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與牧楓合體
「先想辦法離開這個幻境吧。」張風拙劣地轉移話題,心裡卻明白,一顆劇毒的種子已經深埋在了自己和魔尊的心中,再也無法移開。
幸好,張風早先逼得魔尊定下不殺自己的承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暫時斂去雜念,張風施展獨孤九劍,向天空衝去,試圖強行破開幻境。眼角餘光掃過。魔尊兀自立在原地,如一尊沉默的孤獨石像。
黑洞地外力衝入神識。這一次,外力比過去龐大強悍了無數倍,差點把張風的神識在一瞬間拽出去。
張風腦袋彷彿膨脹得要炸開。恐怖的怪眼幽靈般出現在神識內,霎時,腦海一片空空蕩蕩,神識潮水般瀉出,幾乎完全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張風只覺到天昏地暗,冥冥渺渺,一點微弱的神智如同殘餘的火星,在極為遙遠的地方閃爍。在那裡,彷彿是另一個世界,到處奔騰著黑氣繚繞的洶洶河流。
「看到了嗎?這就是我的力量,道的力量!」張風彷彿聽到道在笑,「這是輪迴的力量!是顛覆生死的力量!是生靈們夢寐以求的對抗天地法則,對使萬物臣服的力量!」
微弱的火星慢慢漲大,一念化百念,百念化萬念,如同黑暗中亮起漫山遍野地火把。腦海中「轟」的一聲,神識倒捲而回。
「砰」,張風地身體不由自主地翻滾。
「終於回來了!」張風如釋重負,四周像是充滿了無形的波浪,時而柔緩起伏,時而猛烈震盪。張風和小鳳凰隨波跌宕,魔尊就在身後,眼神複雜地看著張風。
「你也逃出來了。」張風說不上是應該慶幸,還是自認倒霉。雖然魔尊脫困,增大了兩人逃出黑洞的希望,但從今以後,魔尊怕是不會放過自己了。仔細想想,張風又覺得不對勁,按照這裡的時間法則,自己是否會在未來的某一時刻成為眾神擁護的主神?又如果剛才的一幕在未來真實發生,那麼,自己是否早已注定了能夠脫困,能夠逃出黑洞?預見了未來的命運,又是否意味著真的可以從容選擇,可以高枕無憂?
一連串的疑竇弄得張風有些糊塗了,或許如魔尊所說,剛才只是時間的無限可能性之一麼?
「爸爸,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小鳳凰忽然道,幾個人在無止境地漂流,一點望不到出路。
「魔尊,你的仙履奇緣曲揣摩得怎麼樣了?如果』黑洞』真的死了,那我們只是困在了『黑洞』的詛咒裡。」張風大大咧咧地道,意圖緩和自己和魔尊變得有些僵硬的關係,然而這一聲「魔尊」,叫得自己自己都覺得十分勉強。
魔尊微微搖頭:「仙履奇緣曲號稱青冥界第一咒術,雖然能結解天下各種咒術法門,但這種深邃玄奧的法訣豈能一蹴而就?曲譜看似不難,運轉起來卻斷斷續續。」長嘯一聲,喝道,「羊脂玉淨瓶!」
那個白如羊脂的羊脂玉淨瓶浮現在半空之中,清輝流溢,光影斑駁,那柳枝所釋放的整個空間,彷彿被無邊無際的黑幕一口氣吸入。
柳枝所產生的氣場消失了,「嘩啦」一聲,空氣中彷彿裂開了一個洞,滾出來一隻殘破的怪眼,頃刻碎裂。張風駭然發現,自己與魔尊正站在一個幽深的洞底,立腳處,是一大團的隆起,兩頭尖中間橢圓,彷彿一隻緊閉的巨大眼睛。
一切彷彿重新返回了***,眼睜開,再次將兩個人吞入。
張風與魔尊依然在無形的波浪中,無休無止地漂流。
魔尊陡然變色:「我的柳枝分明已破怪眼,為何我們還會被困這裡?」
