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9章-450章便宜你們
楊典工聽信了李司工的話,不管如何最終是李司工救了她;就算沒有李司工的話,她也不會放過紅鸞,因為紅鸞實在是太過可惡,居然把人往絕路上逼。她還不夠慘嗎?被指婚到太子妃表妹夫家為妾,年紀比起她的小夫君來大了可不止是一兩歲,如今還要她聲明掃地。
男家已經很嫌棄她了,雖然不是她想嫁過去的,可是那裡將是她後半輩子的依靠;可是如今吃空額的事情出來,聲明受損事小男家會如何想?連累到男家的聲譽,她是沒有過門就已經失寵——如果男家還肯要她的話。
最有可能的就是男家向太子妃提出退婚來,不敢明示還不敢暗示嗎?再說人家倒底是太子妃的親戚,太子妃此時絕不會站在她這邊的;到時候同時賜婚的宮人出嫁,卻只有她一人留下來,她在宮中還如何做人?會成為全宮中的笑柄。
楊典工幾乎把紅鸞恨到了骨頭裡,看到紅鸞喊得那個「打」字大得如同打雷,卻不能讓她發洩出心中惱恨十成之中的一成。
紅鸞回頭看看楊典工,不用她說什麼小順子、二丫等人已經迎上去:楊典工帶來的那些人作威作勢、嚇唬人還可以,真要動手兩個都打不過發二丫等人一個——二丫等人可是時常都有機會練練手的。
靜靜的看著楊典工,紅鸞先向前走了幾步以免楊典工聽不到,然後才輕聲細語的道:「典工大人少見,不知道大人妝奩可備好了?如果缺什麼說一聲兒,我們宮奴院怎麼也要為大人的親事盡幾分力的。」
楊典工氣得指著紅鸞抖了半天,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她哪裡痛紅鸞就往哪裡踩,當下也只能發狠的大叫:「給我打,把紅鸞這個賤婢按住的賞銀二十兩,打紅鸞賤婢一拳賞銀十兩,踢紅鸞賤婢一腳的賞銀十五兩。」
今天不把紅鸞打服真以為在宮裡無人能拿她怎麼樣,除了太后和皇帝誰也不放在她眼中了;她咬牙:「宮奴院的人打了也是一樣賞銀。」
紅鸞一腳踢開衝過的一個宮人:「你還有銀子打賞嗎?只怕連你的妝奩都要拿出來賠我們宮奴院損壞的東西,要知道東西雖然是在我們宮奴院,但每樣都是不是我們的;我們倒是無所謂你賠不賠,不過我們沒有銀子總要據實報到尚宮那邊,至於宮正大人或是尚宮大人如何判,我們還真不敢妄猜呢。」
她從來只打人,不輕易損物,因為那東西可是宮中之物,損壞之後是要賠的;要她把銀子拿出去,真就是要了她的命,所以沒有把握的時候她是絕不會動宮中之物一根手指頭。
如果宮中之人打傷之後,也需要拿銀子出來賠的話,相信紅鸞不會直接動拳頭,她會多動動腦筋收拾謀算她的人:這是讓紅鸞不會動手打人的最好法子,只可惜沒有人知道。
「有沒有賞銀我倒是不在意的,只是到時候賠完宮中損壞之物,典工大人,你沒有妝奩如何嫁人?這樣兩手空空過門,有些不好吧?」紅鸞瞇著眼睛看著楊典工:「還是大人您已經不準備嫁人了?」
楊典工氣得七竅生煙,當下也不再叫人去打紅鸞,而是自己一面挽袖子一面衝過來,想要親自動手收拾紅鸞:她的人也接近不了紅鸞,大部分都被二丫、小順子帶頭打得倒在地上——這次沒有打她們個鼻青臉腫,是因為先帝大喪其間,她們還是要低調些好;打在肚子上一樣疼,且不會讓人捉到明顯的把柄何樂而不為呢。
二丫和小順子可不是沒有長腦子的人,他們都和紅鸞認同一件事情:打人並不是最痛快的,不管是打人還是謀算人,只要讓人吃了虧還說不出來那才是最痛快的;所以打人要學會怎樣打才成。
楊典工要衝上來除了被紅鸞氣得不輕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無人可用,眼睜睜的看著紅鸞在那裡自在悠閒的說風涼話,她哪裡還能站得住?她沖得很用力、很急,可是氣得發懵的她卻完全忘記了一件事兒,她還在廊上。
而且還不是在台階上,而是在台階旁邊,她的腳下就是石基,垂直平滑石頭被宮奴們擦得很乾淨,也就越發顯得距地面遠了些;其實也沒有太遠,只不過有近半人高吧。
楊典工如此的奮不顧身衝上來,而她身邊根本就沒有一個人跟著,也就沒有人攔她;一步恨恨的、狠狠的、用盡全身力氣的踏出來——,踏空了!
