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4隱秘戀情(2)
門,終於開了,顧曉楠快步走了進去,看見客廳的燈亮著,門口站著他!
他的右手扶著門,靜靜地站在那裡,背卻沒有平時那麼挺得直,眼神也沒有平時那麼敏銳。就連他嘴角扯出的一絲笑意,都顯得那麼虛弱無力。
一切都說明他狀態不好!
顧曉楠趕忙過去扶住他,問:「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成這樣了?」
他下樓的時候已經用盡了力氣,現在幾乎是趴在她的身上的,氣若游絲地說:「回來了就好,回來就好。」
她不知他怎麼了,可是一樓客廳溫度不如二樓臥室高。儘管他那麼重,身高也比她要高出許多,把他扶上二樓不是件輕鬆的活,顧曉楠還是努力一步步半背著他上了樓。
這道樓梯,她只走過一次,現在背他上去,心中總是懷疑這樓梯怎麼這麼長,好像根本到不了盡頭一樣。一步又一步,好慢,好累。
而他,一點動靜都沒有了,只有兩條腿在機械式地跟著她走,身上卻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顧曉楠一聲不吭,只是低著頭背著他,一步步艱難地往樓上走。
好不容易到了二樓,不光是滿頭大汗,她覺得自己全身都像是被水澆過一般,裡面的衣服粘在身上難受的很。可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二樓那麼幾個房間,哪一間才是他的臥室?
她剛想問,便掃見一扇門前的走廊上有微弱的燈光,心想那裡便是的,就扶著他往那裡而去。
走到床邊鬆開他,他便倒在了床上,倒下去的時候,將她也一併拉了過去,整個人的重量全都壓在她的身上。
顧曉楠仰面躺在床上,不停地喘著氣,直到此時,她都感覺身上還在出汗,可他依舊趴在她的身上一動不動。
她微微側臉,便看見他的側臉,見他閉著眼,心中難免生出痛覺。
「你先起來,在床上躺好,我給你蓋被子。」她輕輕推推他,說。
許是感覺到她在推自己,他微微睜眼,看著她,定定地盯著她,似乎是在努力將她看清,等確定是她,才放心地笑了,寬慰似地說:「真的是你就好。我總覺得是在做夢。」說著,他慢慢從她身上挪開,雙肘撐著床面,漸漸起來。顧曉楠先起來,趕忙扶著他,一步步扶上床。
他枕著枕頭,睜眼望著她。
她卻沒有注意,給他掖好被子。
他突然抬起手,覆上她的臉頰,撥開她臉上被汗水沾著的頭髮。她頓住了,盯著他。
「我剛剛一直睡不著,睡著的一會兒,總是夢見你。」他說。
那溫柔的眼神,讓顧曉楠的鼻頭一酸,眼淚便填滿了眼眶。
「夢見我什麼?」她半跪在床上,含淚問道。
「夢見你走了,我喊你,你都不回頭。」他說著,臉上的神情一片悲傷。
是啊,她真的是決定要和他分開的,決定要走的,可還是回來了。難道說,冥冥中真有天意?
