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4郎情妾意(5)
「如果不能得到他家庭的支持,你將來即便和他結婚,處境也會很艱難。《純》」袁靜如此勸說顧曉楠。
顧曉楠很清楚自己的處境,想讓他家裡接受她,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他住院第二天我就來了,第三天一大早就碰上他父母來看他,可那天之後,他們幾乎就不去醫院了,每天只是派人給他送送飯、打打電話問一下病情。我就覺得真的很對不起他,如果不是我在那裡,他家裡人肯定也不會那麼對待他的。都是我的錯。」顧曉楠說著,低下頭,略帶著鼻音。
「什麼叫你的錯?他是個男人就該自己承擔,讓你來承受他家人的冷遇,你還說是你的錯?」袁靜知道顧曉楠快要哭了,卻如此嚴厲地說。
顧曉楠閉著眼只是搖頭。
「唉,你啊,就這個優柔寡斷的性格。」袁靜拿來辦公桌上的紙巾,抽出一張遞給顧曉楠。
顧曉楠不語。
「我申請了一個公派的機會,正在辦手續。」袁靜想把顧曉楠從悲傷中拉出來,便轉換了話題。
「啊?這麼快?你孩子怎麼辦?那麼小?」顧曉楠忙問。
「我婆婆不喜歡帶了,我就跟我爸媽說好了,讓他們把孩子帶走。反正我是想通了,你為家庭犧牲再多,也就那麼回事,婆婆也不會把你當自家人看。我又何必為了博得婆婆的好感而做那些無謂的事呢?倒不如乘著現在孩子小,出去多學習學習,找找好點的機會。」袁靜說。
顧曉楠只是看著她。
「小楠,你還年輕,又沒結婚又沒孩子,根本沒有什麼牽絆你的,不如找機會出去學習。像你現在這樣陷在這毫無希望的感情裡,結果只會讓你痛苦。」袁靜盯著顧曉楠,認真地說,「你忘了你當初在學校的時候多麼努力嗎?方老師到現在還會提到你,說你是難得的一個學生,看問題深刻、見解獨到。現在的碩士生,很少有人像你那麼認真思考問題的。你不覺得放棄了自己過去那麼多的努力是一件很後悔的事嗎?」
「我——」顧曉楠道。
「小楠,為自己好好活一次吧!男人,比我們更現實。沒有愛情的時候想要愛情,有了愛情就想要更多,歸根到底,愛情對他們根本就是生活的調劑品。你又何必把自己的一生都賭在一個男人身上呢?如果他足夠愛你,就該用他的實際行動來表達,嘴巴上說說的誰不會?到頭來所有的苦痛都得你自己承擔。」袁靜道。
顧曉楠雖覺得師姐說的有道理,可是對她這番話,又深深不解。
「師姐,你,你和你老公,你們難道出什麼問題了?」顧曉楠疑惑地問。
她怎麼能不懷疑?當初袁靜在她們這幫師妹面前經常秀自己的幸福愛情,讓她們都羨慕不已。雖說袁靜結婚以後,和丈夫在買房子這些問題上有爭執,可現在哪個剛成家的年輕人不這樣?生活壓力那麼大,夫妻之間的爭吵是難免的。再加上孩子出世,問題就會更多了。可是,問題再怎麼多,顧曉楠都覺得只要兩個人齊心協力總會解決。怎麼聽袁靜這意思,是跟老公要玩完了嗎?
