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9心有千千結(2)
等江啟華夫婦回來,保姆小劉偷偷告訴他們聶瑾走了,江啟華臉色不悅,葉桂芝似是自言自語道:「怎麼說走就走了?」
「毓仁呢?」江啟華問小劉道。[`小說`]
「一直在樓上沒下來。」小劉小心地回答。
「讓他下來,我有事問他。」江啟華道。
江毓仁猜到父母會問聶瑾的事,還沒等父母開口,他便說:「聶瑾突然有急診手術,就先走了,她讓我跟爸媽說聲抱歉。」
江啟華還沒開口,葉桂芝就說:「毓仁,你是不是太慣著她了?什麼都隨著她的意願,你這像什麼話?」
「人命關天,我總不能讓她不去吧?何況,吃個飯而已。救人是爭分奪秒的,吃飯什麼時候都可以。」江毓仁跟母親解釋說。
江啟華看了兒子一眼,擺擺手,道:「去吧去吧,你跟老常說今晚就算了,以後再說吧。」
江毓仁應聲,拿起客廳的座機,直接撥到了聶瑾家裡全文閱讀。聶瑾說,她父母下午都在家裡。
聶瑾家的保姆接了電話,將話機交給了常書記。
「毓仁嗎?什麼事?」常書記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
「常書記,您好,聶瑾被醫院叫走了,我爸說,要不改天再和您約?」江毓仁道。
常書記愣了下,臉上立刻浮現出生氣的表情,瞪著聶小鳳。
「好的,那你替我跟你爸媽說聲抱歉,改天我再約他們。」常書記說完,就掛了電話。
「你這個女兒,真是腦子壞掉了,輕重都分不清楚!」常書記怒道。
「你又怎麼了?」聶小鳳道。
「還問我怎麼了?唉,以後啊,看她怎麼在婆家受氣吧!」常書記道。
就因為聶瑾的急診,江家和常家的家庭聚會就這麼泡湯了。
江毓仁沒有去見常書記,卻是和大姑父以及父親的幾位好友聚了下,週日早上陪著他們去城外打了一場高爾夫。在那裡,他「意外」地遇上了正在回z市探親的張涵雨!而這位張涵雨,正是江毓仁大姑江啟珍同葉桂芝大力推薦的那位軍長之女。
初見張涵雨,江毓仁沒覺得有什麼特別,漂亮、有涵養等名門淑女必有的一切素質。和她說話的時候,她總是面帶優雅的笑容,說話聲音不大不小,也不會故意發嗲。總之,張涵雨讓江毓仁覺得是個幾近完美的女孩子。可是,從小到大,這種看著很完美的女孩子他見的太多了。完美,就是沒特點,不真實。如果讓他選,他寧願選擇顧曉楠那樣有說有笑、還會害羞緊張的女孩子,起碼讓他覺得真實。
大人們都在那邊打球,江毓仁和張涵雨便坐在遠遠看著他們,偶爾也過去陪他們打一會兒。不過去打球的時候,兩個人就坐在那裡閒聊。聊來聊去,都是彼此的工作,還有讀書的事。可是,江毓仁發現,張涵雨很會說話,每句話幾乎都是深思熟慮過,恰到好處。
這樣的女孩子真是很完美。江毓仁想道。
「聽說柳城是個很美的地方,什麼時候能去看看就好了。」張涵雨道
「什麼時間去都可以,柳城的四季都很美,每個季節又美的不一樣。」江毓仁道。
張涵雨嫣然一笑,說:「可是我對那裡一點都不熟,難道要跟個旅行團過去嗎?」
「你不喜歡自助游?」江毓仁問。
張涵雨搖搖頭,有點尷尬地說:「我對方位不太敏感,所以沒有一個人出去旅遊的經歷。」
「哦,沒關係,你要是去柳城,我會安排人接待你。」江毓仁道。
「那真是謝謝你了。」張涵雨笑著說。
她的笑容,再次讓江毓仁領略到了完美的含義。的確是完美,完美的像是練習了無數遍一樣。
江毓仁的大姑父遠遠地拉著江啟華的胳膊,說:「大哥,沒跟你說錯吧,那孩子真是好的很。而且,你看毓仁和她也談得來,總比他和聶瑾在一起話多吧?」
江啟華看了兒子那邊一眼,說:「你和啟珍一天到晚就愛瞎操心。《純文字首發》」