她低下頭,淚水便不聽控制地流了出來。
「傻丫頭,你哭什麼?」他笑了下,抬手為她擦眼淚。
她只是搖頭,撲在他的懷裡,緊緊抱著他。
他咳嗽了幾聲,她趕忙鬆開他,問:「你怎麼了?」
「晚上喝多了,不太舒服。」他說。
她心疼地看著他,從來都沒有處理這種事的經驗,便問他:「我怎麼做才能讓你舒服一點?」
他看著她,笑了下,說:「只要這樣抱著你,什麼都會好,楠楠!」
她卻不安心,摸摸他的額頭,還是從他的懷裡離開,去浴室找了條毛巾,用水浸濕了,擰乾後拿來給他擦著額頭、臉龐,還有雙手。
「把衣服脫了睡吧,舒服一點。」她說。
他現在變的很乖,聽她的話,坐起身脫掉衣服,只穿著貼身的。
顧曉楠把衣服收拾好,把毛巾重新浸濕,回來給他擦著臉龐和手腳,幫他散熱。
「楠楠,給我倒杯水。」他說。
她趕忙又出去給他倒水。
水應該在一樓吧,別處有沒有,她也不知道。
「我要喝茶。」見她端了一杯白開水進來,他不高興地說。
「喝茶就睡不著了。」她堅持道。
他看了她一眼,只好接過杯子喝掉了。
這一晚,他睡得不舒服,翻來覆去。她沒有辦法,只得上床躺在他身邊抱住他,讓他可以安靜一點。
不知道是酒勁過了,還是她的懷抱讓他覺得安心,等到凌晨兩點多的時候,他終於入睡了。
今天對於顧曉楠來說,過的很不容易。她的心情大起大伏,在決定聽從嚴輝的勸告離開江毓仁之後,卻接到了他的電話,然後就發現他如此難受。看著他這麼不舒服,她的心裡才是更難過。
想要照顧他,這個念頭,從晚上開始就牢牢地扎進了她的心田。
看著他熟睡的臉龐,她的心頭千萬個念頭起伏著、掙扎著。
她知道,自己是離不開他的,不管怎麼勸說自己都做不到,可是,想起嚴輝的話,她又不能心安。聶瑾的父親是省委書記,聶瑾和江毓仁的婚事是雙方家庭撮合的,他們兩個人,不論是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最最般配的。嚴輝說聶瑾對江毓仁不關心,她也似乎可以感覺到。過去,她一直認為是聶瑾工作忙碌的緣故,現在,現在也是這麼想。可這麼一想,一個問題便出來了,他為什麼和聶瑾分手?是因為聶瑾忽視他?如果說是這個原因的話,聽嚴輝的描述,聶瑾不是第一天這麼對江毓仁,為什麼江毓仁直到今天才和聶瑾分手?
顧曉楠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想不通。
放過這個問題不去想,那麼江毓仁對她是什麼想法?他愛她嗎?
他給她送花,帶她一起出去玩,可是,他從來都不跟她談自己,不對她解釋任何事,包括他和聶瑾分手,包括聶瑾的身份。
她想要和他在一起,現在即便是嚴輝出來勸她離開,她也不聽。她可以不計較一切,可以不在乎明天,只是,她不知道江毓仁可以保持這種單身狀態會有多久,也許,在不久之後,他的家人會給他介紹新的女朋友,又或許會讓他和聶瑾復合。而她——等他的身邊再度有了別人,有了正式的伴侶,她還能接受這樣的地下戀情嗎?
他在她的身邊舒服地轉了個身,背對著她,可是只過了不到半分鐘,又轉了過來,胳膊搭在她的身上,一副很愜意的模樣。
藉著床頭燈微弱的光線,她清晰地看到了他嘴角漾起的笑意,她的心,輕輕地顫抖著。
地下情就地下情,顧曉楠,你還有什麼不能滿足的?愛上他的時候,你何曾想過會和他走到這一步?何曾想過自己的感情會得到他的回應?現在這樣了,不是老天爺對你格外開恩嗎?
接受吧,只要可以在他身邊,看著他笑,和他說說話,在他需要的時候照顧他,這就足夠了。
她伸手抱住他,閉上眼。
幸福,險些就從她的指間溜走了。
這世上,什麼都要靠自己去爭取的,不是嗎?特別是自己的幸福。
甜蜜的感覺,一點點從她的心底滲出來,包裹著她。
可是,突然間,聶瑾的臉浮上她的心頭,那張高傲的臉。
糟了,萬一被聶瑾發現了怎麼辦?嚴輝不是說聶瑾爸爸為了江毓仁分手的事還找過江毓仁的麻煩嗎?萬一讓他們知道江毓仁和她在一起,會不會,會不會害死江毓仁啊?