沒有人回答他,只聽到兩人一鳳強自壓抑的呼吸聲。張風想魔尊也清楚,只是無法相信:兩人一鳳已經陷入了一個重複的怪圈,就像在錯綜複雜的時間迷宮裡繞***,從一條岔路走出,又從另一條岔路拐回去。
「『黑洞』到底死了沒有?」張風澀聲道,「為什麼魯飛燕的日誌裡說,感覺』黑洞』還活著?」
「『黑洞』不可能還活著!此時此地,你我若再不相信自己的判斷,恐怕真會像那個魯飛燕那樣疑神疑鬼,最終徹底崩潰。」魔尊森然道,白如羊脂的羊脂玉淨瓶又一次浮出,在柳枝的神奇威力之下,整個空間被吸入。
一切再次重複,黑幕消失,怪眼滾出碎裂,兩人重新回到洞底,立腳處隆起的怪眼睜開,將兩人吞入。無窮無盡,循環往返,無論魔尊施展了多少次法術,結果千篇一律,永遠返回到虛無的波浪中漂流。
在獨孤劍氣射出了數千次後,張風也放棄了。很長的時間裡,兩個人都沉默無語,誰也不知道,幾個人能否活下去。
「爸爸要是能參透九耀聯邦的圖騰就好辦了。」小鳳凰不甘心地叫嚷。
獨孤九劍、天煞婀娜、血煉神功,張風全嘗試過了。這裡是黑洞最強大的核心,面對一個超越想像的恐怖存在,張風已經使盡了渾身解數,如今已是無技可施。
「我盡力了。」張風喃喃地道。閉著眼睛,黑暗將他包圍,有一種釋然後的疲憊。連魔尊都無法做到的事,自己更加無能為力。
魔尊雖然也使盡了渾身解數,但仍然是未能為力,他輕輕地坐到地上的一塊岩石上,閉上雙眼,淡淡道:「活著就會有希望。」
「活著就會有希望。」張風彷彿醍醐灌頂一般,一字一頓地道,「我不會放棄,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
張風開始重新研習仙履奇緣曲。潛心琢磨。只有解開』黑洞』留下地詛咒,自己才有希望逃出去。時間一點點流逝。也不知過了多久,張風依然毫無所獲,只知道自己睡了練,練了睡,差不多有兩天了。
魔尊一直凝神不言,似也在苦思仙履奇緣曲的奧妙。這實在是一種煎熬,看不見白天黑夜,看不見任何新鮮地景物,周圍的世界永遠一成不變。時間顯得特別冗長而枯燥,令人空虛得要發瘋。
也不知魯芳和夢露現在怎麼樣了?已過去兩天,恐怕她們又會受到黑洞的影響。張風機械地默念仙履奇緣曲,愈發心事重重。
小鳳凰臥在張風教旁,乖巧道:「爸爸,不用太著急,慢慢來。」
張風歎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早知如此,我平時就該多花點心思修煉仙履奇緣曲。」
「你要相信自己。」小鳳凰鄭重地道,「這幾天,我反覆思索腦海裡關於黑洞的知識,這個怪異的地方在於——它會讓我們對一切產生懷疑,懷疑所見所聞的真假,懷疑身邊的人,懷疑自己,直到懷疑所有的一切,精神漸漸垮掉。」
「你說得沒錯。」張風心中一震,即使夢露和自己,也曾相互疑神疑鬼。「所以魯飛燕到了最後,已經完全失去信心,連自己究竟在哪裡都無法確定。」
一直沉默不語的魔尊,彷彿是聽到了張風的話,有些動容地皺了皺眉,說:「音律之道,他比你我更為適合。」
黑暗之中,張風閉著眼睛,問道:「他比你我更適合?他是誰?」
「你。」
張風的嘴巴有些發苦:「我?您老逗樂吧……」
魔尊長長歎了口氣,不再說話,但是張風卻明顯感覺到,週身的氣息忽然有些扭動,雖然看不見,但可以感覺到,此刻的靈氣壓力著實的逼人,讓人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正在張風驚愕之間,忽然,神識一陣眩暈,就在張風以為這又是黑洞在作怪時,神識內忽然出現了一張極其熟悉的面容。
牧楓將軍!