「不是我們瞎操心,是涵雨小姨和啟珍提起來的,說準備給孩子介紹個對象,這才說到毓仁的。我和啟珍都想了,這孩子不管是人品還是家世,都不比聶瑾差。雖然在北京工作,和毓仁離的有點遠,可以後還可以再想辦法嘛!」江毓仁大姑父趕忙推銷。
江啟華道:「別添亂!」
陪著一堆長輩打完球吃完飯,江毓仁就和父親回了家,休息了一個小時就讓司機過來接他了。
回到柳城,已經是下午六七點了,他從鷺園8號換了自己的車子,開到柳城大學。敲她的門,果然她在。
這個週末,對於顧曉楠來說是煎熬。她用盡心思為自己尋找離開他的理由,一遍又一遍勸說自己,終於在無數次的反覆之後下定了決心,甚至已經將分手的說辭都想好了,還在屋子裡演練了好幾遍。
準備了那麼久,就必須找他說,卻沒想到他竟然主動來了!
他的外套上,分明還沾著樹葉,一定是剛剛樓下的樹葉落上去的。這樣風塵僕僕的他,滿身似乎都是溫柔的力量。
關上了門,他輕輕將她抱在懷裡,下巴磨蹭著她的發頂,沉聲問道:「想我了嗎?」
想了,的確想了,可是,她知道,一旦自己的大腦被這種思想侵佔,她就說不出那些早就準備好的分手宣言了。既然他來了,那她就一定要說出來,今天,必須和他說清楚!
她不回答,他緩緩鬆開她,滿臉笑容望著她。
「怎麼不說話?」他問。
她的嘴唇顫抖著,想把那些話說出來,嘴巴張開,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他低頭親了下她的嘴唇,然後鬆開她,問:「你吃晚飯了沒有?我趕了一路車,還沒吃飯呢!」
她的心,又一點點開始軟了。
「我剛剛做了點,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她說。
「說這麼多話浪費時間?」他笑道。
她只好趕緊去陽台把剛炒好的兩個菜端出來,然後把屋角立著的一個折疊桌擺開,放在床前。
「你坐哪裡?床,還是椅子?」她問。
「還是椅子吧!」他笑著說,然後將外套脫下來,扔在她的床上。
很簡單的兩個菜,一個西紅柿炒蛋,一個青椒炒肉片,兩碗米飯。因為她只做了自己的量,現在他來了,就擔心他會餓肚子,便將自己那碗裡的米飯撥了一大半給他,自己只留了一點點。
他的胃口很好,讓她總是懷疑自己真的有那麼好的手藝嗎?
沒一會兒,他的那碗飯就見了底。
「要不,我再去蒸一點米飯?」她放下碗,問道。
「不必了,可以了。」他說。
她也沒什麼心情吃飯,忙將自己那一點點吃完,開始收拾碗筷。
他好像沒有著急走的意思,便坐在她的電腦前面上網。
電腦的桌面,是一張風景照片,無邊際的黃色鬱金香花海裡,一座白色的磨坊,還有那高高的風車。
他看了一眼陽台上正在洗碗的顧曉楠,繼續上網。
水從水龍頭裡「嘩嘩」流了出來,因為天氣變冷的緣故,水也涼了。
好不容易將碗筷收拾好,關上陽台門便朝他走了過去。
他好像很悠然,倒了一杯水坐在那裡上網,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她站在陽台門口,揉搓著兩隻手,想著自己的措辭。
他一抬頭,便看見她,那心事重重的模樣,不禁讓他心頭漾起深深的笑意。
「想什麼呢?」他問。
她抬頭看了看他,然後又低頭搓著兩隻手。
「犯什麼錯誤了?這麼難受的?」他走過去,拉著她那兩隻手,冰冰的,他趕忙將她的手放進自己的手中取暖。
她的心,不住地顫抖著,似乎他溫暖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心。
叫她怎樣將那些話說出口?
