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直到凌司煬與莫痕隨意的閒轉離前堂越來越遠,燕達頓時轉眼看向面色泰然的十三:「王爺,您那日帶回的姑娘究竟是誰?皇帝數年未曾來過睿王府,怎麼今日看起來完全就是衝著那姑娘來的?」
十三淡笑:「燕叔多慮了。」
「希望真的只是屬下多慮,王爺雖然才剛十八歲,但近幾年越發成熟穩重,做事頭緒分明,只希望王爺別因為到了衝動的年紀做出不該做的事。」燕達聲音微冷。
十三蹙眉,淡淡看了一眼燕達彷彿有些失望的神色:「燕叔以為,動情就是衝動?」
「那燕叔沒有愛過麼?若是燕叔沒有愛過,又怎會二十年如一日的守候在我們母子身旁,母妃走前將十三交於燕叔照顧,難道說燕叔這二十年,也只是因為年少的一時衝動才扛起我這麼一個負擔?」十三忽然站起身,淡笑的走了過去。
「王爺……你……?」燕達頓時一臉尷尬:「王爺著實是長大了,屬下自知管的太多,不過王爺,你可否實話告訴屬下,那個一直昏睡的姑娘是什麼人?與皇帝有什麼關係?」
「待日後十三自會告知燕叔,現在……」十三轉眸:「我先去一下汀露閣,燕叔,若花遲再來,你需謹慎些,別忘了你曾教導我的話,即便是站在一條線上的螞蟻,也不可信。」
說罷,十三泰然一笑,便緩步向後走去。
「這睿王府後花園的景色倒是不錯。」凌司煬淺笑的站在後花園的荷池邊,垂眸看了眼碧漾的水中那些顏色不一的名貴魚種,順手拾起一旁石台上擺著的玉盒裡的一些魚食,一臉閒適的捻起些許輕輕撒於碧綠的水面。
「陛下,不如去那邊的水榭香亭坐一坐,您最近身體未康復,還是應該少些走動。」莫痕在身後輕聲叮囑。
凌司煬笑意不變,轉眼看向一旁靜靜守著的靈惜,又瞟了一眼零星的幾個路過的侍衛和丫鬟一臉好奇的轉過臉,隨即又嚇的連忙跑開的模樣。
「十三弟這裡確實缺些人手,莫痕,看仔細些,明日叫掖庭給睿王府派下五十個新入宮的秀女,讓他自己選來收納,是侍女還是侍妾由他自己選,朕差點就忘了,十三早該到了娶個王妃的年紀了,嗯?」說罷,凌司煬轉身走向水榭香亭,柔和的目光淡淡掃過一臉謹慎的低著頭的靈惜,隨即轉眸看了一眼莫痕。
莫痕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屬下會照量去叫人安排,倒是現已冬日,十三王爺這裡倒像是夏日般舒爽,毫無半點雪意,倒真是讓屬下驚愕。」
凌司煬不以為意的淡淡笑了笑,坐於亭中,垂下的目光看向眼前的石桌,視線淡淡一瞟,緩緩抬手,撩起月白的廣袖,修長乾淨的手指輕輕在石桌上撫著,溫潤的眼底彷彿是閃過了什麼,唇邊悄然劃過幽雅迷人的弧度:「好深的劍痕……」
那石桌上是不久前花遲無聊的非要找十三比武時劍氣所劃的一道痕跡,因為這處亭子是十三的生母生前最喜歡的地方,所以十三未將石桌換去。
遠去一直極小心的隱藏著的燕達遠遠聽到凌司煬意有所指的淡笑,不由忽然走了出來:「陛下,屬下時常在這附近練劍,所以難免不小心會損壞些東西,那條劍痕是前幾日王府裡闖入刺客時屬下怒極而沒收好攻勢,劍氣所傷,請陛下輕些撫觸,免得劃傷了手,那便是屬下大大的不是了。」
「哦?」凌司煬若有若無的勾了勾唇,緩緩轉過眼看向燕達的方向,眼中笑意加深,柔光似水一派無邪:「燕侍衛對十三弟可真是忠心,十年如一日,難得。」
「不敢,有莫大人在此,屬下哪敢談及忠心二字。」
被點到了名的莫痕不由眼皮一跳,看了一眼燕達,便無奈的抱拳客套了一句,隨即便轉眼看向意有所指的又輕撫了一下石桌上那劍痕的凌司煬。
「朕向來文弱,不過看這劍痕也能知使劍之人定是高手中的高手。」說時,他彷彿玩心大起般眼底滿是心情極好的淡笑:「既如此,燕侍衛不如和莫痕比劃比劃,也好讓朕長長見識不是?」眸底笑意加深,似水似霧。
