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巧遇魔尊
她竟然像個睜眼瞎，一點察覺不出自身的異樣！張風張口欲言，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自己說了她能相信嗎？十有***會認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哦。沒什麼，大概是我看花眼了。」張風胡亂解釋。一絲莫明地悲哀湧上心頭。在黑洞這樣可怕的地方，彼此間的信任也被悄然吞噬。不知該相信誰，不知真假虛實，只剩下茫然的孤獨感，只剩下「自己」。
小鳳凰忽然道：「夢露小姐的變化也是好事，至少讓我們摸到了黑洞的蛛絲馬跡：一來知道它能產生飛昇時的時光效果；二來它能令神識不強地人悄然衰變，當事人還無從察覺，一點點被黑洞蠶食。我們現在對黑洞並非一無所知了，而瞭解得越多。我們逃脫的可能性就越大。」
「好事？」張風差點岔氣，「夢露小姐不是我們的探路石，雖然我們和她只是初次相識，但是卻不能利用別人啊！乖孩子，這可不像你這個純潔美好的聖獸說出來的話！」
小鳳凰呆住了，像被一記突如其來的悶棍打懵，短時間地沉默。「爸爸，你說得對，這不應該是我說出來的我會這麼想？」它憂心忡忡地道：「爸爸，我恐怕也有些不對勁了。」
在空中急速飛馳大半天，前方出現了大片的濃霧。層層翻湧滾動。霧中奇峰隱約聳立，向下看不到山腳，似是群峰懸浮在半空。
小鳳凰驀地回頭，鳳翼橫掃，發出凶暴的叫聲。緊接著，它像被突然重重地推了一把，一個趔趄，向前衝入濃霧，猛然撞上一個軟綿綿的異物。
「撲通」，異物被撞飛出去，赫然是一具屍體！她滿臉黃褐斑，皺紋叢生，骨瘦乾癟，灰白枯澀的長髮散亂飛揚。女屍摔落在地，「骨碌骨碌」沿著陡峭的山石向下滾落。然後，突兀地消失了，只是沿途慢慢沁出濃稠的鮮血，觸目驚心。
夢露失聲驚呼，這具女屍穿戴修士才穿的衣服，分明是天一聯邦的高階修士，應該是魯家的精英護衛之一！
「爸爸，剛才我被襲擊了！」小鳳凰舞動利爪，如臨大敵般到處探望。
張風目光掃過四周，現在置身在一座肉疙瘩般的怪山山腰處，暗黃色的山石圓坨坨地隆起，像是長滿了一個個噁心的腫瘤。整座山寸草不生，附近籠罩的濃霧奇詭地消失了，彷彿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周圍是綿綿不絕的群山，都是光禿禿的，一眼望不到頭。
「為什麼會這樣？」夢露驚愕地道，「我們明明衝入了濃霧，這片霧至少覆蓋了方圓幾百丈，怎地突然不見了？還有那具女人的屍體，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那個女人衰老成老太婆了。」張風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女子。
「老？你在說什麼？」女子詫異地道，「不會吧，雖然剛才的屍體面目呆滯，但還不至於蒼老。張風，我覺得你真地很不對勁。
張風在心裡苦笑，默默地看著夢露。鍾神靈秀的風姿業已委頓，嬌嫩如玉地臉頰微微削陷，清瑩的美目渾濁無光，隱隱滲著血絲。
「夢露！」張風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緊她的手，***地叫道：「從現在起，我要你全心全意地信任我！比相信你自己還要相信我。夢露，你能做到嗎？不要相信你自己的感受，只相信我的！你能做到嗎？就當我求你了。」
就讓她把自己當作一個瘋子吧！張風是這麼想的。
夢露怔怔地看著張風，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小鳳凰邊飛舞邊輕輕歎息：「爸爸，你覺得她可以嗎？你怎能要求一個人背叛她自己？」
