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噩夢
「你狗日的記著,還想在村上混不?」他罵罵咧咧地,連滾帶爬地就往橋西邊去了。「還想在村上混不」,聽那口氣,好像他就是他們那個村的土皇帝般!
風大了,世界一片死寂,橋下的桃江水靜靜地向北淌去,隱隱約約地,能看到河中航道燈所發射出的瑩瑩的光芒。黑夜如一個巨大的魔鬼,吞噬了一切。
拿著她的手,能感覺到她全身在不停地戰慄著,他心裡一痛,忙脫下西裝,披在她的身上。
「到底怎麼了……」他低低地問到。
「沒怎麼……」她淒然一笑,眼淚,剎那間就漫過了臉龐……你為什麼才來啊!她痛徹了心扉!而她,卻不知道,自己的手機被吳綜祥關機後,他是如何發了瘋般地在到處找尋著她!
「你跟我說,若他敢欺負你,我去剮了他的皮!」他狠狠地說著,鐵拳握得咕咕叫!
「真的沒什麼……」她忍不住一陣哽咽,多想撲在他的懷裡,痛痛快快地哭出聲來!可是,已經被玷污了的身體,該怎麼去面對他啊!
「別呆在這裡了好不好,咱們走吧?」他輕輕地說道,伸出手,想要擁她在懷裡。
「別碰我!」她一聲尖叫,條件反射似地躲了開來!
遠遠地,來了一輛出租車,她無力地招了招手。車停了下來,她坐了上去,關了門,留下張志霖一個人傻傻地站在那裡……
「請問到哪裡?」
上了車,司機看了看後面神色異常,衣服凌亂不堪的美女,忙問道。一定是被別人強暴了,他想。
到哪裡?是啊,現在又該到哪裡去!她茫然著,也許,只有家,才是她最溫暖,最安全的港灣了。
「靜和鄉長城村……」她疲憊地說道。
「美女,那麼遠,現在已經快一點鐘了,可要一百元的。」司機看著滿臉淚光的劉詩雨,趁火打劫著,若平時,到那裡也就三十塊錢的樣子的。
「走吧……」她已經無力再跟他計較這些了。
車子啟動了,留下張志霖一個人在冰冷的橋上癡癡地發著呆,清冷的北風鑽入他薄薄的針織衫裡,一點一點地奪出了他的熱忱,一直涼到了心底。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待我??為什麼要這樣待我啊!!!
他迷茫著,仰天一聲長歎!不管怎麼樣,她都不可以這樣待他的!而他,卻不會知道,此刻,她的心,她的情感,已經從完全麻木了的狀態中慢慢恢復過來,而疼痛,卻也透切了心扉!
原本跟他約好了的,原本會有一個浪漫而激情的夜晚的,卻為什麼要喝那杯該死的酒啊!難道,那個畜生真的在酒裡下了藥不成!?她痛苦地靠在車的座位上,思緒一點一點地連接了起來。
一定要去告那個畜生!讓他為他的獸行付出代價!一個聲音在吶喊著。
然而,告,又怎麼去告!誰叫自己去喝酒的啊!但即使告了他,讓他進入了監獄,而自己,又該怎麼去面對自己的愛人,乖巧可愛的小寶,慈祥慈愛的婆婆!?難道非得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寶貝有個被人玷污了的媽媽嗎?!她不敢想像!
男人對於女人身體的獨佔**,她當然清楚。一個女人的身體,若被自己老公以外的第二個男人佔有過,就會如白玉上的瑕疵,永遠都是無法去除的。這是這個男人世界裡最最普世的觀念。
她本是個開明的女子,可事情一旦真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又怎麼能讓她釋懷!雖然,錯,不在她!
出租車在茫茫的黑夜裡穿梭著,沒多久就到了長城村,三十多里的路程,就如穿越了一個到處都是妖魔鬼怪的地獄世界一般,讓她恍然如隔世。
朦朦朧朧地就看到了一個孤獨的農家小院靜靜地立在小道旁的山腳下,不遠處的西林庵,依然還隱隱約約地亮著一盞燈,卻不知道是在為哪個迷途的人指引著方向。
該怎麼面對我的親人啊!她痛苦地想著。下了車,怯怯地,不敢敲響自己家裡那扇曾經被小偷光顧過的門。而堂屋內,補丁卻早已經發出了「嗚嗚」的叫聲,它的主人回來了!
「誰啊?」臥室裡傳來了婆婆悉悉索索的聲音,緊接著燈就亮了。
「媽,是我……」忍住痛苦,她在窗口喊著。
「是詩雨回來了嗎?」她的婆婆在屋子裡大聲地問著。
「是我,媽……」透過防盜網,只見婆婆穿著睡衣起了床,小寶則甜甜地睡得正香!
