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耗子肆無忌憚的從四人身邊溜過,竟還停留了片刻才從柵欄邊鑽了出去.那瘦小犯人見耗子溜走了,這才拍了拍胸口鬆了口氣.
「一隻耗子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老者旁邊的犯人說著又坐下來,那老者也歎了口氣道:「不用怕,你們兩個今天剛進來所以可能不習慣,等日子長了就好了.」
蕭逍卻懶得理會什麼耗子,他試探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兄弟膽子也未免太小了.」果然不出所料,蕭逍明顯的發覺他的身子微顫了一下,隨即把蕭逍的手拿開了,強做粗聲道:「見笑了.」蕭逍這下徹底肯定了她是個女子,便低聲問道:「姑娘犯了罪.」
「你」女子見漏了陷,神情有點慌張,卻又蕭逍低聲道:「放心,我不會說的.」
女子看著蕭逍的眼神,忽然間感到這個人很可信,心裡的慌張也就減清了不少,淡淡的道:「我是替我兄長來抵罪的.」
「抵罪?」蕭逍問了一句,這才想起,隋朝的確有這麼個法度,如果一家的兒子犯了罪逃脫了,這家的另一個兒子就必須來頂罪,如果這家再沒有男丁了就要抓其父來頂.蕭逍正想著,只聽那女子幽然道:「父親多病,不堪牢獄之苦,所以才敢效仿木蘭,做此等事.」
「哎」蕭逍長歎了一聲問道:「你兄長犯了什麼罪?」「打死人命.」女子所完就轉過身子又窩在了那犄角里.
殺人嘗命,欠債懷錢,這是千古的道理.只是犯人跑了就要抓他家人這招卻太毒了,不過卻很好用.有些犯人犯了法,怕家人受牽連最後就不會逃跑,所以說隋朝的刑律還是有他的過人之處的.
不說蕭逍,只說這十里店是在中牟縣的管轄範圍之內,剛才坐堂審蕭逍的便是縣令吳寶九.隋朝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實行科舉制度的朝代,不過這吳寶九卻大字不識幾個,不過靠花了一萬兩銀子才買到這中牟縣令一職.吳寶九雖然大字不識幾個,可心眼卻也不少,他剛才去強迫蕭逍下跪就是為自己留了條後路.儘管他自己不太相信蕭逍是晉王,可這殺頭的大事他卻不敢有絲毫馬虎.
自蕭逍被押走,他就派人往建康去,這邊接待來人的正是高德弘.待聽完來人描述的相貌之後,高德弘頓時吃了一驚,忙帶了五百輕騎飛奔中牟.兩地相隔不遠,不消一拄香的時間高德弘已到衙門.衙差慌忙報入後堂,吳寶九一聽他報萬,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心裡也不禁突突的亂跳.
「晉王在那!」高德弘也不等他通報,帶兵徑直衝入後堂.吳寶九見他按劍在手,只能硬著頭皮官樣一揖道:「下官中牟縣令吳」話未說完就被高德弘拽住領口提了起來.「我不管你是誰,趕緊告訴我殿下在那,否則我砍了你的腦袋!」
「在在在在縣衙大牢.」吳寶九嚇的渾身直哆嗦,連一句完整的話都快說不出來了.高德弘將他摔在一邊,拉著那衙差道:「快帶我去縣衙大牢.」「是是」那衙差唯唯諾諾的帶著高德弘竟奔大牢而來.
蕭逍在牢裡已經等的不耐煩了,見始終沒有人來,心中只覺得空烙烙的.加之他一身衣服盡濕,牢中寒氣襲人,只叫他苦不堪言,對那縣令罵了千遍萬遍.
高德弘在牢頭的帶領下直奔蕭逍所在牢房,遠遠聽見有腳步聲過來,蕭逍忙趴在柵欄上看去,只見一個手按長劍,遍身重鎧的武將快步走過來,不是高德弘是誰.
「德弘!」終於看見自己人了,激動的蕭逍就差熱淚盈眶了.
高德弘聽見蕭逍叫喊,忙跑了過來,見到蕭逍如此狼狽的樣子,先是吃了一驚,緊接著就撲通一聲拜倒在地,痛哭道:「莫將來遲,叫殿下受苦了!」
「你來的還算不遲,我沒受什麼苦.」蕭逍此時才高興起來,但旁邊的老頭和衙差們可都傻了,其中有幾個參與了抓捕蕭逍的,更是嚇的魂不附體,生怕蕭逍把他們抓去砍了.
「你還不快把牢門打開!」高德弘沖那牢頭大喝了一聲,他這才返過神來,慌忙從旁邊的架子上摘下鑰匙,得得瑟瑟的將鎖開了.
「殿下,這些可不關小人的事啊.」那牢頭怕蕭逍遷怒於他,趕緊拜倒求饒.