「不要驚訝,很好奇嗎?」神識內,身著銀盔銀甲的牧楓衝著張風微微笑道。
張風茫然地點點頭,有些不知所措。
「這次我還要多感謝這個怪異的黑洞了,要不是連狂妄自大的魔尊都被它給困住,要借助我來幫忙試試看的話,我到現在恐怕還在他的心靈之中沉睡。」
張風有些好奇:「你在他的心靈空間沉睡?」
「你與魔尊的冥王星一行,在方寸山時,他曾經被困在陣法中……」牧楓神將慢條斯理的將之前的種種經過用很簡潔的語言重新敘述了一遍。原來當時牧楓的那絲靈魄助魔尊離開陣法後,便被魔尊強大的神識收入,本來魔尊是想把牧楓的靈魄還給張風的,可是再三思量之下,他還是沒有動手實施,他有很多的顧慮——其中之一就是害怕張風實力的突然暴漲。
張風有些懷疑:「如此說來,你只是靈魄,又有什麼能力幫助我們脫離此境呢?」
「因為我除了劍法高深外,我的音律之道即使放眼整個青冥界,也沒有幾個人能與我相提並論。」
想了想,張風靈機一動:「你也試試仙履奇緣曲,你的音律之道不是極厲害麼,說不定一下子就練成了。」將仙履奇緣曲逐句念給牧楓聽。
「音律九變,咒生心府。」牧楓依法默念數句,神識中的他,臉上忽然露出痛楚的神色,手撫胸口,抖個不停。
「哪裡不對勁?」張風急切地說。
牧楓皺著眉頭,顫聲道:「法訣運轉到『推心調諧』時,心痛得好厲害。」
張風迷惑不解:「這一句我練起來沒有任何問題,是不是你運岔氣了?」脈搏內透出一絲熱流,傳入張風的手心,緊接著,張風的脈搏也開始加快。像有一道無形的鎖鏈,將張風和牧楓的脈搏相連。
「怦——怦——」,張風和牧楓的心跳也變得完全一致,如同兩個人在使用共同心臟,貫聯一體,同時運牧楓心脈的每一次律動,都推動著張風的心脈,張風再反過來推動牧楓,彷彿爭相追逐地浪頭。
在牧楓的幫助下,仙履奇緣曲中晦澀難明之處像被浪頭衝垮,變得一馬平川,暢通無阻。牧楓與張風一路勢如破繡,心脈隨著咒訣忽快忽慢地跳動。原本修煉到半途時,往往心臟狂跳,難以負荷繼續。現在則變成兩顆心一起消化壓力,彼此分擔。
一道道亮閃閃的音符憑空出現,在張風身遭閃濺,宛如煙花盛放。從對方地眸子裡,可以看見彼此眼中閃耀的光芒。等仙履奇緣曲運轉到「笑傲江湖,兩世合一。」這句要訣時。張風恍然大悟,難怪扎格拉瑪修煉終生無成。仙履奇緣曲需要前世與今世合修才行啊!
夢幻般的音符迸濺閃爍,像沐浴在美麗的光雨中。千萬道音符最終化作一道美麗的音樂,在黑洞這個神秘的空間悄然奏響!
「成了!」張風興奮地大叫,自己修煉成了仙履奇緣曲。原來,仙履奇緣曲的真正境界是以心脈之力為引導。前世與今生,其利斷金。才是破除一切詛咒地力量!
魔尊彷彿歎息了一聲,眼神中閃過一絲惘然。
「你們終於合體了!」
「魔尊,讓我來破咒。」張風的聲音變的有些冷酷發寒,默運仙履奇緣曲,體內閃出一個亮閃閃音符,向外擴散。
音符過處,空氣像水一般扭曲。開始劇烈震盪,整個空間發瘋似地抖動。裂開密密麻麻的洞孔。一隻隻怪眼從洞孔裡掉出來,眼內流出腐爛發臭的血水。在這一刻,張風的神識清晰「看」到了』黑洞』凝視自己的眼神,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怨毒和絕望,和濃得無法化開地悲傷。
四周響起鬼哭狼嚎般的泣呼聲,虛無的世界崩潰了,怪眼紛紛碎裂,血汁膿水到處流淌漫延,漸漸地,竟然化成了碧藍的海水,眼呈現出廣漠起伏的海床,粗糙崢嶸地礁巖,以及地底深處的黑洞。
張風與魔尊看到了『黑洞』!方圓萬里,生物絕跡,一顆行星也沒有!
