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紹東拿著餐巾擦了擦手，瞇著眼看著低頭吃東西的涼楮。是不是對她太過於縱容了，脾氣越來越控制不住了。
「你，我都吃了。還有什麼不能吃的。待會你別說話，我來搞定。」耿紹東夾了一塊排骨放在涼楮碗裡。
筷子上的西蘭花，掉進水杯裡。水花溢出來，落在了褚晟眼裡。
耿紹東不動聲色的拿了紙巾，按在涼楮手上。「怎麼這麼不小心，想吃什麼告訴我。我夾給你。」
「你就是故意的！」涼楮暗暗的手上使勁，拒絕他的好意姣。
「嗯，我故意的。我把你拐上.床了，我得負責。」耿紹東壞壞的捏著涼楮瘦弱的小手，揉來揉去。
「你……，不用這麼快吧。」涼楮心知，攔不住他。就不打算攔了，但是他們才剛開始，總覺得速度太快了秈。
「不快，我還嫌慢呢。」
「你們兩個嘀嘀咕咕說什麼呢？大聲點，讓我們也聽聽。」耿凌驊才發現，褚晟的眼睛一直盯著對面的兩個人。
心下想，一定是不滿意他兒子對他女兒動手動腳的。趕緊出言救場。
「爸，褚伯伯。正好今天您們兩位都在，我想宣佈一件事。」耿紹東拉著涼楮的手，站起來。態度是從未有過的端正。
「說吧，什麼事。」耿凌驊作為東道主，禮儀之道，面面俱到。看著耿紹東牽著涼楮的手，他基本也猜到會是什麼事了。
「褚伯伯，我打算跟涼楮求婚，希望您答應。」
聽到他的話，就連涼楮都吃了一驚。她本以為他要說的只是他們戀愛這事兒，說出來的竟然是求婚。
四個人全都沉默了，涼楮更是不敢說話。她事先都不知道的事，怎麼附和他。只能選擇沉默了。
當著耿凌驊的面，褚晟怎麼都無法回答。他若是不同意，勢必會讓老朋友的面子上過不去。他若是同意，也是騎虎難下了。
「我尊重涼涼的決定。」褚晟放下酒杯，眼睛認真的看著涼楮。
呃，涼楮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把這個棘手的事扔給了她自己。她看了看褚晟，又看了看耿凌驊，最後才扭頭看著耿紹東。
「涼涼，我的心意，你懂。給我個機會，讓我照顧你的未來。」耿紹東握著涼楮的兩隻手，再次保證。
曾經黎焱戎也這樣跟她保證過，後來呢。還是各走各的路。
「不著急結婚，我們這樣相處起來也挺好的。」涼楮沒有拒絕，但是也沒有接受。只是她還沒有做好清空黎焱戎，接受另一個人的準備。
「沒有著急結婚，那我們可以先訂婚。」耿紹東一刻都不願意等。時間越長，變故就越多。
他一步步的逼近，她只能一步步的倒退。
「訂婚好，紹東年齡也不小了。遇到合適的，也確實該訂婚了。」耿凌驊接著耿紹東的話，說下來。
「涼涼會不會年齡上小了點。」褚晟聽得出來，耿家父子對他女兒滿意。但他心底並不樂意這門婚事。
「正好我們紹東比涼涼大，可以好好照顧涼涼。」耿凌驊拍著褚晟的肩膀，「老弟，捨不得閨女啊。兒大不由娘啊，涼涼也不小了。你再留也留不住了。」
「唉，留不住啊。便宜你家小子了。」褚晟聽著耿凌驊的話，也覺得有道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收都收不回來。
「哈哈哈，找個好日子。我和婉秋登門拜訪。」耿凌驊端起酒杯，敬了褚晟。
……
關家的院子，今夜燈火通明，亮如白晝。關雅靜不時的張望著門口，期間不少富貴青年跟她打招呼。她都一一謝絕了。
今晚的她，不再是一身綠軍裝，反而穿著優雅的淡紫色晚禮服。腳上是裸粉色的高跟鞋，本就皮膚白皙的她，更顯得高貴了幾分。
