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雖然渡過了危險期,身體的各項指標開始逐漸恢復正常,但失血過多,讓他依舊十分虛弱。舒骺豞曶常常都是處於昏睡狀態。曉冉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旁,無論誰勸都沒有用。
入夜後,安安才醒來一次,短短幾日,臉頰已經深陷了下去,但一雙墨眸依舊明亮璀璨,烏溜溜的轉動著,充滿了生機。「媽媽。」他微弱的低喚了聲,蒼白的唇片輕輕顫動了幾下。
「安安,小壞蛋,你知不知道,你都要嚇死媽媽了。」曉冉笑著,也哭著,牽起寶寶的小手,放在唇邊心疼的親吻。
寶貝清澈的目光卻沒有落在她身上,而是越過她,靜靜的停落在她身後。曉冉不解的回頭,看到門口處,陸霆鈞雙臂環胸,高大的身子半靠著牆壁,他安靜的站在那裡,目光溫潤的凝視著曉冉母子。
曉冉的眸光與他有短暫的交匯,便冷漠的別開頭。床榻上,安安卻再次開口,聲音很微弱,甚至是怯怯的,小心翼翼。「媽媽,陸叔叔真的是爸爸嗎?邃」
瞬間,曉冉沉默了,陸霆鈞也沉默,安安更沉默,連病房內的空氣都是沉默的,他們都在等著曉冉的回答,這個答案,無論對安安,還是對陸霆鈞,都十分的重要。
曉冉猶豫了,她的腦子裡很亂,心也很亂。她響起了監護病房中小遠說過的話,響起了安安的《三隻熊》,她真的不忍心再繼續欺騙下去。「嗯。」她有些艱難的點頭應了聲。
剔透的淚珠順著安安的眼角劃落,他吃力的伸出小手臂,對著陸霆鈞的方向,哭泣的喊著,「爸爸,爸爸。竽」
陸軍長再也淡定不了,他快步來到安安身邊,雙手將寶寶小小的手掌握在掌心,孩子第一次叫他『爸爸』,還是在歷經了生死之後,這簡單的兩個字,卻是世界上最動聽的語言。父親兩字,有著如此深刻的意義與責任。陸霆鈞等這句『爸爸』,好像等著一世紀那樣漫長。
「寶寶別哭,眼睛哭紅了,就不漂亮了。」陸霆鈞溫柔的伸出指尖抹掉她臉頰上的淚。「安安要快些好起來,等你病好了,爸爸教你開飛機,好不好?」
「好。」安安笑著回答,但眼皮卻變得沉重。「爸爸,安安有些累,想睡了。」
「嗯,安安乖乖睡覺,爸爸在這裡守著你。」陸霆鈞溫柔的笑著,俯身,在安安額頭落下一吻。寶寶的小手反握住他的小手指,另一隻手又抓住曉冉的手,然後,才放心的睡去。
曉冉與陸霆鈞彼此對望了片刻,又快速的轉開了視線,一時間,氣氛有些壓抑,但誰也不忍放開安安的小手。
「累了嗎?」陸霆鈞突然開口,聲音柔軟溫和。曉冉不語,只是微低了下頭。
陸霆鈞起身,脫下身上的外套搭在曉冉身上,又問,「你餓不餓,我去買些吃的給你吧。」他話落,剛要離開,卻被曉冉反手握住了手臂。
「別走。」她急促的說道。
陸霆鈞頓住腳步,低頭靜靜凝視著她,溫柔的眸光帶著淡淡笑意。
「我,我沒有別的意思。」曉冉懊惱又慌亂的放開他的手,頭卻壓得更低了。「我,我不餓。如果安安醒了見不到你,會著急的。」
陸霆鈞淡笑著,柔聲開口,「輸液裡面有安神的成分,安安會一覺睡到天亮,我只是出去買些東西給你,很快就回來。」他說完,還是走了出去。不過,轉身的功夫,又走了回來。坐回床邊的凳子上。
沒過太久,林進就敲門走進來,手中提著食盒,恭敬的開口,「軍長,您要的東西送過來了。」
「嗯,放下吧,辛苦你了。」陸霆鈞接過他手中的東西。又和他耳語了幾句後,林進便離開了。話說,這林進的軍銜也不低,只從有了安安這小祖宗,林進大部分的工作是保姆兼打雜,還得干的任勞任怨。