剛剛生出的甜蜜和幸福,瞬間被恐懼替代,她不自覺地鬆開他。
之後的時間,那些酒後的痛苦全都遠離了江毓仁,他美美地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如果不是一個電話,估計就睡到中午了。
電話是秘書王斌打來的,跟他重複了一遍早上的行程安排,他這才想起來,昨天跟王斌交代過這件事,讓王斌早上打電話提醒他一下。
「江書記,您好點沒?許師傅已經過去接您了。」王斌最後問。
「哦,好多了。你就安排吧,等會我就到辦公室了。」江毓仁說完,掛斷了電話,手心在額頭拍了幾下,習慣性地喊道,「楠楠?楠楠?」
可是,沒人回答他。
那丫頭應該是在吧!昨晚她明明在的,是不是在樓下?
他往四周隨意掃了一眼,發現床頭櫃上壓著一張字條,他知道一定是她留下的,心想,這丫頭,還學會搞這個了?
拿起字條一看,他大驚失色。
什麼叫「不要再來找我」?什麼叫「到此為止」?
昨晚還好好的,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他做錯什麼了嗎?
江毓仁完全不能理解。
好吧,好吧,一定是想和他發發小孩脾氣,一定是昨晚太累了。
他這麼想著,就將紙條拿起來撕掉了。
今天是年後第一天上班,有很多事要忙。
九點鐘要召開新年以來的第一次市委常委會,這次會議的一個重頭戲便是要和大家商議人事改革的細則。在和常書記提這件事之前,他已經列了一個簡單的方案。
八點鐘,司機許師傅的車停在了鷺園8號門外的路邊,等待書記出門。家裡的保姆也在七點半準時到了江毓仁的家裡,給他做好了早飯。
他特意在家裡找了下,顧曉楠真的不在。
儘管他跟自己說她是在和他鬧脾氣,可是,他很清楚這個可能性有多小,她不是那麼矯情的人。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思考自己的感情問題,眼下最要緊的就是盡快將常書記的設想實施下去,讓常書記對他少一點猜忌。
說到常書記,過年這幾天,和聶小鳳母女在一起住了兩天,才發現女兒對分手的事似乎不像她嘴巴上說的那樣無所謂。有好幾次,他都發現女兒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房間裡,叫她好幾聲都聽不見。
女兒這樣子,讓常書記的心裡十分捨不得。
聶瑾今年三十歲了,這三十年來,他一直都不能承認聶瑾的身份,不能給她完整的父愛,不能讓她和別的小孩子一樣在一個正常的家裡長大,不能去參加她的家長會,不能去參加她的畢業典禮,甚至連聶瑾出生的時候他都不在。他欠聶瑾太多,也錯過了女兒人生中太多的精彩瞬間。可是,他不想連女兒最重要的日子都錯過,他要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結婚。要實現這個願望,只有兩個辦法,第一個就是他和聶小鳳正式結婚,正式做聶瑾的父親。可他現在還不能這麼做,一旦他和聶小鳳結婚,他的政敵必定會揭他的老底,把他和聶瑾的父女關係曝光,到時候即便是不能讓他下台,至少也會成為他的一個污點,影響他的陞遷。
那麼就只有第二個辦法,讓聶瑾嫁給他的下屬,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參加女兒的婚禮。而這個下屬,他挑了很多年,挑來挑去選中了江毓仁。不管是家庭出身,還是個人能力,江毓仁在他身邊的年輕人當中都是佼佼者。而且,從他為自己培養政治接班人的角度來講,江毓仁是唯一的選擇。
江毓仁作為繼承他衣缽的人,滿足了很多的條件,不止是江毓仁的家庭背景和他的個人能力,更讓常書記喜歡的是江毓仁和他的政治理念在很多方面都是貼近的,從江毓仁給他做秘書的時候就發現了。這麼一個好苗子,真是可遇不可求的!於是,他迫切需要將江毓仁和聶瑾撮合在一起,而江家也支持這件事。事情簡直是完美到了極點!