「我，我相信你。」夢露慢慢地道，聲音異常溫柔，「這是一個絕地，以我的能力，絕對出不去，除了相信你，我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我要的不止是這個。你明白嗎？我要你不相信你自己，只相信我！就這一次，好嗎？」
「可是，」夢露遲疑地道，「為什麼要這樣？」
「因為你已經在黑洞裡沉淪，因為你正在一點點衰老憔悴，因為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迷失！因為我們是同伴，我不能忍受一個人的孤獨！」張風顫聲道，低下頭，不顧一切地喊道：「人是群居動物，如果要我一個人在這個變態的地方，我說不定也會發瘋的！」
「我——答應你。」她泣然道，「無論你做什麼，我都相信你。」
張風舒了一口氣：「謝謝你，小姐。」
接著，張風談起了剛才荒誕離奇的遭遇，夢露靜靜沉思了許久，輕聲道，「嗯，如果沒有剛才，我大概會以為你真的精神崩潰，出現了幻覺。」
張風傻笑了幾聲，夢露又想了想，道：「現在我完全相信你，因為那個魯飛燕前輩的經歷和你有些類似。」
「當然了，我張風又不比那個魯飛燕前輩差多少。你放心，我會把你活著帶出黑洞！我不會這麼短命的。」張風眉花眼笑，精神大振，心中一下子歡喜無限，光禿陰森的山峰彷彿充滿了明朗的陽光。
「我也相信。」夢露嬌嗔道，「咦，那邊還有骸骨。」走到不遠處，細細察看。這具骷髏只有上半截，骨頭佈滿裂痕，下半身已經化作了一堆雪白的骨粉。
「有人來過這裡！還碰過這具骷髏，所以下半身碎了！」張風激動地大叫，踢了踢半具骷髏，白骨立刻鬆散成沙。
「而且是最近！」夢露道，「如果骨骸是多年前被碰觸的，骨灰早該飛揚四散。這些年來，已經沒有人再敢進入黑洞。如果不是被那個什麼天煞聯盟逼得走投無路，魯芳她們也不會進來。」
「一定是魯芳她們來過！剛才那具女修士的屍體還很新鮮！魯芳可能就在附近！」張風心急火燎地到處察看，心裡既興奮，又忐忑不安，生怕會親眼看見魯芳的屍體。
夢露施展她的特異功能「天靈眼」，環繞山勢，張風與夢露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翻過一座座山峰，尋找魯芳她們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張風估算了一下，從進入黑洞到現在，大概過去一天了。
「那邊。好像有一條溝壑。」夢露忽然駐足，指著下方凸起的彎坡，「有點奇怪，不太像是天然形成的。」
「我怎麼沒看見？」張風順著她指的方向翹首望去。
「是不是我出現了幻覺？」夢露猶豫地道，「在黑洞裡，我的天靈眼遠遠不及平日，總像是蒙上了一層煙霧。要不別去那兒了，以免累及你陷入幻象。」
張風略一沉吟：「不，我相信你，我們去看一看。」目光觸及夢露。猛然一震，激動地大叫，「夢露小姐，你地氣色比先前好多了！臉不再那麼青白如冰了！」
夢露一愣，驚訝地道：「真的嗎？為什麼轉好了？」
和張風對視良久，她怔怔地道：「難道是因為我信任你的緣故？」
張風也有些迷惑不解。二人騎上小鳳凰，向彎坡那邊馳去。很快。張風望見了一道深深凹陷的溝壑。
它更像是一個深入山腹的窟窿，黑洞洞的看不見底。附近碎石滿地，窟窿口表面裂紋縱生，像是被硬生生鑿出來的。
「這個豁口不是天然的。」夢露湊近仔細瞧了瞧，斷然道。
「難道是魔尊！」張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個窟窿如果是人為。那麼這裡也就只有魔尊的力量可以辦到。一拳開山，貫通山腹，這一招的破壞力和他當日在冥王星的幾乎如出一轍！嘿。魔尊當時的狀態定然不妙，否則以他地魔力，周圍應該是堆積的石粉，而不是一塊塊碎石。」
不過，也足見魔尊的大膽機智。與其在群山間繞來繞去，無法脫困，不如乾脆擊穿山腹，深入黑洞，一探究竟。
這是魔尊才有的氣魄。
