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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凌霄寶殿 文 / 牧之楓

    第三百九十三章凌霄寶殿

    她們的鬥志早已潰散,暴露出最軟弱的一面。

    魔尊的目光有些驚愕,詫異地看著張風:「你,你怎麼知道扎格拉瑪的不傳之秘!我還以為這曲譜已經在扎格拉瑪隕落後就此絕跡了!」

    趁魔尊躊躇不定時。張風將百來個女修士吸入寶葫蘆,只留下兩個奄奄一息的女修士。這麼一來,探路石有了,魔尊的面子也給了,相信他不會拒絕。

    果不其然,魔尊默許了張風的行為,凝神記誦仙履奇緣曲。張風當然不會白白便宜魔尊,他一旦勘破仙履奇緣曲,自己與他破除黑洞地希望也就大增,利人即是利己。

    夢露倔強地擋住剩下的兩個女修士,寸步不退。張風低聲道:「我體內氣息縈亂,毫無再戰之力。你非要逼得我和魔尊翻臉,死在這裡麼?你就不怕給你的國家惹上這個天大的麻煩?這兩個女修士老弱不堪,就算放過她們,也必死無疑。」廢物利用這四個字,張風自然是不能對夢露言明地。

    夢露茫然地看著張風,欲言又止。張風不由分辯地將她拉到身邊。魔尊順勢抓起兩個女修士,青衫飄飄,向下飛去。張風則放出女修士們,吩咐夢露待在原地看護魯芳,帶著小鳳凰跟上魔尊。

    地下的山巖完全崩裂,像撕開的血肉,向外翻捲,裸露出腐爛般的青黃色。內裡凸起一條條管狀物,色澤紫黑,非石非鐵,猶如籐蔓縱橫交錯,貫穿了整片地巖。

    兩個女修士陡然呼吸急促,頭髮枯落,一條條皺紋像蛇群爬上臉頰,肌肉急速萎縮,直到變成薄薄的一層皮,緊緊裹住了凸出的骨骼,看上去十分恐怖。

    魔尊冷哼一聲,雙掌運息,按向女修士背心,一面將精氣源源不斷地輸入對方體內,一面觀察她們的變化。「噗哧噗哧」,兩個女修士的眼珠掉落,憑空蒸發,皮膚慢慢銷蝕,直到剩下慘白的骨骼。

    張風趕緊瞧向小鳳凰,出乎張風地意料,雖然深入黑洞核心,但小鳳凰卻沒有一點沒有衰老的跡象。難道這就是聖獸的厲害之處?

    「一定是咒術,否則我輸入的魔力不會毫無作用。」魔尊丟下兩具骷髏。落在一塊圓地岩石上,伸手***。

    張風也覺得這些山巖形狀太過古怪,忍不住彎下腰,摸了摸凸起的管狀物。它不像石頭,溫潤而稍帶彈性。剎那間,悲厲痛楚的哭嚎千軍萬馬般湧來,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尖銳慘烈,各種不甘、怨恨、淒厲的情緒像火山噴發怒吼。

    「怦——怦」,手心隱隱傳來管狀物的跳動,彷彿沸騰地血管。燙得手心灼烈。如果沒有獨孤劍網護體,此刻張風的手大概已經熔化了。張風大吃一驚,目光所及,周圍赫然是一根根奔騰跳躍地粗大血管,宛如鮮紅的巨蟒盤旋,將我重重纏繞。

    視野內,血流成河。恍惚中。一道道金黃色劍氣破空飛來,縱橫四射,紛紛斬斷血管。血管抽搐扭動,啪啪亂跳,發出悲怨地慘叫。泉水般噴濺的血流中,那雙詭怪恐怖的眼睛出現了。

    「我不會死。我的魂魄將永遠守候於此。以我殘存的血、肉、骨、灰,以我畢生的痛苦、悲慘、憤怒、不幸。永遠詛咒這個地方,詛咒所有背信棄義的生命。」張風地神識中,清楚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這聲音,空空洞洞,沒有一絲起伏的感情。彷彿所有的屈辱、哀怒、怨憤、痛苦已被絞碎,銼骨揚灰,只剩下了深淵般的絕望。就像一個人用鋒銳的鐵鋸,一點點鋸開自己地脖子,臉上還帶著漠然的表情。

