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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471章-472章 話外音 文 / 蝶兒蝶兒舞

    471章-472章話外音

    太后在聽完尚宮大人的話後臉色極為難看,把宮正和尚勤打發出去,留下了尚儀和尚宮兩個;由此可見太后對尚宮大人的信任。

    宮正和尚勤還沒有退出殿門就聽到太后低沉的聲音,顯然太后已經努力壓制自己的怒火,可是那聲音還是讓兩位大人縮了縮脖子,對視一眼後雙雙加快腳步,生怕太后再把她們喚回去。

    她們離開大殿是因為得了太后的吩咐,出來看一眼紅鸞尚勤拍拍她的肩膀匆匆而去:她們還要去李司工的住處善後,再去營造那邊看看——因為尚宮大人請他們總領太監卻一直不見人,現在太后震怒那幫子眼裡看不到的太監們有好果子吃了。

    對,太監十二司和宮人六局有些不對付;這也是很正常的。

    如果太監們都是正常人,可能和六局共事就會好得多,但是他們已經不是男人;在宮中向來就沒有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要麼是六局稍勝一籌,要麼就是十二司壓六局一點:誰得貴人們的信任依重,誰得權柄就重些。

    這些和宮人太監們沒有太多的關係,他們的反倒是沒有什麼過節之類的,相爭的只是位高權重的人。只是這次營造總領太監踢到了鐵板上,沒有想到桌椅之事能引出天大的禍事來。

    宮正只是看了一眼紅鸞,便和尚勤結伴而去;那一眼收回時,掃過紅鸞身後大殿的門。

    紅鸞躬身送走了尚勤與宮正後,立在廊下也是提心吊膽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太大了。

    咒術自宮奴院事發後,一直沒有查到什麼,現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畫咒之人,卻讓她吞毒自盡了:太后不急才怪。而李司工如果只是畫咒的也就罷了,看她所為之事應該是比較重要的人了,什麼也沒有問出來就讓她死掉,的確是太過失算。

    紅鸞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尖,她是知道李司工聚賭斂財之事,一心想著把李司工拿下由尚宮等人逼問,並沒有防著李司工自盡:宮中之人她見多了,貪財的有之、惜命的有之,卻從來沒有見過寧死不屈之人。

    沒有哪一個肯為旁人付出性命,李司工是第一個;她倒是防著被人看出或是聽到什麼,而加害於李司工得不到有用的東西,可是最終李司工依然是死了。

    這次她和李司工誰贏了?滿心苦澀的她偏頭看看大殿內:她們都輸了。

    李司工輸掉了她的性命,而紅鸞輸得卻說不出話來——原本伸手就可以摸到的真相,就這樣和她擦肩而過;原本可以在太后面前漂亮的立下大功,現在她還有臉提功勞二字嗎?太后那裡,她曾是那樣保證過的。

    尚儀步出大殿紅鸞都沒有發覺,使得尚儀搖頭過來輕輕的敲她一下:「怎麼了,這就沮喪了?你才走到哪裡,你又才入宮多久?這宮裡的事情隨時隨地都會有變化的,沒有任何事情是十拿九穩的。不要說是你,就算是……」她回頭看一眼大殿:「也不敢說事事都在掌握中。」

    「她們經營多年,自然不是你能相比的;能揪出李司工來,讓她不再為害已經算是不錯了;而且,你現在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不是嗎?」尚儀輕輕一推她:「太后叫你呢,不要再發呆了。有上進心是好的,但是也不能把自己逼得如此緊。」

    紅鸞對尚儀行禮:「謝謝大人的照顧,不是奴婢也不會累大人今天一天,也不會累得大人被太訓斥了。」

    尚儀笑了:「你真是傻孩子呢。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就像眼下我和尚宮二人留下來被責罵,其實並不是壞事兒——想得太后兩句責備並不是容易的事兒。貴人自然是喜怒不形於色的,能見到太后的怒容也就算是榮寵。」

    紅鸞微微有些吃驚的抬頭,聰明如她很快就明白了,不再多說什麼對尚儀行禮後跟在其後面進殿:不管如何,今天幾位大人其實都是受她之累;就是她在前幾天向太后獻計,保證可以捉到司工的把柄,查出驚人的秘密。