她緊咬著唇角,站在那裡。
他其實察覺到了,她有很重的心事。
顧曉楠抬頭看看他,然後又低頭,想了想,還是說不出口,便推開他的手,走到床邊拿起他的休閒西裝,說:「時間不早了,你回吧!」
他愣了下,卻沒有伸手去接自己的衣服,反問道:「你有什麼話要說?」
她抬頭望著他,在他面前,她似乎總是勇氣不足,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來。而他,就那麼一直站著,定定地望著她。
屋子裡安靜極了,只有偶爾從樓道裡傳來的說話聲。
顧曉楠,一定要說,長痛不如短痛。你很清楚你和他沒有結果的——
他似乎有點不耐煩,重新坐到電腦前,端起水杯子喝水。
「我們,我們還是以後不要再見面了。」她低聲說。
他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我說,我們——」她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回答,又說了一遍,可是這次,他沒讓她說完。
「為什麼?」他望著她,問。
為什麼?這還用問為什麼?
她訝然地望著他。
「為什麼?還是那些理由嗎?不願意牽連我,是嗎?」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問道。
她盯著他,不說話。
「我跟你說過,過去的事,不會再發生——」他的雙手按住她的肩,說。
「那又怎麼樣?」她打斷了他的話。
他怔住了,從未見過她如此。
「對不起,我真的,真的沒法再繼續了,我,我不能!」她推開他的手,往後退了幾步,原本掛在她胳膊上的那件外套,也掉在了地上。
他伸出手要去拉她,她卻連連擺手,道:「對不起,我不能!所以,請你以後不要來找我,我,我也不想再見你!」
江毓仁沒想到,自己著急著回來見她,卻得到這樣的回應!
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站在原地,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一下。之後,他緩緩轉過頭盯著她,她說不清他是怎樣的表情,竟然是那麼熟悉的,和上次她暈倒住院時醒來看見的一樣。她的心頭,一陣陣抽搐著,抽著。
「或許,是我錯了,我不該要求那麼多,到頭來卻是——」他深深歎息道,「我以為你會理解,可是連你也——」
她不懂他在說什麼。
說不懂,隱約中好像又懂。至於他究竟要表達什麼,她卻說不清。
屋子裡,又是一片寂靜。
「如果這是你的心願,那我,我會成全你!」他彎腰撿起地上的衣服,轉身朝門口走去。
顧曉楠攥緊雙手,十個指尖幾乎雪白,她只要快兩步,就可以攔住他,就可以挽回自己剛剛說的那一番話。大腦中,似乎已經將這副場景上演了不止一遍:抱住他,跟他說「不要走,我不想和你分開」。可是,不管這場面演多少遍,終究只是她的幻想,她什麼都沒有做,一直站在原地,看著他離開,看著門關上。
她以為他會再勸她,勸她改變主意,可她什麼都沒有等到。
真是傻,是你自己說分開的,而且已經不止一次了,他怎麼會勸你?再一不可再二,再二不可再三!
就這麼結束了嗎?以後就再也不能見他,不能和他在一起了嗎?
一直以來,與他分手,只是她腦子裡的一個詞語,她從未認真想過和他分開以後會怎樣。可是現在,當想像變成了現實,她竟然不能適應這樣的變化!
她快步走到門口,幾乎是衝下樓,卻看見他的車子絕塵而去,徹底遠離了她!
為什麼你就不能多等我一分鐘?
江毓仁,我後悔了!
悲傷,並沒有讓她失去理智。或許是因為分手是她提出來的緣故,是她甩了他,而不是他主動的。
那又怎樣?她還是離開了他!
這樣不是如你所願了麼,顧曉楠?從今以後,你不用再背負什麼沉重的包袱,不用在聽到別人閒言閒語的時候就心虛,多好的事!
如果真的會那麼好,現在還難受什麼?
