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府,一群太醫會診完畢,全都面色凝重的走了出去。
其實,他們覺得人還有得救,只是他自己似乎已經放棄了。潛意識裡只求一死。若繼續這樣下去,誰也沒有辦法。
已經四天過去了。皇帝每天都會來一趟,但只是看一眼就匆匆離去了。卻給眾太醫下了死命令,必須救活大皇子,否則他們的腦袋就要搬家。
一眾太醫愁眉不展。都哭喪著臉,在大廳裡商議治療方案。
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人。
眾人一看,竟是丞相。
莫清輝一進門就問:「大皇子的傷勢如何?還有救嗎?」
「不好治啊。大皇子一心求死,就算華佗在世,也回天乏術了。」
有一個太醫搖著頭說。
莫清輝沉吟片刻,緩步走了進去。
大皇子臥房裡的宮女見丞相進來,慌忙行禮。莫清輝揮了揮手。「下去吧。我和大皇子單獨待一會兒。」
宮女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
莫清輝走到床前坐了下來。
他思慮了片刻這才說道:「華鑫,少主。微臣曉得你是聽得到的。你一定在心裡埋怨微臣對你所做的一切。因此,在你決定答應微臣的時候,你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的。是嗎?這樣或許也好。你死了。我便可以將你帶出去了。」
莫清輝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個藥丸,捏住羅話鑫的下巴,將一粒藥放進去,然後又一抬。那粒藥便滑進了羅華鑫的喉嚨裡。
莫清輝起身離開……
剛剛回到丞相府,莫清輝就接到大皇子去世的消息。
他只是淡淡的說了一聲:「曉得了。」
然後目光深遠的看向遠方。
大皇子死了,正在為他準備的奢華婚禮也隨之取消。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的白綾,一夜之間,大皇子府就從喜氣洋洋的紅色變成了代表著死亡的白色。
聽聞,皇上在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愣了半晌。一個人獨自在御書房呆了整整一天。傍晚時候竟然去了麗妃娘娘曾經住過的冷宮。也不曉得在裡面做了些什麼,只是到了大半夜他才從裡面出來。神情看起來很是痛苦。
回到寢宮便病了。第二日,丞相莫清輝急匆匆的來了皇帝寢宮,在問候了一番皇帝的病情以後,這才說明來意。他說老家有些事情,要回去處理,請求皇帝允許告假一段時間。
皇帝聞言,思索片刻,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莫清輝匆匆離去。卻沒有想到皇帝的病竟然越來越重
這一病一直持續了整整一月。在這期間不知吃了多少藥也無濟於事。
眼看著境況一天不如一天。這一日,從邊關快馬加鞭傳來一封信。說凌國發動戰爭,已經攻破天瑞國幾座城池。
皇帝慌忙命魯國公前去迎戰。卻也因為這個消息而家重了病情。
這一日夜間,南宮允突然夜入朝華殿。
一襲黑衣慢慢的走向躺在床上的皇帝南宮意。
「允兒,你……你怎麼來了?」
床上的南宮意彷彿感覺到了什麼。艱難的開口。
「父皇,您的身體還好吧?要不要兒臣為您請太醫過來?」
南宮允慢慢的走進皇帝的床塌,一邊問道。
他的話很是莫名其名,可皇帝卻絲毫不以為意。
他轉頭看向南宮允。他的面龐上沒有絲毫悲傷,也沒有絲毫的喜悅。也風從打開的窗戶吹了進來。將他的黑衣衣袂掀翻再掀翻。發出一陣陣的聲響。
他裂了裂嘴,艱難的說道:「你就如此等不及了嗎?」
南宮允微微扭了扭頭。忽而定定的看著他說:「父皇,你既然什麼都曉得,為何還要如此?」
「呵呵,……咳咳……咳咳咳……我若不如此做,只怕你是做不穩這個位子的。我之所以故意猶豫不決,就是想給皇后一個錯覺,……咳咳……令……令她對你疏於防範!若……若當初立了你……如今你還能不能站在這裡還很難說!」
南宮意說起話來甚是艱難,可他還是說了那麼一大段。
「原來如此,你為何不早說?」
南宮允聽到這裡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臉上竟然也流下幾滴淚來。
他如此冷血的人,竟然也會傷心,倒是令皇帝有些詫異。