    驚人的事情倒是不少,可是秘密嘛卻是越查越多了。直到此時,紅鸞才意識到她實在是太嫩了些;入宮之後她事事處處的小心在意,一直以來雖有麻煩卻並沒有真正吃過太大的虧,反而借力打力的把那些謀算她的人都除掉了。

    不知不覺中她小看了宮中的人,認為也不過是如此。所以在得知李司工要害她之後,她實在是有些托大,只想著要自己親手報仇太過輕視李司工及其身後的人:她,並不瞭解李司工就冒然動手,是讓李司工死掉的最大原因。

    如果她在知道李司工的秘密之後,多多瞭解李司工或是把此事交給太后去做,絕不可能任李司工就此死去:壞人,也不是全都是沒有骨氣的人。

    這,是教訓。

    進殿之後紅鸞跪在地上叩頭:「奴婢之罪無臉見太后,也不敢請太后恕罪,只求太后仔細鳳體,不然奴婢之罪更重。」

    太后看著她長長一歎:「起來吧,也難為了你。是哀家心傷你們先帝而沒有對此事真正用心,並不全怪你們。」她擺擺手:「還要說,如果不是你只怕哀家永遠不會知道,有人居然拿到了你們皇上的生辰八字!」

    紅鸞身子一震:不是吧?

    「墨跡還沒有乾透,應該就是今天所寫,就在你們大鬧時有人送到她屋裡。」太后的指尖撫過那幾個微有些潮意的字:「此事,你就是立了大功的。」

    「但是你們的確是太過急燥,尤其是在看到這張紙以後,居然沒有防備一絲乃是大過。」太后合上眼睛:「功,哀家賞你們;過,哀家今日不罰你們,暫切給你們記下了。」

    她睜開眼睛看向尚宮:「有誰看過了?」

    「宮正一人。」尚宮答得很乾脆。

    太后輕輕的點點頭:「她,是個懂事的。」然後看向紅鸞:「你的功,讓哀家怎麼賞你好呢?」她微微皺起眉頭來思索:「要不,就把賞你個采女的位份吧,雖然不高倒底算是個貴人的身份。嗯,要等到國喪之後再冊封,你還是在御書房伺候著;而宮奴院你也看著些,你是個伶俐的,也是哀家的福星,說不定能再為哀家尋到些什麼。」

    紅鸞的頭「嗡」的一聲就大了,抬起頭看向太后忘了謝恩也忘了開口,完全呆呆的看著太后根本不知道如何反應。

    七品的采女,就如太后所說的確不是什麼高的位份,可是那卻是正經的皇帝嬪妃!這算是賞賜嗎?她怎麼也不能接受這樣的賞賜,哪怕是給銀子、哪怕是升她做個八品的女官,也比這個七品的采女要強百倍!

    她是除去李司工,因為李司工想要她死,只不過是順便想在太后這裡討個好罷了,最後不至於要把自己搭進去啊。到了眼下她終於有點明悟,此事在一開始就注定真正的贏家只有一個,那就是太后本人;不會是她更不可能是李司工。

    新帝的生辰八字她根本沒有看到,但是此事的牽扯之大、之深她當然明白,可是沒有想到太后要以這樣的法子封她的口;太過震驚的她完全的呆傻在當場,就那樣直直的看著太后說不出一個字來。

    太后的目光靜靜的、定定的看著紅鸞,沒有一絲波瀾:「怎麼,哀家的封賞你不喜歡,還是不滿意?」

    紅鸞的腦子裡亂成一團,心裡也亂成一團,聽到太后的話只有更慌張,目光收回頭低下頭卻依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她要推脫,她不要做皇帝的妃嬪,成為皇帝眾多女子中的一位——那樣的日子,有什麼樂趣可言?

    可是太后的話,她能反駁嗎?此時她又如何反駁才不會招來太后的怒火?只要一句話不對,她立刻就有殺身之禍:她亂成一鍋粥的腦子裡,還能想到這一點憑得就是想活下去、要報家仇、村仇、永遠不會變的信念。

    「太后娘娘,我看這孩子是高興過頭,喜得傻了。」尚宮開口了:「想她一個宮奴入宮,不足一年——嗯,過了國喪就足一年了,就算如此成了宮中的貴人,實在是天大的福份,是人都不敢想的福份啊。是太后的恩典,不然真得無人能有這樣的福份。」

