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太陽已微微發黃,陳陣站起身,伸了伸懶腰,又喝了半瓶水。對楊克說;是不是該回去了。嘎斯邁他們該著急了。
楊克聽得正上癮,忙擺手,他也喝了一口水說:沒事的,嘎斯邁知道咱倆的毛病。一聊起來就沒有黑白天了。你還真跟說評書的學了一手,說到最節骨眼的地方,就來個「且聽下回分解」。我知道,下面就該蒙古騎兵出場了。你上車吧,我把車座放倒,你半躺著講,我半躺著聽。繼續講!
陳陣上了車,半躺下來,說:沒想到,在小狼的出生地旁邊開講座,真容易進入角色。陳陣立刻開講:
……到蒙古民族崛起的時候,不要說中國的農耕民族已經軟弱得不堪一擊,就是世界所有的農耕民族都已經軟得沒有還手之力了。蒙古區區十幾萬騎兵之所以能夠橫掃歐亞,一方面在於蒙古騎兵是世界上最兇猛、最智慧、最善戰的蒙古草原狼訓練出來的軍隊;另一方面,就在於幾千年的古代農耕文明已經成熟過度,已經軟化了世界上所有農耕民族,從硬桃子「成熟」到了一捏就爛的軟桃子。以草原狼圖騰精神武裝起來的蒙古騎兵因而也創造了世界奇跡,創造了世界歷史上版圖最大的蒙古大帝國。達到了草原力量所能達到的頂峰。
軟弱的金國南宋的滅亡,和蒙古騎兵的勝利,跟生產力高低沒有太大關係,而跟農耕的民族存在以及由它所決定的民族性格有直接關係。一個民族要想防止被淘汰的命運,就必須部分保留或選擇能培育強悍民族性格的生產方式,創造新的強悍的民族存在。總之,一個民族只有錘煉出自己的剛毅頑強的性格,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蒙古民族建立的中國元朝,對中國和華夏民族做出重大貢獻:
首先,蒙古民族給了中國一個歷史上從未有過的最大疆土,其面積超過漢唐,這就向世界再一次表明了中國人生存空間的範圍。元朝為古老中國領土的延續,承接了關鍵性的一棒,否則,漢唐以後二三百年不受中國政府管轄的地域就可能永遠獨立出去,變成其他強大文明的國土,使中國失去屏障,把農耕腹地直接暴露在外。後來在明代,強大的西突厥斯坦帖木耳帝國曾揚言要強迫中國人改信伊斯蘭教,帖木耳大汗還差一點就率百萬騎兵進攻中國。後來因為帖木耳突然死亡才避免了這場災禍。假如西北不在中國手裡而被強悍的伊斯蘭民族佔據,假如帖木耳未死,又假如他從甘肅寧夏地區率百萬大軍進攻中國,那麼中國國土和文明還能保得住嗎?因此,元朝重新恢復和擴大中國漢唐時的疆土,功莫大焉,大大地擴展了西北屏障,將其他高級強悍文明國家的邊界推向遠方;而且也為後來的明清兩朝繼續收復、守衛和擴大中國漢唐疆土打下基礎。這對現代中國人的生存和發展至關重要。
其次,是再一次強大的民族性格上的輸血。這可以從四方面來看:其一,蒙古民族入主華夏,帶來蒙古草原強悍的遊牧精神和民風:摔跤搏擊,騎馬射箭,賽馬圍獵,宰牛殺羊,狂歌豪飲,大腳婦女,拋頭露面等等,將北宋南宋華夏民族的文弱萎靡,裹足不前的漢風為之一掃;其二,雖然忽必烈等部分蒙古上層已經深受儒家精神熏陶,但是廣大蒙古官員軍民草原性格不變,這就大大衝擊了儒家的勢力和影響,使華夏民族從嚴密的宋朝理學精神控制下得到部分解放;其三,統治民族總是將自己民族的性格、風俗、習慣強加到被統治民族身上。而統治民族的性格、作風和習慣又是被統治民族的模仿對象。這種上下兩方面灌輸和模仿,就是民族性格的「輸血」和「受血」。此外,民族之間的通婚混血日益增多,進一步增強了華夏民族的血性和性格;其四,由於元朝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由草原民族建立的統治全中國的大朝代,人數稀少的遊牧民族第一次打敗了世界上人口最龐大的整個漢民族,並統治整個華夏,這對一向驕傲自大,藐視四夷的漢族刺激極大。因而,漢民族也深深為自己民族的軟弱性格和失敗而感到羞愧,從而激發了華夏優秀兒女學習蒙古民族的強悍性格的自覺行動。