「師姐,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們都要坐下來好好商量,千萬別想著放棄。你們那麼多年的感情,現在還有孩子——」顧曉楠拉住袁靜的手,忙說。
袁靜深深歎了口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你知道的,我生孩子以後,我婆婆就一直和我不好。從月子裡就給我甩臉子,動不動就說這也不好那也不對,白天嫌孩子哭鬧煩她,晚上就更不管了。等孩子睡著了,就說她要出去散散步,可經常是幾個小時不回家,坐在那裡和別的老太太扯閒話。我老公經常加班,回家來就已經很累了,我也不想把那些事告訴他。後來我產假結束上班了,我婆婆就說她一個人在家帶孩子太累了,要回老家去,不待了。還說他們家小兒子結婚的時候,人家老丈人家給了多少錢買房子,還說什麼,要是我老公回去老家工作,早就有大房子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住學校的舊房子。我那個出國的事,是老早就交了申請的,去年批下來,我就趕緊去考了pets-5。可我婆婆知道後,就說我只知道自己,根本不懂得她的辛苦。年前,她就回去了,沒辦法,我只好叫我爸媽來幫忙。」
顧曉楠知道,正如她在感情上的壓力需要跟一個人傾訴一樣,袁靜在婚姻上的痛苦也需要釋放。
「那你老公是支持你的吧?他對你出國的事怎麼看?」顧曉楠問。
「剛開始他也不同意,都是**在那邊叨叨叨的,我們還吵了一架,之後就——」袁靜深深歎了口氣,然後苦笑著,「小楠,千萬別相信男人的話,結婚前說什麼『將來你跟我媽有矛盾了就告訴我,我去協調』。結果等結婚以後真的出了事,會去協調的男人又有幾個?你跟他一說,他就說:『那是我媽,你讓我怎麼辦?你是晚輩,就不能忍忍嗎?幹嘛非要和老人家較真?』到最後,你除了笑自己當初怎麼就那麼傻的相信他之外,還能怎麼辦?那是**,當然要他去協調,難道要我去嗎?我又不是沒有忍,又不是沒有巴結**。」袁靜越說越傷心,甚至開始哭了。
「過年前,我婆婆腳扭了,說她不能帶孩子了。那時候還沒放寒假,我就打電話叫我爸媽過來了。我爸媽一天到晚帶孩子、打掃衛生、洗衣做飯,我婆婆就坐在那裡嗑瓜子看電視。我爸媽年紀比她大啊,忙成那個樣子什麼都不說。我們家是欠他們了嗎?憑什麼就要伺候他們。小楠,你不知道,我真的很傷心。我婆婆那個樣子,我老公也不去說說**。真的,真的——有時候我就想,為什麼還要繼續這樣的婚姻?不如離婚算了。」袁靜說著,拿著紙巾擦眼淚。
顧曉楠想起江毓仁父母那高高在上的樣子,心裡也是一陣陣的難受。
要是她和江毓仁真的結了婚——唉,誰知道會不會自己的日子還不如袁靜?
袁靜是博士畢業,大學老師。她老公是她的高中同學,讀了個普通本科,大學畢業後在深圳飄了幾年就回到z市,在一家公司找了個工作。不管怎麼說,袁靜也不算是高攀她老公,可如今也落到這樣的結果。
再看看她顧曉楠,她和江毓仁一站在一起,十個人會有十個半說她高攀江毓仁,說她配不上江毓仁。到那時,不管她和江毓仁的家裡發生怎樣的矛盾,都就變成她咎由自取,就變成她不識好歹了。
一邊為袁靜擦眼淚,顧曉楠一邊思考著自己的未來。
袁靜拋下不滿週歲的孩子出國,是在賭。那麼她顧曉楠呢?明知道自己和江毓仁前途渺茫卻不能放手,不也是在賭嗎?可是,她賭的贏嗎?
「小楠,要是那個人不能處理好他家裡的事,你千萬不能和他結婚。即便是結婚了,你也要當心。人變起來很快的,不管怎樣海誓山盟,都禁不住雞毛蒜皮、家長裡短的毒害。別等你們互相憎恨的時候,那時,什麼都沒有了。」袁靜勸道。
既然是相愛的人,為什麼要相互憎恨呢?