將江毓仁列為自己接班人,這也是常書記無奈的選擇。很多時候,他只要想起這個,就羨慕江啟華,雖然江啟華失敗了,可有一個那麼出色又孝順的兒子。不像他,兩個孩子都不隨他的心。
他的兒子常磊早就投入了商界,根本無意踏足政壇,而常佩那個倔丫頭,偏偏找了個大學老師做丈夫,那個韓志國,一天就知道教書做學問,讓他在學校裡擔任個一官半職,都被他拒絕了。每每想到自己的一對兒女,常書記的心情就只有傷心二字可以形容。
現在,只能從聶瑾這裡培養了,江毓仁就是他唯一的選擇。
可是,江毓仁和聶瑾分開了。
常書記早就擔心會有這麼一天。
女兒的個性,他很清楚,聶瑾很好強,這個個性,也是他造成的,因為他沒有給女兒太多的安全感,聶瑾唯有通過自己的努力來證明自己的存在,向常家其他的人證明自己沒有父親的幫忙也可以是很出色的人。常書記每每念及此,就愧疚難當。
因此,女兒和江毓仁分手,他這個做父親的有脫不了的干係。
要是聶瑾也像常佩一樣長大,或許現在也就和常佩一樣甘心做個小女人,和自己的丈夫你儂我儂,擁有自己幸福的家庭。可是聶瑾,所有的精力都在工作上,試想,哪個男人能忍受得了?何況是江毓仁那樣出身的?
然而,再怎麼樣,聶瑾也是他常繼山的女兒,江毓仁很清楚。他這麼清楚,卻還和聶瑾分手,簡直是不識抬舉!
雖說他喜歡江毓仁、看重江毓仁,可還是要好好敲打一下他。而江毓仁,竟然那麼快就做好了準備來跟他表忠心,這麼一來,他倒是有點猶豫了。
江毓仁是個好苗子,他不能輕易放棄。何況,江毓仁現在做到了市委書記,年紀輕輕就做了市委書記,這在全國都是罕見的。當然,這並非他一個人的功勞,可是年輕就是很大的資本,只要好好培養,給他提供機會,前途絕對是不可限量。要是他常繼山打擊、壓制江毓仁,讓他被他人收入麾下,絕對是他常繼山的損失,大大的損失!
於是,江毓仁初二見過他之後,初四,常書記便去了北京,見了自己的上級,並且正式提到了江毓仁,說他「人才難得、年富力強,堪當大任」。上級也是知道江毓仁的,卻只當他是江啟華的兒子,卻不曾想他已然如此優秀,便說「改日帶來見見,既然是人才,那就要好好培養」。
然而,從北京回來後住在聶小鳳這裡,女兒的狀態又讓常書記心疼。
他決定,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讓江毓仁娶聶瑾!