所以我認為,元朝的這次蒙古民族對漢族的輸血是非常強悍有效的。近一個世紀的民族影響和輸血,再一次使華夏民族振作和強悍起來。後來,元朝末年,華夏大地上湧現出一大批狼一樣強悍的起義領袖,就是這次輸血的直接結果。
蒙古民族後來的敗退,原因與北魏、遼國,金國一樣。再強悍的遊牧民族一陷落到世界上最廣闊的華夏農田和農耕之中,以及套上儒家精神枷鎖,經過幾代以後狼性就必然軟化。由於在世界上華夏的農田最廣大最深厚,它的軟化力量也就最強。蒙古民族在世界上建立的四個汗國中,以在中國建立的元朝敗得最快。中國漢人只用了八、九十年就最先把蒙古人趕回草原。
朱元璋明朝的勝利,主要原因有兩個,第一,華夏農田和儒家對蒙古民族強大的軟化腐蝕作用;第二,蒙古民族對漢民族的強大輸血。
明太祖朱元璋和他的兒子明成祖朱棣,就是在經過輸血的華夏大地上誕生的中國傑出帝王,在他們的身上具有漢人中少見的狼性性格,具有像狼一樣的兇猛、智慧、頑強、殘忍、氣魄和雄心。朱元璋能像唐太宗那樣身先士卒,衝鋒陷陣。佔領南京之後又不像後來的農民起義軍領袖洪秀全那樣貪圖享受,不思進取北伐。而是派主力大舉北伐,攻下大都。爾後,取四川、定雲南,基本完成全國統一。他殺違紀的大將、貪官以及功臣也毫不手軟,手段殘忍。燕王朱棣身處與蒙古狼性騎兵交戰的第一線,錘煉出狼一樣的性格。他篡權奪位果敢血腥,還開創了「滅十族」的殘暴先例。但是朱元璋和朱棣具有真正的狼性,不像他們以後的明朝皇帝,只敢對百姓兇猛殘暴,而不敢對強敵兇猛征戰。後代明朝皇帝不是草原狼,而是典型的中國黃鼠狼,內戰內行,外戰外行,鼠性十足,耗子扛槍窩裡橫!
為了恢復中華大業,打擊退回草原的蒙古騎兵,朱棣敢於把帝都從溫柔富貴之鄉的南京遷移到軍事第一線的北京,而且一生竟五次率兵親征,直到病死在征伐的歸途中。一個在位皇帝能夠戎馬一生,「馬革裹屍」,這在漢族王朝的皇帝中絕無僅有。
兩位強悍進取的大明皇帝與北宋南宋的軟弱無能**的帝王形成鮮明對比。而這種狼性性格在漢唐以後的華夏這塊農耕土地上是很難生長出來的。蒙古民族的強大輸血,不僅造就了朱家帝王父子的強悍性格,還造就了一大批狼性猛將,像徐達,常遇春等等都是漢唐以來罕見的大智大勇的漢族軍事將領。明朝盛期,疆土擴大到東北黑龍江庫頁島,西域和西藏。除蒙古草原以外,基本收復了漢唐時期的國土,一掃漢族在漢唐以後的頹勢。這次漢民族的復興真應該感謝蒙古民族的慷慨獻血,感謝狼圖騰精神在華夏土地上的一次復活。
然而,從性格上講,受血者總是弱於輸血者。初期強悍的明朝仍然沒有戰勝蒙古北元。狼性草原是蒙古騎兵力量的源泉。當蒙古騎兵一退到草原,很快就兇猛驃悍起來。明成祖五次親征,除第一次獲勝外,其他四次收效甚微。相反,蒙古騎兵屢屢重挫明軍,擊敗徐達的主力大軍,全殲丘福率領的十萬大軍,打得明朝修了200多年的長城。最慘的是,土木堡一戰,蒙古瓦剌區區兩萬騎兵全殲明英宗親自率領的50萬大軍,並生俘大明皇帝英宗。要不是于謙率軍民奮力死戰保衛北京,元朝還可能復辟。此後,農耕民族的羊性舊病再次發作,宋明理學又使民族精神一蹶不振,大明王朝日益衰弱,關外幾千里國土再次丟失,直到被滿清滅亡。還要提一句的是,一直被現代史家稱頌的李自成農民起義大軍,同樣不堪一擊,被強悍的滿族騎兵所消滅。漢民族經過元朝蒙古民族輸血所得到的一點元氣再次耗盡。漢民族終於無力獨木支撐中華大廈。而不得不把中流砥柱的重任讓位給強悍的遊牧民族——滿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