顧曉楠知道袁靜經過這一番家庭爭鬥,思想的確是變了很多。可是——
「師姐,你們那麼多年的感情,現在即便發生了這麼多的不愉快,你也不要這樣輕易的放棄你們的堅持。你忘了你當初怎麼跟我們說的嗎?你說,只要兩個人的心在一起,哪怕相隔萬里,最終都會走到一起。經過了那麼多年的等待和堅持,好不容易才可以組成家庭、有了孩子,卻因為這些家庭瑣事就將過去的一切全都抹殺。師姐,你這樣做,甘心嗎?」顧曉楠勸道,袁靜驚訝地盯著她。
「我相信,兩個人在一起是有矛盾的,不管是內部的還是來自外部的,可是,只要兩個人心裡愛著彼此,不放棄這樣的感情,一起堅持下去,試著信任對方,這世上就不會有不能解決的矛盾和麻煩。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待談戀愛這件事的,我現在真心覺得愛一個人很累,心裡很累,為他流了那麼多的淚,為他傷了那麼多的心,將他深深地刻入自己的心臟,想要忘記他就如同將自己殺死了一樣。這樣愛過的人,怎麼可以輕易放棄?怎麼甘心?哪怕前面是地獄,也要往下跳,只要他還在身邊,只要還牽著他的手——」顧曉楠突然停住了,呆呆地望著面前的綠植,可是眼中絕對不是那株植物。
是啊,不能就這樣放棄了,不管怎樣都要堅持。他家裡人不接受她,那麼她就努力讓他們接受,只要江毓仁對她的心不變,她一定可以堅持下去。捨不得,捨不得離開他,想要和他一起好好活著,一直到白髮蒼蒼。
她蹭一下站起身,把袁靜嚇了一大跳。
「小楠,小楠,你怎麼了?」袁靜拉拉她的手,問。
「師姐,是的,我們誰都不該為了迎合別人而放棄自己堅持的感情,不該拋棄心裡的那個人。」顧曉楠望向袁靜,「師姐,和姐夫好好談談,平心靜氣好好談談,一切問題都可以解決,千萬不要意氣用事。一旦等你失去他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即便找回來,感情的裂痕是任何人都無法修復的。」
說完,就往門口快步走去。
「小楠——」袁靜叫了聲。
顧曉楠的手放在門把手上,轉身回頭對袁靜笑了,說:「師姐,謝謝你。不管是工作還是感情,我都不會放棄的。如果就這樣放棄了他,我會不甘心的,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所以,我會努力去拼一次。你也是哦!等你和姐夫和好了給我打個電話,我會專門回來為你們慶祝的!」
袁靜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而顧曉楠說完就拉開門走了。
這個傻丫頭!在這個年代還相信愛情的傻瓜!袁靜心想。
顧曉楠一路跑跑停停,出了大學校門,攔了一輛車子趕回醫院。
母親已經離開了,江毓仁一人在病房裡。前兩天江毓清過來的時候給他買了一個簡易的圍棋棋盤,現在他正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將棋盤擺在茶几上,自己和自己下棋。
就在他全神貫注下棋的時候,病房門突然開了,顧曉楠氣喘吁吁地進來背靠著門站著。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下棋,說:「怎麼出去這麼久?連手機都忘了帶——啊——你幹什麼?」他突然叫了一聲,手中的棋子就掉在了棋盤上,把之前的棋局打亂了。
她一下子撲到他的懷裡,緊緊抱著他。
他只是被她這突然的舉動驚了幾秒鐘而已,雖不知道她怎麼了,卻還是抱住了她。
她依舊在他的懷裡不停地喘氣,過了好幾分鐘,才算是平靜了,才從他的懷裡掙開,抬頭望著他。
「怎麼了?」他抬手撥去粘在她額上的頭髮,溫柔地問道。
「我們不要分開,好不好?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要在一起,好不好?」她的頭靠在他的懷中,問道。