父母的想法,不見得和兒女一致。
聶瑾告訴父母,年後上班了,她的出國手續也就差不多辦好了,她想盡快出國去。
聶小鳳自是心疼不已,不禁抹淚。
常書記也知道,女兒這樣子,要是在國內待著,離江毓仁太近,很難讓她心情好起來,出國也許會讓她想開點。
「沒事,出去散散心也好。就是那邊太冷,你要當心些。」常書記拍拍聶小鳳的手,對女兒說。
聶瑾只說「你們早點休息,我先上樓了」,然後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間,留下父母坐在客廳裡。
聶小鳳擦著眼淚道:「你說瑾兒這可怎麼辦啊?長這麼大,從來都沒這樣過。」常書記不說話。
「我早就知道她是愛毓仁的,她就是不會表達,這——」聶小鳳道。
常書記依舊不語。
「繼山,你說,江毓仁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要不然,他怎麼就這樣把咱們瑾兒——」聶小鳳擦乾眼淚道。
「我派人查過了,好像沒有。」常書記道。
「那他——」聶小鳳道。
常書記歎了口氣說:「你別操心了,這件事,我會處理的。」
聶小鳳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說:「我還忘了跟你說了,前陣子我聽說江啟珍他們攛掇著把張朝軍的那個女兒介紹給毓仁呢,好像連面都見過了。你說,江家會不會是看中張家了,才讓毓仁和瑾兒分手的?」
「張朝軍?」常書記重複道。
「是啊,他不是從集團軍軍部調到北京去了嗎?張家在軍隊裡那麼深厚的背景,江啟珍他們肯定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才有了和張家聯姻的想法吧。」聶小鳳道。
「這件事,的確是該注意。」常書記道。
聶小鳳道:「是啊,江家那麼多人都在軍隊,他們肯定是想盡力擴大自己的利益。」
「這個,注意是該注意,不過,你也別太關心了。這事,多半就是江啟珍他們自己單方面的想法,江啟華不見得會同意的。」常書記道。
看來,是得想辦法抓緊了。
常書記心想。
學校比其他單位上班的晚,今年的寒假要到正月十五結束,不過,老師們上班時間是在農曆的正月初十,顧曉楠的假期也很快就要結束了。
而她和江毓仁的戀情,她也下決心結束。痛心是必定的,這場戀愛耗了她太多的精力和情感,現在要撤出,不傷筋動骨是不可能的。
那個晚上,她給他留了那樣一張紙條就離開了,夜幕吞沒了她孤單的背影。
第二天,江毓仁開始忙工作,她也住到學校裡,準備開始自己的實驗了。
工作是醫治情傷的最好藥物。
上班第一天的市委常委會,並未就人事改革一事達成共識,而江毓仁做這件事極其迫切,分別找其他常委商談,為自己尋找同盟。事關重大,他一直忙著這件事,也就沒有精力去想顧曉楠的事。倒是給她打過幾次電話,她都沒有接聽。他以為她這是在鬧脾氣,就只等她自己想清楚。
然而,到了週五,顧曉楠還沒任何「想通」的表示,聶瑾竟然給他來電話了。
「你週末有空嗎?」她問。
正好,他週一要在省裡參加一個會議,週末答應了父母回家的,便說:「我明天回來,有什麼事?」
他說話的語氣向來如此,聶瑾早就習慣了。
「我禮拜天的飛機去北京,然後轉機去倫敦,我想明天見你一面。」聶瑾道。
他不知聶瑾提出見面是因為什麼,分手也有一段日子了,這是她第一次聯繫他。想想她也要走了,便答應了見面的事。
「你明天到了給我電話。」聶瑾道。
雖然不知聶瑾為何和他見面,可他知道一點,聶瑾不是那種糾纏不清的人。問題來了,她要和他說什麼?
不管怎樣,已經答應了見面,那就去吧!
週五晚上,他去了望月小區的家裡,顧曉楠卻不在。給她打電話,依舊是無人接聽。他坐在黑暗中,閉著眼,按著自己的額頭。
她不來,他就去,除了這樣,還有什麼辦法?除非是想徹底分開。
對於她的背景,他早就調查的一清二楚,這當然也包括了她的家庭住址,否則也不可能那麼精確地找到她。可今晚,她會在哪裡?
想來想去,他決定先去學校看看,好像柳城大學已經開始上班了。
顧曉楠這幾天開始做實驗了,這學期,她沒有教學安排,就在化學系的實驗室裡進行自己的一點小研究。因為總有一些零碎的話需要做,比如說清洗用具、滅菌、配製培養液等等,她決定找幾個學生。上學期期末的時候,學院辦公室向老師們徵收本科生科研訓練項目的課題,她也遞上去了一個題目,計劃找三四個學生。估計到開學後,就會有學生報名了。這樣一來,她也會輕鬆一點,起碼可以集中精力思考。到了這時,她就感歎自己真是變懶惰了,以前讀書的時候,這些洗洗涮涮的活不都是親自做的嗎?一個瓶子洗二十遍,每次光是做清潔,都要花掉一兩個小時,在水池邊站的腰酸背痛的。為什麼過去都不覺得苦,現在卻幹不下去了?