關老爺子身邊不時圍著不少前來祝賀的有位青年。他的目光越過那些人，看到自己的孫女一直徘徊在門口。
「雅靜。」
關雅靜扭頭，聽到爺爺喊她。轉身往大廳走，最後一次回頭張望，大門口依然沒有車子的影子。
「爺爺。」
「等誰呢？翹首以盼的。」關老爺子火眼金睛，即使上了歲數。也是一眼就看出了孫女的心思，只是他並不打算點破。
「沒呢……，沒有。」那些年的事，關雅靜不敢再在爺爺跟前提起耿紹東。就算是這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關雅靜並沒有放棄。
「那小子沒來？」關爺爺瞧著自己的孫女，年齡也不小了，是該嫁人了！
「他今晚有事，可能耽誤了。但是他會來的。」關雅靜從來都是在下意識的幫他說話，從來都是把自己的感受放在他之後。
關爺爺無奈的在心底歎了口氣，感情的事，誰也控制不住。
這時，門口引起一陣***動。關雅靜按耐不住內心的好奇，搖著關爺爺的胳膊。關老爺子無奈，「去吧。」
關雅靜得到命令，就往門口跑。差點拌著地毯摔倒。
「小心啊。」關爺爺的關懷，根本就沒有傳進她耳朵。她就已經擠出去了。「但願那小子有心，雅靜，你這又是何苦呢？」
黑色商務車低調的開進院子。前車門打開，耿凌驊走出來。隨後，耿紹東也從後車門走出來。大家正準備歡呼，誰知另一側的前後門也打開了。
涼楮先行下車，走到前門處，挽上褚晟的胳膊。跟耿紹東他們一行往裡走。
「耿伯伯，紹東。你們來了。」關雅靜選擇忽視涼楮及涼楮的父親，逕直走到耿紹東身前。自然的挽上他的胳膊。
褚晟扭頭看著耿紹東，伸手拍了拍涼楮的手背。似安慰又似告誡，總之，涼楮沒有明白自己父親的意思。
耿紹東不動聲色的抽出自己的胳膊，走到褚晟身邊。「褚伯伯，這位是關雅靜，關首長的孫女。」
「雅靜，這位是褚伯伯。是我朋友的老朋友，他們都曾是關爺爺的部下。」耿紹東說著，繞道涼楮身邊。
拉過她的手，繞進自己臂彎。直到涼楮臉上稍微露出一點微笑，他才對著她笑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關雅靜猶如當場被人打了一耳光。充滿怨恨的目光盯著涼楮，從小到大，她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過。
涼楮被關雅靜盯的很不舒服。她扭過頭，想縮進耿紹東懷裡。卻眼角飄到門廳角落站著的黎焱戎，以及他身邊的嬌小的女生。
黎焱戎面無表情的盯著她，她的身體僵了起來。這細微的變化，已經驚動了耿紹東。他扶住涼楮的胳膊，朝著後面看去。
「凌驊來了。」屋內，關華渾厚的嗓音傳出來。讓站在門口看熱鬧的人們，慢慢散開，讓出一條路。
耿凌驊走到褚晟身邊，拍了拍他的胳膊。兩個人一起往屋裡走，褚晟突然停住腳步，喊上涼楮。「涼涼，過來。跟我一起進去。」
在明知道自己女兒陷入漩渦之中，他就更應該先保護她。即便他錯過了那麼多年的父愛，就算來不及補償。他也寧願為她多努力爭取。
耿紹東不想放開，抓著她的手不鬆開。褚晟皺起了眉頭，走上前，拉過涼楮的胳膊。把她拖進自己懷裡。瞪了耿紹東一眼。
前來祝賀的人前前後後的開始走向大屋。關雅靜看到角落的黎焱戎，以及他身邊的妻子。突然就心情好了起來。
「黎小！」關雅靜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黎焱戎。並且看到他的小妻子，「喲，思思是越來越漂亮了。」