    這一刻。張風彷彿被怪眼佔據了神識,內心灼燒著怨毒地火焰,恨不得大肆殺戮,毀滅一切,毀滅自己。

    心靈轟然跳動,一道米粒般的光華破入神識,旋轉膨脹,化作滾滾巨輪,散發出來的冥冥死氣令張風神智一清,眼前幻象倏地斂去。張風的手依然放在岩石上。管狀凸起物也紋絲不動,只是張風的手掌血淋淋的。像是從血水裡撈出來一樣。

    張風瞪著手掌,大聲喘氣,胸膛起伏不定。神識內的巨輪裊裊消散,張風心知肚明,剛才定然是道的傑作,好令自己黑洞。

    「是它!」魔尊厲喝道,猛然抽出緊貼岩石的手掌。他似乎也不好過,面容僵硬,額角滲出冷汗,右手不停地滴淌血水。

    鳳凰不知所措地望著張風和魔尊二人

    「你也看到了?」張風著問。

    「我不會死。我的魂魄將永遠守候於此,以我殘存地血、肉、骨、灰,以我畢生的痛苦、悲慘、憤怒、不幸,永遠詛咒這個地方,詛咒所有背信棄義的生命。」魔尊緩緩念道,面無表情。在幽深的地窟內,他森寒的聲音宛如一個徘徊的幽靈,聽得人毛骨悚然。他冰冷的目光從張風身上掃過,彷彿他就是那雙詭秘的眼睛,發出惡毒的詛咒。

    「別再念了!」張風釋放出心中的恐懼,大吼一聲,「黑洞到底是死的還是活的?」

    魔尊深深吸了口氣,閉目思索片刻,道:「黑洞的本體可能是頭龐大的怪獸,它的肉身應該早就死了,因為我們正在它地屍體內。」

    張風驀然一震,白骨彩柱、繚繞濃霧、肉瘤山峰、奇形怪狀的岩石,凸起的管狀物在腦海裡一一閃現。「這是它殘存的骨、灰、肉和血!」張風尖銳突兀的叫聲,把小鳳凰嚇了一跳。

    「難道是當年的魯家修士們殺死了它?」張風平息了一會急促的心跳,道,「金黃色的劍氣斬斷了它的血管經脈,我聽到了它痛苦怨恨的慘叫。」

    「所以它要復仇,所以黑洞裡充斥了它臨死前的詛咒。」魔尊沉聲道。

    「所以魯飛燕的日誌裡反覆提到了『罪孽』、『代價』、『報應』!」張風也恍然大悟道。

    張風和魔尊對視一眼,見到了彼此眼中的亮光。黑洞的神秘面紗正被他們慢慢揭開,一旦瞭解真相,便可化被動為主動。

    「爸爸,我好像有這麼一段記憶。蒼穹星附近,孕靈異之氣,化奇物踞之,方圓萬里,生物絕跡。」小鳳凰緩緩吟道,「這段傳說大約記載於4千多萬年前。」

    張風沉吟道:「如果傳說屬實,那麼在魯家建立之前,蒼穹星附近應該是荒無人煙,生靈絕跡。而奇物,所指的就是『黑洞』。」

    「魯家原來是一個不起眼的江湖小門派,始建址於天一聯邦蒼穹星東南的靖州。到了魯飛燕這一代,才率門人遠赴現在的地址,建派於此,更名為魯家莊。據傳這裡曾經靈氣興旺,適宜修煉,是一塊罕見的風水寶地。」小鳳凰如數家珍,它記憶庫裡的東西實在是太豐富了。

    「也就是說,魯家現在的位置本是『黑洞』的地盤,後來才被魯家佔去。多半還是強行霸佔的。」張風猜測道,「而』黑洞』則被魯飛燕帶人圍殺,含恨而死。」

    「絕非如此簡單。」近,可見』黑洞』當時就有極為恐怖的力量,魯飛燕未必殺得死』黑洞』。」

    「這很容易解釋。魯飛燕她們一定是用卑鄙的手段暗算了』黑洞』,所以才會在日誌裡留下『罪孽』之類的言詞。而』黑洞』當時身受致命的重傷,逃入黑洞後,留下臨終詛咒一命嗚呼。後來魯飛燕疑心』黑洞』未死,才會追入黑洞,查訪真相。」