「餓了吧,都是你喜歡的東西。」陸霆鈞雙手將食盒捧到她面前,一副討好的模樣。
曉冉的確幾天沒好好吃過東西了,但她一直擔心著安安的病情,哪裡還有什麼胃口。她木然的看著他手中的食盒,卻遲遲的沒有伸手去接。他的記性真好啊,三年了,還是將她的喜好記得一清二楚,可是,那些曾有過的傷害,他卻忘得一乾二淨了。
「吃不下嗎?不想吃也要少吃一點,安安還需要你照顧,別讓我們的寶貝反過來擔心你。」陸霆鈞輕歎了一聲,用筷子夾起一顆羊肉丸子放到她唇邊,「來,我餵你。」他輕笑著,淺淡的笑靨,極是曖.昧。
曉冉扭捏的拿起勺子,勉強吃了兩口。陸霆鈞一邊收拾著桌子上的碗筷,一邊說道,「你去沙發上休息一下吧,我陪著安安就好。等他醒了,我再喊你。」
「我睡不著。」曉冉搖了搖頭,依舊坐在沙發上。但眼皮卻逐漸沉重,不停的打著瞌睡。最後,竟無意識的將頭靠在了陸霆鈞肩膀。他無奈失笑,手臂環住她柔軟的腰肢,只是這樣輕擁著她,他覺得自己就是幸福的。曉冉與安安,就是他的全世界。
天快亮的時候,曉冉恍惚的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陸霆鈞懷中,兩人的身體緊密相貼,鼻端吞吐的都是他的氣息,他的胸膛,溫暖而讓人眷戀。
「醒了?」陸霆鈞輕笑著,緩緩鬆開手臂,放開了她。曉冉慌張的離開他胸膛,順勢將長髮抿在耳後,掩飾眸中的尷尬。她的目光柔和的落在安安身上,寶貝依舊睡的安穩。
「你先陪著安安吧,我回去一趟,很快就回來。」陸霆鈞說道,拿起了一旁的外套。
「嗯。」曉冉淡應了聲,沒多問半句。這個男人一向愛乾淨,襯衫必定每天都換,外套更是不能有一丁半點的褶皺,何況,他守在醫院幾天了,軍區一定很多事沒有處理,現在安安度過了危險期,他也理應去忙他自己的事。
「處理完事情早些回來,安安醒了見不到你,會失望的。」曉冉又溫聲囑咐了句。
陸霆鈞笑著,突然俯身在她臉頰上蜻蜓點水的落下一吻,速度快的曉冉幾乎無法反應。「我先走了,很快就回來。」
陸霆鈞剛剛離開不久,安安就行了,小東西眨巴著一雙清澈的大眼,在屋內掃視了一周,沒有見到陸霆鈞,水漾的眸中明顯帶了失望。他微嘟起小嘴巴,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卻懂事的沒有多問半句。
曉冉輕易看透了他的心思,低柔一笑,「寶貝乖,爸爸處理完事情,很快就會回來看你的。」
「真的嗎?」一雙暗淡下去的大眼,瞬間閃耀起雀躍的光芒。「媽媽沒有騙寶貝嗎?」
「媽媽怎麼會騙我的安安呢。」曉冉溫潤的笑著,手掌輕柔的撫摸著寶貝的額頭,低頭輕輕的吻了下他依舊蒼白的面頰。安安雖然還是很憔悴,也消瘦了許多,但一雙眸子卻是晶亮的,笑的時候,臉頰邊顯出淺淺梨渦。
「媽媽,你好像瘦了,是不是安安讓你擔心了?」寶寶有些吃力的伸出胖乎乎的手臂,環住曉冉的脖頸。
曉冉搖頭,在安安看不到的角落,淚卻悄然的落了下來。而安安即便看不到母親的淚,卻清晰的感覺到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哀傷,於是,出聲安慰道,「媽媽,你不要擔心,安安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嗯。」曉冉點頭,盡量的不讓聲音哽咽。
而此時,病房的門再次被人推開,陸霆鈞還是那套褶皺不堪的衣衫,手中提了一個保溫桶和一袋子水果走進來。「陸寶醒了!正好,爸爸做了皮蛋瘦肉粥給你,嘗嘗好不好喝。」