人啊,果真是不能過好日子,享受太多了,再回頭吃苦,就做不到了。
愛情不也是如此嗎?
兩個人相處久了,突然變成她一個人,卻是怎麼都不能習慣。
從實驗室出來,已經快十點了。
整個化學系的大樓裡,沒幾個窗戶是亮燈的。
她背著包包,一個人扶著欄杆靜靜往樓下走。
中午和穆玉英一起在食堂吃的午飯,她吃的很少,晚飯沒吃,一直都沒覺得餓,現在下樓時,突然覺得沒力氣。
冬天還沒結束,空氣裡依舊瀰漫著寒氣,特別在晚上就更冷了。
她下意識地抱住雙臂,讓自己更暖和一點,可是發現手套忘在辦公室沒拿。早就餓的飢腸轆轆了,哪裡還有力氣回去拿手套?冷就冷吧,快點回到宿舍就好了。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燒一壺熱水,趕緊泡一包方便麵,剩下的水泡個腳,再燒點水裝暖水袋,然後就上床。
這麼計劃了一番,她就往宿舍樓走去。
江毓仁和幾個同僚在一起吃了個晚飯,就來到學校找她,先上樓敲門,卻沒有人應門。
這麼晚了,她怎麼會不在?應該不是因為他來,所以不開門吧?
他便下樓坐在車子裡等著她,手上拿著打火機,不停地打火、關掉,打火機那小小的光芒在黑暗中忽閃忽閃。
她會不會回來?
他過來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在車裡等著她,看著時間一分一分走過去,卻始終都看不到她。
難道她不在這裡?回家了,還是和別人出去了?
她的圈子很簡單,經常約出去玩的人,也就是穆玉英和張志昭的老婆了。他想了想,便拿出手機問穆玉英。當然,他是不會直接問穆玉英是不是和顧曉楠在一起的,只是隨便聊了幾句,才知道穆玉英在家裡,便掛了電話。
難道是和張志昭的老婆?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等下去還有沒有結果?她會不會和上次一樣躲著他?
耐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消失,他有些等不及了,便發動了車子,掉頭準備回去。
車子掉頭,靜靜地行駛在顧曉楠樓前的馬路上。
突然,他看見前方有個身影,那麼熟悉,正在朝著樓這裡走來。
汽車的喇叭聲把她驚得往人行道裡側閃了下,定睛朝著車子的方向看去,竟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她的雙手,不自主地垂了下來。
他怎麼會在這裡?大冷的天——
她完全驚呆了,怔怔地望著他。
顧曉楠以為自己這幾天主動冷淡他,他就生氣地不理自己了,可每次接到他的電話,心裡都是那麼喜悅,好想聽到他的聲音。心裡這麼想,卻沒有一次接聽,等著他主動掛斷。
他不知道,等他的電話一掛斷,她就那麼傷心,那麼後悔。
可他還是來了,不管她怎麼不理他,他還是來了。
來做什麼?教訓她嗎?
是的,她的確需要一個人好好教訓一下自己,讓自己清醒,讓自己知道未來之路在何方!
在她期待又詫異的目光中,他漸漸走近。
「幹嘛不接我電話?」他質問道。
「我的紙條,你沒看見嗎?」她反問道。
「你就打算用那幾個字把我打發了?」
「那你還想怎麼樣?」
該死,她不想這麼和他說話的,可是怎麼就是控制不住?