「怎麼又突然說這個?」他問。
「江毓仁,我不想這樣輕易放棄你,不想自己將來後悔。你也不要,好嗎?」她說。
他的心頭,一陣陣的熱浪襲來,暖暖的。
「今天的事,我要向你道歉。我沒有料到家裡人會——」他輕輕抬起她的頭,注視著她的雙眼。
她卻輕輕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不要這麼說,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我不會怪你的。我只是,只是怪自己一直都太軟弱,總是在逃避,逃避自己的責任,卻將一切都交給你承擔,這樣對你不公平!從今以後,我會擔起我自己的那部分,和你一起努力,為我們的未來努力!」她說著,那麼激動,呼吸急促。
他注視著她的臉龐。
她不是他所交往的女性中最漂亮的,不是最有女人味的,不是最聰明的,不是最溫柔的,卻是最容易撥亂他心跳的,最讓他不能捨棄的。
「一個人出去那麼久,想了這麼多?嗯,不錯,我的楠楠總算是變聰明了!」他說著,靜靜地笑了,那溫柔的笑容,如蜂蜜一般包裹著她的心,甜透了。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靠在一起,誰都不說一個字。
沒有語言可以傳遞內心的這份濃濃的深情,任何語言,面對這樣的深情,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我想下週三回柳城,你也一起走吧。」他說。
「這麼快?你的傷——」顧曉楠道。
「不用擔心,小傷而已。下個月還有個很重要的檢查,我必須早點回去做準備。」他說。
「那你爸媽呢?」她問。
「他們週五過去。」他說,卻又補充道,「楠楠,別想太多,我爸媽過去,正好有機會讓他們和你相處,多多瞭解你——」
「我知道,我會努力的,你就好好工作。」她說。
他含笑親了下她的額頭,說:「我剛剛一個人在下棋,現在你陪我?」
「圍棋嗎?我不是很懂。」她面露難色。
「總得有點挑戰性吧!」他說。
「不要,我不想動腦子學。」她固執地堅持。
「真受不了你,懶成這個樣子!好吧,那就老樣子,下你的五子棋!」他無奈地說。
她趕緊起身,隔著茶几坐到他對面,和他一起收拾棋盤,然後開始對弈。
下午,聶瑾突然被科室打電話叫了參與一個急診手術方案的簡短討論,因為是她帶的醫生主刀,她只是在手術室裡幫忙指導了一下,剛剛結束了手術,收拾了一下就準備回家了。可是,她還是將電梯按到二十六樓,走到了江毓仁的病房外,想了想,推開門,卻沒有進去,只從門縫裡看見江毓仁和顧曉楠正在下棋,邊說邊笑,還在耍賴。聶瑾輕輕關上門,一聲不吭地走向電梯。
是該放手的時候了,既然他和顧曉楠在一起那麼快樂,那她就該讓他去享受他的快樂,不該再執著——儘管她也捨不得。
俗話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她這一步往後退了這麼多,會不會真的是到達一個海闊天空的境地呢?
只有真正走出這一步,才會知道結果。
雖然不想,可她還是會放手。她就不相信,沒了江毓仁她就活不下去。她非但要活下去,還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不需要被人憐憫,她是個強者,不管是在工作,還是在感情。
聶瑾踩著高跟鞋,「光光光」地走出了住院部大樓。
週一,江毓仁同他的主治醫師說了要準備出院的事,醫生不同意,可江毓仁堅持。醫生便讓他再度去拍了胳膊的x光片,檢查他的傷勢恢復狀況。
週三下午,柳城市委派人來接江毓仁回去,顧曉楠最終沒有乘他的車,而是自己坐火車回了柳城。
週四上午,江毓仁就去單位上班了。儘管在他住院期間已經將一些工作分攤給了其他的同僚,有些亟待他親自處理的也在醫院裡辦了,可現在回到辦公室,還是積攢了許多的任務。一方面要為下個月的檢查做準備,一方面要完結自己欠下的工作量,在剛回到柳城的那幾天,江毓仁幾乎是忙的焦頭爛額。