『黑洞』渾身金光耀眼,像一個光芒萬丈地太陽,照亮了這片荒涼的星際,令人無法直視。無數只明亮的眼睛鑲嵌在渾圓的身軀上,像無數顆眨眼的星星。
「這是『黑洞』!原來它這麼『美』!」張風的臉色雖然很冷,但語氣中的驚愕卻是顯得那麼的不可思議
「『黑洞』死了。」魔尊冷靜地道,「這是多年前的情景。」
「仙履奇緣曲理應破除了『黑洞』的詛咒。」張風沉吟道,試探著走近『黑洞』,慢慢伸出手。手掌像穿過空氣一樣穿過『黑洞』,燦爛的光芒照在張風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溫暖。
這的確是多年前的『黑洞』。
小鳳凰奇道:「以我微弱的神識,怎能和爸爸你一樣,來到這個地方?」
張風和魔尊微微一愕,小鳳凰說得沒錯,它應該看不到多年前的時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詛咒並未解除,自己又陷入了一個新的幻境?
「『黑洞』死了,留在這裡的只是『黑洞』的屍體和怨氣。我們看到的只是它的幻影。」張風歎了口氣。
黑洞終究還是無法逃脫宿命。」魔尊目光閃電般掠過張風。
張風心中一寒,命運難道真是上天注定,無法改變?即使擁有選擇權力的「黑洞」也無法逃過。
整個空間在緩緩消失,空間越來越稀薄,把黑洞渺渺帶走。張風知道,「黑洞」現在徹底死了,魂飛魄散,意識怨氣消亡。
「轟」,天崩地裂,張風和小鳳凰、魔尊又回到了洞壑底。腳下形如怪眼的岩石,已經碎成了一堆粉末。在張風眼前,是那個不斷融化的時空,像一幅漸漸縮小的畫。
張風與魔尊還有小鳳凰很快找到了魯芳、夢露和女修士們,除了魯芳還像個人樣,其餘的女修士早已形銷骨立,奄奄一息。張風當仁不讓地施展解結咒,英雄救美。當音符閃過時,她們的皺紋緩緩消失、肌膚舒展,變得豐潤,灰白乾枯的頭髮重新閃耀出光澤。
小鳳凰向魯芳講述了張風的遭遇,坦言這些女修士身上發生的異變,聽得魯芳花容失色,女修士們望向張風的目光充滿了感激。
「張風,你怎麼又拋下我,一個人去拚命?」魯芳又嗔怒又心疼,撲入張風的懷裡,美目淚光盈盈,「我是不是你的累贅?總要連累你救我。下次再把我打昏,我可饒不了你。」
「……」張風皺了皺眉,神識一陣動盪之後,他推開了魯芳。
「你……你嫌棄我?」魯芳見張風居然推開了自己,不由得一陣胡思亂想,眼圈忽然有些發紅。
忽然,魯芳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轉頭,美目怒火沸騰地盯住魔尊,氣惱地說道:「瘋子,你是不是給他施了什麼妖法!」
「本尊不屑與你展開口舌之爭。他是他,與我何干?」魔尊拂了拂袍袖,淡淡道。
「那為什麼他對我這麼冷淡?這絕對不是他之前的態度!」
魔尊沒有理會魯芳的文化,而是深深看了張風一眼你:「合體之後的你,就算不激發出道境的力量,但離上善若水的境界也不遠了。」
「這要感謝黑洞,倘若不是黑洞,你以為你會這麼輕而易舉的放過我嗎?」張風的嘴角掛出一絲冷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