「雅靜姐，晚上好。」葛思思乖巧的跟在黎焱戎身邊，不吵不鬧。別人來打招呼，需要她回答的。她也會斟酌著回答。
黎焱戎卻沒心情跟她說話，她與耿紹東當年的事。圈裡無人不知，只有涼楮這個傻瓜才不知道。如今這女人心裡想著什麼招，要拆散耿紹東涼楮吧。
「哼，關雅靜。你當初只要再努力一點，就得手了，也不用現在這麼處心積慮吧！」黎焱戎壓根就沒打算給關雅靜留面子。
「我怎麼樣，輪不到你來管。結了婚的人，還是多花點心思在自己媳婦身上吧。總盯著不屬於你的，容易招人恨。」
「呵，彼此彼此啊。別盯著不屬於自己的，招人恨呢。」
關雅靜真是腦子抽了，自己都沒那麼高尚，還說別人。
「你……！」
甩下袖子，走了進去。留下葛思思眼裡閃著淚花，站在黎焱戎身邊。葛思思的眼神裡透著憤怒，透著不甘心。
而屋裡的涼楮並不知道，她已經成為兩個女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褚晟難得北上一次，被我逮到了。就一起來關老家裡，給關老祝賀。」耿凌驊站在關華跟前，依然是畢恭畢敬的小輩。
褚晟放開涼楮的胳膊，踏出一步。跟耿凌驊站在並排，「關老，多年沒見。您越發年輕了。」
「哈哈哈，小晟這張嘴，還是這麼甜。我都半個身子入土的人了，哪裡來的年輕啊。」雖然關華嘴上這樣說，但誰都看得出來，他很高興。
曾經耿凌驊和褚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可最後誰能料到他們都選擇了避開他的範圍，各自尋找出路。
「關爺爺，我和父親來的匆忙。備了薄利，您可別嫌棄啊。」說著，耿紹東將手裡的禮盒雙手奉到關華面前。
「你呀，能來，就是給我面子了。還拿什麼禮物。」關華示意旁邊的小輩接過禮物，而他卻拍著耿紹東的肩膀。
「耿家紹東，年紀不小了。怎麼也沒聽說有喜事傳來呢，你兄弟焱戎可是抱得美人歸了啊。」
聽到黎焱戎的名字，涼楮的手指尖開始發涼。
恨麼？是恨的，聽到他的名字，看到他這個人。怎麼能不恨，不恨就會想。不想就會恨。真有那麼一天，不很不想了，她恐怕自己會忘了他這個人吧。
她還在獨自吞嚥這份冷情，突然被人拉了一下胳膊。抬眼
就看到了耿紹東滿含深情的目光盯著她。
「來，見一見關老。」涼楮錯開眼神，看向自己的父親。
褚晟點了點頭，默認了。
「關爺爺，這是涼楮。褚叔叔的女兒，我的女朋友。涼楮，這位是關爺爺。」耿紹東牽著涼楮的手，站在關老爺子跟前。
「呵呵，姑娘眉清目秀的，像極了我一位故人。」關華看著涼楮的面容，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
「關爺爺好。」涼楮微微欠身，向關華問好。
關華看著涼楮的動作，優雅中又含著羞怯。細長的眼角，微微的勾起。他竟然有一瞬間的錯覺，當初那個小女子也是這樣的眼神。竟讓他不敢再看下去。
「褚晟這姑娘，我喜歡。」關華觀察了一會兒，才下定論。他這一說，在場的人都聽到了。無形中，給了涼楮一道庇護。
可這話卻傳進了關雅靜耳朵裡，她不高興了。踩著優雅的步子，走到關華跟前。「爺爺，喜歡誰呢？也不怕奶奶聽到。」嬌羞的聲音裡透著不可抗拒的威脅。
「嘿，你這丫頭。跟你奶奶有什麼關係了。胡鬧！」關華自是最疼愛關雅靜，但也不是一味的溺愛。
「還不是怕爺爺不愛我了。」關雅靜狀似無意的瞄了一眼涼楮。
「瞎說，爺爺怎麼可能不愛你。別胡鬧，讓叔叔伯伯們看笑話。」關華輕輕的在關雅靜手背上拍了一把掌。
