險,小珠擔心小姐。」
「都說沒事了,你還不相信你家小姐的判斷嗎?」蕭寒月伸手懲罰性的捏了一下小珠的臉頰,小珠終於被說服,取了披風裹住蕭寒月,兩人結伴出了馬車。
「皇上。」走出馬車,蕭寒月出聲喚了立身在車頭的人。
慕容殤轉身:「怎麼出來了?」眼裡有絲緊張把蕭寒月護在懷裡。
「馬車內太冷清,出來湊湊熱鬧。」
「別人搏命的事,倒成了你眼裡的湊熱鬧。」寵溺的口氣,不由的收緊手臂,都顯示出慕容殤不錯的心情。
「程堡主武功不錯。」蕭寒月瞄了眼跟花蝴蝶一般,漫天亂竄的程鳴一,還有陪著程鳴一一起竄的蒙面秦淮楠。
「是嗎?」
過了一會,蕭寒月看猴戲看的有些累,提議:「皇上不如化干戈為玉帛,請御醫進車一坐怎麼樣?」眼前敵對,交手的兩人都不出殺招,只想在武功造詣上一搏雌雄,可打來打去,這百招已過還是難分伯仲,他們打的有激情,但她這看的人實在已經不耐煩了。
慕容殤盯著蕭寒月:「你知道了。」
「嗯。」一見蒙面的人就知道是秦淮楠了,那雙眼怎麼認不出。
「就那麼在意他。」慕容殤裝作不在意。
「習慣而已。」蕭寒月皺眉,知道慕容殤在猜測什麼,她不過很會認人,以前留下的習慣。
「帶皇后娘娘進去。」慕容殤動怒的聲音,緊繃的背影,讓蕭寒月的眉皺的更深,他現在的表現,是在吃醋?
「皇上若現在讓臣妾進去,臣妾就半路跳馬車逃跑,你信不信。」蕭寒月故意跟慕容殤對著幹。
「蕭寒月,你就那麼喜歡他?」
「皇上,不要給臣妾扣資本主義的地主帽,那是要挨批鬥的。」慕容殤哪只眼看見她喜歡秦淮楠的。
「朕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再說朕聽不懂的話。」她每次如此都讓自己心慌,好像在提醒他,蕭寒月不是這裡的人。
「皇上在吃醋。」蕭寒月終於肯定了。
「胡說,誰吃醋了。」慕容殤堅決否認。
「那就請秦淮楠進來。」
「不要。」
「跟個小孩一樣,幼稚。」
「你說誰跟小孩一樣幼稚。」
「你。」
「那你也是小孩的夫人。」慕容殤聲如洪鐘對著蕭寒月咆哮。
「吼那麼大聲幹嘛?」蕭寒月摀住發疼的耳朵。
「哼!他行刺朕,還想喝茶,來人,把刺客拿下。」
「皇上吃醋還不好意思承認。」
「蕭寒月,我……沒……有……吃……醋!」
「你沒吃醋,那就請秦淮楠進來啊。」蕭寒月也被慕容殤吼毛了,扯著嗓子吼了回去。
「來人啊,把刺客給我請進來,喝……茶!!」慕容殤鐵青著臉。
剛接到皇上命令守在馬車邊的四名禁衛,正準備去助程鳴一一臂之力,將人擒下,卻聽到慕容殤又下了一道啼笑皆非的命令,差點都從馬背上摔出去。
請刺客喝茶,真是盤古開天地的一絕。
「滿意了?」
「你……就是……在吃醋。」說完,蕭寒月甩著衣袖和小珠進了馬車,光留下一群老爺們,面面相覷。
大家啼笑皆非的看著皇上黑紅相交的臉,心裡都有了同一個想法,皇上和皇后真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