一腳踏空,她的身子前傾就算是她想收腳也來不及了;而距她最近的柱子,努力伸過手去只差了一指的空隙;就因為這一點點的距離她沒有柱子可抱,直直的、重重的栽倒在石基下,發出不小的聲音來。
楊典工摔下來後,半晌都沒有動一動,不是因為痛而是因為她的頭暈得太過厲害,而且睜開眼睛除了星星外什麼也看不見;終於在她痛哼出聲的,有她帶來的宮人驚叫著跑過去扶起她來。
她摔得是頭髮也散了,額頭也起了老大一個青紫的大包,鼻子倒是安然無恙,可是不知道怎麼摔傷了嘴,鮮血流了出來;說實在的,宮中還真沒有見過如此狼狽模樣的七品女官,所以霎間不管是楊典工的人,還是二丫等人都停了手,目光放在了楊典工的身上。
只不過二丫等人看得眼含笑、唇含笑、臉含笑,就差大笑出聲:如果不是因為先帝大喪,她們早就笑出來了;而楊典工的人看得都是眼含淚、唇含苦,臉含憤——她們大人比她們傷得還要重。
紅鸞在楊典工被扶起來之後開口輕飄飄的道:「唉,大人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我剛剛喊小心二字你沒有聽到?可能是我喊得太小聲了吧,哦,不是,是我在心中喊了一聲,還沒有等我喊出口,大人你就急不可待的跳了下來。」
「這身官服只怕大人你又要自己破費了,算一算大人你今天的花銷實在不小了,我哪裡好意思還讓你打賞人?她們沒有打我也是她們為大人你的銀子著想……」
紅鸞的話還沒有說話,楊典工那裡一口鮮血吐出來暈死過去。
楊典工暈了,她的人自然不敢再放肆,也沒有討到便宜現在只想快些離開宮奴院;可是紅鸞小手一擺就有人攔住了她們的去路:「想來你們隨便,想走卻不是那麼容易了。」
楊典工的人嚇了一跳,沒有想到紅鸞會攔下她們不讓她們走;怕嗎?當然怕啊,要知道宮奴院來時她們就不想來的,可是扭不過她們家大人啊;現如今人家不放人怎麼辦?有人乍著膽子出來講道理:「正信大人,我們大人不對可是她已經受傷,宮中自有規矩還請正信大人放過我們,我們自會去宮正大人那裡領罰。」
紅鸞搖頭,領罰?現在宮正大人才沒有功夫理會此等小事,到時候不是把她們放過就是不痛不癢的打幾板子;自此之後宮奴院成了誰想來砸誰就來砸的地方還了得?
