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他怎麼樣?為什麼會這麼虛弱?」十三輕問。
蘇瞳有些支撐不住自己的笑意,勉強扯了扯唇:「……可、可能是三年前箭傷太重,留下的病根未完全治好,所以內臟有傷,才會這樣。」
十三定定的看著蘇瞳明顯是在說謊讓他放心的神色,沒點破她,轉眼看了看安靜的睡著的男人:「他會好麼?什麼時候回宮,我也好昭告天下,我們耀都皇朝的陛下真的沒有死,他回來了。」
蘇瞳沒說話,勉強的安靜的笑了笑,隱去眼底的擔心。
「應該……會很快……」
倏然,漸漸變的冰涼的手指被人握住,蘇瞳抬眼,看向十三忽然靠近的臉,呼吸一滯,微微向後縮了一下。
「本想四五日後再離開,不過現在我打算天一亮就回皇都,蘇瞳……」他忽然一頓,定定的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唇,微微靠近,卻還是沒有吻下去。
他笑了笑,在她眼前很近的距離,讓她看得清清楚楚他凌景玥這一輩子都不會真的放棄她,緊緊握著她的手,低啞的輕語:「難過的時候,不要再逞強,十三這一輩子都會等你,或者下輩子,下下輩子,老天有眼,總會有一世,你是可以屬於我的,對不對?」
「十三……」
他忽然抬手,溫暖的手指輕輕放在她嘴上,溫柔的目光深深的凝視她眼裡的難過:「想哭的時候就哭,想笑的時候就笑,不要因為任何人而改變自己,我想,我們都喜歡那個囂張跋扈什麼也不怕的蘇瞳,那個一點也不軟弱的蘇瞳,那個聰明的也大仁大義的蘇瞳,那個敢愛敢恨的蘇瞳,不要改變自己,不然我會心疼。」
蘇瞳想要說話,卻還是被他用一指輕輕壓住雙唇不能發聲,抬眸盯著他溫柔的含著淡笑的眼神。
「還有……」他忽然垂眸,閉上眼,靜默了好久,才再次睜開眼,直視進蘇瞳的眼裡,笑著輕聲道:「偶爾,想想我,想想你的十三,因為他會一直想著你,念著你……愛著你。」
說罷,十三忽然放下手,一把將她抱住,在她光潔好看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蘇瞳彷彿是感覺到有一滴溫熱的東西落在自己發間,感覺到十三緊抱著自己的雙臂在顫抖。
然後,他鬆開她。
毫不留戀的轉身,生怕是會被什麼東西牽絆住,生怕會後悔一樣快步的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蘇瞳默然,緩緩抬手,手指在額頭掠過,然後放下。
看到指尖沾染上一滴晶瑩的液體。
三日後——
「娘!」小白在門外叫嚷:「為什麼不讓小白進去嘛!小白要進去看大哥哥……」
「凌念白,不要吵娘!沒看見娘在端藥?快過來!」小楠謹的聲音也在蘇瞳的房門外驟然響起。
「哎呀!小白都三天沒有看見大哥哥了!娘!你讓小白進去嘛!」
「凌念白!」
「噫?你們兩個怎麼還在家裡?早上的時候老娘不是已經叫小夥計送你們兩個去城西學堂跟先生唸書去嗎?哎呀呀!凌念白呀凌念白!你居然和你哥哥一起逃學!才剛剛進學堂兩天就學會逃學了是不是?!」蘇瞳的聲音也陡然響起,清脆明亮又帶著淡淡怒意:「凌楠謹,快帶你妹妹去學堂!不然老娘今兒晚上連你也一起打!」
「娘,學堂的先生說要我和小白換一個先生教……」
「換先生?為什麼?……你們兩個,是不是誰惹禍了?不行,等我明天就去找你們先生去!」
「才不是才不是!是先生小說白和哥哥都太聰明了!他問我們什麼,我們都能答!」
「臭丫頭你還狡辯……小小年紀就不好好讀書!!!」
「才沒有!娘,人家東哥哥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小白不想去學堂,在學堂裡邊還有小牛他們,我才不想和他們一起背書,不要嘛……」
蘇瞳頓時覺得自己被氣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咬了咬牙:「凌念白!你不覺得自己的理由太爛了麼?」這丫頭平時只有欺負別人的份兒,哪裡有能被人欺負的時候?
上一次被小牛帶著一群小孩子圍攻,怕也是因為小白做了什麼過份的事情,否則小牛那孩子就算是再不懂事也絕對不會氣成了那樣。
「沒有啦……」
「少廢話,快去學堂!」
……
門外的聲音雜亂的傳來,直至房門被人自外邊推開,再又輕輕合上。
淡淡的藥香越走越近,蘇瞳將藥碗放在一旁,抬手揭開床帳,忽然僵住。
微微俯下頭,對上一雙淡淡的正看向自己的熟悉的眼眸。
「你醒了?」蘇瞳頓時扯唇一笑,坐到床邊,將他被子下邊她給他新換上的裡衣的衣襟弄了弄,又將被子給他蓋嚴實一些:「怎麼樣?身上哪裡痛?或者哪裡不舒服?你告訴我,我幫你看看!」
凌司煬淡淡看著她,眼底依然平靜的彷彿陌生人一般。
但蘇瞳知道他記得她,他什麼都記得,只是他會這樣對她的原因,蘇瞳只猜得到一二,更多的,或許她需要時間去弄清楚這三年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餓不餓?司煬?」蘇瞳難得在他面前這麼溫柔,說話這麼小心翼翼,微微俯下身細細看著他的臉色:「既然醒了,先吃藥,然後再吃東西,好不好?」
見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蘇瞳假裝不以為意的連忙笑瞇瞇的端過藥碗,盛了一勺藥放在嘴邊小心的吹了吹,感覺不燙了,這才放到他嘴邊:「來,乖,張口。」
「來嘛!張口,來,說一聲,啊——」蘇瞳極耐心的笑看著他平靜似湖的黑眸裡,見他依然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卻不動,鼻尖一酸,頓時收回手將勺子放回碗裡。
「是不是躺著喝藥會不舒服?你想坐起來?」緩了一會兒,蘇瞳忽然又笑著,將手中的碗擱在身旁,雙手小心的將他身上的被子微微揭開了一小塊,扶著他坐起身,順手將他的頭髮輕輕理好,在他背後放上軟墊給他靠著,見他依然沒有掙扎沒有拒絕也沒有配合,蘇瞳像是在擺弄一個任由自己擺佈的娃娃。
可是這明明就是她的凌司煬啊,那個曾經一笑傾城無邪,二笑就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凌司煬啊。
他為什麼會這樣?
見將他扶成靠坐在床邊的一個舒服的姿勢,蘇瞳卻怎麼也放不開他的手臂,輕輕握著他的手臂,緩緩下滑,將右手放在他垂放在被子上的手的手心裡,又用左手來控制他的手,好讓他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