在父母到來之前,江毓仁和顧曉楠住在望月小區的家裡。他每天都是早出晚歸,晚上到家總是十一二點,早上七點就已經出門了。
週五下午,父母乘車來到柳城,江毓仁派了秘書王斌去鷺園8號安排父母住下。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江毓仁叫顧曉楠一起過去和他父母吃飯。顧曉楠想起他父母的樣子就不是很願意見面,可是想想自己已經下定決心要為兩人的未來拼一次了,就答應了江毓仁。
「等會我有事要和他們討論一下,可能要稍微晚一點,你先自己過去,或者,你下班後到我辦公室來等我,咱們一起去?」江毓仁道。
這兩樣,顧曉楠都不是很願意選擇。要是去他辦公室,肯定就讓市委的人知道他們在交往,影響不好。在事情沒有定下來之前,她不喜歡搞得滿城風雨、人人皆知。那麼,還是自己先去鷺園8號吧。
於是,顧曉楠早早離開了辦公室,打車去了鷺園8號。
她到的時候,江毓仁父母不在一樓,問了下保姆,才知道原來是江啟華心臟不舒服,正在樓上躺著。顧曉楠便上樓探視去了,而江毓仁的保姆一臉驚訝地看著顧曉楠上了樓。
房門沒鎖,她輕輕推開門,就看見他父親正在床上躺著,他母親坐在身邊。屋子裡一股藥的味道,看樣子是剛剛吃了速效救心丸。
葉桂芝見顧曉楠來了,先是驚訝,見顧曉楠對她微笑,就扭過頭好像沒看見,而江啟華一直閉著眼睛。
顧曉楠站在床邊,想了想,小心走出房間,去江毓仁的書房裡給他父親倒了一杯溫水,然後下樓去廚房找了一根吸管,將水端進江毓仁父母的房間。
過了幾分鐘,江啟華才睜開眼。
「怎麼樣?舒服點沒?」葉桂芝低聲問丈夫。
江啟華沒說話,顧曉楠趕忙將水端過來,說:「江伯伯,先喝點水吧!」
葉桂芝看著顧曉楠,江啟華卻輕輕轉過身,示意顧曉楠把杯子給他。顧曉楠忙端著杯子,蹲在床邊,將帶著吸管的水杯子放在他的嘴邊。江啟華似乎對這個吸管很不喜歡,顧曉楠卻低聲說:「用這個吸管的話,您就不用起來了。」
江啟華卻沒聽她的話,葉桂芝便趕忙將杯子接住,微微扶著江啟華欠著身體,喝了幾口水,顧曉楠這才將杯子接過了。
「你先出去!」葉桂芝低聲道,畢竟丈夫這陣子不舒服,她也不好對顧曉楠大聲說話。
顧曉楠便將水杯子放在床頭櫃上,輕輕掩門出去。
一樓廚房裡,保姆還在忙著做晚飯,顧曉楠便過去問自己可以幫點什麼忙。保姆也是有眼色的人,雖然不知道眼前的人姓甚名誰,可是一定也是和江書記很熟很熟的人,搞不好就是江書記的女朋友。因此,也不敢讓顧曉楠幫什麼。
顧曉楠一個人在客廳坐著無聊,便上樓去看江啟華的狀況了,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葉桂芝說:「怎麼她過來了?毓仁這樣子,不是要逼著我們答應嗎?」
「你兒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是別讓他太為難了。既然已經這樣了,就先走一步算一步吧!」江啟華歎道。
「那你說走到哪一步算是完?難道真要答應他們?我告訴你,那麼無禮的人,我不會接受。」葉桂芝道。
「這話,給你兒子說去。」
「你以為我沒說嗎?他現在被那小妖精迷住了,哪裡還聽得進去我的話?我原以為,咱們來了柳城,她就不會來和毓仁見面了,誰知道她臉皮那麼厚,一點羞恥感都沒有。」葉桂芝氣呼呼地說。
「好了好了,別說了,說那麼多也沒用。什麼話,還是等毓仁回來再說。」江啟華道。
「我就看不出來,那小妖精有什麼好的,毓仁怎麼就——」葉桂芝道。
「注意你的用詞。」
「我用詞怎麼了?說她是妖精已經夠對得起她了,還想怎麼樣?看看剛剛她討好咱們的那副德行,就可以想像她在毓仁面前是怎麼樣的。」葉桂芝道。
顧曉楠輕輕離開那道門,他們後面的對話,她沒有聽見,可是,僅這幾句,就已經知道了全部。