看到紅鸞不同意,便又有人站出來威脅道:「大人,典工是七品,你敢私自扣下不放?要知道那可是不小的罪名兒,您還是放我們離開,有什麼對錯是非大家盡可以到宮正大人那裡說個清楚。」
紅鸞沒有想到楊典工身邊還真有幾個能言善道的,看著說話的人瞇起眼睛來:「我說過不放你們離開的話嗎?我只是說,想走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現在聽清楚了。」
楊典工的人聽清楚了,可是互相看看根本猜不到紅鸞的意思:是讓她們走,還是不讓她們走啊。威脅紅鸞的人自以為找對了法子,相信紅鸞也不敢太過於胡來,便又道:「大人,典工不管做對還是做錯了,現在受了傷萬一在宮奴院裡有個好歹……」
紅鸞的眼睛睜開了卻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擺擺手二丫過去就給了她大大的耳光:「你們大人自己跌倒受傷是你們伺候不周,是你們的過錯,到時有個什麼萬一好歹也自會有人會找你們算帳;你居然想把你們的錯推到我們大人身上,果然是好大的膽子。」
二丫甩甩手又給了那宮人一個耳光,打得那宮人叫道:「我沒有說話你為什麼又打我?」
「就為你和我們大人說話沒有規矩,正信大人可是太后宮中伺候的人,你說話行禮了嗎?垂手了嗎?最重要的是,我們大人讓你開口了嗎?」二丫抬起手掌來:「你不懂規矩,我教教你是救你一命,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罷了,怎麼,你還不服是不是?」
那宮人看看二丫高揚起的手,再看看紅鸞漫不經心的神色,根本沒有喝止二丫的半點意思,她立時搖頭:「不、不敢,沒有不服。」她不敢再多嘴了。
站了半晌也不見紅鸞再說話,終於有人再次大著膽子開口,不過再開口前先看了一眼二丫,顯然是怕二丫過去教她規矩:「大人;」她很乖巧的行禮,然後垂手而立:「奴婢有句話可不可以問?」她完全是按二丫的話來做,不敢有半點差錯。
「問吧。」紅鸞閒閒的道,走到台階那裡沒有形像的坐了下去;看得外面回來的柳兒搖頭,進屋拿了兩個墊子給她,又吩咐人擺出圈椅來:知道紅鸞是累壞了。
這次的宮人真得很乖巧,直到柳兒和紅鸞說完話,又等到紅鸞坐到椅子上才開口道:「請問大人,奴婢們如何做才能向大人贖一成罪過?」
「你是個機靈的。」紅鸞笑了:「罪過什麼的放到一旁,大家都是在宮中當差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有什麼事情說不開呢,是不是?不過呢——」楊典工的人都猜到肯定會有「不過」之類的話,這才是重點。
「不過呢,我們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宮中所有,你們大人一聲令下倒是痛快了,可是我們要如何向尚宮局交待?你們不給我們個說法就走,是不是有點不妥呢?」她的話說得客氣,可是那表情分明是在說——你們想這樣甩手走人那是大大的不妥。
聽到紅鸞的話眾宮人倒是鬆一口氣,要錢在此時可謂是大大的好事兒,比要她們的命強多了;而且要得還不是她們的錢,是她們大人的錢,她們是不會介意的。
紅鸞的目光掃過還在昏迷的中楊典工:「花草長到如今可不容易,屋裡的東西我們也都是用習慣的,換新的還真是不習慣;這些,你們也總要給個說法吧?」
「是,大人說得對。」宮人只想扶著她們大人走人,現在紅鸞說什麼她們也會點頭的。
「你們如此倒讓我不好開口了,也罷,你們大人雖然不懂事兒,你們倒是明事理的,只不過攤上這麼個大人,你們也是沒有辦法;我知道,我知道,剛剛你們是聽命行事,身不由己嘛。」紅鸞很為宮人們著想,聽得眾宮人是點頭不已。
「那樹呢不論大小,五兩銀子一棵;花草呢,都這個季節了,不論種類二百文一株——價錢公道吧?」紅鸞斜眼看向眾宮人,眼中有寒光要射出。
眾宮人明知道價錢不公道,可是她們能說什麼?現在只要紅鸞能放她們走,說什麼她們都會點頭的;而且紅鸞也說,樹木不是一天長大的,東西也是她們用習慣的,總要給點銀子做個補償,多些就多些吧。