是的,很好,非常好,顧曉楠,你做的對,必須這麼做,必須!
好了,事情很成功,你沒有必要傷心,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整理好心情,忘記過去,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可是,只有在一個人想起他的時候,才知道他已經將她心上的一角割了下去,生生地扯掉了。跟著她的心臟就開始抽痛,就開始流血,一滴滴,不停地流。
江毓仁心裡亂極了,他似乎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這樣的女孩子。
從來都是他拒絕別人,別人何時拒絕過他?這丫頭,怎麼就這樣的固執?
看來是他一直想錯了,他以為她單純、無慾無求,原來她也是要求多多。明知他的處境是那樣子,她還要提要求,真是太不懂事了。
女人,果真都是自私的,只是想著自己不能吃虧!
他的處境,她一直都知道,為什麼以前就可以什麼都不計較,現在就要因為外界的因素和他這樣鬧?
別人都覺得他慣著聶瑾,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裡縱容著的是誰,一步步向她妥協,卻換來的是她死不悔改的分手!
他明明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將自己的房子給她,那麼明顯的暗示她要同居,可她呢?生生地就從那裡搬出來,好像住在他的房子裡會給她帶來多大的麻煩一樣。好吧,她搬出來,他就想方設法接近她,甚至冒著被人認出的危險來她的宿舍,可她還是這樣,想盡辦法就是要和他分開!
固執什麼?矯情,純粹就是矯情!
他也是有尊嚴的,他也是個驕傲的人,甚至是個十分驕傲的人。而他的驕傲和尊嚴,就這麼被她輕易地攥在手裡捏碎,扔在地上踐踏。
他一直以為她懂事,當自己在疲憊應付外界的人和事之後,她會是那個安慰自己心靈的人。面對著她,他可以安心地做自己,卸下防禦和偽裝,讓她完全接納自己。可她,要求比別的女人還多,比別的女人還麻煩!
真的,他真的生氣了,他也失望了!
看來,自己當初決定接受聶瑾是正確的選擇,聶瑾的確是不夠關心他,可至少聶瑾不會對他耍心眼,讓他花那麼多心思和精力去應付。
他不需要別人的關心,只有弱者才那麼在意自己是否有人關心,而他不是,他不需要。他可以掌控一切,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而顧曉楠,既然這麼不乖,他,他不想再花費任何感情和精力。
聶瑾,最終還是聶瑾。他對聶瑾沒有期待,他也就不會有失望,不會有傷心。這樣的女人,做妻子不是很安心嗎?不會擾亂他的心。
好吧,顧曉楠,你要分手,那就分手。我不會再低三下四地求你,絕對不會!
車子一路駛出柳城大學的校園,江毓仁的腦子裡亂亂的,根本沒有在意自己去了哪裡,直到車子在河邊停下來,停在元通大橋邊上。他翻出一支煙點上,手指敲著方向盤,疲憊地閉上雙眼。
無意間睜開眼往車外看去,才猛然發現自己就在元通大橋邊上的望江樓對面。
他在那裡和她吃過飯打過牌,四個人的時候,還有兩個人單獨去過,而上次的事件裡,被**的照片也有望江樓的背景。
她牌技很爛,如果不是他放水,她會輸的很慘。也就是那次,他突然萌生了要和她單獨相處的想法,只有他和她,不再有旁的人。
見了一次,就會忍不住想要見第二次、第三次,就會忍不住天天見面。
不行,不要想她!他猛然按了下車喇叭,讓自己清醒!
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他,不要再想她,不要再見她!
那個狠心的丫頭,那個固執的丫頭!
幸虧自己沒和她談婚論嫁,否則,要是將來真的娶了她,就她那麼多小心思,還不得把他折磨死、麻煩死?
好,很好,這樣很好!
他的心頭,漸漸輕鬆了下來。
可是,他被甩了!
平生第一次,被一個女人甩了!竟然就這樣被一個丫頭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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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啊,影兒少更點字哈,也休息一下,下周開始大更哦!對於故事有什麼想法,請大家盡情留言灌水哈!週末快樂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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