燕達瞬間蹙眉。
雖然前一陣王爺回來時沒多提九合山那邊的事情,但隱約中似乎是談及過凌司煬並非不會武功,燕達自然知道凌司煬不好對付,抬手抱拳恭敬的正欲推拒。
莫痕卻是颯爽一笑,緩步走下亭台:「燕兄不必客套,既然陛下說讓咱們兄弟比劃那便比劃兩下,點到既止,也免得陛下失望。」
燕達騎虎難下,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靈惜暗藏的表情,知曉十三王爺應是已經知道如何應對,便只好應承著抱了抱拳:「承讓了,莫大人。」
「不敢。」莫痕斜勾起嘴角一笑,瞬間出手。
那邊刀光四起,靈惜小心的捧著香茶送入水榭香亭,凌司煬廣袖輕掃旋身看向靈惜,溫潤的眼淡淡掃視進靈惜慧黠的雙瞳,淺笑著把玩著手中的玉杯:「姑娘在這睿王府多久了?朕怎麼覺得眼生的很?」
靈惜頓時恭敬的跪了下去:「回陛下,奴.婢一介民女,曾隨街乞討,差點被人販子賣入花樓,五年前是被王爺從大街上救回來的,才得以在王府尋個丫頭的身份安身,陛下天子龍顏,奴婢小小賤婢怎可能入了陛下的眼。」
凌司煬挑眉,笑的風輕雲淡,淺淺啜飲一口香茶柔聲緩緩:「起身吧,即便這睿王府冬暖夏涼,穿這麼少跪在地上都顫成了這樣,朕看起來有那麼可怕麼?」
「……謝、謝陛下。」靈惜尷尬的連忙站起身,抬眼一觸進凌司煬柔光似水的眼和那張溫潤臉上無邪又乾淨的淺笑時不由得連忙低下頭。
凌司煬垂眸,閒閒的撥弄袖口的銀絲:「你叫靈惜?」
「回陛下,奴婢靈惜,親生父親本姓月,後輾轉流離入了王府後王爺喜歡叫奴婢靈惜。」
凌司煬挑動了一下眉宇算是瞭然,轉眸又看了一眼那邊糾纏不休的莫痕和燕達,慢吞吞的起身:「精彩,看來燕侍衛身藏不露也乃高人,兩人不相上下,莫痕,你可總算遇到對手了。」
話音剛落,隨即轉首看向靜立一旁的靈惜:「朕倒是有些乏了,這後邊可有靜室,勞煩靈惜姑娘引朕去小憩些時,順便再看看這王府的假山流水可好?」
靈惜面色瞬時有些為難:「陛下……後邊的一些閣樓有些亂,景色也不是很好,若陛下想休息,奴婢可引陛下去前堂。」
眸光微閃,凌司煬緩緩淡笑,愈加溫柔:「也罷。」
視線若有若無的掃了一眼後院的方向,眸底蒙上一層讓人看不透的網,唇邊的弧度愈發迷人,悄然而逝。
倏然,靈惜在走出亭子時,一腳不知是故意還是不小心的忽然滑了一下,頓時摔倒了下去,凌司煬伸手欲扶,莫痕於燕達那邊也同時停戰。
「呀……」靈惜掩去眼底的一絲光彩,整個人狼狽的趴到地上。
燕達頓時衝了過來要扶起靈惜,凌司煬卻是近水樓台順手輕輕攙扶起她,一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柔情,直到燕達有些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兩手在衣服上搓了搓,隨即怒斥:「靈惜,還不快過來!怎好讓皇帝陛下扶你……你這是大不敬!」
「啊……我……」靈惜頓時一臉慌亂,正想推開凌司煬,卻忽然反被他握住手臂,進退兩難。
「無妨,如廝美人,朕喜歡相扶。」說時,眼中彷彿眉目傳情般低眸看向她有些羞澀的模樣:「靈惜姑娘休息的廂房在何處,這蓮足傷的不輕,不如朕送你去休息。」
「陛、陛下……」
「陛下,萬萬不可!」燕達頓時瞪著一雙牛眼瞪向滿臉通紅的乾女兒:「靈惜,快過來!別煩擾了陛下!」
凌司煬未鬆開,淡淡看了一眼燕達,溫柔的眼底一片曖昧淺笑。
彷彿在說,別以為朕不知道這是你乾女兒,不過朕看上你乾女兒了,想跟她找地方聊聊天,你哪來的膽子干涉?
「靈惜姑娘,閨房在何處?」凌司煬耐著性子又淡淡笑了笑,微微貼到靈惜耳際淺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