    她說完回頭輕喝紅鸞:「還不給太后娘娘謝恩,知道太后的恩典厚無可比,就要好好孝敬太后娘娘。」

    尚宮的話救了她,可是也讓她更難以開口爭辯,可是讓她就此認命卻又低不下頭;心口有股氣賭著:她想著報仇可能喪命,想過在宮中可能遇到的苦與難,可是一直以來她都認為只要仔細些她還有一線生機,那就是功成而離開這深宮。

    尚儀給太后奉茶:「可不就是喜壞了,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猛得到了手上讓誰也反應不過來的;這孩子就算是好得了,沒有喜極而泣失儀於太后駕前。」她也是巧妙的為紅鸞說了幾句話。

    紅鸞的嘴巴裡是要多苦就有多苦了,尚宮和尚儀無疑都是在救她:她有退路嗎?叩頭可以,她就是個平頭百姓,向太后叩頭沒有什麼可委屈的;但是謝恩,這個恩要讓她如何謝?

    太后喝了一口茶:「你們說得是,倒是哀家嚇到了她。」她揮揮手:「你們退下,哀家有幾句話要同紅鸞說一說。」

    尚宮和尚儀對視一眼雙雙施禮退下了,只是在走時都對紅鸞使了眼色,讓她答應下來不要觸怒了太后。

    紅鸞知道尚儀是純屬好心,而尚宮的心思就不是那麼純了:她做了皇帝的妃嬪後,於尚宮要查的事情只會更有利——尚宮只怕恨不得她能做個妃子才好。

    也猜不透太后想要說什麼,不過她能確定那於她來說絕非好事,因為連尚儀都退了下去;出得太后之口入得她耳,如果她敢抗命連這個殿門都走不出去;而她無法自救,就算是有皇帝賜給她的兩塊玉珮也救不了她。

    太后,於她來說就是一座大山,一座大到無法撼動絲毫的大山。

    殿上除了太后和紅鸞外空無一人,安靜得讓紅鸞連呼吸都有些艱難起來;她跪在地上動也不動,除了等她真得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過來近前伺候哀家;」太后說話了:「你奔波這麼久也渴了吧,這杯茶就賜給你了,吃了吧。」

    話落到紅鸞的耳中,就彷彿賜她的不是一盞茶而是一杯毒酒,讓她的指尖變得冰涼而有些輕顫:其實,毒酒並不是不可能送到她手上的。

    太后看著紅鸞吃下茶去:「坐到腳踏上說話吧,哀家知道你也累壞了。」當真時榮寵無比,卻讓紅鸞的鼻尖上一粒碩大的汗水一顫滾落下來,掉在衣裙上消失。

    紅鸞謝恩卻不敢坐:「太后面前哪有奴婢的坐位。」

    「賜你坐你就坐吧;」太后看著她:「你怕哀家?」她輕輕歎息沒有等紅鸞回答:「怕哀家也不是你一人。哀家有幾句心腹話說給你聽,是因為哀家真得很喜歡你——你是個真正聰明且懂事的人,哀家想,你一直都會是的,對吧?」

    紅鸞敢搖她的頭嗎?她只能謙虛幾句應付著,實在是找不到任何理由回絕太后的心腹話兒;太后就是太后,她想說話誰能讓她閉上嘴巴?至少紅鸞是做不到的。

    「元華是個好孩子,前幾天她也去見了你,回來對哀家說很喜歡你,所以哀家才會賞你採女的位份;」太后提到元華良娣:「元華幼時陪過哀家幾年,她人心善少機變,最重要的是在宮中並沒有什麼說得上來話的人。」

    紅鸞的中衣都被汗水浸透,坐在那裡動也不敢動,太后話裡話外的意思她都懂。

    太后長長一歎:「皇宮這麼大,她一人哀家擔心她照顧不過來的;人又這麼多,更是難以周全對不對?有你幫她哀家也就放心了,雖然皇宮大只要你們兩人好好相處,相信沒有什麼能難住你們才對。」

    紅鸞的臉有些發白,慢慢的有些發黃,太后的意思是——,元華以後會為中宮之主?不然皇宮再大也不用元華操心的。

    「你呢不只是聰明,最為重要的是心眼實、知恩義;把元華交給你照顧,哀家也就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可以繼續安心的侍佛。」太后看向紅鸞:「到時,不管是哀家,還是元華,對了,還有皇帝,都不會虧待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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