    「黑洞是時空的裂縫,擁有時間的無限可能性。只要『黑洞』逃入宇宙的這一刻沒有死,就還有機會,重新經歷另一條時光的岔路,從而逃過死亡的命運。」

    張風目瞪口呆,魔尊說的不是沒有可能。「黑洞」說不定真可以***地再次選擇,逃離某條時間岔路上的死劫。但既然如此,「黑洞」又為何會喪命呢?除非』黑洞』是在黑洞外被殺死的,可』黑洞』的屍體明明白白地在這裡。

    「你我、魯飛燕都有機會在黑洞目睹未來,難道』黑洞』無法預見日後會死在魯飛燕手上嗎?如果可以預見死亡,』黑洞』又怎會被魯飛燕暗算?」魔尊接著道。

    張風苦笑,這實在是一個無法解釋的悖論。原以為大致解開了『黑洞』的死謎,誰料卻更加撲朔迷離。

    魔尊明澈的目光也閃過一絲迷茫的煙霧:「『黑洞』理應可以逃過必死的命運,為何還會喪命呢?能夠預見未來,不就意味著能夠趨福避禍麼?為什麼?』黑洞』會躲不開呢?」

    張風啞口無言。作為時空裂縫的獨特生命,『黑洞』擁有令人無比艷羨的重新選擇的神奇力量;『黑洞』是真正可以選擇命運的生命!『黑洞』是真真正正地時空怪獸!

    「繼續向下走。」魔尊宛如蒼鷹掠起,直撲地底。裂開的溝壑足有幾百丈深,隨著兩人一鳳不斷深入,岩石地色澤也愈加多彩。形態離奇,倒真有點像肝臟、胃腸之類的東西。

    最要命的是,眼前常常會浮現出鮮血橫流的幻象,有時候,身畔的岩石忽然變成一道道血河,奔流而淌。厲嚎淒哭聲紛紛從岩石內湧出,越來越刺耳。像惡鬼凶煞四面八方撲上來,要把張風的心肺肉髒扯碎抓爛。

    好不容易下到壑底,四周恍然變成了血地沼澤,黏稠蠕動。張風和魔尊渾身鮮血淋漓,都有些心悸神搖,難以自持。偶爾一個不察,張風就覺得自己被拖入了血沼,越陷越深,掉入了一條茫茫時光長河。永無休止地漂蕩。借助道輸入的那麼一絲力量,張風才恢復了正常。

    小鳳凰出奇地安然無恙,比魔尊還好一些,後者不時閉目凝息。許久,魔尊吐氣,揮拳,擊出。高度濃縮成團地勁氣猶如一枚花炮,砸向壑底。

    「隆!」山巖崩炸的聲音震耳欲聾,石塊浪沫般飛濺,壑底被貫穿一個深洞。周側的岩石紛紛外卷,如同被撕裂開的傷口。淒厲的叫喊聲如同迅猛的浪頭。一個接一個撲來。與此同時,一僂詭秘的氣息從洞***出,將張風和魔尊攫住。

    像是完全失去了控制,張風的神識彷彿和這縷詭氣連在了一起,猶如飛蛾撲火,不由自主地向洞內飛去,連道的那絲力量也無能為力了。魔尊同樣如此,只有小鳳凰呆立須臾,緊緊跟來。

    洞內靜寂無聲,像一個死氣沉沉的墳墓。張風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寒戰,猶如陷入了最可怕地夢魘,無法喊叫,無法動彈。然而,張風的心反倒平靜下來。這是最觸近真相的一刻,張風就是為此而來。

    最底下,有一大團隆起,兩頭尖中間橢圓,彷彿一隻緊閉的巨大眼睛。當張風與魔尊落到洞底的一剎那,眼睛倏然睜開了。

    它是最陰森、最腐爛的血肉,最怨毒的惡魂。這是『黑洞』的眼睛!