此時的蕭逍又回復了王爺的威風,踹了他一腳道:「算了,也不干你什麼事.」「多謝王爺,多謝王爺,王爺大恩大德,小人沒齒難忘.」那牢頭連連磕頭謝恩,後面的三個犯人卻吃了一驚,呆呆的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落魄的小子竟然是個王爺.這時躲在犄角的女子忽然跑了過來,撲到蕭逍面前跪倒,抓著他的腿泣道:「王爺要為民女做主啊.」
聽著她淒厲的哭聲,蕭逍的心都軟了,便安慰她道:「算了,本王在牢獄和你們三人相識一場也不容易,這便和王爺一起出去吧.」其餘兩人聽此幸事,忙伏身扣頭道:「多謝王爺,多謝王爺.」可那女子卻並未滿足,搖頭泣道:「我兄長是冤枉的,還望王爺能開恩祥查,為民女伸冤.」高德弘在旁邊看著有點奇怪,不知道這又民女又伸冤的究竟在搞什麼.
可蕭逍卻越來越明白了,扶起她問道:「你說你兄長是冤枉的?」「是,還請王爺」女子說完又要跪下,蕭逍忙拉住她道:「你隨我上堂去,假如這個狗官果然冤枉了你兄長,我一定嚴辦!」其實蕭逍為這女子伸冤也不光光是出於義憤,實在是因為自己受了委屈,正好想拿這個借口砍了吳寶九的頭.
高德弘帶前鋒營的人馬及眾衙差在前,蕭逍和那女子在後,一干人全都走出牢門.此時吳寶九已不在做任何幻想,把官帽夾在掖下就等著蕭逍出來治罪.這群人一出來,蕭逍第一眼就看見了吳寶九,便上前哼了一聲道:「吳大人這是幹什麼,小人可擔當不起啊.」吳寶九冷汗直冒,身子幾乎要貼在地上,口中戰戰兢兢的道:「小人有眼無珠,犯下此等大逆不道之罪,還請殿下開恩,饒下官一命.」
「咱們的事等會兒再說.」蕭逍四下望了一眼,摸了摸被打的臉,只感覺火辣辣的還是很疼,頓時滿腔怒火,衝著吳寶九喝道:「去把你衙門的所有衙差都給我叫來,少一個都不行!」
「是是」吳寶九向後遞了個眼色,有兩個衙差會意趕緊去叫.片刻之間,中牟縣四十九個衙差都聚齊了,伍寶九和師爺跪在前面不敢支聲.眾衙差中只有一個人滿頭冷汗,渾身發抖,不用說就是打了蕭逍一巴掌的那人.蕭逍一眼就看見了他,吩咐手下兵士道:「把那人給我拽出來.」不等兵士動手,那衙差卻已仰面倒下.高德弘上前拽著他頭拉起來一看,只見臉色鐵青,瞳孔放大.
「殿下,他已嚇破膽死了.」
蕭逍還不解恨,衝著吳寶九問道:「他叫什麼名字,家住那裡!」吳寶九忙答道:「此人叫江天,家住柳泉巷口.」蕭逍那裡知道什麼柳泉巷口,便隨便抓起一個衙差問道:「你可知道這地方?」那衙差趕緊點頭,蕭逍便回頭對高德弘道:「你在這看著,我帶五十個前鋒營的兄弟去抄了他家.」
「是!」高德弘知道蕭逍是有仇必報的人,何況是一個小小的衙差,所以也並不放在心上.
蕭逍帶著人馬在那衙差的帶領下找到了柳泉巷口,只見一個少婦抱著個嬰兒正在一顆極為粗壯的柳樹下走來走去,似在等著什麼人回來.
「那棵大柳樹旁邊的院子就是江天家,門口那女人就是他媳婦.」聽那衙差說完,蕭逍沖旁邊喊道:「把刀給我!」一個兵士將戒刀抽出來遞給蕭逍,「你們守住門口,一會兒只要有人出來,一律殺無赦!」他說完便把刀身一橫,只感覺寒光一閃,人已衝了出去.
門口的少婦正抱著出生不久的兒子等待著丈夫的歸來,蕭逍卻忽然出現在了她面前,沒等她喊出聲來,蕭逍的刀已斬過.鮮血濺出噴的蕭逍滿身都是,臉上也混雜一片血漿.再看那婦人的頭顱已掉落在地,身子半餉才倒了下來.如此血腥的場面另那衙差看的魂飛膽裂,而前鋒營的人卻沒什麼反應.他們都是從人頭和死屍中爬出來的人,對於這些早就已經麻木了.
那嬰兒本在熟睡,但這麼被摔了一下頓時哭鬧起來.蕭逍將刀提起,哼了一聲:「你爹娘都相會去了,還留你這個雜種做什麼!」「噗!」血柱射出,正在蕭逍眼睛上,滾燙的熱血順著眼角流下.蕭逍抽出刀來衝進院子,緊接著就聽見一陣淒厲絕倫的摻叫聲,其中有老人,也有壯年,每個人的叫聲都不同,但聽起來卻都是那麼恐怖.
沒有一個出來,正到蕭逍提著刀跨出門檻.「殿下,用不用把屋子燒了.」兩個前鋒營的兵士問道.
「燒!」蕭逍把刀遞還給那兵士,抹了一把臉上粘稠的血跡.
熊熊的大火沖天燃燒著,烤焦的傢俱發出「劈劈啪啪」的一陣亂響,一切仇恨都隨著大火去了,所以人應該記住一點:不該說的話千萬別說,不該做的事更不能做.蕭逍已懶得再看下去,轉身帶上人馬奔道口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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