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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435章-436章 辯忠奸 文 / 蝶兒蝶兒舞

    435章-436章辯忠奸

    如果皇帝當真有遺詔,那豈不是說太子不能即位登基成為新帝;可是已經在靈前即位成為新帝,他又怎麼會甘心拱手相讓。換作是任何人也不會聽從遺詔而把皇位相讓的,因為他已經即位,因為他曾是太子,不管是哪位皇子再接掌大寶,都不可能任由他做個富貴散人。

    其結果好也不過是能囚禁一生,抬頭所見就是那一方小小的天,低頭所見就是那一方小小的院落,而且那些追隨他的人都會人頭落地——有誰願意如此度過一生?結果不好那就是血流成河,死得人當然要比囚禁起現在的新帝要多的多。

    皇帝絕不是聽憑擺佈的人,忍只是一時謀略而已,而他現在當然不會忍;可是遺詔一出就算皇帝不肯相讓、能控制住,但其後患也是無窮的:他的皇弟們有了正當的理由覬覦大位,又怎麼可能安份。

    紅鸞的心彭彭直跳,看著那個長條明黃的匣子越來越近,到了她面前不遠時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新帝;發現皇帝神色很淡然,就和看到一個平常的、普通的再也不能普能的匣子一樣。

    皇帝並沒有接過來,也沒有打開而是看向五皇子:「五弟,你說父皇留下的遺詔裡會寫些什麼?」摸摸下巴他歎息:「我們兄弟不成器啊,才會讓父皇如此操心已經是極大的不孝了。」話說到這裡應該沒有說完,可是他卻沒有再說下去。

    紅鸞猜得出來皇帝沒有說出來的話是什麼,不過就是暗指要兄弟齊心不要讓死去的老父,在天之靈都不得安心;她的目光一掃五皇子,同樣的話只要是皇帝都會說吧,可是那個沒有坐上帝位的人,心裡的想法當然有所不同。

    五皇子躬身:「父皇有遺詔?」他抬頭看看皇帝:「臣弟不知,臣弟不敢妄猜。」他倒是真得很老實本份,絕不多言一個字。

    皇帝點點頭把手一伸:「父皇的遺詔,還是由五弟來看吧,在他們的手中萬一有個失手就是我們兄弟對父皇的不敬了。」他大手一揮把遺詔送到五皇子的手上。

    紅鸞心下卻在思索皇帝這樣做的目的,想到五皇子如果真是為了遺詔而來,現在遺詔在手會是什麼樣的心情?不過看上去五皇子很平靜,並沒有特別之處,皇帝吩咐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會特別高興也沒有失落。

    秦公公等人被帶到了一旁,可是皇帝並沒有理會他們,開始勉勵那些即將去邊關的侍衛們;五皇子看向那些侍衛同樣是滿含期望,更多時候他的目光落在皇帝的身上,流露出極為欽佩的神色來。

    就在侍衛們轟然答應中,三位閣老們到了。他們急急的趕過來,看到皇帝跪下叩頭:「臣等參見皇上,不知皇上召微臣等有什麼事情了。」

    皇帝抿了抿嘴:「召你們原本不是朕召的,不過現在朕也想召你們過來相見,就算是朕相召吧。」此話一出眾人皆驚,宮中居然有人敢假傳聖旨。

    閣老們嚇了一跳,不過目光落在那長長的匣子上叩頭:「欺君之人定不能饒,不過先帝的遺詔——?」他們也沒有想到真得有遺詔,心中七上八下的開始打鼓。

    皇帝看著他們:「正要問問你們。」

    閣老相互看看,有一位上前叩頭道:「先帝雖然病重達幾個月之久,可是臣等不時能得到先帝的相召,自始至終先帝沒有對皇上您有所不滿,更沒有說過廢立之事;遺詔,微臣認為那是先帝留給皇上,請皇上自觀就好。」

    朝中當然以穩為重,而幾位閣老雖然沒有實權在握,可是德高望重原本就不是任何一位皇子的擁護者;現在新帝已經在靈前即位,眾臣早已經行過君臣大禮,此時就算是先帝遺詔另有傳位之人,他們也不得不擁護新帝了。