不過，魔尊怎麼也進來了？！不過也不再多想，在這個絕地，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真是充滿想像力的一擊啊。上天入地。魔尊一定都嘗試過了。」張風走到窟窿邊上，嘖嘖讚歎，「夢露小姐，我們進去！魔尊可能在裡面。」
「魔尊是誰？」夢露有些奇怪。
「他是一個功力深不可測的傢伙，可以和東方不敗有的一拼！」張風用最簡單的語言回答了夢露的疑問。
小鳳凰載著張風二人撲入窟窿的剎那，張風依稀看見疙瘩般的岩石動了動，就像一個個肉瘤睜開了鼓起地眼睛。
一雙雙空洞奇詭的眼睛，一雙雙怨毒陰森的眼睛，只有在噩夢裡才能見到的眼睛。
張風悚然回頭，背後已是一片粘糊糊的血色瀑布，無數道血漿汨汨流淌。哪來什麼山？只有無數撕心裂肺，鬼哭狼嚎的淒厲啼叫。在血瀑布裡迴盪。
難道，這又是一個幻境？張風搖搖頭，不再多想。小鳳凰急速向下飛去，鳳翼刮過，碎石如粉。
四周陰暗森冷，巖影幢幢，如同張牙舞爪地惡鬼厲魄。中空的山腹深處，結滿大大小小地石瘤，有的岩石千瘡百孔；有的從中間裂開，似被刀猛烈劈過；有的岩石扭曲成麻花狀；有的脆薄如粉，伸手一碰就碎。
「這些不像是最近留下的痕跡。」張風指著左上方，一團宛如羊腸盤結的山石，「魔尊也不會這麼無聊，把岩石搞成這個樣子。」
夢***點頭：「不過，哪有這種形狀的天然山巖？這裡又不是溶洞。」
「砰！」下方，驀地傳來輕微的聲響。張風心頭一緊，催動小鳳凰向聲音傳來地方向飛去。
「你，你這個瘋子！」女子悲憤的聲音隱隱傳來，張風渾身劇震，如遭電擊。魯芳！是魯芳的聲音！
她還活著！
厲聲長嘯，張風施展天煞婀娜，向下撲去。
魔尊的側影映入眼簾，他盤膝坐在一塊平探出來的山巖上，神情平靜，氣若沉淵，髮絲有些散亂。在他對面，百來個女修士和機器人擠在一起，有的的雙手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有的站著發呆，一言不發，形如殭屍。她們個個容顏蒼老，頭髮灰白，但還有很多面容非常好的，和平常一樣美麗，很簡單，它們都是機器人！而魯芳赫然站在最前面，指著魔尊怒叱。她已經形銷骨立，秀髮乾枯，深深凹陷的面頰讓人幾乎認不出來了。
魔尊抬起頭，向張風的方向望來，雖然天煞婀娜無影無形，但魔尊還是生出了微妙地感應，只是遲鈍了些許時間。
下一刻，張風已現身，把魯芳緊緊摟在懷裡，激動得語無倫次。小鳳凰帶著夢露隨後趕到，虎視眈眈地盯著魔尊。
魯芳呆呆地看著張風，像個泥塑木偶，似是傻了。隔了好久。她爆發出一聲尖叫，「張風，是你嗎？你怎麼來了？真的是你！」發瘋似地抱住了張風，渾身顫慄，泣不成聲，淚水從乾涸地眼眶裡滾滾流出。
「是我，當然是我。」張風又心疼，又興奮地連連點頭。「不會再有事了，我來了。謝天謝地。我總算找到你了。幸好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蒼穹星完了，我爺爺還有好多人都死了。」魯芳癱軟在張風懷裡，放聲痛哭。強行在黑洞支撐了數日，見到張風，她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徹底鬆懈下來。
忽然，魯芳用力推開張風，神情激動不安：「你為什麼要來？你不該來啊！黑洞是天一聯邦最可怕的死亡禁地，你為什麼要來！快走，我為你擋住這個瘋子！」又把張風拉到身後。
張風知道她焦心自己的安危，心裡一陣感動。魯芳經歷滅門慘禍。苦苦逃亡掙扎，短短幾天飽受身心的巨大折磨。再突然見到張風。她乍悲乍喜之下，情緒有些失控了。張風趕緊軟語溫言，極盡安慰。忽然想起什麼，又從儲物戒指裡拿出幾顆丹藥，分給了她和夢露。
「治標不治本，這不是丹草能起作用的。不出幾日。她們又會衰老。」魔尊忽然開口道，深深地看了張風一眼，「你還沒有變，也能看出她們的變化。你的修為顯然大幅精進了。」
張風冷笑一聲：「有我在，你休想再動魯芳的一根毫毛。魔尊，你我心知肚明，黑洞是一個多麼強大恐怖的存在，內鬥的結果只能是大家一起完蛋。」.