原來,他什麼都沒有做,而是趕早跑回去給孩子煮粥。
陸軍長並不常做家務,有些手忙腳亂,忙乎了一通後,才將粥盛入碗中,試了溫度後,才將勺子遞到安安唇邊。寶寶見到父親,又精神了許多,乖乖的張開小嘴巴,將粥喝了進去,還不忘砸吧了下小嘴,奉承道,「爸爸煮的粥比媽媽做的好吃多了呢。」
「是嗎?那爸爸以後天天做給你吃。」陸霆鈞笑的很是得意,又餵了幾口,但安安身體依舊很虛弱,根本吃不下太多東西,大部分的營養還是需要依賴輸液。
寶寶有些吃力的握住父母的手,將曉冉與陸霆鈞的手掌交疊在一起,護在自己小小的掌心間。他微揚著下巴,漂亮的眸子,都是暖暖的笑。「安安以後每天都可以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嗎?」
「嗯。」陸霆鈞點頭,鼻尖貼了貼寶寶的鼻尖,十分寵溺,「從今以後的每一天,爸爸和媽媽都會在安安身邊,所以,安安要快些好起來。」
「安安會乖乖聽醫生的話,安安不怕打針,也不怕藥苦了。安安要很快好起來。」寶寶弱弱的說著,璀璨流光在清澈的眸中浮動。三歲的小孩子,都是怕打針吃藥的,安安自然也不例外,但為了有一個圓滿的家庭,他可以什麼都不怕。
曉冉眼眶一熱,溫熱的液體即將劃出眼簾。她慌忙的別開頭,用空著的手快速的抹掉淚珠。對於普通的孩子來說,父母的陪伴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但對於安安來說,卻好似成了奢望。
「安安乖,好好休息,爸爸媽媽都不會離開你的。」曉冉臉頰上還殘存著淚痕,卻對安安溫柔淺笑。
陸霆鈞輕哄著寶貝,無意間抬眸,透過狹窄的窗子,看到陸震川正站在病房外,一臉嚴肅的看向屋內。是啊,出了這麼大的事,陸部長怎麼可能會收不到消息。
「你照顧下安安,我出去一趟。」陸霆鈞對曉冉說道,神色有幾分凝重。曉冉不解的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片刻的微愕後,默默的點了下頭。
他推門而出,並細心的帶上了房門。「爸,您怎麼來了?」他低聲問道。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我能不來嗎!」陸震川的口氣明顯有些沖,但並沒有發火。「我在院長辦公室已經大致瞭解了孩子的病情,你們都多大的人了,連個孩子也照看不好,這次是僥倖,若再有下次……」
「爸,不會有下次的。」陸霆鈞出聲打斷了他的話。這一次已經夠了,如果再來一次,他一定會瘋的。
陸震川歎了聲,並沒有再責備什麼,當然,責備也已經無濟於事。「我帶了京裡的醫學專家過來,專門負責孩子的後期治療,等孩子康復之後,就將他送回北京。你還有你的事業,不能分散太多精力……」
「爸,這些事等安安康復之後再說吧。」陸霆鈞再次打斷他的話。他自然不會讓陸震川將孩子帶走,小東西是他和笑恩的心肝,他們剛剛才團聚,陸霆鈞不會允許任何人再將他們一家拆撒,即便是父親也不行。他口中的『以後再說』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
「爸,你不進去看看安安嗎?」陸霆鈞又道。
陸震川又看了看病房中的寶寶,目光中明顯帶著關切,但曉冉在病房之中,他的出現難免尷尬,最後,只搖了搖頭,「不了,我京裡還有很多事情等著處理,馬上要坐飛機趕回去。」