    穩,不能有變亂生出。不要皇子相爭對朝局不妙,而且天朝四周蠻夷之地都是各藏禍心,只是天朝國強民壯他們不敢輕易挑起戰事;如果朝局不穩,邊關立時就會燃起兒狼煙,立時就會成為外憂內患之局,到時天朝的百姓就有得苦吃了,而皇家也要面臨生死存亡四個字。

    他們做為三朝老臣,垂垂老矣之際絕不能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眼下先帝的遺詔並不重要了,天朝之帝只有一人就是眼前的皇帝。

    紅鸞倒沒有想到三位老人會如此說話,其中的道理她不懂、想不通,但是她相信皇帝一定懂的;她對此事生出興趣來,很想知道皇帝怎麼就料定他們三位定會擁護於他。同時,她發現其實外廷之人也不過如此,並不如她想像那般高不可攀,和宮內之人有所不同卻也有相同之處。

    皇帝微微點頭:「閣老們大義,平身起來說話。」他看看五皇子又輕輕一歎:「只怕此事……」話還沒有說完,外面又傳來人聲,原來是太后帶諸位皇子到了。

    太后進來一眼看到五皇子手上黃匣子就皺了皺眉頭,看向皇帝:「有什麼事兒到御書房裡說吧。」她過去伸出手由皇帝扶著她先走,小聲道:「皇帝,你父皇……」太后真得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到如此地步。

    皇帝輕輕的道:「父皇英明,兒臣等兄弟定會遵從父皇之命,好好孝敬太后您。」他把太后的話打斷了,抬頭看了一眼太后又低下頭道:「元華這兩天可有過去給太后您請安?」此時突兀的提起元華來,顯得多少有些怪異。

    他們祖孫身後伺候的人是尚儀和紅鸞,其它人都遠遠落後十幾步;聽到祖孫二人的話,尚儀的眼皮都沒有動一下,而紅鸞更好像神遊物外根本沒有聽到。

    事實上並不是如此,聽到皇帝提到元華時紅鸞在心中就是一歎,知道太后定會站到皇帝這一邊了;當初太子在娶妻之時就料到了今日之變嗎?紅鸞不得不承認,所有皇子中最可怕的並不是只有一個福王,皇帝能順利靈前即位——只怕也不是表面上所見的那般容易;但,到目前為止,事事都是皇帝佔了上風。

    遠遠跟著的就是皇帝的兄弟們,他們雖然沒有怎麼說話,不過彼此間的目光不時交錯而過,大多數人把目光都放在了五皇子的身上;福王的目光卻沒有離開過皇帝,偶爾的分神也只是在紅鸞的身上一轉。

    康王的目光最隨便,四處看來看去,看看前面看看後面,目光掠過黃匣子時也沒有停留或是生出變化來;終於行到孟統領附近,他招手叫過來人道:「鬧什麼夭蛾子呢,我就知道有人不會讓父皇平平靜靜走——就真得不能多等上兩天?那匣子是你找到的嗎,我要是你就……,絕不會有什麼禍根了。你啊,和皇帝兄長一樣,死腦筋。」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可還是把孟統領聽出了一額頭的汗水來;他一面用手擦頭上的汗一面回道:「王爺,是四殿下身邊的總管太監找到的。」不敢說得太多,但是卻答了康王所有的問話。

    康王的眉頭一皺,目光掃過去就看到了秦公公:「還讓他人模狗樣的站著?去,本王賞了他十個耳光,讓他自己打;一會兒完事本王會親驗的。他如果不能體會本王疼惜他的心,本王到時候定會再多多的厚賞於他。」

    他很不痛快,因為皇帝死的時候他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在他的相助、他二哥最後推了一把的情形,讓太子在靈前順利即位——他是不知道京城內外的兵馬,那時除了太子之外誰也調不動了;想著能讓父皇安安心心去皇陵就寢,沒有想到今天就有人跳了出來;在康王看來,你就是鬧也要等老父下葬後吧?真是大大的不孝。

    可是粗枝大葉的康王卻沒有去細想,如果先帝入土為安後,那他的兄弟們再鬧騰不就是找死嗎?而且那個時候再鬧也太晚了,為了那把天下最大的椅子,什麼孝道不孝道的當然是被扔到了九天雲外。