    張風與魔尊陷入了眼內,隨後,眼睛在身後閉上了。

    四面忽然都是山,奇雄陡險的峰巔白雪皚皚,冷冽地天風從空中呼嘯吹來,打得張風的衣衫獵獵作響。

    白雲低垂,彷彿一伸手就可以觸到。往下看,景物如蟻。張風茫然站在山頂,這是怪眼內地天地,還是自己又陷入了新的幻境?魔尊正在不遠處,呆呆地望著一座雄偉巍峨的宮殿。

    宮殿周圍寸草不生,螻蟻絕跡。偶爾有禿鷲從高空飛過,也遠遠避開宮殿,飛出很遠才發出「哇」的怪鳴。

    「凌霄寶殿!」猶如內心最深的一根弦怦然觸動,從張風的嘴裡,發出嘶啞的喊聲。張風目不轉睛地盯著它,慢慢地,一步一步走過去。凌霄寶殿像最艷麗璀璨的焰火,誘惑著張風這只飛蛾的靠近。

    「停下!」魔尊喝道。但張風身不由己,一步步走過去。張風如同踏入了一條光陰的河流,只能隨波而漂。

    凌霄寶殿猛然搖顫,似在竭力抗拒張風的接近。但這一刻,沒有什麼可以阻止張風,就像無法阻止乾渴欲死地旅人,衝向沙漠中甘甜的泉眼;就像弱小的羔羊,無法逃過餓狼的猛撲;就像命運閃亮的果子,在這一刻瓜熟蒂落。

    宮殿散發出如雪如雲的霧氣。張風彷彿陷入了夢境。

    宮殿下的台階,驀然響起震耳欲聾的吼叫聲。旌旗飛揚。人頭攛動,無數金甲武士匍匐在山腳,叩拜吶喊。張風站在宮殿的大門中央處。

    「不可能!」魔尊青衫顫動,猛然爆發出一聲狂吼。張風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失態的神情,懷疑、不甘、憤懣、悲厲。

    張風甚至清晰感到了他目光中的殺意!

    忽然清醒過來。魔尊看著張風,張風也看著魔尊,兩個人宛如天及。

    沒有小鳳凰,這不是幻象。張風唇乾舌燥,一顆心狂跳不止。凌霄寶殿下的金甲武士為自己匍匐吶喊,這意味了什麼?張風不敢去想,卻又情不自禁地去想。

    這是否是未來的某一個片段?張風和魔尊不約而同地進入了一條時光的河流?這是多少年以後才會發生的景象呢?

    「這只是時間的無限可能性之一。」過了很久,魔尊澀聲道。

    「這只是幻象。」張風強笑一聲,笑聲卻在發顫,拖著嘶啞的尾音。

    「這只是時間地無限可能性之一。」魔尊重複道,聲音冷得像千年寒冰。

    「你也在,凌霄寶殿下的那些金甲武士是為你吶喊。」張風艱難地開口。空氣彷彿凝固了一樣,沉悶而壓抑。

    「這只是時間的無限可能性之一。」魔尊緩緩地道。「只有凌霄寶殿的主人,神兵神將才會為他匍匐吶喊。」

    「先想辦法離開這個幻境吧。」張風拙劣地轉移話題,心裡卻明白,一顆劇毒的種子已經深埋在了自己和魔尊的心中,再也無法移開。

    幸好,張風早先逼得魔尊定下不殺自己的承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暫時斂去雜念,張風施展獨孤九劍,向天空衝去,試圖強行破開幻境。眼角餘光掃過。魔尊兀自立在原地,如一尊沉默的孤獨石像。

    黑洞地外力衝入神識。這一次,外力比過去龐大強悍了無數倍,差點把張風的神識在一瞬間拽出去。

    張風腦袋彷彿膨脹得要炸開。恐怖的怪眼幽靈般出現在神識內,霎時,腦海一片空空蕩蕩,神識潮水般瀉出,幾乎完全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張風只覺到天昏地暗,冥冥渺渺,一點微弱的神智如同殘餘的火星,在極為遙遠的地方閃爍。在那裡,彷彿是另一個世界,到處奔騰著黑氣繚繞的洶洶河流。

    無論黑洞的外力怎樣瘋狂暴漲,一點神智地火星始終不滅。張風真切地感覺到了,這點火星不僅僅屬於自己,也屬於那個遙遠的異域。

    「看到了嗎?這就是我的力量,道的力量!」張風彷彿聽到道在笑,「這是輪迴的力量!是顛覆生死的力量!是生靈們夢寐以求的對抗天地法則,對使萬物臣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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