兩個人就那麼盯著對方,如同獵手盯著自己的獵物,卻不知誰是獵手,誰又是獵物?
「想怎麼樣?」他重複道,「上車!」
「不要!」
「你是想讓我抱你上去嗎?」
她生氣了,他怎麼可以這樣霸道、這樣無賴?
憤憤地盯著他,可他的眼神也不善。
「上車就上車!」她也不看他,直接走到車邊,拉開車門上去。
車子,以極快的速度駛出柳城大學的校園。
「你慢點開,瘋了嗎你?」她的手,緊緊抓著座椅的兩側,叫道。
「我是瘋了,你滿意了?」
滿意了嗎?她想要什麼了就滿意了?
氣呼呼地別過臉去,再也不看他。
車子的速度,慢慢減下來,終於以平常的速度行駛在公路上。
他時不時轉過臉看看她,卻發現她始終盯著窗外。
「黑漆漆的有什麼好看的?」他說道。
她不說話。
他感覺到她的身體裡像是有一根竹竿一樣,那麼彆扭。
等她反應過來,車子已經停在了鷺園8號的門口。
「你幹嘛帶我來這裡?我要下車——」她趕忙就去拉車門。
「乖乖坐著!」他命令道。
她瞪著他,氣呼呼不動。
他用遙控鑰匙開了大門,將車子開了進去,然後關門下車。
她應該下車的,可是沒有,還坐在那裡。
這樣的抗議,對於他來講是完全無效的。
「你幹嘛?你放開我,放我下來——」她的身體一下子被他騰空抱著往屋裡走,大叫道。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亂叫,我就在這裡要了你,信不信?你要不怕凍死就叫!」他瞪了她一眼,警告道。
江毓仁,好你個江毓仁,我記住你了!她在心裡罵著。
進了家門,直接就被他抱上了樓,等她再度反應過來,就是整個身體被他扔在床上的時候。
床很軟,可她那麼倒下去還是覺得疼!
雙手撐著床面坐起來,卻發現他正站在床邊脫|衣服。他的外套、襯衫、褲子,一件件在她驚訝的眼光中被扔在了地上。
瘋子,他就是個瘋子!
她往床邊爬去,雙腳踩到地上,準備離開。
「你幹什麼?」當他快步過來按住她,開始脫她的時候,她大叫道。
「我幹什麼?我來告訴你什麼是規矩!」他的眼神中,沒有一絲的溫柔,力量那麼大,她根本不是對手。
沒有任何安撫,他就那麼直接進入了她。
雖說和他已經做過很多次了,可他只要這樣繞過前戲直奔主題,她就疼痛無比。
一下下,身體彷彿是在被一把鋸子鋸開,她想要逃離,卻被他壓制著根本動不了。唯一的武器就是雙手和牙齒,可她的力氣那麼小,捶打在他身上根本一點效果都沒有,反倒是讓他的動作越發的激狂有力。
她抬起上半身,狠狠地咬在他的肩上,他悶哼一聲,一把推倒她,俯首啃咬著她的肩膀,劇烈的疼痛讓她淚水翻湧。可他依舊不滿意,大手揉捏著她胸前的柔軟,變換出奇怪的形狀。
「好痛——江毓仁,你這個混蛋!」她疼得大罵道。
「我是混蛋,我是無賴,你這輩子,休想離開我!」他的動作根本不停。
她緊咬著唇角,淚水沿著眼角流在床單上,也濕了她的頭髮。
不知怎的,他突然吻上她的唇,溫柔地、憐惜地,腰間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她抬起手,不停地在他的背上捶打著,打著打著,力氣漸漸用光,雙手也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
他的吻,溫柔又熱切,一點點在喚醒她內心中的渴望,最原始的**。
淚水,卻依舊不斷線。
他感覺到那包圍著自己的柔軟內壁漸漸有了反應,再看她的雙頰,已經布上紅暈,便吻的越發投入,同時,大手沿著她的曲線游弋。
等到她的身體完全適應了他的存在,並開始強烈地吮吸他的寶貝時,他才鬆開他的唇,挺起身注視著身下梨花帶雨的人。
「楠楠,你怎麼可以這樣絕情?說走就走?」他說著,身體開始慢慢律動起來。
她的身體,已經軟軟的化成了一灘春水,早就沒了那股子倔勁。
沒有聽到她的回答,他的動作慢慢**起來。
她又怎麼捨得離開他?只是那麼多的禁忌,那麼多的危險,她又有什麼力量繼續堅持?