「屋裡的東西呢,木質的不論大小,五兩一個;瓷器可就金貴了,是不是?唉,你們是不知道,我們這屋裡的東西剛換沒有多久,不然我還真懶得和你們說銀子的事兒,就由尚宮局的大人找你們吧;如今,你們真去尚宮局就怕是去得回不得了——上次的事兒同你們無關,現在也變得有關了不是?」
紅鸞很好講話的樣子:「櫥子什麼的,二十兩一個也不見得能買個好的是不是?五兩一個木質的,不算我欺負你們吧?」
眾宮人連忙點頭,現在紅鸞說天上月亮是方的,她們也會點頭說對的。
「嗯,接下來就是你們的補償了,一人給個十兩銀子壓驚,受傷的再給十兩銀子醫治,這個也不算過份吧?」看到眾宮人苦著臉點頭,紅鸞看著楊典工道:「你們倒是同意了,可是你們大人會不會同意呢?」
「她萬一不同意,那你們走了不給銀子,我到時候找誰說理去,是不是?」她托著下巴,可愛的眨眨眼睛:「那個誰,對,就是你,看你很乖巧的樣子,告訴我這裡面誰是你們大人的貼身人?」
「哦,是你啊;那你告訴我,誰替你們大人掌管財物之類的東西,就算是藥材啊等等也算——那也是銀子嘛;哦,是你們兩個啊。」紅鸞看著被人指出來的兩個苦瓜臉的宮人:「你們給我回去把拿銀子來贖人吧;二丫,算清楚沒有,一共要多少銀子?」
二丫清清脆脆的道:「一共九百一十七兩三十文;大人,你向來心軟,我們就收個整數兒,九百二十兩銀子吧?」
「你個小鬼頭,好,就依你;要收整數依我就要千兩正好,你都開口了那就這樣吧。」紅鸞笑瞇瞇看向苦瓜臉的兩個宮人:「腰牌拿來,嗯,現在你們就去取銀子,我讓幾個人幫你們,怕你們拿不回來啊。」
兩個宮人苦著臉:「我們大人沒有、沒有這麼多的銀子。」對視一眼再看看身後的宮人們:「我們也湊不起這麼多的銀子,大人。」
紅鸞笑得很可親:「銀子不足,不是還有東西嗎?不然叫你們兩個回去做什麼,是不是;藥材了,錦鍛了,首飾了……等等,都可以折成銀子算嘛,我們是吃虧一點兒,這些東西就按價折二成算銀子大家都不虧了。」
看到兩個宮人還是面露難色,她笑著擺手,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還不夠是不是?沒關係。」聽到這一句讓眾宮人都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可是紅鸞緊跟著一句:「你們大人還有房契什麼的吧?存在外面銀莊的契據什麼的,統統可以折上兩成算銀子嘛。我想,你們一定能把銀子湊齊的,是不是?」
紅鸞說到最後時語氣猛得轉嚴厲:「如果找不全,他們的脾氣不太好,你們有個什麼三災兩難的,我可不好說的。」
兩個宮人的都要哭出來了,可是看向紅鸞卻不敢說不字,再看看自家的大人想想自己的小命,她們最終還是點頭:「是,奴婢們定會把銀子湊齊的。」
紅鸞點頭:「我是相信你們的,只是她們相信不相信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們拿不回銀子,她們今天晚上可就會被我的人好好招呼招呼了;」她看向眾宮人:「你們信得過她們嗎?」
眾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個不怕兩個宮人一去不回頭?隨即便有人小聲道:「你們去吧,如果不回來,那事兒我可保齊要說出來的。」有人開口,立時就人跟著,不少人說了相同的話,那兩個人宮人的臉更苦了——她們也完全死心,不敢不回來了。
紅鸞這才笑道:「還不去,快點回來;我的耐心可不多,相信你們取你們大人那點銀子用不太久的是不是?」她說話的時候目光沒有離開楊典工。
就在兩個宮人施禮的要走時,楊典工一口鮮血又吐了出來:「站、站住!」抬頭指著紅鸞:「你狠。」
紅鸞淡笑:「原來大人早就醒了,那正好,我們來談談你的身價銀子吧;剛剛那些只是用來贖你身邊這些人的,可是並不包括你呢,大人。我想,大人的身價當然不能同宮人們相同,不然豈不是有辱大人您的身份?大人您和我也是老交情了,我也不多要你的,就一百兩銀子好了。」
「呀,這樣算下來,一千兩都不止了呢。」她看向兩個宮人:「你們大人的家底還夠吧?雖然千兩銀子聽著極多,可是和你們的錯相比,可當真是便宜了你們,也就是我這人心軟才會如此輕易放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