    倒是太后因為經歷過,所以心傷兒子之死卻並沒有意外,如果此時沒有人折騰倒還真是奇怪了。

    魏統領看看秦公公點頭:「遵王命。」他很樂意啊,反正到時候就算皇帝和太后問罪,也有康王頂著。

    康王拍拍魏統領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是個好樣的,改天我向皇帝請求把你要來,我們天天去打個獵什麼的,不比悶在這宮裡強?去吧,回頭我再找你,給你留了些好東西呢,如果不是父皇大行,早就給你了。」

    他緊走幾步跟了上去,行到五皇子身邊時他咧咧嘴:「父皇八成會想你,因為你不在靈棚的時日太久了,小心今天晚上父皇找你聊天。」說完也不看五皇子的臉,自追上四皇子走到了他前面,站到了福王的身後。

    福王回頭看看他,再看看那邊自己掌嘴的秦公公,瞪康王一眼目光又落到御書房的廊前:那裡立著的人正是紅鸞。

    御書房裡現在只有兩個人,是太后和皇帝。誰也不知道那祖孫二人進了御書房,為什麼不立時叫大臣和皇子們進去;這個時候,他們有什麼好談的?

    終於紅鸞抬起頭來:「太后有旨,請各位殿下、閣老們覲見。」

    由福王帶領眾人魚貫進入御書房,在經過紅鸞身邊時福王垂下的寬袖中落下一個小物見,正正就落在了紅鸞的腳下;因為眾人的心思都在御書房內或是在五皇子的手上,沒有人注意到福王的小動作。

    人都進去後,紅鸞又把太后傳六部尚書的話吩咐下去,才看向落在腳面又彈跳到腳邊、被隱在裙中的小東西:原來是個打著精緻絡子的玉環,就算加上絡子東西也不大。她沒有揀起來,這個時候不是自己的東西不碰要好得多,天知道福王是在打什麼主意;她用腳輕輕的撥了撥玉環,使它滾到了自己腳後。御書房裡,太后和皇帝正襟危坐,正在議遺詔之事。閣老們依然堅持由皇帝自己打開遺詔看就可以,而康王附合、福王沒有說話,四皇子顯然不同意只是並沒有說出口來,只是說如此對先皇不敬云云;五皇子沉默,六皇子、七皇子半懂不懂,左右看看他們母妃不在根本不知道拿什麼主意為好。而更小的皇子們根本不懂在吵些什麼,陪靈又極為辛苦此時只想能回去洗個澡睡覺,對於坐在這裡爭什麼先皇的遺詔宣還是不宣,生出極大的不滿來,不時就有人偷偷打個哈欠。六部的尚書們到了,他們聽完之後大眼瞪小眼,不明白先帝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打算傳位於太子就廢了他啊,你臨死的時候廢也來得及啊;你打算傳位於太子,還留下遺詔做什麼?這不明擺著給大夥兒找事兒嘛。現在,要怎麼做才好?遺詔按理說還是按禮說,都應該宣的,可是宣完是另外傳位於其它皇子,豈不是讓他們這些大臣左右為難:你擁護哪個好?現在已經有了皇帝啊!不宣吧,對先帝又有不敬,且六個人的心思不像閣老們那麼單純,自然意見就不統一了。兵部尚書斬釘截鐵:「先帝傳位於皇上,現在的遺詔當然是給皇上的,當然不必宣於臣下等人知道。」他是原本的太子一黨。禮部尚書有些遲疑:「依禮法而言……,請太后明示。」他倒是誰也不想得罪。工部尚書很不耐煩,認為此事要多無聊就有多聊:「現在國有君,先帝遺詔是國事自然也由皇上決定,如果皇家私事,皇上是先帝長子也應全權處置;皇上,陰雨不斷此事壓後再議也成,先帝的陵寢已經沒有問題。」他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說,秋天了,夏天決過堤的大江大河現在正是要好好治理的時候,而且田地水利等等一腦門子的官司:哪一件不比現在什麼遺詔要緊?可是先帝一日不進寢陵他一日不能奏事——對他來說,有個皇帝只要不昏庸就成。接著戶部尚書開口,他和禮部尚書意見一樣,不過話說得還要明白些;吏部尚書看看刑部尚書,也站到戶部尚書那邊,至於刑部尚書卻是和兵部尚書言辭一致。皇帝聽著六部的尚書爭論,抬手壓了壓:「你們出去問問百官的意見,擬個名單呈於朕吧;朕剛即位,此事朕真得很為難啊,不如就依臣民之見免得他日有人對朕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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