心裡,從來都是愛他的,那種愛,那麼濃烈,幾乎讓她忘記了自己的存在,腦子裡只有他!
他那麼用心**著她,深入淺出,一下下將她的**勾出來,將她的靈魂吸出來。
她恨自己不爭氣,每每就這樣失去自我,每每就這樣失聲叫喊,連她自己就覺得羞澀難當。
雪白的雙腿被他架在肩上,隨著他每次的深入而不停地晃動著。她甚至都可以看到他是怎樣進入她,又怎樣退出去,他是那麼用力,每一次的進出都夾帶著巨大的力量。
靈魂,早就脫離了自己,而她,也不再是她了,如同一隻小獅子一樣嗚咽著叫喊著。
整個房間裡瀰漫著濃濃的情|欲,將他們重重包圍,再也逃離不出。
世界,在那一刻消失了,只有他和她。
她睜大雙眼,無神地盯著房頂,濃密的睫毛,偶爾無力地眨幾下,如蝶翼一般。
他趴在她身上,深深地喘息著,釋放的**卻不願離開那溫暖的老家。
輕輕親了下她的臉,他靜靜地望著她。
「為什麼又突然做那種事?」他問。
聲音依舊有些沙啞。
她低眉不語。
「回答我!」他說。
她抬頭盯著他,緊咬唇角,就是不說話。
「是不是還想要一次?」他問。
她知道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他不會溫柔對她,而是會強要。
即便如此,她還是不說話。
她的倔強,卻讓他軟化了下來,輕輕吻著她的唇,道:「我明天要回省城,週一去開會,下周可能要一直待在那邊,有個研討班要參加。」
他是很忙的,她知道。
「楠楠,以後,不要再耍小孩脾氣了,好嗎?」他說。
他以為她是在耍小孩脾氣嗎?他根本沒有拿她的話當真嗎?
是啊,要是當真了,還會天天打電話找她?
「我說的是真的,我是認真的!」她終於開口了。
他盯著她。
「聶瑾的爸爸是省委書記,是嗎?」她問。
「誰告訴你的?」他的語氣說明他很不高興。
「你別問是誰,她爸爸是省委書記,你們一直在交往,而且,你們早就定好要結婚的,是不是?」她接連問道。
「那是過去的事,我和她,已經沒關係了。」他說道。
「江毓仁,你是笨蛋,還是腦子被驢踢了?」她突然提高了音量,盯著她。
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兩下,卻沒說話。
「你幹嘛要跟她分手?你不知道人家不會放過你的嗎?你就真的忍心然自己這麼多年白白努力嗎?」她的情緒變得很激動。
他歎了口氣,無聲地笑了。
她不懂,他為什麼要笑。
「我的傻丫頭!」他輕聲歎道。
「你——」
「你竟然是因為這個才不理我的?」他笑道,「我是該高興,還是該哭,啊,楠楠?」
他的語氣和神情,滿滿的都是寵溺,她低眉。
「還說我的腦子被驢踢了?我看你的腦子是被驢啃了!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我就弱小到這種地步需要靠一樁自己並不願意接受的婚姻來維護自己的前途?」他說道。
她抬起眼,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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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大更了啊,好艱難啊!最近好像很多姑涼們都在潛水啊,在水底下待的時間有點長了哦,該出來冒冒泡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