門「吱」的一聲打開來,首先躥出來的,是活蹦亂跳的補丁。小東西圍著她的腳拱來拱去的親暱得不得了。蹲下身來,伸手愛憐地摸了摸補丁毛茸茸地小腦袋,補丁鼻孔裡「嗚嗚」地叫著,小尾巴搖得像個撥浪鼓似的。
「詩雨啊,怎麼這麼晚還回來了?」她婆婆看著劉詩雨,揉了柔睡眼惺惺的眼睛問道。
劉詩雨一怔,一時語塞,她還沒來得急考慮該怎麼跟她的婆婆解釋今天這麼晚歸的原因的。
「我那上次到這裡來的同學請我們去玩,完了我就乾脆回來了……「劉詩雨起了身,低低地說著,而身上,依然還披著張志霖的西裝。
「哦,那塊點上去休息吧!」她婆婆說道。
「嗯,那我上去了,您也去睡吧……」劉詩雨低著頭,不敢看她婆婆的眼睛。
「去吧!」蔣翠英看著自己兒媳婦往樓梯口去了的背影,莫名地就呆了呆。她的直覺似乎告訴她,自己的媳婦可能有點不太正常,但不管怎樣,這麼晚了,玩完之後還能想著要回家,就足以說明她真的是個不錯的女孩子了。
但她卻做夢都不會料到,自己的好媳婦,今天晚上受了多大的屈辱!而使她們家蒙羞的,卻是自己親侄子!
踉踉蹌蹌地上了樓,進了自己的臥室,從櫃子裡拿出浴巾就向浴室裡奔去。一件件地脫掉自己身上的衣服,**裸地站在鏡子前面,從脖頸,到雙峰,再到潔白的大腿內側,到處都有被那個畜生虐待後留下的痕跡。她一陣悲切,眼淚無聲地又淌過了臉龐。白璧已瑕,該怎麼去面對愛著她的人兒啊!
打開蓮蓬頭,任嘩嘩的流水使勁地沖刷著自己的身體。拿了沐浴露,大把大把地往身上倒去,希望能徹底洗去藏在自己身上的污垢。
也不知泡了多長時間,直到感覺全世界都是沐浴露的味道,才逶迤著從浴室裡出來,來到臥室,抬頭便看到了她們的結婚照。照片上的吳劍鋒,多麼英俊瀟灑的一個啊!
想起了剛剛結婚的那段時光,爾濃我濃,多麼幸福的一段日子!而現在,他又在幹嘛,他能否感覺到自己所受的屈辱!
眼淚忍不住地又淌了下來。真的好後悔,如若那次帶著小寶沒有回來該有多好啊!再苦,再累,再沒錢花,她都能忍受的!而現在,怪誰?怪自己?怪吳劍鋒?
心力交瘁地躺在床上,恍恍惚惚間,似乎聽到了外面摩托車的聲音,細細聽過去,很熟悉的動力聲了,沒錯,是那個人的摩托車了。
卻說張志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心上人上了車,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在細雨朦朦的夜色裡,心裡就如被掏空了般難受。他知道,那個畜生吳綜祥一定對她做了什麼,否則怎麼說都不會出現剛才那樣的情況的。但他做夢都不會想到,他居然會給她下迷藥!如若被他知道,吳綜祥恐怕現在已經在河裡餵魚了。
癡癡地站在那裡,眼見這車沿著河邊往回家的方向去了。一陣冷風吹來,他一個激靈,忙快步往那個夜市店去了。
夜市店的老闆還在幫他看著車,他騎了車,如射箭似地往回家的方向趕去。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必須安安全全到家才好!他想。
氣溫很低,他全身不住地打著寒噤,外套給了劉詩雨,全身一下子就濕透了。一心想要追上她坐的那輛出租車,然而,欲速則不達。出了縣城,進入自己鄉里的地界了,在一個拐彎地地方,因為路面濕滑,一不小心,就從車上摔了下來!
忍著痛從地上爬了起來,扶起摩托車,卻怎麼也打不了火!他媽的,今晚莫非真的撞鬼了不成!正煩躁著,迎面駛來了一輛車,一看,正是剛才送劉詩雨回家的那輛的士。
摩托車擋在路中央,司機見張志霖半天也打不著火,也急。他從車上下來,弄了弄,居然就被他一下子給弄好了。
道了聲謝謝,重又騎了車,火急火燎地往回趕去。
遠遠地,便看到心上人的房間裡亮著燈,他暗暗鬆了口氣,至少,她已經平平安安地到家裡。來到她家門前的馬路上,他按了按摩托車的喇叭。
多麼希望她能站在窗前看他一眼啊!等了許久,也不見她的身影。也罷,他低低地歎了口氣,只要她平安到家了就好。發動摩托車,戀戀不捨地往回去了。
他按喇叭的聲音,她當然是聽到了的。她也知道他希望她能站在窗戶上看看他的心思,可是,自己已經被玷污了的身體,卻又如何去面對他才好!不如乾脆死了這份心,為了自己最最割捨不下的小寶,為了這個已經有點風雨飄搖的家,姑且苟活下去吧!她痛苦地想著,任憑外面摩托車撕心裂肺的低鳴聲。而眼淚,早已經打濕了枕巾……
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卻又進入了一個恐怖的夢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