他微微一笑又說:「既然已經開始了,就不要再猶豫了。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將我和麗妃葬在一處!我這一生,女人無數,可最愛的,卻只有麗妃。猶記我第一次見她的樣子。她坐在哪裡,一襲美麗的紫色衣裙,如同仙女一般,自始至終,她沒有說過一句話。可我的心就這麼被她俘虜了!為了得到她,我甚至不惜和卓嘯天合作。事到如今,我才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我那麼愛她,可我卻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到了陰間,我要和她在一起,彌補自己所犯的過失!生不能同眠,死亦要同葬!」
南宮允頻頻點頭。是的,他的行動已經開始,沒有了回頭路可走了。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他完成心眼。
「動手吧!」
床上的南宮意的話已經說完,眼睛一閉,神態安詳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南宮允起身走了出去。一直沒有回頭,到了門口的時候,從手中扔出去了一個東西,然後輕輕的將房門合攏……
片刻之後,宮中響起了一種特殊的鐘聲。這是只有在皇帝去世的時候才會敲響的鐘聲。所有人都從睡夢中驚醒。
沒有多久朝華殿就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所有的皇子都跪在皇帝的床榻前。
皇帝身邊的太監吳公公手裡拿著聖旨宣召:「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百年之後傳位於六皇子南宮允。欽此!」……
劉皇后帶著所有的妃嬪全都跪在門外。
門內的聲音她們都是聽不見的。
這樣的等待更令人覺得漫長。而最焦急的莫過於劉皇后和湘妃兩人。她們不時的翹首張望著,還要故作悲傷的時不時抹一下眼淚。
劉皇后的內心更是忐忑不安,前幾日,皇上還在她面前誇過十皇子,言語間甚至流露出要將太子之位傳給十皇子的意思。她大喜過望,正想著這幾日想辦法讓一干朝臣再給皇帝施加一些壓力。自己再吹吹枕頭風。這事也就**不離十了。誰知還沒等到她開始行動,皇帝卻在一夜之間死了。這個消息令她瞬間像是被人打了一棒子般眼冒金星。沒了主意。
皇帝臨死前身邊都有些什麼人,她根本不知曉。他說了些什麼話,她也不知曉。雖然皇上有立十皇子的意思,可立沒立遺詔?立的又是否真的是十皇子。她還真是拿不準。不由的心裡一陣打鼓。整個人也變的煩躁不安了起來。不時的向屋內張望,或者用手用力的揪著手中的帕子。一張臉也不時的變幻著表情,變的陰晴不定起來。
湘妃倒是沉得住氣,除了不時的向屋內張望一下,基本上沒有什麼大的動作。可她不時緊要著下唇的動作也洩露了一絲心裡的緊張。
時間慢慢的過去。彷彿是一個世紀般的漫長。皇帝寢宮的門終於緩緩打開。眾皇子魚貫而出。
接著變是眾妃嬪進去和皇帝告別。
皇后見十皇子從裡面走了出去急切的想要過去問。可緊接著南宮允就走了出來。他走到劉皇后的面前站住。定定的看了她片刻。沉聲說道:「結果在這裡。」
說完,手一揚,一道聖旨出現在他的手心。他將聖旨的卷軸一甩。聖旨上的字便清晰的暴漏在劉皇后的眼前。
看見這些字,劉皇后連連後退幾步,接著又撲上來,一把將拿聖旨奪了過來,瘋了一樣大叫:「不是這樣的,一道不是這樣的,皇上明明說要立十皇子為太子,為何會是你?你說,是不是你做了手腳?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害死了皇上!你這個混蛋!來人,將這個弒父奪位的孽子拉出去斬了!來人!」
身後一片寂靜。沒有人聽從她的命令。
劉皇后左右看了一下,又無奈的在原地轉了幾圈。指著幾個侍衛說:「你們幾個傻了嗎?為何不聽本宮的命令?你們快去給我把他抓起來!」
還是沒有人動。
「皇后,朕勸你還是省省心吧。他們不會聽你的了,相反,你抗旨不尊,蓄意謀反,才更應該被抓進大牢才對。不過,朕念你剛剛痛失父皇,不跟你計較,你還是乖乖的進去跟父皇見最後一面吧。」
南宮允一襲黑衣,負手而立,俯覽著低她一頭的劉皇后。面上沒有一絲表情。語氣冷的彷彿能結成冰。他說完,冷冷的看了一眼劉皇后轉身欲走。
「朕?你竟然自稱朕?誰允許你這樣稱呼自己的?我呸!即使你當了皇帝,我也不會認你!你以為你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對付我,我就怕了嗎?咱們走著瞧!」
「母后,您就別鬧了!他如今是皇帝,若惹惱了他,只怕你我二人性命不保!」
這時,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十皇子慌忙幾個箭步跑了過來,摀住劉皇后的嘴,輕聲勸道。同時,還怯懦的看向正背著身子向前走去的南宮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