其實,她很理解他父母這些想法,特別是葉桂芝的想法。本來是好心,可是因為對方不喜歡她,對她有成見,結果她的好心在他們的眼裡也變成了巴結。
她不會因為這麼幾句話就傷心的,和江毓仁的路還很長,才不能這麼輕易退縮。
顧曉楠深深呼吸幾下,然後快步下樓,因為她好像聽見了他進門的聲音。
車子在門外停著,王斌提著江毓仁的公文包跟著他下了車,顧曉楠沒有走出去,只是站在客廳裡等著。
「你這麼早就過來了?」江毓仁看見她,問。
王斌見了顧曉楠,兩人禮貌地點點頭,並未說話。
「剛到一會兒。」顧曉楠從王斌手裡接過江毓仁的公文包,對江毓仁說。
「江書記,那我先走了,明天上午十點鐘我來接您。」王斌道。
江毓仁又跟他交代了幾句,王斌便離開了。
「我爸媽呢?」江毓仁問顧曉楠。
「在樓上,你爸爸剛才好像心臟病犯了,在休息。」顧曉楠道。
江毓仁一聽,快步上樓。
「爸,您感覺怎麼樣了?」江毓仁坐在床邊,擔憂地問。
「躺了一會兒好多了。你剛回來?」江啟華問。
「嗯。」江毓仁道。
顧曉楠站在他身邊,他才趕忙跟父母說:「我讓楠楠過來,大家一起吃個飯。這些天,我比較忙,要是有什麼需要,你們就跟楠楠說,她稍微清閒一點。」
他這一口一個「楠楠」地叫著,如此親密,難免讓他父母心中不舒服。
顧曉楠這才知道他是怎樣固執的一個人,在父母面前也如此堅持,絲毫不讓。而他父母,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很客氣地對她說「那就辛苦你了」。
晚飯做好了,保姆就離開了。
四個人坐在餐廳裡,顧曉楠給他們服務,可是,不知是不是已經熟到沒有距離了,江毓仁對顧曉楠的說話和動作,在他父母的眼裡看起來都是那麼的親密。
吃完晚飯,江家三人坐在客廳看電視,顧曉楠去收拾碗筷。
「你別告訴我,你打算讓她晚上也住在這裡。」葉桂芝對兒子說。
「不行嗎?」江毓仁笑了下,說,「她是我的女朋友,將來要和我結婚的人,現在住在一起應該沒什麼問題吧?而且,我還需要她照顧——」
「你聽聽,你聽聽你兒子在說什麼。」葉桂芝生氣了,對丈夫說,轉臉又對著兒子說道,「還什麼住在一起沒問題,毓仁你當你是什麼?現在還沒結婚就這樣,傳出去讓別人怎麼說?你好歹也是柳城的一把手,未婚同居,你讓別人怎麼看你?」
「您生氣是因為這個原因啊?那好辦,週一我和她去領結婚證,不就正式了嗎?正好我們兩個人的戶口都在這裡。」江毓仁道。
他父母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是真還是假,頓時驚呆了。
顧曉楠收拾完廚房,洗了一串葡萄和幾個蘋果端了過來,正好碰到這一家人說到這個地方停住了。她哪裡知道他和他父母說了什麼驚天動地的新聞,便將水果放在茶几上、他父母的面前。
「伯伯、阿姨吃水果。」顧曉楠道,說完就坐在江毓仁身邊。
可是那一家人依舊一言不發,這讓顧曉楠心裡很不解。
沉默好一會兒,葉桂芝才對顧曉楠說:「辛苦你了。」
顧曉楠哪裡料到葉桂芝會跟她說這樣的話,趕忙說:「不辛苦,應該的應該的。」
「唉,我也懶得做這惡人了。」葉桂芝道。
「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去。」江啟華對妻子說。
葉桂芝便趕忙拿來兩人的外套,給丈夫穿好,出門了。
送他父母出去,顧曉楠才不安地對他說:「你這麼做,會不會太——」
「沒事的,楠楠,事情到了這一步,要適當給我爸媽一些壓力,要不然他們是不會重視我們的意見的。你放心,我有分寸。」江毓仁道。
「我知道你有分寸,只是,你媽媽恐怕會更恨我!」顧曉楠歎道。
江毓仁父母的到來,給顧曉楠和江毓仁這尚未成熟的感情帶來了巨大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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