「雅靜越來越優雅了，這日後得是誰家的小子有福氣娶到啊。」耿凌驊也算是從小看著關雅靜長大。那陣子鬧事，他從不發表任何意見。兒子惹的事，他自己來處理。處理不好，自己承擔責任。
「耿伯伯，也開我玩笑。」關雅靜蹭到耿凌驊身邊，挽上他的胳膊。親暱的靠在肩膀上，撒嬌般的開口：「我給您當閨女，不嫁人了。」
「哎，不能這麼說。咱們雅靜這麼標緻的美人，又是大戶人家。怎麼能不嫁呢？」
「那我給您當媳婦。」關雅靜絲毫不顧忌滿屋子的賓客，就這樣直白的表達著自己的意願。
「雅靜！去樓上叫你父母下來。」關華聽到關雅靜這句話，嚴厲的喝停她，支開了她。
褚晟一直很少出聲，即使這些年過去了。他依然學不會這些客套話。
「凌驊，小晟，別放在心上。隨便轉轉，多跟人交流交流。」關華交代了一句，就起身往樓上走。
眼看著褚晟帶走了涼楮，耿紹東也沒辦法。只能跟著耿凌驊滿場跟人打招呼，可眼角的餘光一直跟著涼楮。
他看到褚晟帶著涼楮，走向了黎焱戎。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但是他已經無法阻攔了。
「褚伯伯，您好。」黎焱戎放下酒杯，站在褚晟面前。葛思思一直不放心的跟在他身後，此刻卻盯著涼楮。
「這位姑娘，介意我跟焱戎單獨說幾句話麼？」褚晟看著葛思思，小姑娘年紀還小，就已經成為了利益的犧牲品。
「思思，你去找些吃的。我單獨跟褚伯伯說會話。待會，我去找你。聽話。」當著涼楮和褚晟的面，黎焱戎很規矩。
「涼涼，你也去。陪著思思。」褚晟同樣支開了涼楮，雖然他也不喜歡自己女兒樹敵太多。
可他走來的經驗告訴他，涼楮已經樹了不少敵了。
看著涼楮和葛思思走遠，褚晟才回頭看著黎焱戎。「焱戎，你跟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黎焱戎低垂著頭，不敢看褚晟的眼睛。「…對不起，褚伯伯。我沒保護好涼楮。」
「我從來沒有認為你可以保護涼楮，但我卻沒有懷疑過你對涼楮的感情。涼楮能為了你，這麼多年不回家。我感覺得出來，她深愛著你。而你呢？你對她的承諾呢？就這麼簡單就瞭解了？」
停了一會兒，褚晟接著說。
「我女兒雖沒有大富大貴的家庭，可也是我的掌上明珠。她從小到大，都是好吃好喝的養著。我把她一個人送到這裡，是為了磨練。但你出現了，你一直陪著她，我知道。但我沒有阻止過。你不明白什麼意思麼？」
黎焱戎被褚晟說的一直低垂著腦袋。以前他沒有見過涼楮的父親，但也估摸的出他一定不簡單。
「褚伯伯，我真的很抱歉。」黎焱戎語塞了，他已經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或者說，這件事，已經是他錯在先，任何理由都已經拯救不了他了。
在宴會另一側的涼楮和葛思思，他們是第一次見面，誰也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涼楮沒有關注過黎焱戎的婚姻，更加不知道他的妻子。
「焱戎很愛你。」葛思思率先開口，她一直都沒有機會見涼楮。也沒料到能在這次宴會上見到她。
「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他應該愛你。」涼楮手裡再拿著托盤，卻不知道自己要吃什麼。心裡亂糟糟的。
她心裡更多的是忐忑，想不通父親找黎焱戎要聊什麼，也不明白父親讓她單獨面對葛思思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