「這麼急嗎,那我讓林進送您去機場吧。」陸霆鈞陪著父親一同走進電梯。
「不用了,我的車就等在樓下。」陸震川說道,目光又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周,不由得蹙起了眉。衣衫褶皺,一臉憔悴,胡茬都冒了出來,哪裡還有個一軍之長的樣子。「你自己也注意身體,孩子的病情已經穩定了,只要後續恢復的好,不會有什麼大礙。」
「嗯,謝謝爸關心。」陸霆鈞恭敬的回答。
陸霆鈞一直陪同陸部長到醫院門口,上車前,陸部長還不忘警告一句,「還有那個丫頭,你們最好保持一定距離,別以為有了孩子我就奈何不了你們。」
陸霆鈞沉默著,沒有反駁,自然,也絕不可能應承。
在北京專家組的照顧下,安安的身體恢復的很快,每次打針吃藥,陸霆鈞都守在身邊,對他說「我們安安是小男子漢,要勇敢堅強。」安安憋著小嘴巴,淚珠在眸中打轉,卻沒有再哭過一次,曉冉在身邊靜靜的看著,突然覺得,男孩子的成長,父親的確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直到安安的身體恢復的差不多,陸霆鈞才回到軍區,整整兩個月,軍區早已擠壓了很多待處理的公務,一些不太重要的瑣碎事情,林進已經幫他打理,但剩下的,仍舊是龐大的工作量。
陸軍長晚上在軍區處理公務,早上還要趕回醫院陪兒子,安安已經可以下地了,但在床上躺了太久,雙腿都已經麻木發軟。陸霆鈞牽著兒子的小手陪他一起做復健,每一次安安跌倒了,他不會像曉冉一樣急切的將他扶起來,而是鼓勵他自己站起來。因為是軍人出身,在陸霆鈞的潛意識中,男人從生下來那一刻開始,就該是頂天立地的,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
寶寶摔得痛了,趴在地上委屈的哭,曉冉心疼了,伸臂就要將寶貝從地上抱起,卻被陸霆鈞制止。「別管他,讓他自己站起來,如果連這點苦也吃不了,他就沒資格做我陸霆鈞的兒子。」
「安安才三歲,你沒必要對他這麼苛刻,今天累了,明天再繼續練習,欲速則不達。」曉冉輕擁著寶寶柔軟的小身體,小小的額頭上都是汗水,胸口急劇的起伏著。
「把他放下。」陸霆鈞的聲音嚴肅,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陸霆鈞!」曉冉也急了,他當安安是什麼,他只是三歲的孩子,又不是他手下的兵。
陸霆鈞不在理會她,轉而看向安安,「記不記得我對你說過什麼,男兒流血不流淚,這點挫折都經受不住,將來怎麼做有擔當的男子漢,怎麼保護你媽媽。」
安安緊咬著牙關,卻倔強的掙脫了母親的懷抱,「我可以自己站起來,安安是男子漢。」他拚命的掙扎,每次爬起一半,會再次跌倒,白皙的掌心都摔得通紅了,但寶寶一臉的倔強,沒有絲毫屈服的意思。終於,在反覆幾次跌倒後,他終於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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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寶貝醒來了哦,安安寶貝叫爸爸了哦,安安寶貝說:親們應該給水水票票了哦,水水萬字更,累的要吐血,親們應該給她安慰鼓勵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