魔尊淡淡一哂：「你怎麼進來的？嗯，我也懶得知道了。」目光森冷地掠過小鳳凰和夢露。道：「也好，多了幾塊墊腳石。」
「張風，你別理他。他瘋了，這個瘋子已經崩潰到精神錯亂了！」魯芳急切地道，滿臉悲憤：「他硬說我們都變成了老太太，說了許多子虛烏有的幻象，還用姐妹們做試驗品，替他開道！」
夢露嘴唇蠕動了一下，看看魔尊，又看看張風。悄然走到身畔，以細如蚊吶地聲音在張風耳邊道：「謝謝你，謝謝你讓我信任你。」眼眶微紅，魯芳指責魔尊的話，反倒成為張風最有力的證據。
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內陷洞渠，魯芳淒然道：「他將姐妹們捆在彩柱上，埋在地下又挖出來，不停地逼問她們的感受。就在剛才，他把一個姐妹扔進了這個洞溝裡。他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瘋子，他瘋了，殺害了這麼多人！報應啊！」
魔尊神色淡定地看著張風：「瞭解黑洞越多，擊敗它的希望就越大。」
張風沉默不語，魔尊用女修士們探路當炮灰，雖然冷酷無情，卻是保全自己地最好辦法。魔尊的心胸氣魄也令人心折，張風想的只是從黑洞逃脫，他想的居然是擊敗！
魯芳顫聲道：「張風，我們離開這個瘋子。要不，我們乾脆和他拼了！」
張風暗暗叫苦，此時此地，自己和魔尊合則兩利，分則俱損。目光瞥過那些女修士，張風心念微動，自己不方便做，不忍心做的事，自然有魔尊這個魔頭去做，去承擔惡名。只是魯芳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否則定然心神受創，甚至精神崩潰。
好奇怪，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思想？而且還是非常主動的去想！
心念一轉，張風厲聲喝道：「魔尊，除非你當場立誓，今生永不傷害魯芳、還有我身邊這個女人，否則今***我二人，必有一人濺血而亡！」
魔尊完全沒有料到張風會這麼說，畢竟在這裡，張風和他是唯一兩個能夠觸摸黑洞虛實的人，合作才是最明智地選擇。微微一愕，魔尊旋即雙目精芒暴閃：「本尊生平，從不受人威脅。」
張風早料到他不會答應，否則魔尊的顏面何存？這只是自己就地還錢前地漫天要價罷了。故意沉默片刻，張風緩緩地道：「神識越強，異相越多。當年的一位前輩見到了多年後蒼穹星被攻佔的一幕，我卻見到你踩踏柳枝在海裡的情景。你猜猜，我究竟見到了多少古往今來的奇事呢？對了。你是否目睹過我在本屆星際武林大會上，一戰揚名地風光一幕呢？」
將魔尊微妙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裡，張風繼續巧言施壓：「在神秘的黑洞內，可以望見將來，這恐怕才是魔尊大人進來的真正目地吧。」
「說不定在黑洞內，可以望見自己將來的命運，從而趨福避禍。芸芸眾生，誰又能抵擋這份誘惑呢？是否一統宇宙，是否完成心中抱負，是否可以突破道的境界？」張風做作地長歎。「每每念及於此，我也無法自已。」